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5)

員宮宴散了才行,再者,你身子不适抱恙。我不能同你一起走,這次來宜都還沒有面聖,我得先見過皇上。”季熠辰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的,我就比你晚一些時候出宮,到時就去找你。”

沈香茉又不笨,怎麽能是他說一句沒事就信的,她穩了穩心神,第一次來宜都,總不至于壞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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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按着季熠辰所言,崔媽媽她們把收拾的大箱籠放在了前院,其餘的細軟都小包裹簡單收拾。出門時馬車裝着也不顯眼,中途還換了一輛,分了幾次出城。

一天之內不能接連幾回,第二天第三天都如此,到了第四天,王府中就剩下一些大的箱籠,其餘的都已經送出宜都。

一早就要準備入宮,屏風裝在馬車上,厚布包裹後運送在馬車後,季熠辰帶沈香茉上了馬車,一路進宮兩個人都無言,直到宮門口兩個人要分道時,沈香茉往他手裏放了一個荷包,似是剛剛才繡的,那鄭重其事的神情瞬時化解了他心中的緊張。

“怎麽,怕我不回來。”季熠辰輕松着語氣,沈香茉笑了,搖了搖頭掀開簾子下馬車,康王妃看到她,不知之前說了什麽,神情微凝,看到沈香茉的時候卻已是笑靥,挽着她親近的往女眷入宮的路上走去。

太後娘娘八十大壽,普天同慶,熱鬧程度絕無僅有,大殿之外那飄揚的紅綢壽字引的衆人矚目,偌大的廣場之上,等到太後娘娘被人扶着出來,百官女眷??下跪,緊接着,宮門那邊紅漆大門打開,無數的舞獅隊湧了進來,兩側是四人推着的打鼓車,鼓車上坐着兩個擊鼓人,此時都是高舉着擊鼓的棍子,交叉站立,頭望天,等舞獅全部到前面。

沈香茉坐的并不遠,眼前的情形看的很清晰,這場面也就只有在宮中遇到,饒是皇上六十大壽的時候都沒有熱鬧成這樣,太後娘娘八十大壽,如今宮中皇上皇後的身子都不大好,如此盛辦,也是為了添點喜氣,為宮中添生氣,讓皇上的身子趕快好起來。

衆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些熱鬧舞獅的場面,沈香茉擡頭看向那邊高坐,太後娘娘盛裝坐在那兒,樂呵呵的看着,一旁皇後陪同,皇上并不在這兒。

以太後的年紀,其實用不了多久她就累了,等祝壽完她離開這裏,沈香茉就可以先一步離宮,只是她不知道季熠辰什麽時候才能走。

前來祝壽的除了百官之外還有大周邊境的一些小國,依附大周,怎麽會錯過這樣的時候,他們是先上來祝壽獻禮的,諸多奇珍異寶,如數不斷的往上面臺。

再之後就是封王的獻禮,睿王府的東西由人擡上去,這邊有宮人帶她過去,季熠辰已經等在那兒等候傳召。

“宣睿王府世子,世子妃。”

季熠辰帶着沈香茉走上去,周遭熱熱鬧鬧的,也聽不真切聲音,等到了前面下跪,一旁的太監才尖着聲音介紹擡上來的賀禮。

“百花争豔繡屏風一副,珍奇五箱。”太監只報大的,其餘那些零碎的并不一一說出口,等他說完之後一旁的小太監把蓋着的布拉下下來,偌大的百花争豔繡屏風露了出來,正午陽光透過這薄薄的蠶絲錦緞,中間的百花争豔圖栩栩如生,像是真的一般。

衆人中有人嘩然,雖說不是珍惜的東西,但這屏風展現下來顯得尤其的美。

因着這個,太後還多問了一句這東西是誰繡的,得知是睿王世子妃,衆人的視線才投注到睿王世子身邊的女子。

宮中人之多,又是太後誕辰,沒有人多注意到睿王世子妃是什麽樣子,可一旦這些視線都投注在了一起,睿王世子妃的容貌這才驚豔到了衆人。

知道的,驚豔後可惜,不知道的,驚豔後羨煞。

睿王世子妃有一手好繡技,來自蘭城,那兒有着大周朝最好的綢緞,睿王世子妃出身世家書快,沈家祖上曾伴着先祖打過江山,如今的沈老太爺過去是任了三省總督,沈家大老爺過去還是太子太傅,雖然如今都已經致仕,但說起來,這蘭城沈家還是名赫大家。

