1 ☆、一道聖旨

早朝後,皇上宣了逸親王入宮,兄弟倆随意的吃茶聊天,做為日理萬機的君王,皇上難得有如此惬意的時光。

「佑兒身子不好,一直未娶親,如今年歲也不小該娶個妻子成家了,正好睿而今年剛束發,我想着一并替他和睿兒倆個指婚。」

皇上和逸親王一直以來都是兄友弟恭,兩人私下相處時,總是盡量和平常人家的兄弟一般,因此只要是私底下,皇上從不在逸親王面前自稱朕。

「以二皇子的年歲,是該娶個妻子了,不過,睿兒才剛束發便娶妻,會不會太早些?」

逸親王點點頭,贊同皇上對二皇子的打算,卻提出另個疑問,因慕容睿自小在逸親王府生活的時間長,因此逸親王也不喚他太子,而是習慣性的喚睿兒。

「我也想過這事,不過目前看着适合做太子妃人選的就那麽幾個,若不先定下,屆時她們自行婚配去,我找誰來做睿兒的太子妃。」

皇上輕嘆了口氣。

逸親王細想目前朝中與慕容睿年歲相當,品德性格又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家世又适合的還真沒幾家。

「聽來,皇兄似乎已有太子妃的人選?」

皇上點點頭,随手拿出幾個卷軸,逸親王接過後緩緩展開,每幅卷軸上都是一名女子的畫像,另在旁書寫該女為人。

逸親王一一看完後,将卷軸放至一旁,皇上示意他說說看法。

「唐尚書之女溫婉大方,因着燕兒的關系,我也見過她幾次,瞧着是個不錯的孩子。」

皇上點點頭,幾人裏面,他也最屬意唐映涵。

「張大人之女知書達禮,若是做為側妃勉強還行,若是要賜為太子妃,一方面家世壓不住另外側妃,再者只怕她管理不了王府。」

皇上點點頭,張芯予的出身在京城貴女中,頂多算是個小家碧玉,若不是他有意拉攏張大人,也不會将張芯予納入考慮。若她為太子妃,只怕她不用多久時日,就被側妃的手段鬥垮,就算勉強存活,日後恐也難以立足後宮。

「葉侍郎與王侍郎之女,先不論其女如何,若是他日睿兒登基,女兒便為一國之母,父憑女貴登上尚書之位指日可待,只怕會是一強大的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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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親王說出皇上心中的隐憂。

「唐尚書之女就沒此疑慮嗎?」

「皇兄您心底也明白,唐尚書年歲不小,待睿兒登基時,唐尚書還在不在都難說,比起年輕的葉侍郎和王侍郎,唐家外戚幹政的機會明顯較小。」

唐尚書年近四十才得唐映涵,如今已過知天命之年,甚至比皇上大上幾歲,待皇上駕崩慕容睿登基不曉得還要幾年,到那時搞不好唐尚書早已駕鶴西歸,逸親王所言非虛。

「至于其他幾位,皇兄應該也瞧不上吧。」

逸親王笑着說,皇上也跟着笑了。

次日一早,皇上賜婚的旨意便下來了,皇上在朝堂上宣布王侍郎之女王景滢為二皇子妃,唐尚書之女唐映涵為太子妃,葉侍郎之女葉聆棻與張大人之女張芯予為太子側妃,下朝後同時四道聖旨分別送往王家、唐家、葉家和張家。

賜婚的聖旨一下,唐映涵只能在家待嫁,也得開始繡嫁衣,再不能像從前輕易外出,因此前幾天收到夏芷燕的帖子後,唐映涵便開始期待碰面。

「妳們來了,總算有人能陪我說說話,每天悶在家裏都快把我悶壞了。」

一聽人來報夏芷燕和趙書娴來了,唐映涵快步出門相迎,一路上說個不停,和平時的她截然不同,似乎真的是被悶壞了。

「才幾日不見,妳怎麽話突然變這麽多啦?」

趙書娴打趣問。

「妳別笑我,等改日換妳被關在家裏哪都不能去,妳就知道了。」

唐映涵嗔了一眼。

銀杏替三人備好茶點後,便退了出去,将空間留給她們三人,夏芷嫣和趙書雅則被帶去唐映柔的院子裏玩耍。

屋裏只有唐映涵、趙書娴和夏芷燕三人,都是熟稔的閨蜜,也就不管禮儀,三人一塊窩在榻上,茶幾上是銀杏剛備好的茶點。

唐映涵捏起一塊糕點,還沒入口便又輕輕放下。

「說實話,我有些害怕。」

唐映涵擔憂的說,雖然她曾經見過慕容睿幾次,但不過是因為夏芷燕的關系才會和慕容睿行禮招呼,他的為人、他的喜怒,她全都不知,一道聖旨卻将他們倆個牽連在一起。

「妳是擔心太子哥哥對妳不好嗎?」

夏芷燕直白的問,她單純的想今日若她像唐映涵突然地就被指給了一個談不上認識的人,她最擔心的應該是對方像夏老爺一樣喜新厭舊、見異思遷吧。

唐映涵點點頭又搖搖頭。

「說不擔心太子待我不好是騙人的,畢竟是要相處一輩子的人,不過,也不全是因為這樣。」

唐映涵看着眼前的兩個手帕交,決定坦白自己的心思。

「太子日後是要登基的,哪個君王不是後宮佳麗三千?自小看家宅裏的女人争,想不到日後卻要去那深宮裏和數不完的女人鬥。」

唐映涵悠悠的嘆了口氣,她從沒天真的想過以她尚書府嫡長女的身分會嫁入平凡人家,和夫君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她也沒預料過,有朝一日她竟會嫁入皇家,甚至日後母儀天下。

