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痛心疾首
鄭友邦聽說鎮撫司的人來了,吓得臉色都發白,誰都知道這鎮撫司的機構是由皇帝親自負責,無需經過司法部門,但凡惹上了這鎮撫司後果也就可想而知了,鄭友邦急急忙忙的帶着人趕緊往前院走去,此時的鄭府前院早已被大批的錦衣衛圍了個大半圈,帶頭的是鎮撫司的首領孔深。
鄭友邦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快步迎了過去說道:“孔大人突然前來有失遠迎,不知孔大人這般前來所為何事?”
孔深擺着一張臉在人群中看見了穆高熾,于是朝穆高熾拱手一拜,這才開口說道:“有人舉報鄭老爺私自收錢舉薦官職,這事驚動了皇上,我等也不過是奉命前來搜查,雖然今晚是鄭老爺的壽辰,但也恐怕多有得罪了。”
鄭友邦聽聞頓時睜着一雙震驚的眸子看向眼前的孔深,慌慌張張的急忙說着:“此事怎麽可能呢,老夫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還望大人明察。”
“鄭老爺若是冤枉的,我一定會向皇上告知給鄭老爺一個清白,至于究竟是不是冤枉搜查後便知曉。”說着轉身看向身後的錦衣衛命令道:“還等着什麽,給我進府搜,每一個角落都給我仔仔細細的搜!”
大批的錦衣衛瞬間沖向了鄭府的每一個屋裏,鄭友邦站在原地不停的擦着額頭上的汗珠,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原地,過了一會那批錦衣衛匆匆又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黃皮信封交給了孔深,孔深打開來看了看嘴角一扯看着鄭友邦說道:“鄭老爺,你可看仔細了。”
鄭友邦顫抖着一雙手接了過去,打開來一看整個人瞬間踉跄了一步,好在韋氏急忙扶住,韋氏湊過來一看頓時也是吓得沒了血色,鄭友邦拿着信封突然撲通一跪喊冤道:“孔大人,老夫冤枉啊,這封信是有人故意放在府邸的,對了,剛剛府邸裏出現了刺客,一定是那刺客放的,一定是有人存心要陷害老夫啊!”
這孔大人依然冷着一張臉,嘴角扯了扯說道:“至于是否有刺客我會另查清楚,不過現在鄭老爺先跟我走一趟吧。”
鄭友邦吓得癱坐在地上,韋氏瞧見也是忽然一跪,身後的鄭氏一族也緊跟着跪了下來,韋氏的開口說:“我家老爺一把年紀身體也不好,此事定是有人陷害,不如等漢王來了再說?”
孔深聽她把漢王穆高煦搬了出來,鼻子裏卻是不屑的輕哼了一聲,說着:“我知道你是漢王的乳娘,漢王對你也算是恩重如山,只是涉及此事就算是漢王在此,恐怕也是無能為力,來人啊,将鄭老爺押走。”
鄭友邦被兩個錦衣衛強押着給帶走了,那幾個妾室一看頓時哭天喊地起來,孔深臨走的時候朝着穆高煦拜了拜這才帶着人馬大步離開,此時的鄭府被剛剛一番搜查的遍地狼藉,那高高的壽宴燈籠也是掉落了好幾個,好好一場壽宴還未開席便已結束。
韋氏哭了一番,遂然想到了人群中太子穆高熾來,于是她跪着爬到穆高熾的身前開口說道:“太子,請你救救我家老爺。”說着那身後鄭氏一族也是連忙磕着頭。
穆高熾拉起跪在地上的韋氏急忙說着:“鄭夫人快請起,此事鄭老爺若真是冤枉的,我想鎮撫司的人肯定會給鄭老爺一個清白,皇上也會替你們鄭家做主的。”說完帶着曹吏一群人擡步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沈寶音,于是走過去對着沈亦禪說道:“今晚的事情沈姑娘是受驚了,沈大人回去後好生照應着。”
沈亦禪哪想到這太子竟然會走來和自己說出這些話,他心裏既是震驚又是驚喜,急忙開口回答說:“是是是,臣謹遵太子之言,臣帶小女謝過太子,剛剛若不是······”
“行了,剛剛的事情就不必再說了。”
沈亦禪後面未說出口的奉承話被穆高熾打斷,他心裏有些訝異,一時間也摸不清這太子的想法是什麽,只能兩眼尴尬的看着穆高熾一群人轉身離開了鄭府。
這太子一走,鄭府裏的賓客也是紛紛散了,這鄭友邦突然攤上了這等大事,誰還敢繼續呆着啊,恨不得立馬離開撇清關系,也算是應了那句得一時敗一時,沈寶音看向失了魂魄的韋氏,此時早已沒了先前的風光無限,沉默了半響韋氏突然看向她身後的家人開口吩咐着:“快,快去找漢王。”也許在韋氏看來,眼前也只能是找漢王穆高煦來幫忙了。
走到門口的沈亦禪回頭瞧見還站在原地的沈寶音,大聲喊了句:“沈寶音,你還愣着幹什麽!”
