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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這三個年輕弟子的問題, 宴夏一怔卻不知該作何回應。
她見過什麽厲害的人物?
不久之前的南河鎮中,鬼門幾乎全數出動, 她甚至見過那位傳聞中的殺手鬼門之主。而與那些鬼門衆人戰至平手的人,卻是她的幹爹幹娘們。
到這個時候, 聽衆人的問話,宴夏才回過神來,一直以來以為再普通不過的自己, 竟也已經見過了這麽多強者。她的幹爹幹娘是讓整個鬼門都為之忌憚的存在, 是能夠以四人之力撼動整個勢力的強者,而曾經出手幫過她的,是從前的中原天罡盟盟主,是曾經剿滅過無數反派勢力的人。
她曾經以為的平凡, 竟會變得如此不平凡, 就如同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經歷這樣的事情,和一群年少有為的正道弟子坐在一起。
“宴夏姑娘?”見宴夏久未答話,三名弟子中年紀最小的師妹易雁兒眨了眨眼當先問了出來, “你怎麽不說話?”
“是啊,宴夏姑娘應該認識不少厲害的人物吧?”二師兄紀良平又将這話問了一遍。
若以他們的角度來說, 宴夏的确見過不少厲害的人物,但這些事情實在是太過複雜,他們的身份也太過特殊,宴夏卻不知該如何去解釋了。
三名少年以為宴夏不願跟他們說話,心中難免有些不悅,這種不悅在最為傲氣的大師兄方澤的身上體現得最為明顯, 他聽着兩個師弟師妹不住跟宴夏找話,終于忍不住皺眉道:“人家根本不想理你們,你們還沒看出來嗎?”
馬車正在一處山谷中前行,恰是壓過了一處石塊,整個車身劇烈顫抖一聲,繼而車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有別的車馬自旁邊經過,車馬的聲音讓車內的幾人回過了神來。
易雁兒與紀良平相互對視一眼,有些尴尬的輕咳一聲,最後是身為小師妹的易雁兒笑了一聲,找到了話題避免尴尬,“對了,我記得當時在北硯莊裏,盟主也出現了,宴夏姑娘一定認識盟主吧?”
因為沒有過多接觸那人的這重身份,宴夏怔了片刻才回神知道易雁兒所指的“盟主”是明傾。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回應,坐在宴夏對面的方澤便又冷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道:“你還敢叫他盟主,你別忘了那個人可曾經是中原的叛徒。”
易雁兒聽他這麽說,才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拍了拍額頭吐舌笑到:“對哦,現在天罡盟盟主是秦盟主,稱呼太久了我一時忘了改口。”
“這盟主兩個字可不能亂叫了。”方澤表情嚴肅的教育着師弟師妹道,“我們中原可不能認一個叛徒當盟主。”
他的師弟師妹深以為然,連連點頭應下,然而宴夏聽到這裏,卻終于忍不住小聲替那人辯解道:“他不是叛徒……”
“宴夏姑娘,你又知道什麽?”方澤本就火大,這會兒聽宴夏說話,立即就扭過頭看來,冷哼一聲道,“他要不是叛徒,當初無憂谷大亂的時候他早該帶着我們攻打過去了,如今無憂谷那些邪教殘黨也不會存在了,他一直不肯帶我們剿滅無憂谷,不就是因為他曾經投靠過他們嗎?也許他到現在還是他們的人,他究竟利用着盟主的身份暗地裏對中原動了多少手腳,誰又說得清楚?”
方澤一番話說得宴夏怔怔無言,她依舊想要為其辯解,然而她的那些只言片語,又如何說得過方澤?