沈香茉沒有在上面留多久,之後還有賀壽的人,她重新回到位子上,這一瞬,打量她的人更多了。巨嗎見號。

其中最惹人好奇的不過就是睿王世子妃是個聾啞之人,難怪老天爺給了她這樣的家世才識和容貌,是為了彌補她聽不見又不能說話的缺憾罷。

沈香茉神情淡然的看着前面,賀壽過後那些舞獅的又湧了上來祝壽,也是那一瞬,有什麽東西閃過沈香茉的眼前,沒等她看仔細,周身的衆人忽然喧雜了起來,擡眼望去,這一群舞獅的人??的棄了獅頭,從獅頭中抽出劍,朝着高臺上沖去。

她剛剛眼前那一閃,就是那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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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一瞬亂了,适才還是祝壽熱鬧場面,一下變成了一群刺客沖上臺,不僅僅是太後,就連皇後都沒有反應過來。

周邊打鼓的那些人見這場面,直接打破了打鼓,從中取出了武器,和要上去援救的侍衛打了起來,女眷這兒,不是誰發出了一聲尖叫,也跟着亂成了一團。

有宮女假扮的刺客直接把女眷拿捏在了手中,那些原本是站在各家女眷身後伺候的宮女,紛紛動手挑準了女眷控制,這兒尖叫聲肆起,都快要蓋過臺上那些驚呼,沈香茉向後倒退了一步,同樣也沒能逃過去,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說要自己盡快出宮,如今還沒等她出宮就已經出事了。

沈香茉被拉到了這大殿外的一側,被拉過來的不止是她,還有康王妃,還有定王妃,定王世子妃,二長公主府的小郡主,沈香茉粗看了一眼,竟都是皇家中人。

腦海中當即閃出了謀反二字,前頭又有人被推了過來,沈香茉擡頭一眼,心沉了下來,是太子妃。

年紀輕膽子小的早就開水哭了,沈香茉看到不遠處那邊亂成一團的情景,還有從紅漆宮門口沖進來源源不斷的侍衛,耳畔是那些宮女的呵斥聲,她們要把這些人帶去別的地方關起來,當人質。

十裏迎嫁世子妃 082.逃出去

沈香茉她們被關在了一個小殿中,不過是一炷香的時辰,太後誕辰變成了奪宮,陳王爺聯合趙王爺等在太後誕辰這日起兵謀反。皇上和太子被囚禁大殿,皇後和皇太後也同被囚禁,而她們這些皇親女眷則是被關在了這裏。

沈香茉知道的,就在這個隔壁,還關着不少官員家眷,陳王爺和趙王爺聯合嚴侯府,姚大将軍等數位朝廷重臣,試圖逼宮,要讓皇上下旨廢太子,把皇位傳給陳王爺。

乾清宮中氣氛緊張,季熠辰他們幾乎是被趕到這邊,皇上病重躺在榻上,一旁守着太子,數名太監太醫跪在那兒,皇上剛剛昏迷過去。而趙王爺要的是皇上當着這些百官的面親口下旨,即便是逼宮,那也得逼着皇上說出了這句話。

眨眼間,又有一個太醫死在衆人面前,血濺低了一地,其中已經有太醫吓暈過去,陳王爺一身軍裝,拔劍指着其餘吓的渾身發抖的太醫,下了死令,“半個時辰之內若是不見父皇醒來,你們,都要跟着陪葬。”

“四弟,你這是要做什麽!”太子生性儒和,在這太子之位上兢兢業業了三十來年。也曾想過這位子做的太久了膩了,想要做皇帝,但從不曾想過是這樣的方式。

這殿中已經死了好幾個人,太子看着陳王爺。痛心疾首,“四弟,你這究竟是要幹什麽,今天可是母妃的誕辰,你。怎麽能在宮中開殺戒。”

“那又不是本王的母妃,二哥你好天真,還問我要做什麽,我看你是當太子太久,糊塗了,你看今天我是要做什麽。”陳王爺張開手看着殿中的衆人,笑的放肆,“自古以來,改朝換代,哪能不見血,若是父皇看不過眼,早早醒來把诏書給下了,這皇宮裏頭還能少死幾個人。”

