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Part 24

蘇雁梨神情恍惚地回到了寝室。

“回來啦？”一進門，張思曼便沖她擠眉弄眼，臉上寫滿了八卦，“和小學弟約會還順利嗎？”

“終于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美少年本人，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大喇叭穆慕雙手放在胸前做捧心狀，“就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阮芷也轉過身來看蘇雁梨，像是想從她嘴裏挖出一些八卦來：“你們有發生一些什麽這樣那樣的劇情嗎？”

“啊哈哈哈哈什麽也沒有發生啊！”蘇雁梨動作機械地打開衣櫃，拿出換洗衣服，僵硬地走向衛生間，“我先洗澡了啊。”

室友們臉上寫滿了“我不信”。

關門聲響起，水聲響起，蘇雁梨“哎喲”的叫喚聲響起。

“怎麽了？”張思曼沖衛生間的方向喊。

蘇雁梨的聲音隔着門弱弱地響起：“忘了脫衣服，直接開了花灑……”

“噗——”

室友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我懂”的眼神。

果然是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衛生間裏，蘇雁梨狼狽地将身上被澆濕的衣服脫下，挂到牆面的挂鈎上，重新打開了花灑。

溫暖的水流重新淋到她的頭上、臉上、身體上，整個衛生間裏慢慢蒸騰起潮濕的朦胧熱氣，到處都濕漉漉的。

蘇雁梨捋了一把濕淋淋的頭發，雙手接了一捧水，她閉上眼，把水澆在了臉上。

的确是發生了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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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清晏将她壓在球艙壁上，他力氣很大，蘇雁梨一掙紮，球艙便更加朝後傾斜，吓得她根本不敢輕易動彈。

她挺直了僵硬的背脊，耳根通紅，眼睛亂瞟，根本不敢直視尹清晏。

“可以嗎，姐姐？”

他又問，聲音低沉，像神話裏夜晚海面上萦繞着的美人魚的歌聲，撩撥着往來輪船游客的心神。

當、當然不可以啊！！！

說話啊蘇選手！

你怎麽啞巴了！

拒絕他啊！

蘇雁梨蠕動着嘴唇，大腦一片空白，好像有成千上萬顆網球在裏面胡亂彈跳，根本說不出話來。

尹清晏卻不耐了，他不想再等她的回答，低下頭來靠近她。

蘇雁梨反應過來，稍微一反抗，他便開始耍無賴：“別動。我傷口疼。”

蘇雁梨想起他肩膀上還有為她受的骨裂的傷，動作馬上僵硬住，又不敢輕舉妄動了。

尹清晏的臉貼着她的頸窩，說話時熱氣噴在她的脖子上，嘴唇好像蹭過了她的皮膚。

蘇雁梨整個人都慌了神，正在經歷山崩地裂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

——糟糕！心跳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球艙勻速下降的速度忽然變得遲緩下來，蘇雁梨的餘光模模糊糊瞥過去，正好看到球艙已經着地了。

她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推開尹清晏：“下去啦下去啦！”

尹清晏沒留神，被她一把推開。

“我先下去了！”蘇雁梨不顧得這麽多，她打開艙門，逃跑似的迅速鑽了出去。

尹清晏頓了頓，也跟着出了艙。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言，比來的時候還要尴尬。

直到尹清晏提出送她回寝室，蘇雁梨像被火燒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大喊着“不不不不！不用了”，連道別都忘記了，一路狂奔回了寝室樓下。

……

溫熱的水從花灑中源源不斷地噴下來，将蘇雁梨包裹在溫暖的熱度中。

蘇雁梨失了神，下意識地伸出指尖，碰了碰唇角。

随即又猛然醒悟過來，像觸電般地将手縮回，一拳打在牆上。

蘇雁梨用發紅的手背抵住了滾燙的臉頰。

可惡——

目送着蘇雁梨慌亂逃跑的背影，尹清晏站在原地，搖了搖頭，看着頗為無奈，冷若冰霜的茶色眼眸中卻有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一路慢悠悠跟在蘇雁梨身後，暗中将她送到寝室樓下，看着她安全上樓，這才把雙手插進大衣口袋中，離開了這裏。

今天是周末，住校的學生可以回家。

尹清晏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寝室樓已經熄燈了，他徒步走回了家。

掏出鑰匙，打開門，尹母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尹父不知道又去哪裏鬼混了。

“今天怎麽回家了？”看到他，尹母皺了皺眉。

尹清晏頓了頓，沒說話，一言不發地上了樓。

回到房間，尹清晏看了看手機聊天頁面，蘇雁梨沒有搭理他。

尹清晏躺在床上，盯着手機等了一會兒，最後決定先去洗澡。

去洗澡之前，他想了想，主動給蘇雁梨發了一條消息，然後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拎着衣服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蘇雁梨假裝看不見室友們熾熱的目光，不停給自己找瑣事做。