沈亦禪進了沈府一臉怒氣沖沖,陶氏從屋裏出來瞧見急忙走來開口問道:“老爺,這是咋了?鄭府的壽宴不好?”
要說這陶氏平日裏也算是精明的一個人,可是此時卻問了一句白癡的話,沈亦禪朝椅子上一座,一拍桌子罵咧句:“好,好他娘個屁!”
陶氏瞧着沈亦禪一張哭喪的臉吓得也沒敢再繼續追問,轉而看向了她女兒沈秋蓮,沈秋蓮也是一臉陰沉着,可是她氣的是今晚自己精心打扮的一場全是白忙活了,且不說中間突然殺出了一個柳欣欣,最後還被沈寶音這丫的給搶了風頭,你說她能不氣嘛。
何章站在一旁也是微微嘆了口氣,沈亦禪突然又是一拍桌子說道:“你說那鄭友邦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趕在了今晚,我那顆夜明珠啊就這樣白白的打了水漂!”沈亦禪說到此處更是痛心疾首,他确實是心疼那顆上等的夜明珠啊,雖然它在鄭友邦眼裏不算是什麽寶貝,可是在他的心裏那可是錢啊,那顆夜明珠是沈亦禪花了重金從一個西域商人手裏買來的,平日裏都是藏在府邸的壓軸箱子裏保存着,就等着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結果卻毀在了今晚,他心裏恨死了鄭友邦,更是恨死了那該死的鎮撫司孔深。
陶氏聽着沈亦禪這麽說,心裏也算是大概清楚了是怎麽回事,一句話這鄭府今晚出事了,壽宴沒辦成禮白送了,她眸子在眼眶中來回轉了轉,于是走過去給沈亦禪切了一杯茶遞過去說道:“老爺莫生氣,這事啊也是來的突然,再說了這去鄭府送禮的人也不在少數,比老爺這夜明珠貴着的也在其中,更生氣的應該是這些人,老爺,你先喝口水。”
陶氏這麽一說,沈亦禪倒是想起了柳亦山莊的柳永來,那人可是送了價值連城的金蟬銀杯頂,怎麽說也該是他痛心疾首的時候吧,沈亦禪這麽一想心裏反倒少許安慰了,今晚他本就對柳永搶了自己風頭大為不滿,現在他心裏竟是有些幸災樂禍。
陶氏瞧着沈亦禪臉上緩和的變化,沒想到自己這番話竟起了作用,于是她笑着看向身後的蔡嬷嬷吩咐着:“快去把我給老爺炖的蓮子羹端來,老爺和秋蓮趁熱吃。”說完看向一旁的沈寶音,眼角瞟了瞟一拍手說道:“哎呀,姐姐說今晚已經為二小姐準備了夜宵,我就讓蔡嬷嬷少做了份,也不知道姐姐有沒有做,這樣吧,蔡嬷嬷你去廚房給二小姐再做一份蓮子羹來。”
沈寶音看着陶氏故作的表情,竟然還拉出她娘呂氏出來說謊,于是冷哼了一聲說着:“三姨娘就不必麻煩了。”說着朝沈亦禪道了晚轉身走了出去。
“二小姐等一等。”何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提着燈從遠處走來,“夜路不好走,還是我送二小姐去舊宅吧。”
沈寶音搖了搖頭接過何章手裏的燈說道:“這條路我早已走了很多年,已經再熟悉不過,何管家也早些休息吧。”說完不放心的囑咐着:“今晚我在鄭府發生的事情就不要告訴我娘了,我怕她老人家擔心。”
何章聽後點了點頭:“二小姐放心,奴才自是不會告訴二姨娘的。”
聽着何章這番回答沈寶音才微微放下心來,提着燈轉身朝前走去。毓秀開了門見她家小姐回來了,于是接過沈寶音手裏的燈扶着她進了屋,呂氏躺在床上還未睡下,見到沈寶音回來從床上坐起身開口問道:“今晚怎麽回來的這麽早?鄭府的壽宴這麽快就結束了?”