太子神情一怒。可現在受制于人,竟也是無能為力。

季熠辰站的很後面,幾乎是要看不見前面的?床,他快速的看了一圈殿上的人,他沒有看到三伯,也沒看到朝着另外幾個重臣,也許,這一場蓄謀已久的逼宮,還會有扭轉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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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堂中漸漸有了哭聲,這些平日裏嬌生慣養的貴門女眷何曾遇到過這樣的時候,冷冰冰的小殿中,如今是六月的天都顯得陰冷,已經是下午,外頭豔陽高照,屋子內确實愁雲密布。

康王妃看到坐在角落裏的沈香茉,避過看守的宮女,朝着她這兒挪過來身子,輕輕拉了拉她,用口型說道,“香茉,等會兒有人來救,你可千萬要看緊了跟着走。”

等會兒還會有人來救麽,沈香茉擡手,【是不是三伯。】

康王妃把她的手拉下來,輕籲了聲,“你與我呆在一塊兒就行了。”

就在此時,那邊緊閉的門忽然開了,進來一隊士兵,為首的看着一圈這兒所有人,視線落到康王妃身上,“把她帶走。”

刀光淩厲,誰都不敢出聲,為首的又看向了坐在那兒的太子妃,語氣同樣冰冷,“還有你。”

不論多高的身份,到了此時就像是我為魚肉,根本沒有的選擇,沈香茉只見過太子妃一面,這個和太子一樣面善慈和的婦人,此時依舊端莊的很,她微蒼白着臉色被人拉扯起來,掙紮着了一下,呵斥道,“本宮自己會走。”

“再過幾個時辰您就不是太子妃了,也無需再端這樣的架子。”為首的人推了她一把,太子妃直接撞到了康王妃這邊,康王妃不忘記要拉上沈香茉,其實她并不願意走,但那士兵直接把她拉到了康王妃身旁,康王妃還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倒像是要防着她中途溜走。

離開小殿堂,天色微暗,她們一路也不知要被帶去何處,沈香茉被康王妃抓的有些手疼,又掙脫不開,直到過了花園小徑,到僻靜的院子時,不知何處忽然沖出來了幾個人,和這為首的一些人打了起來。

有士兵直接倒在了沈香茉的腳下,渾身抽搐着,繼而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歪着頭瞪着這打鬥的場面,死不瞑目。

康王妃還拉着沈香茉,她把她拉到了一旁,想要轉頭和沈香茉說些什麽,又想到她根本聽不見,一跺腳,拉着她那邊的門邊沖過去。

正在和突然出現的人打鬥的首領發現她們要逃,朝着這兒飛撲過來,沈香茉一個側身,手臂上被劃了一劍,鮮血頓時滲透了薄薄的衣衫。

素日裏手無縛雞之力的康王妃忽然跟生了十萬八千力量的人,拿起一旁水缸上的棍子朝着他扔過去,見他遮擋,拉起沈香茉朝着這個小院的還有一個地方跑去,沿途,沈香茉看到了許多死去的宮人。

小院子裏的打鬥進入了白熱化,太子妃被擠在了一旁,兩幫人勢均力敵,也分不開神去把逃走的康王妃和睿王世子妃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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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妃帶着沈香茉躲到了假山後,沈香茉捂着手臂,康王妃見到她滿是鮮血的手臂時這才吓了一跳,“你別動,這可怎麽辦才好。”

剛剛還似虎豹一樣的,現如今看到這樣的情形又慌張了起來,康王妃太累了,靠在假山上偷偷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閣樓花廳,嘴裏嘀咕了一聲,“應該是這兒沒錯了。”

沈香茉看了她一眼,自古側了側身,忍着痛解開束腰的帶子,綁在手臂上,用嘴巴咬住一頭打了個結,沈香茉感覺左手猶如是灌了千金鼎一樣沉重的難受,又疼的麻木,擡起來的時候指尖都在不住的顫抖。

她隐約覺得剛剛出來的那些人并不簡單,怎麽就知道他們要去那個小院,剛好就埋伏了,她們兩個弱質婦孺,又是如何得以輕易的逃走。

沈香茉越發的覺得疼,她蹲下身子靠在那兒,康王妃還在看着四周,這兒黑漆漆的,那些人要麽聚集在乾清宮,要麽在皇後太後那兒,這個閣樓花廳,本來今夜是該很熱鬧,可如今,大概是這宮中最死寂的地方了。

