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沈星河看了蕭瑾諾半晌。

他神色認真, 唇角的笑意未減, 眼中的光芒灼熱又燦爛, 他聽完沈星河那句話也沒任何明顯的表情松動。

“我知道, 所以呢？星河, 我可以等你。”

蕭瑾諾把手搭在已經搖下的車窗上，眼神炙熱不減, “星河，你要認真考慮我說的這件事。”

不好形容。

如果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沈星河覺得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蕭瑾諾, 畢竟他還算是自己的初戀。

現在呢？沈星河很快調整過來, 她想了一下。

“瑾諾哥哥, 你知道我現在就算結婚, 考慮的對象也不是你。”

沈星河特別認真, 哪怕蕭瑾諾臉上的笑容已經随着她話音的落下逐漸消失不見, 她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蕭瑾諾英挺的眉微微皺起, 鏡片後的目光凝滞在了沈星河的臉上。

他的眼神平添了幾分冷意。

身後那輛車見蕭瑾諾的車停在這裏長時間不走, 忍不住按起了喇叭，沈星河微微點頭, “瑾諾哥，我回去啦。”

她轉頭就走, 一點猶豫都沒有。

蕭瑾諾無視了身後那輛車持續不斷的喇叭聲，他看着女孩子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踩着細跟的高跟鞋順着人行道走回學校。

就這短短幾百米的路上, 沈星河仍舊吸引着每個人的目光。

蕭瑾諾就和那群一直頻頻回首的男孩一樣, 目光始終鎖定在沈星河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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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發又長，又漂亮，披在肩膀後，襯的肌膚瓷白又漂亮，裙子翻飛，這個女孩子，哪怕就是簡單的在走路，都帶着一點媚氣。

是，他完蛋了。

沈星河拒絕的那句話，和重生前一模一樣，甚至沒有太大的區別。

那時候的她比現在還要再成熟一些，眼睛微微上挑，說出的話也同樣不留情。

蕭瑾諾心中從不掩飾對沈星河的喜愛。

那種好感已經從小時候看着她長大，想要呵護保護她的心情，慢慢變成了一種有些扭曲到病态的愛。

名為占有，或者是侵略。

—

“哎，怎麽給我買的是抹茶口味的啊，我都說了我喜歡的是紅豆的，你怎麽就這麽笨呢！”

沈星河從學校那條小道準備抄近路往宿舍走，忽然就聽見了前面拐彎處那裏女孩帶着不滿的抱怨聲，她将視線望過去。

紮着馬尾辮的女孩不耐煩地提着手中，黑亮的馬尾在腦後輕微地晃着。

男孩倒也長得清秀，帶着一副框架眼鏡，正摸着自己的後腦勺，有點不知所措，連回應着的聲音都帶了幾分顫音：“對，對不起啊，我去買的時候就剩下這個紅豆的口味了。”

“真笨！”

女孩子還在抱怨，只是蹙起的眉頭略略放平些許，她拆開包裝，把松軟的泡芙拿出來，然後又遞到了男孩面前。

“嘗一嘗，每天都在給我買，你自己吃過嗎？”

每天都在給我買……

你自己呢？

你知道這個是什麽味道的嗎？

沈星河低着頭輕輕笑，她在那裏站的有點久，那個男孩不經意擡頭就看到了她。

漂亮，妩媚，能勾起這世界大部分男人心裏那抹驚豔。

沈星河知道自己有副好模樣，她索性也擡眼看着男孩，眼眸中點點閃光，歪着頭沖他笑。

男孩在短暫的怔忪後，卻沒有多表現出一分的眷戀，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身邊那個正品嘗着泡芙的女孩，唇角帶起了非常溫柔的笑意，他一邊撫摸着女孩的頭，一邊安慰着她下次自己一定會記住女孩愛吃的口味。

沈星河看了看，轉身也就離開。

她沒從那條小道回去，不知道怎麽回事竟來到了程邈他們專業的實驗室樓下，這個時候學校的晚自習早就結束，反倒是實驗室仍舊燈火通明，沈星河想了想，直接推開了那扇旋轉門走進去。

電梯停留在了物理系的那一層。

怎麽會……

這麽熟悉？

沈星河看着長長的通道，莫名的覺得奇怪。

她呼吸一緊，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動了一步，然而剛才那怪異的感覺卻再也沒有了。

