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聚會人多, 即使在欄杆周圍也站了好些人, 崔脆脆原本以為不是對自己說的,誰料到對方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我自己拿就好。”崔脆脆沒太明白對方的邏輯,伸手在路過的服務生手裏拿了一杯酒,沖人舉杯示意。
年輕男人在情場上算老手了,這宴會上能認識的都是二代們,不認識的人大部分都是蹭着關系上來的, 這種人最好釣,只是沒想到第一句話就被莫名其妙給岔開了。
“你說話真有意思。”年輕男人一身酒紅色西裝, 衣領兩顆扣子散開, 露出點胸膛, 嘴唇似笑非笑, 加上一張還算英俊的臉,确實帶了點味道。
崔脆脆莫名想起在S大見到穿正裝的葉醫生, 再去看對面的年輕男人, 便覺得他太過油膩, 畢竟珠玉在前。
難道這就是人間油物?崔脆脆突然明白了網上沖浪的一個詞語。
年輕男人見她不理會自己也不在意,總有些女人喜歡高高在上端着,等知道自己身份, 能給她們帶來多少好處後,還不是一樣撲過來。
“黃家每年都要舉行一場這麽大的宴會。”年輕男子學着崔脆脆靠在欄杆旁,曲起膝蓋, 仰頭喝了一口酒, 手上那塊江詩丹頓的表顯露出來, 撇嘴道,“年年來都膩了,不知道為什麽黃大小姐每年都搞這個陣仗,都二十好幾了。”
這句話一說完,年輕男人就等着旁邊的女人變臉色,黃家獨女的生日宴會每年都能來的人可不多。
果然,旁邊的女人直起了身,看向自己的眼神變了。
年輕男人擡手扯了扯領口,讓胸膛露出更多,等着對方開始示好自己。
“來膩了可以不來。”崔脆脆讨厭從其他口中聽見好友的壞話,她擰眉上上下下打量對方,“您不如先把衣服穿好,那種幹癟的胸膛露出來,讓人看着覺得可憐,差點以為您剛從難民營回來。”
年輕男人臉白了又紅,最後徹底沉了下來:“你是什麽東西?”
“你又是什麽東西?”黃米剛切完蛋糕,給了父母兩塊,端着第三塊就沖崔脆脆過來,誰知道聽見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男人罵人,當即罵了回去。
年輕男人正想回嘴,結果看清面前的人是宴會的主人——黃米。
“什麽玩意兒?在我的宴會上罵我朋友?”黃米也見不得這種人間油物,黑着臉道,“你從哪偷偷溜上來的人?保安在哪裏,把這人給我趕下去。”
年輕男人被兩個女人連番罵了一頓,氣不過指着崔脆脆反駁道:“是她好端端先罵我的。”
黃米順着男人的目光看向低頭撸貓的崔脆脆,她眼饞地咽了咽口水,心想等會脆脆吃蛋糕,她就去摸耳耳的屁股,臉上卻正經道:“罵你就罵你了,怎麽着?”
本來黃米端着第三塊蛋糕下來便吸引了大部分人注意力,這會所有人都看着呢,年輕男人的父母和大哥連忙從前面趕過來道歉。
年輕男人的父母看着眼熟,黃米稍微收斂了一些,正好對方大哥給了個臺階下,要帶着年輕男人回去。
黃米順勢便下了臺階,懶得再鬧大,轉身将蛋糕遞給崔脆脆。
“早知道不請這麽多人來了,什麽牛鬼蛇神都有。”黃米冷哼了一聲,她的生日宴會還是第一次請崔脆脆過來,前幾年黃米也都只是在宴會上走個過場,再回學校和一群朋友慶祝,她們倆真正認識起來還是在大二,到了大三才算朋友,後面越來越熟,黃米扒拉着崔脆脆不放,兩人這才成了好朋友。
崔脆脆手裏還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抱着耳耳,蛋糕沒辦法接手。
“我幫你抱着耳耳!”黃米立刻提議,她都看到了,耳耳在打瞌睡!
正是摸它屁股的好時機!
崔脆脆将酒杯放在服務生的盤子上,接過蛋糕,猶豫道:“待會耳耳要鬧了。”
“你慢一點給我。”黃米堅持道,“慢慢的它不會發現的。”
耳耳趴在崔脆脆手臂上将睡未睡,被遞到黃米懷裏時迷迷糊糊中要醒過來,黃米連忙抓住崔脆脆的手放在它腦袋上。
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耳耳果然不再掙紮,任由黃米揉它屁股,睡得小呼嚕都出來了。
等黃米切完蛋糕後,接下來就是游輪甲板上的舞會,黃米被拉走了,崔脆脆沒興趣,抱着耳耳進去,找了個沙發坐着休息,甚至還想拿出手機看看翻譯單子。
“這裏的魚子醬不錯,可以嘗嘗。”
崔脆脆剛拿出手機,又有人湊過來和她說話,本能皺起眉看了過去。
不是之前油膩年輕男人的類型,而是清爽帶着點閑散貴公子模樣的男人,他坐在崔脆脆對面,笑道:“我和空青是朋友,當年在大學住一個寝室的室友。”
葉空青?
