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

程邈臉上的表情仿佛已經凍結了。

他看向沈星河的表情除了震驚，似乎還有痛苦, 最多的大概聽到從沈星河嘴裏吐出的那句話的不敢置信。

離婚？

程邈的一顆心被提了起來, 他眉頭緊皺，盯着沈星河的眼睛。

“阿星, 你——？”

“你真是一點膽子都沒有。”沈星河嗤笑了一聲, 程邈宛如被擊中, 抿着唇線看她。

她的聲音很涼，幾乎已經沒什麽溫度了，如果剛才那句話還算是歇斯底裏的發洩, 此刻的沈星河已經恢複往日輕飄飄的模樣。

沈星河再次按了電梯, 沒有什麽猶豫就走了進去，門即将關閉，程邈的手突兀的伸.入, 硬生生把電梯門推開，朝着沈星河走進來。

程邈扣住她的手腕。

“阿星，你可以聽我說一句話嗎。”

“程邈，你給我放手。”沈星河微微搖頭，長發從她肩上傾斜而下，遮住了沈星河的神色。

程邈猶豫了片刻, 沈星河也能感覺到自己手腕上力道慢慢變輕，她有點失望, 不過更多的是釋然, 程邈從認識那天就是這樣, 不熟悉的人會覺得他眼神清亮, 面容又清秀，長得确實招人喜歡。

再熟悉一點的人，知道程邈是個天才，想事情的方式也跟其他人不一樣。

程邈呢，他不怕那些困難的驗算公式，也不怕那些難題，他永遠都會在感情上，在最緊要的關頭退縮。

求婚的時候，他把沈星河約到了游樂場，愣是讓沈星河陪他從晚上的煙火時間等到了游樂場清場，最後還得沈星河問他：“程邈，你到底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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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事，就覺得今天天氣挺好的。”

“你是要向我求婚嗎。”

沈星河早就看到了他一直攥在手掌心的戒指，緊接着，她慢慢擡頭，印入眼簾的就是程邈那弧度深刻又流暢的下巴，還有輕扇這的桃花眼。

明明這麽一雙多情又漂亮的眼睛，笑眼彎彎的時候仿佛能把世界點亮。

程邈笑了笑，帶着些許不安，以及腼腆。

“阿星，你要嫁給我嗎。”

沈星河沉浸在回憶中半晌，直到她睜開眼，程邈還在她身邊，而此刻電梯已經在緩緩下落。

忽地，她的手被人抓住。

她望了過去，程邈小心翼翼地彎腰，這次沒有任何的猶豫，在沈星河的唇上吻下來。

沈星河下意識地摟住了程邈的脖子。

她胳膊細白，皮膚很軟，程邈雖然有些僵硬，卻也沒有再退縮。

電梯門打開，恰好是一樓，以至于大廳裏的那群人一轉頭就能看到這麽刺激的一幕。

被抱住的沈星河眼神本就黑的發亮，此刻因為剛剛親吻結束，自帶一股濕潤又惑人的風情，她輕咬着唇，微喘着氣，側頭看着程邈，他耳朵那裏通紅一片，沈星河輕聲詢問：“怕了？”

“沒有……”

程邈抓緊了她的手。

“如果是你開心的話，一起秀恩愛也沒有關系的。”

沈星河眨了眨眼睛。

程邈迎着所有人的面，把她送回到了宿舍的樓下，他心頭的那股悸動還沒完全平複下來，替沈星河把有些淩亂的長發耐心地慢慢撫平。

本來宿舍樓下就有不少還情深意濃的情侶，沈星河和程邈又是學校裏特別引人注意的，不少人都很好奇。

以前程邈遇見這種情況，特別喜歡躲。

哪怕他努力想要去适應周遭人八卦的視線，可是鏡片後的眼眸還是垂下來的。

沈星河見狀，手擡起，摘了程邈的眼鏡。

“不喜歡的話，你剛才就——”

她的話被程邈很快堵住，程邈輕輕笑了笑：“不用這樣，這輩子我不想再放開你了。”