走廊響起淺淺的腳步聲，沈星河看着最外面那間實驗室。

程邈正穿着淺藍色的T恤，戴着那副的眼鏡，遮住了他那雙溫柔多情的桃花眼，整個人完全一副書呆子的模樣。

但是，還蠻有氣勢的啊。

沈星河站在窗前看着程邈，他手指緊捏着筆，即便桌上的草稿紙已經疊起了一堆，卻也是幹淨又整潔，是他一貫的作風。

漸漸的，那個還在慢悠悠晃着筆的程邈漸漸在沈星河的眼底發生了變化。

他從一個還未曾完全脫離稚氣的少年慢慢成為了那個沉穩又溫和的男人，原本身上那件T恤已經變成了嚴謹的襯衫，規矩地打着領帶，胳膊那裏搭着黑色的外套。

“程教授早上好。”

“教授，終于等到你的課啦！”

不只是程邈一個人，就連原本空蕩蕩的沒幾個同學的實驗室也在這一瞬間擠滿了人。

沈星河已經分不清眼前究竟是自己的幻覺，還是夢境……還是，不遠後的未來。

“早上好。”

已經長大的程邈總算是轉過身，禮貌卻也有點疏離回應着同學。

“程教授，我有問題，”一個男生慢慢站起來，“聽說教授你之前在我們學校畢業後就去麻省理工念書，還是工程物理學啊。”

程邈的桃花眼并沒有出現絲毫不耐，他笑笑：“沒錯。”

“那幹嘛還要回來呢，美國難道不好？”

“因為我妻子在這裏，她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一陣熱烈的的掌聲落下。

甚至有幾個大膽的女孩子開始歡呼，程邈接着開口：“課程外的問題到此為止，其他的問題歡迎課下與我讨論。”

正午燦爛的陽光此刻正肆意地撒在這個溫和卻又自信的男人臉上。

妻子。

程邈。

沈星河頭疼的很，她閉上眼睛努力晃了晃，再次睜開眼，剛才那幕真實的簡直不像是幻覺的場景早就消失了。

她懵了很久。

程邈，剛才說了他有妻子這件事。

那就是結婚了吧……那麽這個人，是她嗎？

沈星河看着還在跟同學們聊天的程邈。

他很惬意地雙手環臂，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淺淺的溫和的笑着，帥氣又俊秀的面容之上，好像還多了幾分合年齡的成熟感。

程邈在同學中很受歡迎，哪怕沈星河聽不見他們在聊些什麽，但是她卻能從那些女孩子崇拜的目光中猜出大概。

她以前只見過追着自己團團轉的程邈。

他在她心中，永遠笨拙，單純，只會傻乎乎的記住她喜歡喝的那款豆漿。

他這麽聰明，那些難到上天的物理題目都能輕輕松松解答出來，卻從來都沒有試着去探究為什麽沈星河會喜歡那款豆漿。

那是因為，只有賣這個口味的豆漿的早餐鋪距離學校最近。

她喜歡每次程邈推着車子跟在自己身後的樣子，她也無數次想把手裏的豆漿遞給他，問他要不要喝。

她在剛才那個幻覺中知道他結婚了。

從來沒想過，只會跟在自己身後的程邈也有結婚的那天。

程邈是不是不再喜歡她了！

沈星河很緊張，從她和夏紀川交往到現在，程邈居然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程邈，程邈，你看……”

終于，實驗室裏有個女孩子發現了門外的沈星河。

程邈：“嗯？”

他擡頭，恰好看到了沈星河眼圈微紅，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

“阿星……”

程邈放下手裏的實驗冊準備出門，沈星河眨了眨眼，視線有點模糊。

她居然哭了。

真是夠丢人的，沈星河随手抹去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濕潤的眼眶，還有不斷落下的眼淚，她想跑，剛來到電梯口，她就被程邈從後面抓住了。

“阿星，對不起，我在裏面沒看到你過來，”程邈垂眸看她，“你，你沒事吧。”

她問：“程邈，你還喜不喜歡我？”

他伸手握緊她的手，她眼底霧氣朦胧，手指還在輕顫，程邈看她，喉頭一哽。

“阿星，你今天沒事吧？”

她問：“程邈，你還喜不喜歡我？”

他伸手握緊她的手，她眼底霧氣朦胧，手指還在輕顫，程邈看她，喉頭一哽。

離婚的時候沈星河也是這麽問他的。

他從高中愛到大學畢業的沈星河，愛從前青澀動人的她，也愛以後妩媚專情的她。

喜歡，到愛。

他本來不該猶豫，應該要徹底承認告訴她才對。

他忽然聽到她含着啜泣聲輕輕開了口：“從以前到現在，從答應你的告白再到跟你離婚，程邈，你現在看着我，你到底還喜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