不知道陳王爺他們殺了多少人,綁了多少人,沈香茉也不知道宮外是什麽情形,她轉頭看康王妃,發現她的扶着假山的手也是不住的顫抖,微眯了眯眼靠下,心裏開始期盼起季熠辰出現在這裏。

他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危險,是不是和她一樣逃出來了,還是依舊被關着。

他是睿王世子,在這宮中就代表了睿王爺,陳王爺謀反,怎麽都不可能放他離開。

沈香茉仰起頭看天色,如今這般,宜都城內恐怕也是亂的很,不知道崔媽媽她們有沒有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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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這個地方的時間尤其漫長,沈香茉看着傍晚的天色昏暗到天黑,遠處不知那個宮中透出來亮光,就在此時,花廳那邊有了動靜,窸窸窣窣,似乎是有人過來。

像是早就知道她們在這裏,過來了四五個人,看到是康王妃,其中一人直接褪下身上的宮服還給康王妃,還有一個也是如此,要沈香茉和她換衣服。

“香茉,要出宮去先把衣服換了,快。”性命當頭還要顧及什麽,康王妃脫下外套,把頭上的金飾都摘了下來扔在外套上,穿上宮服,還要替沈香茉脫衣服,替她把頭上那繁瑣的金釵都娶了下來,“錢財是身外之物,等出宮了,有的可以添置。”

兩個人快速的換好了衣服,把換下的衣服塞進假山內,六個人朝着皇宮的禦膳房那兒悄悄走去。

而此時的乾清宮中,已經死了第五個太醫,門口那兒四個侍衛擡着一把躺椅進來,躺椅上躺着一個古稀老人,身後緊跟進來的還有兩個少年。

“王爺,叢家老祖宗來了。”侍衛把躺椅輕手輕腳的放下,那躺椅上的老人,年紀看上去足足有八九十,一把胡子和那頭發一樣的花白,他顫抖着手看着這屋子裏的人,像是大夢初醒,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哪裏。

“老太醫,把您請過來是為了給皇上看病的,您看,皇上一直昏迷不醒,這可如何是好。”陳王爺也想拿着刀子直接架在叢家老祖宗的脖子上,可這麽一大把年紀的人,一個弄不好就給吓死了,陳王爺只好收了刀子耐心說。

叢家老祖宗是年紀大了老糊塗,可不是傻,等他清醒過來看屋子裏的情形就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了,他微微顫顫的伸出手,匆匆跟過來的少年趕緊把他扶住,他拍了拍少年的手,“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那些太醫猶如是看到了救世主,叢家老祖宗都擡來了,皇上一定可以醒,他們也不用繼續擔心掉腦袋了。

季熠辰看叢家老太醫被扶到了床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時,他往後靠着,掖着身子從布簾後遮掩着到了後殿,看準了時機,等到前面轟然有吵鬧聲傳來,擡手打開窗戶上的插栓,縱身躍出了乾清宮。

這個位置正對面沒幾步路就是宮牆,中間并沒有過道,所以這兒也沒有人守着,季熠辰貓着身子從哪些窗沿下走過,拐角處看去,那邊大門口來來往往侍衛,還有廣場上站滿的士兵,重新回來離開時的那個窗戶,安靜等了一會兒,見無人來看,季熠辰踩腳在那窗上,躍身攀住宮牆,翻了過去。巨記低號。

離開了乾清宮也離不開皇宮,這大概是陳王爺最自信之處,他有宮中所有的人當人質,他還有百官家眷,外頭誰要敢輕舉妄動,他就弄死誰的家人,要命還是要忠,自己選。

季熠辰一路往僻靜的地方走,其實他對皇宮也并不熟悉,只隐隐記得範大學士說過的話,朝着西北的偏角走去,那兒是宮中最為荒涼的地方,幾座冷宮,還有荒蕪的一大片院子,誰都不知這兒埋了多少死人骨,顯得陰森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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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她們是從禦膳房的後門離開的,出去并不是宮外,而是內宮與宮外之間的冷巷,這兒不是關押冷宮妃子的地方,這兒是整個皇宮中最為底層和混亂之處,一整條的巷子,無數的門,這些門內生活的就是犯了事被貶的宮女,年滿可以出宮但卻無處可去的宮人,還有被主子抛棄,不再重用,在內宮中甚至都找不到地方的那些人,統統留在此處。