溫柔，耐心，眼底的寵溺幾乎都要溢滿。

沈星河回想起了兩個人高中的第一次見面。

她是學校裏特別出名的喜歡搗亂的分子，也是最漂亮的那個女生，及腰長發從來不喜歡紮，走在路上不知道多少少年為之心動。

要不是成績名列前茅，她大概早就會被學校趕出去吧。

程邈這家夥呢，自小就是別人家口中的孩子。

他很優秀，最神奇的是，長得還和普通的學霸一樣，特別帥，人人都知道他有一雙笑起來格外蘇的眼睛。

程邈走在路上有無數小女孩送上愛的禮物，下雨天光是想跟他一起撐傘的女孩子都不計其數，但不會有人知道，這種閉着眼睛都能考到滿分的天才，大概也有頭疼的事情。

沒錯。

程邈這人就是因為長得太帥，學習還好，引起了學校那群不良少年的窺探。

其中有個少年的女朋友簡直愛程邈到不行，少年一開始沒把程邈當回事，等看到他後，才發現——

嚯。

長得這麽帥？

學習成績還這麽好，呸，這種人就應該好好揍一頓。

沈星河那天趴在教室裏跟自己男朋友在玩，恰好就看見那個不壞好意的少年帶着一幫人出現在走廊，再過一會就聽見了程邈的聲音。

他特別冷靜，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別，你們不要撕，這道題是我想了三天才找出來的新方式，我有把握可以被高中生解題大全編輯社收錄的，撕了的話，我可能就要想另一種辦法了。”

“呵！”

少年們也嚣張的大笑着。

沈星河覺得那個理直氣壯地請求不良們不要撕作業本的程邈特別可愛。

她索性直接從桌子上跳下來，朝着程邈所在的教室走過去，一群人正圍堵着程邈，他身上那件淺藍色的校服已經被踹出幾個髒髒印記，臉上也多了幾分狼狽。

沈星河微垂眼眸，看着自己塗了保護色的指甲，安安靜靜的靠在門邊：“這樣對待尖子生不太好吧，你們幾個人。”

程邈忽然睜眼，他看見了沈星河。

她眼睛又黑又明亮，如水一般澄澈動人，身上寬大的校服都沒能遮住她那纖細卻也美妙的身段，幾個少年頓時眼睛都直了。

“哦。”

程邈那會特別不解風情，他對沈星河這容貌沒太大感覺，只是揮了揮手，說了一句特別直男的話，“你快點回家吧，你怎麽把頭發不紮好啊。”

程邈注意到的是沈星河的頭發，那群少年則是看着她被拉開拉鏈的校服下凹陷的鎖骨，修長的脖頸，還有白膩如瓷的皮膚。

沈星河原本那個男朋友看着這群少年，竟然很沒骨氣的跑了。

她看着那個落荒而逃的家夥，扯了下嘴角，原本只是心血來潮，卻沒想到連自己也陷入了危險中。

程邈彎腰撿起了自己的作業本，也不過是猶豫了一分鐘。

他把那個本子丢在了即将抓住沈星河的少年的頭上。

程邈還是沒能逃過那頓打，別說是碎落一地的鏡片，眼睛都被打腫了。

沈星河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她看着程邈正努力想把自己碎掉的眼鏡拼湊一起，雙手在一起無聊的攪動着，有點像做錯事的小孩子。

“對，對不起哦，我本來以為，”沈星河頓了頓，“他會幫你的。”

她說的就是那個跑掉的男朋友。

“你呢？”

程邈的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長發，不敢亂動卻也沒有放手，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她。

“我什麽啊，我沒事啊，被打的不是你嗎。”

她的頭發很長，哪怕在黃昏下都泛着健康又好看的光澤，沒有化妝過的臉頰清純，也帶着嬌媚。

心跳聲開始逐漸紊亂。

他驀然失聲，片刻後才回答：“我，我也沒事。”

沈星河捂住嘴笑着，程邈唇邊的弧度也大了一些：“那個，你踩到我的作業本了。”

沈星河：“……”

她從那個時候就發現，程邈的眼睛，深邃，又好看。

深沉的墨瞳沒有那麽多情緒的摻雜，永遠明亮。

“謝謝你，程邈，你願意喜歡我，真好。”

她抱住了程邈。

她願意。

他愛她，愛若珍寶，她哎，有點喜歡他。

和程邈告別後，沈星河踩着輕快地步伐正準備回去好好睡一覺，剛上樓梯的瞬間，旁邊有人叫住她。

“星河。”

沈星河回頭，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喬逸舟那緊繃着的下巴，他面色冷峻，但很認真。

她抿了抿唇，雖然驚訝，還是老實地問了一聲：“逸舟前輩。”

“我看到你跟程邈，嗯……談戀愛？”

喬逸舟艱難地尋找了個形容詞，沈星河笑起來，白淨的臉上是堅決：“不，我會嫁給他。”

喬逸舟似乎猶豫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看着眼前的沈星河，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你确定？”

“我确定。”沈星河回答。

喬逸舟沉默很久。

“即便……程邈以後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