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甜味惡魔

虞靖書檢查一番小孩和男人的身體，發現了一個詭異的狀況。

二人常年食物不足營養不良，加上冬季的霧霾，導致呼吸道和肺部都有些病變。男人還因為積勞成疾，身體很多陳年舊傷。但這并不是導致他們昏迷不醒的原因。

他們昏迷不醒的主要誘因，是體內一股奇怪的黑色霧氣。

這股霧氣在體內五髒六腑流竄，宛如寄生蟲，在吸收他們的生命力。

在感受到虞靖書查探經脈情況的靈力後，還懂得躲藏。

換句話說，這股黑色霧氣，像是活的。

“你們是吃了什麽奇怪的食物嗎？”

虞靖書特意檢查過，不止昏迷的二人，婦人身上也有這股黑霧。

一家口體內都有，這很大概率是人一起用過的水或者食物。

婦人抹着眼淚道：“以前我丈夫在碼頭幫忙搬貨物，我在家糊火柴盒，一天能賺五六枚銅幣……但肖恩他病倒了，他咳得沒法搬東西，小丹尼也咳個不停，我們就只能去濟貧院，去領黑面包和麥粥……”

虞靖書取出煉丹爐和各種存的草藥，迅速的煉制丹藥。

他的裏升起一股火焰，火焰隐約有藍紫色的電弧跳動，亞伯拉罕看到那雷火電弧，縮了縮脖子，想撤退又實在有些好奇。

煉丹爐裏，不斷有奇妙的草藥香味飄出來，亞伯拉罕吸吸鼻子，眼珠子恨不得黏在煉丹爐上。

虞靖書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眉眼彎了彎：“你們最近吃的都是濟貧院的食物？除了這些喝的水呢？”

“是的，我們買不起，一根黑面包也買不起，只能大清早去領……這裏的水聽說喝死人了，我們不敢喝生水，就買了茶葉，半枚銅幣的茶葉……”

婦人說着找出一個鐵罐給虞靖書看，生鏽的鐵罐裏，茶葉是細小的碎末，虞靖書在農家喝過的自家茶都比這好。

“茶葉沒問題。”虞靖書把鐵罐推過去，看着婦人寶貝的把鐵罐重新藏好，小心翼翼的模樣讓虞靖書說不出的心酸。

這時丹藥出爐，打開煉丹爐的瞬間，白色霧氣凝結成丹雲，虞靖書數了數丹雲，朵，品丹，算是品。

丹雲朝四周飄散，帶着草藥的餘韻清香，婦人只是聞了聞，渾身精神一振。

亞伯拉罕聞了聞，看着煉丹爐舔了舔嘴角。

虞靖書仿若未覺，把丹藥倒了出來。一爐丹藥有十餘顆，是乳白色的，泛着珍珠似的光澤，如珠如玉，渾然不似凡物。

丹藥的香味更是誘人，虞靖書聽到耳邊吞口水的聲音更甚，病恹恹的小孩都被香味饞醒了，肚子咕嚕咕嚕響了起來。男人也醒了，比較含蓄的克制着，但是胃部不受控制還是叫了起來。

“大人一人一顆，小孩半顆，剩下半顆你吃。”

虞靖書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把丹藥遞了過去。

看出是藥物，兩個大人很克制的按照虞靖書的吩咐，小孩半顆，婦人一顆，丈夫一顆半。這也是按照人毒情況分配的。

小孩迫不及待往嘴裏一塞，眯着眼睛開心地笑了：“甜的！”

丹藥裏加了甘草和蜂蜜，壓住其他草藥的苦味，吃在嘴裏清甜可口的比糖果還美味。

小孩砸吧砸吧嘴，把丹藥含在嘴裏慢慢舔，一時竟舍不得吞下去了。

虞靖書滿意地笑了。

天下的小孩都一個樣，都喜歡甜食。

虞靖書在宗門，可是有美廚煉丹師的美譽。他煉丹最大的特點就是，就算效果不好，味道一定好！

夠香，夠好吃，哪怕是毒

藥，也要美味的讓人吃了還想吃！

旁邊的惡魔聞着甜香可憐巴巴道：“我可以吃嗎？”

虞靖書瞥了他一眼，故意拿着丹藥瓶上下抛動：“你不需要。”

亞伯拉罕的眼珠随着丹藥瓶抛動的方向上下移動：“咳咳，我突然覺得好不舒服，啊喉嚨癢咳咳咳咳……”

亞伯拉罕越說越來勁，猛地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盯着虞靖書上的丹藥猛瞧。

虞靖書：……

見過吃貨，沒見過連藥丸都饞的吃貨。

看着亞伯拉罕渴望地擺起尾巴，細長的黑色尾巴上有一團紅色的尾絨，搖來搖去的像一只大狗，虞靖書面無表情取出丹藥瓶，倒出一顆抛了過去。

亞伯拉罕仰頭跳起，“啊嗚”一口接住丹藥，嚼了幾下：“還要！”

虞靖書來了興致，一顆一顆抛丹藥，故意換着不同方向抛。

亞伯拉罕玩性大發，索性變回黑羊原形，一蹦一蹦的用嘴接，尾巴甩來甩去的在空保持平衡。這逗黑羊的滑稽場面看的一家口目瞪口呆。

“沒了。”虞靖書意猶未盡，他看着黑羊，突然有種自己其實是養了一只寵物的錯覺。

這黑狗，不，黑羊，看起來很好撸的樣子……

“甜，好吃！”一瓶丹藥抛完，亞伯拉罕意猶未盡，“下次試試水果糖味，還有冰激淩味，奶油味，甜芝士味，我都喜歡！”