她們是以這樣落魄宮人的形象出去,并沒有直接出宮,而是進了冷巷其中的一個院子,不消多時,大宮門打開,湧出了無數的士兵,冷巷這邊嘈雜聲一片,康王妃和她本來是在一個老婦人的屋子裏,那搜人的聲音越來越重,老婦人直接讓她們進了裏面一間漆黑的屋子,指使她們躲在一張桌子底下,關上門沒多久,外頭傳來了闖入聲。

十裏迎嫁世子妃 083.患難夫妻

那是侍衛砸東西搜人的聲音,還有不斷逼問的說話聲,老婦人是個啞巴,只會啊啊的叫。沈香茉死死的捂着嘴巴,這屋子裏太黑,什麽都看不見。

很快這些侍衛就搜到了這個屋子,只聽見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屋子并沒有因此亮堂多少,老婦人卻瘋了似的沖進來要阻攔他們,幾個侍衛以為裏面藏了人,等點了蠟燭之後才發現,這黑漆漆的屋子裏,竟然是一個布置詭異的靈堂。

裏面幾張桌子上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牌位,有些牌位都缺了一角,歪歪斜斜的立在那兒,地上是剛剛被侍衛踢翻的一個供奉的香爐,香灰撒了一地。

他們入眼的都是這些牌位,看的這些侍衛自己心裏都發毛了。啞巴的老婦人還不斷的沖着那些牌位磕頭,張口說不出話來卻一直似是在念叨什麽。

忽而沈香茉所在的這邊桌子底下竄出一只黑貓,凄厲的貓叫聲随之響起,繼而是混亂的聲音,黑貓從這幾個侍衛腳下竄出去,把那些侍衛吓了一跳,老婦人的神情又古怪的很,這些侍衛沒有再這間屋子繼續搜下去,離開了這裏。

冷巷中搜了很久,此時天已經黑了,沈香茉和康王妃在裏面躲了許久後那老婦人進來把她們帶了出去,她看到老婦人關上門口後對着門拜了好幾下,沈香茉看她如此虔誠的神情,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跟着拜了三下。

不論如何,老婦人和這屋子都救了她一回。

老婦人看了沈香茉一眼,帶着她們走出了屋子,外面猶如是經歷過一場洗劫。許多人受傷了,還有人倒在地上起不來,老婦人微微顫顫的帶着她們走到了裏面的一個院子,再進去,一座廢棄的閣樓後面有一個用雜草遮掩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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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終于得以出宮。她們出來的地方是皇宮的後郊,那兒沒什麽人煙,鄰近的才有村落,最後她們離開時只剩下了她和康王妃,還有一個之前來找她們的宮人,不遠處似乎是有馬車,沈香茉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猛然間,手臂上傳來一陣抽疼,沈香茉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巨記鳥弟。

沈香茉再度醒過來時已經躺在床上了,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沈香茉側頭過去。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季熠辰的聲音。

“熠辰,怎麽說你三伯娘已經把人帶出來了。”

“這也叫帶出來,要是留在宮中,我想陳王爺的人一定不會虧待她,至少不會讓她受傷昏迷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季熠辰的聲音裏泛着一抹怒意,沈香茉看到他和康王爺在争執,伸手輕扯了一下床榻上的席子,季熠辰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你醒了。”季熠辰快步過來看她,伸手在她額頭上貼了貼,沒有發燒,他松了一口氣,轉身看康王爺,“三伯,我還是那句話,您能安排我們離開宜都,回了蘭城,我睿王府自然是站在您這邊的。”

“來不及了熠辰。”康王爺深看着季熠辰,“等你回去再告知你父王如何來得及,我已經派人去蘭城送信給你父王。”

季熠辰臉色一沉,沈香茉抓着他的手沒由來一緊,季熠辰斂去神情,語氣淡了幾分,“等父王糾集了人過來,宮中那裏不會沒有動作。”

“你四伯和六叔有多少能耐我還是知道,他占了那皇宮就不會再往外攻,皇上太後都在他手上,還有各家女眷,他手裏的籌碼大,也不怕在外的官員大動手腳,如今我的人已經隔守皇宮外,宜都城外也有重兵把守,現在就缺你父王的幫忙,你們在我府上,陳王爺那兒沒有可拿捏的,你父王就不用忌憚,可盡心盡力的輔佐我。”康王爺這司馬昭之心和陳王爺他們一樣的昭然,只不過他還做了一回好人,是在陳王爺謀反之後以撥亂反正之名,派人守在皇宮外,随時準備打進去。