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葉醫生,崔脆脆猶豫了會問:“你是?”
“宮寒水。”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紹。
崔脆脆握了握他的手:“你也是醫生嗎?”
宮寒水爽朗一笑:“對,我在心外科工作。”
崔脆脆不太了解醫院的情況,只覺得這些醫生都很厲害,抱着油然而生的敬意看向宮寒水:“那你醫術應該也很厲害。”
宮寒水搖頭:“我只是一般水平的醫生,比不上空青,他太厲害。”
崔脆脆摸着耳耳軟綿綿身體的手一頓,擡起幹淨黑亮的眼眸看向宮寒水,沒有說話。
這種眼神……
宮寒水搭在膝蓋上手指收了收,面上卻輕輕笑了一聲,語調随意溫和:“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崔脆脆收回眼神,有一下沒一下安撫着耳耳,“只是覺得你很奇怪。”
什麽?
今天晚上第二個男人被崔脆脆說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打亂了自己的節奏。
“我很奇怪嗎?”
宮寒水想打探的還沒打探到,把自己搭進去了。
崔脆脆搖頭:“不奇怪,挺好的。”
但凡是個人聽話聽到一半,都不會太舒服,宮寒水上半身微微向後仰,輕輕吐出一口氣,重新掌控住自己的情緒:“你和空青還真像,難怪你們能在一起。”
崔脆脆從桌子上的零食中挑了一塊小魚幹,将小魚幹掰碎,遞到耳耳嘴邊,看着它一點點吃下去,心情大好,這才擡頭道:“你喜歡葉醫生?我和他沒有關系的。”
頭一回宮寒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不感到高興,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話來,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是那天在S大見到你們倆說話,又聽周圍人說了空青和你的關系……我不喜歡葉醫生。”
“哦。”崔脆脆聽見解釋也沒太大的波動,小聲嘀咕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敢承認自己喜歡男人。”
宮寒水:“……”這個人什麽情況?比葉空青還要讓他讨厭。
崔脆脆坐在沙發上端端正正的,一邊喂小魚幹給耳耳吃,一邊抽空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宮寒水:“你瞪着我幹什麽?”
宮寒水下颌繃緊,皺眉站了起來,轉身打算離開。
“你不喜歡他,那你嫉妒他?”崔脆脆又來了一句。
宮寒水腳步一頓,猛然轉身:“你說什麽?”
崔脆脆依然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老老實實用确切的語氣重複一遍:“你嫉妒葉醫生。”
“眼睛裏看得出來。”
“但是嘴上又承認不如葉醫生。”
在崔脆脆還想說什麽時,黃米過來了。
黃米認識崔脆脆好幾年,一眼就看出她不對勁,眼睛太亮了,坐姿過于端正。平時崔脆脆眼睛裏都是散的,對帶生活和人都是一副随便的态度,她就好像是一根蘆葦,任由生活的風波吹打,在風波過後又能重新立起來。
黃米曾經懷疑是因為她太過倒黴,所以保持這種心态讓自己心理健康。
“脆脆,你……沒事吧?”黃米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宮寒水,伸手去拉她,結果被崔脆脆拍開了。
“不用你扶,朕還能站起來。”崔脆脆一本正經道。
黃米:“……”什麽東西?
像是看出來黃米眼底的疑惑,崔脆脆露出八顆牙齒标準一笑:“朕還能繼續學習。”
黃米腦子一懵,順着問了下去:“學習什麽?”
崔脆脆挺直着腰,細白頸子在燈光下顯得動人心魄,說出來的話就讓人不太能懂:“沖浪!”
“你想……學沖浪?”黃米有些懷疑崔脆脆是不是半年前的事壓抑太深,現在爆發了出來,想要馬上帶她去醫院,“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後面再學沖浪怎麽樣?”
“她喝了酒?”到底是醫生,宮寒水在旁邊看了半天,有些明白過來。
黃米一愣,看向宮寒水:“就小半杯香槟。”根本沒什麽度數。
“有些人體質特殊,沾了一點酒都不行。”宮寒水擰眉看向依然端正坐在沙發上撸貓的崔脆脆,他剛才差點沒繃住,居然被一個醉酒的人套了話。
她們在一起吃飯也沒喝過酒,黃米自然不知道崔脆脆還有這毛病,她甚至懷疑脆脆自己都不知道,不然哪會去碰酒。
“謝了,我帶她去休息。”黃米認識宮寒水,兩家有過來往,朝他點了點頭,要帶着崔脆脆去房間休息。
崔脆脆順從讓黃米拉着,嘴裏還在不停叭叭:“你以前覺得我很倒黴可憐。”
黃米頭疼道:“我現在照樣覺得你倒黴可憐。”
崔脆脆嗯了一聲:“其實我覺得你很笨。”
黃米:“……”有點想把人扔進海裏。
崔脆脆:“好在知道改正。”
兩個人拉拉扯扯離開了大廳,宮寒水從起身便緊握着的手才漸漸松開,這個女人比葉空青還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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