她接過毓秀端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這才開口回答着說:“宴席還未開始鎮撫司的人就闖了進來,說是那鄭友邦受賄錢財舉薦官職,鎮撫司的人就把他給帶走了,大家見狀紛紛也就散了,明澤自保還來不及呢。”她只對呂氏說了這部分,至于自己被刺客抓走的事情她一字未提,也是怕呂氏擔心。
呂氏聽着松了口氣随後又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只要是和這皇家扯上的哪還是幹淨的。”
沈寶音聽着她娘突然說出這句話來,心頭微微感到震驚,于是又說着:“我看那鄭友邦估計也是被冤枉的,只是瞧着那些賓客人情冷暖的變化也實在是讓人心涼。”
說話間呂氏又微微咳嗽了起來,毓秀和沈寶音走過去趕忙給她拍着背,沈寶音開口問:“今晚的藥吃了嗎?”
“已經服下了。”
呂氏喘着氣說:“我也累了,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沈寶音點了點頭扶着呂氏躺下,收拾了一番這才帶着毓秀出了屋子去休息。
翌日毓秀從前院回來,一進屋子就開口說道:“我聽說剛剛柳亦山莊派人送禮來了,送來好多黃金,府邸的下人們看見後眼睛都發亮了。”
沈寶音震驚,心想着那柳亦山莊的莊主柳永好端端的送來這麽多黃金是為何,她覺得事有蹊跷就開口問着:“知道是為什麽嗎?”
毓秀搖了搖頭:“這倒沒聽說,就知道有人看見送來了一個箱子,箱子裏都是黃金,現在還放在前院的廳堂裏呢,老爺和三姨娘都在。”
沈寶音想了想不放心,于是站起身說着:“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
她帶着毓秀去了前院,還未進廳堂就看見院子中不少下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估計都沖着那一箱子黃金了,她看見從裏面走出來的何章,走過去開口問道:“我聽說柳亦山莊的莊主派人送來了一箱子黃金,這是怎麽回事?”
“确實是的,柳亦山莊的人說因為昨晚撞了我們的馬車,所以特來上門道歉的。”
沈寶音走進廳堂看見站在屋裏大為欣喜的沈亦禪,陶氏站在箱子前看着裏面黃燦燦貨真價實的一排黃金,一雙眼睛都發亮發光了,沈秋蓮也是心奮不已,陶氏看見走進屋的沈寶音,一張笑臉頓時拉下,開口譏諷着說道:“二小姐這風聲得到的也真是夠快的啊,這前腳黃金剛送來,二小姐這後腳便進了屋!”
她聽着陶氏這番譏諷的言語,估計是怕自己過來是和她搶黃金的吧,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她看着陶氏嘴角微微一翹的說着:“三姨娘這是什麽話啊,整個沈府的下人都知道了,難道我一個沈府的二小姐身份還不能得知了?”
陶氏聽着沈寶音突然這麽說,面色尴尬堵得一時沒話說,沈亦禪抿着茶水,手指扣着桌面高興的說道:“沒想到這柳永為人出手還是挺闊綽的嘛,本以為他昨晚也不過是随口說說,沒想到還真派人送禮來了,這一送可是送了一箱黃金,看來他柳亦山莊還真是有錢。”
沈寶音走到那箱子前看了看,斟酌了一番看向沈亦禪開口說着:“爹,這錢咱不能收!”
沈亦禪喝着的一口水差點沒被震驚的噴出來,陶氏一聽頓時不高興了,她看着沈寶音叫嚣着:“我說你什麽意思啊,見不得別人給你爹送禮了,這哪有送上門的禮給送回去的道理。”
她也不理陶氏貪錢的這幅嘴臉,只是看着沈亦禪繼續說着:“爹難道忘了昨晚鄭老爺的事情了嗎?他柳永撞到咱們的馬車确實是有過失,雖想着要登門道歉但也不至于要出手這麽大方,這世上哪有人說句道歉就要奉上一箱子黃金的,爹與柳莊主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毫無交情可言,難道爹不覺得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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