“父王是無需忌憚四伯他們,可我與香茉在康王府,父王該忌憚的是三伯你了。”季熠辰哼笑了聲,掌心中的手輕輕的反握了他幾下,季熠辰轉頭過去,沈香茉沖着他微眨了眨眼。

季熠辰摸了摸她的頭,失血過多她臉色還泛着蒼白,季熠辰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她不會知道,剛剛得知她受了傷,失血過多昏迷過去被擡回來時他有多緊張。

“熠辰,我把你們留在康王府可是為了你們好,香茉如今這般,你們就算是要走也走不遠,趕路回去,她的身子可受不了。”康王爺擺手,外面走進來兩個丫鬟,是準備伺候沈香茉的人,她這樣急匆匆出宮,身邊沒有一個服侍的人。

“還行三伯先請一個大夫過來。”季熠辰握着她微顫的手,輕聲安慰,“沒事了,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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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受的那一劍傷口很深,失血過多要補回來只能休息,她和康王妃逃出來,陳王爺拍了好多人盯着睿王府的老宅,如康王爺所說,他們留在康王府才是最安全的。

第二天時沈香茉才知道,宮裏皇上醒了,只是沒醒來多少時間,又給氣暈過去,別說是诏書,就罵了陳王爺一聲逆子,叢家的老祖宗因此被留在宮中,康王府內,季熠辰帶着她到花園裏透氣,指着康王府的圍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父王真的會派兵前來。】沈香茉心裏想的是,若是睿王府真的派兵前來,攙和進去的就不止是睿王府,沈家,衛家,都脫不了這幹系。

“父王會準備起來。”季熠辰把她抱起來,抱回了閣樓裏,沈香茉微紅着臉,這幾天都是他在照顧自己,進出透氣,都由他抱着,不假于人手,那兩個康王爺安排的丫鬟,就是為了監督她的。

季熠辰把她放在軟榻上,沈香茉左手還不能動,之前失血過多,她又因包的太緊壓着經絡,腫了好幾天,動作大了就疼。

【不知睿王府裏怎麽樣了,雪盞她們應該是回去了才對。】接不到人,宮裏又亂成一團,如今宮外也不太平,唯有回去王府裏面才好一些。

“我們不能去找他們。”季熠辰讓那兩個丫鬟去擡水拿紗布和藥,坐下來替她解開紗布,掀開敷過的藥包,沈香茉白皙的肌膚下如今那刀口附近泛着紅腫,尚未愈合起來,只稍微一翻就會流血。

季熠辰不放心把這些交給這兩個丫鬟,親自動手,可男人的動作總是沒有女子來的輕巧,季熠辰也從未做過這些伺候人的事,沈香茉轉過頭看,看到他塗藥膏的自動,不由的笑了。

季熠辰如臨大敵的看着那刀口,塗抹多了包紮起來容易悶着發炎,抹少了恢複不快,又得塗勻了,還不能讓他的指甲劃到長出來的新肉,好不容易敷上了藥包,季熠辰擡起頭,看到她沖着自己笑着,眼底露出一抹暖意,輕輕的纏上紗布,重新抱起她,把她抱回了休息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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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季熠辰真的辦到了,深夜帶着她離開了康王府,只是他們無法回睿王府去,季熠辰要帶她出了城門離開宜都才算是真的安全。

十裏迎嫁世子妃 084.我會把你帶出去

沈香茉手臂上的傷并沒有恢複,季熠辰帶着她往宜都最北邊的城門那兒走去,那邊是整個宜都中守城兵力最少的地方。

深夜街上的人很少,連着亂了幾日。鬧得人心惶惶,就連打更的人都沒有出沒,偶爾是巡邏的士兵,來來回回的在各個街上走動。

季熠辰拉着她隐在巷子中,到了這時候,反到時候兩個人手語想通好交流了,季熠辰指了指那邊不遠處的塔樓,【我們要去那兒,一口氣跑過你,你跑得動麽。】

沈香茉朝着那塔樓看過去,昏暗的天色裏,那塔樓上站着兩個士兵,他們并不是一直朝着這邊,剛剛看下來,大約是二三十數左右轉一圈看四周。他們就要在這二三十數之內沖到塔樓下面,掩身過去後就能到宜都的城北一帶。