無力的感覺填滿心頭,她才覺得自己對于明傾的了解實在是少得可憐,就連在這種時候想要替他說些什麽,竟也無話可說。
看到宴夏啞口無言的模樣,方澤神色稍霁了些,語氣也從方才的冷漠變得緩和了一點,叮囑道:“宴夏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與明傾同行的,但你可要小心,那家夥絕對不是什麽善類。”
宴夏不願去懷疑明傾,打算要再說些什麽,然而馬車在這時候又是一晃,随之竟很快的停了下來。
幾名少年察覺到了不對,由方澤帶着掀開車簾走出馬車,宴夏心中多了一絲異樣的預感,沒有過多去理會剛才的談話,也跟在三名玄陽派弟子的身後下了馬車。
車隊已經趕路幾天,如今他們正在一處深谷之中,道路兩方皆是高聳岩壁,些許青藤攀援其上,谷中四處生着低矮灌木,山谷荒涼而透着陰沉寒意。擡眸一眼望去,山谷上方不過一線天日,大部分的陽光被山石與藤蔓所遮蔽,原本不過午後時分,此間卻顯得幽暗有如夜晚将至。
玄陽派的馬車停在道旁一處樹下,宴夏跟随着衆人下了馬車,才明白他們突然停下的緣由。
原本就窄小的山谷道路,如今被一株歪道的大樹擋住了大半,大樹枝繁葉茂,似乎剛倒不久,四處還有着翻出的泥土沙石與碧色落葉。玄陽派的弟子們停在此處,這時候正在想辦法将那巨樹自道路上挪開。
“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方澤不悅地抱臂站在一旁,對于眼前的麻煩感覺有些煩躁。
旁邊一名玄陽派弟子正在撥開那巨樹的葉子,聽了方澤這話搖頭無奈道:“應該是之前的大雨沖倒了樹,沒事應該再過一兩個時辰就弄好了。”
方澤若有所思看着那攔住道路的大樹,搖頭道:“要快,出了這山谷還有半日的時間才能到延城,這樹在這攔着拖下去,我們恐怕天黑都到不了了。”
“來得及來得及,師兄別擔心。”那名弟子笑了兩聲,趕緊又招呼着其他弟子繼續清理道路。
易雁兒等人跟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幫着忙,宴夏也猶豫着想要相助,卻被方澤一把攔住道:“我們既然答應了荀莊主照顧你,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你來操心。”他不肯讓宴夏幫忙,自己跟兩名師弟師妹商量起了到達延城之後再往霜城而去的事情。
宴夏既不能幫忙,也無法融入他們的談話,便在旁邊站着靜等。玄陽派弟子們都是修煉之人,動作很快,巨大的樹木橫在路中央,也沒有為他們帶來太大的困擾,清理的時候并沒有什麽阻礙。宴夏很快便注意到,就在玄陽派的人群旁邊,那攔住道路的巨樹旁,還有着另一輛馬車正安靜停着,車上不過一個已經白了頭發的中年車夫正佝偻着身子,似乎在對車內的人小聲說着什麽。
與玄陽派的馬車相比,那輛車顯得十分普通,應是随處在某個鎮上叫來的車,也不知其中究竟坐着什麽人。
宴夏對于這輛馬車有些印象,自先前他們談話開始,這馬車便一直與他們的車隊并駕而行,如今他們的車被這株倒下的巨樹所阻攔,這輛馬車自然也跟着被攔了下來。
因為有着玄陽派的弟子們在清理地面,那輛馬車車夫與車的主人自然不需要再動手,只停在旁邊等待着他們将一切清理完畢。
就在宴夏盯着那處觀察的同時,方澤也注意到了那輛馬車,他忍不住輕嗤了一聲,搖頭道:“裏面也不知道是什麽人,也不知道下來幫幫忙。”
宴夏猶豫地又看了那馬車一會兒,待聽到衆人說道路已經修好的消息,這才又随着衆人一道回到自己的馬車上,繼續駛離這山谷。
馬車搖搖晃晃接着往前而去,宴夏注意到旁邊的易雁兒望着車窗外面山谷裏流逝的風景,還有那仍舊與他們并駕而行的另一輛馬車,輕輕嘆了一聲,似是松了口氣。
她的這般反應換來了宴夏的疑惑,她不便開口詢問,好在在那之前,方澤先開口問了出來:“師妹怎麽了?”對着易雁兒,方澤的語氣難得的緩和了下來。
易雁兒将視線自窗外收回,似乎感覺到山谷內的寒冷,輕輕攏起衣衫才又眨眼笑道:“沒事了,剛才我還以為我們得被困在這裏過夜了,還好我們現在接着出發了。”
方澤神色微變,似乎明白了什麽,倒是另一邊的紀良平沒能夠跟上兩人的話題,不解道:“這裏怎麽了?師妹好像有點怕?”
“嗯……”易雁兒沒有隐瞞,提及此事,不禁看了紀良平一眼,小聲道,“二師兄,你聽說過一百多年前的除魔大戰嗎?”
紀良平點了點頭,眨眼道:“我當然聽說過,好在魔門那群家夥早就沒了。”
“師兄。”易雁兒聲音顯得有些飄忽,她猶豫着道,“我聽說,當時正道與魔門就在這處山谷裏面發生過一場大戰,數千魔衆被困死在這山谷裏面,所以……”
紀良平看樣子從未聽說過此事,所以聽易雁兒說起,不禁有些呆住,易雁兒接着又道:“有人說這裏時常還會有怪事發生,不知是還有魔衆徘徊在此,還是因為此地怨魂太多,總之……這裏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
這位二師兄紀良平的膽子看起來并沒有比小師妹大上多少,聽到這說法的臉色霎時變得白了起來,易雁兒說到這裏,笑着搖了搖頭又道:“不過好在剛才沒有耽擱太久,馬上我們就要出谷了,等出了山谷就沒事了。”
這話似乎是一個無形的暗示,就在易雁兒話音落下之際,馬車車輪在地面發出尖利刺耳的摩擦聲,馬車在一瞬的颠簸之後迅速停了下來,這讓宴夏與車中的師兄妹三人神色稍變,很快又下了馬車。
“又怎麽了?”方澤下車之後很快問道。
幾名玄陽派弟子無奈的看着方澤,指着前方搖頭道:“這……沒路了……”
聽得玄陽派弟子的話,宴夏随之扭頭望去,這才發覺原本山谷中那唯一的一條窄路,如今正被無數巨石所堵住,巨石厚重的堆疊着,橫在路前,完全阻擋了離開的道路,宴夏站在巨石之前,身在這暗無天日的山谷之中,心裏面不好的預感更加的濃烈了起來。
她忽而想到了什麽,回身往另一側望去,這才見方才就一直與他們并駕齊驅的那輛馬車,如今也停在了巨石之前,如先前一般靜靜地等待着。
宴夏目光還凝在那馬車之上,身旁便又傳來方澤與其他弟子說話的聲音:“這石頭多久能清理幹淨?”