原來是個甜味控，果然是小孩……

虞靖書記下惡魔的嗜好，故意道：“你不怕我給你的是毒藥？”

“人類的藥物對我們惡魔沒有效果。”亞伯拉罕無所謂道，“好吃！魔藥師要是有你這麽厲害，生意肯定會好上許多。”

虞靖書心思一動，惡魔似乎是個很好的藥童啊……

服用丹藥後，人臉上的黑霧散去，相互攙扶着站起來給虞靖書道謝。

“那個，大人，我們鄰居也……”婦人猶豫半晌，忍不住朝虞靖書求救，剛開了口就被丈夫扯了扯衣袖。

虞靖書微微颔首：“我去看看。”

這是一棟彙聚了各種貧民的廉價公寓，狹窄的房子裏擠着遠遠大于它容量的人。不少人自己租房的同時，為了省錢會在地上空出個位置，鋪了地毯當做新的鋪位再租給別人。

房子裏充滿腐爛的氣息，蔬菜瓜果的腐敗味，工人水的汗臭味，洗衣工帶回來漿洗的主人衣物，還有公共盥洗室的異味，混雜在一起，充斥着整個樓道。

冬季太冷，大部分窗戶沒有打開，讓空氣越發惡劣。

虞靖書一路看過來，即使他的丹藥幫忙治愈了奇怪的毒霧，可是治不了這裏的環境，也治不了這裏所有人的人生。

虞靖書的心裏沉甸甸的。

“其實我們已經很好了，真的，比住在地下室的鼹鼠人和穴居者好。”婦人帶着虞靖書走完公寓，把他送到門口。

“您治好了肖恩的病，他又可以去工作了。我們攢夠錢，就可以送孩子去周日學校，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一番忙碌下來，天色已晚，夜風呼嘯，吹的婦人肩膀顫了顫。

虞靖書突然想要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麽。

直到禹宋滅亡，他也沒有會為自己的國家做點什麽，既然來到這裏，他也應該做點什麽。

虞靖書想起伊曼紐爾說過的任務，想起這些病患身體裏相似的詭異黑霧，想起每個人都吃過的濟貧院的黑面包和麥片粥。

“濟貧院在什麽地方？”

亞伯拉罕：“我知道！”

虞靖書眼神懷疑：這黑羊，是不是還沒吃飽？

亞伯拉罕甩甩尾巴：“我真的知道咩！那裏最近好多召喚惡魔的生意。”

“帶我過去。”

“咩~”

……

到了獨角區的濟貧院時，虞靖書在門口正好遇到了亞度尼斯。

原本跟在虞靖書身邊耍賴要丹藥吃的黑羊，在看到亞度尼斯的瞬間“咩”了一聲，突然消失不見了。

虞靖書：？？？

亞度尼斯嚴肅地朝他走過來，警惕地左右觀察一番後，在他耳邊小聲道：“你最近小心點。”

“怎麽了？”

“我懷疑，你被惡魔盯上了。”

虞靖書：……

你搞錯了，是惡魔被我盯上了……

這話容易被誤會，虞靖書沒有說這只惡魔已經被我威逼利誘的策反了，只表示自己知道了，一定會小心謹慎。

亞度尼斯不是一個人來的，跟他一起的還有警局的調查人員。

顯然，他們也發現了那些病患之前的共同之處，幾乎都是來濟貧院領過救濟食物。

“我們怎麽可能在食物裏下毒，那不是浪費食物嗎？！”管理人很委屈，“我們真要想害人，直接關門不接濟就可以餓死一大批，哪裏需要這麽複雜。”

亞度尼斯撇撇嘴：“這點我相信，摳門的官員舍不得的。”

話雖如此，該檢查的還是要一起檢查。

虞靖書不屬于警察部門，被亞度尼斯證明身份後帶在身邊，一起進濟貧院檢查。

濟貧院一片死寂，病人的情況比東碼頭的廉價公寓更嚴重，昏迷的已經算是好的，還有不少已經沒了呼吸，這時要被警局帶來的法醫驗屍。

亞度尼斯和虞靖書被分配到檢查廚房，廚房裏還有剩餘的麥片粥和黑面包，這是為留在濟貧院的那些貧民準備的晚餐。

沒多久，亞度尼斯檢查一番後去跟路易警長彙報情況，他剛離開，麥片粥的大鍋邊就多了一只黑羊，扒在鍋邊對着麥片粥流口水。

虞靖書：……

你這只惡魔是有多饞，連濟貧院的麥片粥都饞成這樣？

亞伯拉罕盯着鍋裏的麥片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啧啧，真美味！”

虞靖書懷疑道：“美味？”

是他煉丹技術退步了還是這惡魔的舌頭有問題，剛剛吃他丹藥時表情都沒這麽銷魂！

虞靖書瞪着這一鍋打擊了他藝的麥片粥，有種想嘗嘗味道一較高低的心态。

“是啊，絕頂的美味！”亞伯拉罕閉着眼睛，帶着銷魂的笑容陶醉道，“怨恨，嫉妒，憤怒，這邪惡靈魂的美味真是讓人沉醉！”

食物裏混雜了靈魂的味道？

虞靖書想到了一些邪修的祭練邪法。

虞靖書看着黑羊，露出慈祥的笑容：“亞伯拉罕，你對靈魂感覺十分靈敏吧？”

亞伯拉罕：“咩？”

作者有話要說：虞靖書：惡魔羊當警犬用，我果然是養了一只寵物狗~

咩，存稿君陣亡了，今天零點的稿子修改了好幾遍現在才發，給大家發個紅包彌補一下~多多留言啦，雖然評論區看不到，作者後臺是可以看到的，來跟我說悄悄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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