剛剛急匆匆走了這麽多路沈香茉其實已經很累了,當千金小姐這麽多年,什麽時候狼狽成這樣,可若是讓他背過去,怕是更慢,她輕咽了一口,再度看那塔樓,點了點頭,【好。】

季熠辰抓緊了他的右手,等塔樓上的侍衛轉身過去,季熠辰拉着她沖出了巷子,飛快的朝着塔樓下跑去。

沈香茉都覺得這雙腿不是她自己的,又是他負責了大部分的力氣。拖着她往前跑,兩條腿機械的邁動着,哪裏還估計的到半點大家閨秀的形象。

都不知道跑了多久,在塔樓上的守衛轉過身來時。季熠辰拉着她閃身到塔樓下,沈香茉一個沒剎車住,整個人撞在了他的懷裏,耳朵嗡的一響,沈香茉眼睛都快閃金星了。

季熠辰抱住她。兩個人都不住的喘氣,拼了命往這邊跑,剛剛都快窒息過去。

沈香茉站不穩,雙手環在了他的腰上,季熠辰低頭看她趴在自己身上小口喘息的樣子,忽然笑了,手捧起她的臉頰,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繼而把她摟在了懷裏,輕嗫了一句,“好樣的。”

沈香茉一怔,那溫熱早就已經離開了,嘴唇上還有他剛剛親下來時觸電般的感覺。季熠辰的話飄入耳中,沈香茉又是一愣,放在他身後的手晃了晃,半響,擡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直到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季熠辰才松開她,詢問她是否站得住,季熠辰拉着她貼着塔樓繞過去,隐身沒入黑漆漆的巷子之後,就算是真正的避過了這個塔樓的視線。

夜還很漫長,沈香茉跟着不知繞過了多少條巷子,偌大的宜都,要靠他們的腳程走出去是一件很異常艱難的事,季熠辰要做的,是在天亮之前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落腳點,等入夜之後再從城北那片林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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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漸露魚肚白,街上依舊安靜,季熠辰要趕快帶着她先到一處,免得康王府的人發現他們走了之後派人來搜,老百姓的院子可以去,可人家未必肯收留,城北有一片被廢棄的地方,季熠辰要帶她去那裏藏身。

天色将亮的時候他們才到那個地方,季熠辰所想的廢棄之地,其實這兒過去是一戶人家的府邸,後來因為犯了事被滿門抄斬,好幾十年過去,這兒牆也沒了,裏面的屋子也都塌了,本來是劃分出來的地方成了乞丐流浪漢的常住地,有錢的不會要一個被滿門抄斬人家的房子,沒錢的就別去說了,久而久之,這兒官府也不管,荒了下來。

季熠辰帶着她往裏面走,有些屋子裏已經呆滿了人,這些乞丐和流浪漢就算是看到有外人來也不會有所動,能到這地方的的,要麽是一樣的人,要麽是惹不起的人,混到這份上已經夠慘了,不能把命都給丢了。

最裏側的一個地方,後頭可以直接出這一片屋群,季熠辰帶她進去,塌了半邊的屋子牆角只有幾塊木板靠着,還好如今是六月的天,夜裏還凍不着,就是沈香茉的傷不能等,坐下之後季熠辰就去外面找了些水過來,把從康王府裏帶出來的藥給她上好,重新綁了紗布。

天漸漸亮了,季熠辰摟着她靠在木板邊上看外面,前面屋子裏那些乞丐陸陸續續起來要出去乞讨找吃的,季熠辰低下頭去看她想問她餓不餓,這才發現懷裏的人已經睡着了。

沈香茉累壞了,走了一夜的路,幾乎是沒有休息過,連口水都沒喝,以她的身子狀況此事早就已經是透支,她窩在季熠辰的懷裏呼吸淺淺的睡的很沉。

長長的頭發淩亂的披在肩膀上,夜晚走的急,她還來不及梳一個像樣的發髻,只有簡單的簪子固定着。

季熠辰伸手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睡着的樣子,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恬靜。

外頭一個小乞丐發現這裏有人,走過來瞧了一眼,眼底有好奇,卻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只是指了指季熠辰腰間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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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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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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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