豪門大院裏的争鬥,雖然會受女人背後的娘家勢力影響,但不可否認女人能否讨得男人歡心,能否受寵更影響鬥争結果。

皇宮,普天之下最大的豪門大院,女人受不受寵是一回事,女人背後的勢力更是一回事,後宮和前朝從來就是息息相關,有時不是自己不争就不會有別人主動來挑釁,更何況一旦牽扯到前朝,女人之間的戰争就更難分勝負。

不願花費心力在這上面争鬥是一回事,擔心因為自己害了滿門是另一個原因,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她有珍愛她的父母,他們從來也沒想過将她送入皇宮來換取家族榮耀。

自小,唐尚書就曾毫不諱言對她說過皇宮的可怕,因此她從來不曾想要成為那裏面的一員。如今,卻由不得她,這讓她怎能不擔心、不害怕。

「既來之,則安之。」

趙書娴握住唐映涵的手,伴君如伴虎,唐映涵沒說出口的擔憂與害怕,她同樣明白,但她什麽都不能說,只能藉由握住唐映涵的手默默地給她支持。

「太子哥哥不可能只有幾個女人,就算太子哥哥願意,皇上也不會同意的。」

慕容睿從小看着逸親王和逸親王妃的兩人世界,他羨慕也向往,但他更明白他身上背負的責任,既然他享有比別人更多的特權,那他就得承受為皇家開枝散葉的代價。

更何況,他還是未來的皇上,那個皇上不為了或安撫或拉攏朝臣而納妃?這些,他比誰都清楚,因此他從不曾幻想過他能像逸親王一樣一生只守着逸親王妃一人。

只是,每每看到逸親王一家人的溫馨,他心底難免會浮上些羨慕的情緒。夏芷燕也不只一次在慕容睿眼底看到這樣的羨慕,所以才會脫口而出這句話。

「可是,有一點妳不用擔心,太子哥哥人很好,他一定會待妳好,更不會發生寵妾滅妻的事情。」

慕容睿大婚之日後七日,就要同時迎娶兩位側妃入府,接下來還會有良娣、良媛進府,至于那些承徽、昭訓、奉儀更不知會有多少人被送進太子府,因此夏芷燕不說那些太子只會獨寵她一人的違心之論。

夏芷燕只能換個方式安慰唐映涵,唐映涵是正妃,因為白皎月的原因,慕容睿絕對不會寵妾滅妻,雖然白皎月不是因為妻妾之争而喪命,但本質上卻是相同的,都是因那宅院裏唯一的男主人沒有站在正妻那邊,慕容睿如此疼愛夏芷燕,他絕對不會這麽做,讓夏芷燕讨厭他。

「但,我與那兩名側妃入府的時間也不過相差七日。」

唐映涵不能不擔心,只有七日的時間,她怎可能抓得住慕容睿的心,莫說她比那兩名側妃早進府七日,就是早進府七個月的時間她都嫌短,偏偏就只有七日,她怎麽可能不擔憂。

「那又如何,便是這七日的差距,就分出了妳才是正室,她們不過是妾室。」

她們自小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嫡庶分明,因此趙書娴不假思索的回了這話,雖然側妃也是上了玉牒的,但妾就是妾,身分再高貴仍不可抹滅她仍舊是個妾的事實,就連生下來的孩子也和別人家的妾生下的一樣只是庶子、庶女。

「妳要記得,妳是太子妃,無論如何她們都不能越了妳去,太子哥哥更不是那種會失了分寸的人。」

雖然夏芷燕這麽說,唐映涵還是難掩憂心,總聽人說女人嫁人就好比投第二次胎,要她怎能不擔心。

「我前幾天見了太子哥哥,我和他說妳是我的好姐姐要她好好對妳。」

夏芷燕話一說完,唐映涵立即白了臉,趙書娴的臉色也不好看。

「妳真這麽和太子說?」

見唐映涵似乎沒打算說什麽,趙書娴開口問,只是那聲音裏有絲顫抖,夏芷燕肯定的點頭,唐映涵頓時失了力氣癱坐。

「妳們怎麽了?」

夏芷燕不解的來回望着她們二人,不明白為何她們臉色都這麽難看。

「太子一定以為是我跟妳說了什麽,還沒成親就這樣搬弄口舌。」

唐映涵看也沒看夏芷燕,只是嘴裏喃喃有詞。

「原來是為了這個,太子哥哥有問我是不是妳和我說了些什麽,我說是我自己想跟他說的,也跟他說了從皇上賜婚後我們都沒有連絡過。」

夏芷燕放心一笑。

「真的?」

唐映涵擡眼緊盯夏芷燕,就怕夏芷燕只是安慰她。

「真的,太子哥哥讓我跟妳說,要妳別擔心,只要妳不做不該做的事情,他會護着妳的。」

夏芷燕也在一旁給予唐映涵信心。

「燕兒,太子他真那麽說?」

唐映涵再次求證,未來的夫君說他會護着她,雖不是親口聽見那人所說,唐映涵心底還是泛起了絲絲甜蜜。

「真的,我可沒亂說話,不過,妳要記得不該做的事情,絕對不要做。」

夏芷燕正色的對唐映涵說,後宅女人會使手段,慕容睿早就知道,要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更不能沒有自保能力,但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心如蛇蠍的女人,因此唐映涵要懂得拿捏這其中的分寸,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必須分得清楚。

唐映涵直視夏芷燕的眼睛,良久才重重點頭。

「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子嗣的事情,若真不得已,我會坦白相告,由太子自行決斷。」

唐映涵明白慕容睿會說出那話,有一部分是因為夏芷燕的關系,既然慕容睿不會寵妾滅妻,那他的底線應該就是子嗣,說出這話便是要讓慕容睿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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