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共度良宵

楚傾回到左丞府，徑直向傾塵閣走去，正廳外守着的婆子倒是眼尖，看見楚傾就立馬叫住了她，

“哎！大小姐回來了！”

正廳內的熱鬧氣氛被打破，不多時，李霜就邁着窈窕的步子出了正廳，向楚傾擺了擺手，看起來心情大好，

“來，快進來，老爺有事要說。”

楚傾無奈，只得折了回去，路過李霜跟前，她并未停頓，低頭進了正廳。一進去就看見楚澤在上首的位置笑的合不攏嘴，楚蘭就坐在他跟前，看見楚傾進來，她頓住臉上的笑容，瞥了楚傾一眼，才又彎起了眉眼，對着楚澤乖巧的笑着。

楚傾微微福了福身，然後自顧自的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不知爹今日找我有何事……”

楚澤不語，李霜見狀，忙掩唇低語，

“傾兒，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你怎能這麽和你爹說話啊……”

楚澤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今日都在這兒，真有一事要和你們說。”

聞言，楚蘭臉上的笑僵了僵，才又然後又故作害羞的掩住了唇，楚傾看着她和李霜的樣子，自然知道他們要說什麽……

“今日聖上下旨，親自給蘭兒和三皇子指婚，此乃我左丞府之榮幸啊！”

“爹……”

楚蘭臉色竟有些泛紅，楚澤心裏高興，面上也顯露無遺，

“蘭兒啊，日後定要好好的，別丢了我左丞府的臉……”

“知道了，爹……”

楚澤點了點頭，這才想起楚傾還坐在一旁，他看向她，

“傾兒的婚事雖比蘭兒差些，卻也是不錯……日後改改性子，學着操持些家業……”

楚傾冷冷的看着他，差麽？她倒不覺得葉初陽有什麽比不上高晟，即使商之為末，比不上皇室，但人家就是有錢！改麽？她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要改的……

楚傾如此反應讓楚澤有些下不來臺，李霜忙嘆了口氣，

“這眨眼間兩個孩子都許配了人家，我倒真有些舍不得……”

“娘，我會常回來看父親和您的……”

“好……好……”

楚傾看着這家的情深，不由抿了抿唇，喚她來完全是多此一舉，畢竟當初自己有了親事，這楚家可沒這麽熱鬧過。

“爹，若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楚傾的冷漠早已讓楚澤不耐煩，巴不得讓楚傾離開，別再礙眼。得了準許，楚傾微微行了禮，緩緩出了正廳。

行至傾塵閣前，她頓了腳步，擡頭長舒了一口氣，她終是要離開這了，離開楚家……

????

兩日過去，期間除了葉初陽又來耍流氓之外，一切風平浪靜，可楚傾不知道，這兩日左丞府大小姐出入醉春樓的消息卻早在邺城鬧得沸沸揚揚。

這消息傳到貴胄權勢耳朵裏，換得嘲諷輕蔑，傳到尋常百姓耳朵裏成了飯後談資。畢竟這楚家大小姐向來過得低調冷清，這話一出來，自然要對她另眼相看了……

“小……小姐！”

“何事這麽着急，靈兒……你……”

“老爺……老爺傳你去正廳！”

楚傾放下手中的東西，攏了攏水藍色的衣袖，

“你可知道……所為何事？”

“小姐快去吧，晚了老爺就更生氣了……”

楚傾看着靈兒怯懦驚慌的樣子，心裏便有了些數。

“走吧……”

約過中間的亭臺樓閣，穿過在正廳外侯着的丫鬟小厮，楚傾提起裙擺邁過門檻，就見楚澤沉着臉坐在座位上，楚蘭李霜恭謹的站在一旁，幾個下人在一旁偷瞄着她，還不忘竊竊私語，這氣氛與幾日前的可截然不同了。

“爹……”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

“哎呦，老爺你消消氣。”

“消氣！你看她做的事！可算過了幾天安穩日子，這又出來作孽！”

“爹，傾兒不知做了什麽孽……”

“不知？你把我左丞府的人都丢盡了！我現在成了朝中……不，是邺城的笑柄！”

眼見楚澤口不擇言，楚傾垂眸，楚家的面子……又是楚家的面子。就為這面子，沈宸钰棄她如敝履她卻只能雲淡風輕，安子陌死因不明她卻只能守着禮儀規矩，不能徹查，楚蘭李霜百般刁難她卻不能正面反擊……就為這面子，為着母親曾住過的這個楚府……

“傾兒不知做了什麽埋沒楚府名聲的事！”

“不知？！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去了多少次煙花柳巷！你去幹什麽？啊？”

“……”