她一會兒吹吹頭發，一會兒敷敷面膜，一會兒拆面包吃，一會兒在寝室空地上打拳，就是不看手機。

可是，直到睡覺之前，蘇雁梨還是沒忍住，悄悄咪咪地打開了手機。

尹清晏的頭像旁邊有一個小紅點。

其實已經看到了他發過來的內容，但蘇雁梨還是踟躇了很久，才點開聊天框。

【尹清晏：下次，我要吻的，就不是嘴角了。】

這個壞小子！

蘇雁梨立刻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面，飛快地用被子蓋住腦袋。

被子下的臉，已經紅到滴血了。

洗完澡，尹清晏用毛巾擦着頭發，剛推開浴室門，卻意外看到尹母神色陰霾地站在他房間門口。

尹清晏的動作停了一下：“你怎麽——”

話未說完，他的目光已經順着尹母的臉滑到了她的手上，他的手機正被母親拿在手中。

尹清晏心中一凜，皺起眉：“你看我手機？”

尹母卻不回答，她上前一步，神色激動地質問：“你怎麽回事啊！你和誰聊天？你給她發的消息什麽意思？！你早戀？！”

尹清晏神色不變，呼吸卻有些淩亂，他平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肯定句式地陳述：“你偷看我手機。”

“你怎麽可以早戀！你已經高三了！”尹母顫抖着手，緊緊握着手中的手機，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失望，“這個女生是誰？是不是你同學？你告訴我！”

“我沒有。”看到母親的神情，尹清晏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媽，你不要胡鬧。”

“我胡鬧？！”尹母喘着粗氣，情緒逐漸失控，“我只剩你這麽一個兒子了啊！以前我還盼着你能夠有出息，盼着你能夠出人頭地！可是你在幹什麽！你在早戀啊！”

尹清晏沉默不語，卻攥緊了拳頭：“我聽你們的，手機不設密碼，不是為了給你偷看我的隐私。”

“你是我兒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想看就看！你說這個女孩是誰！你到底是給誰發這種消息？你說清楚！”尹母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我要去找她！”

“不行！”尹清晏的神色終于變了，語氣加重起來。

“你還說你沒有早戀！你還護着她是不是！”尹清晏的語氣更加激怒了尹母，她用力将手機摔到地上，手機砸到牆角又彈開，屏幕瞬間碎裂成蛛網，“我倒要看看她是個什麽人！什麽爛貨！”

“她不是！”

樓下傳來開門聲，滿身酒氣的尹父剛推開門，就看到了二樓母子對峙的一幕。

他一邊關門換鞋，一邊語氣不耐地問：“幹什麽？大晚上吵吵嚷嚷的，這麽閑？你們不睡鄰居不睡啊？”

“我管教我兒子，你管得着嗎你？！”尹母的矛頭瞬間轉換了方向，“整天在外面喝酒應酬玩女人，這麽多年你管過兒子的事情嗎？你有這個兒子嗎？你兒子早戀啊！你知道嗎？！”

“媽，我說了我沒有。”尹清晏重複。

他轉身想要去撿手機，卻被尹母一把拽住：“不許撿！”

“你瞎說什麽？”尹父皺着眉走上樓，撿起躺在牆角的手機，低頭看了看碎成渣的屏幕，又擡頭看自己兒子，“你怎麽回事？在原來的學校打架鬥毆被開除，我好不容易給你轉了更好的學校，你卻不把心思用在學習上！”

尹清晏不回答，手指骨節捏得發白，眼神染上惱意。

尹母還在歇斯底裏地尖叫，尹父轉過頭怒斥她：“你消停點！像什麽樣！”

“一定要說清楚！……”尹母這才安靜下來，她面色發白，原本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已經在激動中散亂，整個人還在發抖。

尹父又回過頭來，他看着尹清晏，重重呼了口氣，令人作嘔的酒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你的手機，我們暫時先沒收。明天我們回去跟你班主任談這件事，你先回去睡覺。”

尹清晏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們，血絲漸漸爬上眼睛，緊攥的拳頭越來越用力，直到雙臂都在顫抖，呼吸越來越重。

“誰允許你用這種眼神看你父母的？滾回你的房間去！”尹清晏的眼神讓尹父感到不适，尹父指着他大聲訓斥。

尹清晏冷笑一聲，大步越過他們，狠狠把房門摔上，将父母的訓斥聲一起鎖在了門外。

他靠着門背，緩緩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