玄陽派弟子們無言半晌,似乎在為接下來的事情作着打算,過了一會兒,才又應聲道:“恐怕……得花上五六個時辰。”
“五六個時辰?”方澤語聲瞬時一變,就連易雁兒也跟着慌了起來,喃喃着道:“再等五六個時辰,都到半夜了,就沒有別的辦法能夠快一點嗎?”
其他弟子們搖頭表示沒有辦法,随之問道:“要不然,我們只能先回去?”
“不行,不能回去。”方澤幾乎是立即否定了這個辦法,搖頭道,“現在回去花的時間太長,也太浪費工夫了,倒不如我們趕緊把這裏清理好了,抓緊時間趕路。”
宴夏一直聽着衆人的談話,直至此時才擡眸看了看已經有些暗淡的天色,上前低聲道:“我來也來幫忙吧,多一個人總能快一點。”
方澤聽着這話忍不住擡頭打量了她片刻,皺眉道:“宴夏姑娘除了陣法,修行過其他功夫嗎?”
宴夏怔了一瞬,搖頭。
方澤忍不住笑了一聲,将宴夏推到了馬車旁邊:“那你就別添亂了,在旁邊待着等就好了。”
待見到衆人動起手來,宴夏才發覺自己的确是幫不上什麽忙,玄陽派弟子們自小修行功法,體力自然遠超旁人,衆人不斷在亂石堆邊忙碌着,清理小石頭挪動大石頭,時間漸漸過去,天色也緩緩黑了下來。
等到天色完全沉下,衆人的清理也不過只到一半,這樣的程度依然無法讓馬車通過此處。
天色一旦暗下,林間的風聲便變得大了起來,幽暗的灌木叢間不時傳來樹葉被狂風掠過的聲響,像是某種野獸的尖嘯,聽得衆人人心惶惶。
回想起易雁兒白日裏說過的那個故事,宴夏從進入這山谷之時便一直未曾消散的不好預感越加濃烈起來,她情不自禁将視線落在旁邊那輛停了很久的馬車上,心裏紛紛亂亂的想着許多事情,也聽見旁邊方澤用不耐的語氣道:“這樣挖下去要等到什麽時候,倒不如我們一起把這些石頭震碎,才好早點離開。”
“師兄!”幾名玄陽派弟子顯然有些驚訝,還有些擔憂,“這石塊這麽大,真的能靠咱們的力量震碎它嗎?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有何不可?”漫長的等待與師妹的恐懼似乎消耗了方澤所有的耐性,他站起身來走到那巨石面前,大聲道:“你們讓開些。”
因為想着關于此地那場百年之前的戰事,易雁兒顯得有些害怕,聽見方澤要震開石塊趕緊離開此地,易雁兒心中的緊張似乎稍稍緩和了一些,她連忙拉住旁邊的宴夏,小聲道:“宴夏姑娘別過去,師兄一會兒出手,那些亂石四處飛濺可能會傷到姑娘。”
宴夏盯着亂石旁的那道身影,搖頭連忙想要阻止道:“可是……小爹以前說過,身處這種狀況,若弄出太大的動靜,恐怕會引來不好的事情。”
易雁兒沒有聽懂宴夏的話,茫然道:“你說什麽?”
可惜如今北硯莊莊主荀周并不在此地,若他在場,他必然會立即出手讓方澤停下這種危險的事情,因為他非常清楚葉題那些故事究竟有多麽準确,或者說,宴夏那張的烏鴉嘴,究竟有多麽靈驗。
方澤提氣出掌,狂風伴着巨大的氣流沖擊于巨石之上!而也在同時,整個山谷開始劇烈震顫起來!無數石塊紛紛自兩側山壁滾落而下山谷之內,響起一陣猶如巨雷乍響的轟然咆哮!整個山谷中的人群,在這一陣動蕩之中搖搖晃晃,似乎便要被四周而下的滾石掩埋其間!
然而誰也沒有發現,就在這一幕發生的同時,自方才便安靜于旁的那輛馬車,一直以來緊閉的車簾,終于微微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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