“我是近日對你疏于管制，那是也是看在你有了婚約的份上！不想過分拘着你，你呢？你是怎麽做的！”

“……”

“你也是要成婚的人了！我以為你會有些分寸！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分寸？呵……”

“孽女！你還笑的出來！”

“咳……不知我是否來的不是時候……”

葉初陽攏着折扇，悠悠的進了正廳，然後自然的站在了楚傾側前方的位置，含笑看着楚澤，楚澤收了些剛才的怒氣，盡力對葉初陽和善，

“怎麽……也沒人通報一聲……”

“我嫌麻煩，就将那些省了。”

“額……那葉公子來的這麽突然可是有什麽事麽？”

“能有什麽事……來看傾傾啊。”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不由議論，這……說的未免有些直白。楚蘭自葉初陽進來，整個人都失了魂兒似的，半晌不曾言語，此時終是反應了過來，

“葉公子想必也聽聞了醉春樓的事兒……姐姐有些過分，爹正……”

“夠了！”

楚澤沉聲打斷她的話，再怎麽說他也不希望這親事因為這麽件事黃了，能瞞住還是瞞住。

葉初陽卻不以為意，沖着楚蘭爽朗的笑着，

“楚二小姐可是說楚傾去醉春閣的事兒……”

楚蘭見他正望着自己，不由心跳加快，強行抑制住心虛，盡力和婉的答了句是。

“哦……傾兒是會時常去那尋我……”

“你說……你說什麽？！”

沉默已久的楚傾望着葉初陽的後背，不由嗤笑，這個呆子……

“楚丞相，你也知道我就喜歡聽聽小曲兒喝幾盅暖酒，叫傾兒來陪我，不為過吧。”

“你……你！”

出入那種地方還如此态度，楚澤突然覺得這葉初陽不嫁也罷……楚澤早已被他氣的臉色通紅，連眼眸都斥着血絲，葉初陽卻笑容更大，

“日後傾兒再去，您就別管了。”

一屋子的人早已被吓得不輕，早聽聞葉公子豪放不羁，上次一見還好，這次可真讓他們打開眼界了……

“傾……傾兒……你，還要去麽？”

楚傾看着楚澤眨了眨眼，杏眸中藏着戲谑，

“他若叫我，我就去！”

“你們！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葉初陽聽到這句話眸色又溫潤了幾分，他徑自牽起楚傾的手，

“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

楚澤早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坐在紅木椅子上瞪着他們，直至他們離開，李霜不滿，

“就這麽讓他走了？”

“閉嘴！”

看着氣的不輕的楚澤，李霜不敢再說話，楚蘭卻久久的噙着笑意，那種花柳之地他都讓楚傾去，是不是說明他對楚傾也只是玩玩……只是一時興起？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她會有機會的……

“可以放開了吧……”

半路上，楚傾掙開葉初陽的手，他回過頭，撫了撫她的發頂，半開玩笑的說，

“傾傾的名聲，可不能讓人毀了……”

“和你有關系，我名聲早沒了。”

他舔了舔唇，低頭看着她小巧的臉，殷紅的唇，不經意答道，

“這倒也是……”

“不過今日之事，你大可不用往自己身上攬，我估計過不了多久，你時常流連醉春樓的事該傳開了。”

葉初陽斜倚在欄杆上，順便搭上了楚傾的肩膀，

“無妨，我的名聲早和醉春樓分不開了，我總不能讓人知道你去那是為了找高洋吧……”

楚傾扯了扯嘴角，這話說的……還真是他深明大義了……

“葉公子高風亮節，多謝相救，那我就不奉陪了，告辭。”

葉初陽并未阻止，眯着桃花眼望着楚傾天藍色的背影，眸色戲谑

“傾傾，你撇不幹淨的……”

酉時，月色正濃，楚傾還未睡，獨自推開了桌前的窗子，望着墨青色的天，不多時就看見靈兒又神色焦急的跑了進來，

“又怎麽了？”

“小……小姐！”

“說……”

“我……我不知該怎麽說……”

楚傾撫了撫額，她怎麽就相中這麽個呆頭呆腦的丫頭，

“那你別說了……”

楚傾徑自坐在鏡前，摘下發髻間的白玉珠花，散下了長發，又解開了外衫，赤腳走到了屏風後，才聽到門旁邊的靈兒大喊了一句，

“邺城都在傳你與葉公子每每私會于醉春樓，共度良宵！”

“……”

“小姐……”

“出去……”

“這不是我說的，是他們都在傳……”

“我叫你出去！”

楚傾頹然的坐在美人榻上，她怎麽把這件事忘了！真是……自認識了葉初陽，她的名聲……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