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Part 25
楊建新打電話來時,蘇雁梨還在睡覺。
她有些頭疼,今早偷懶,沒有去鍛煉。
迷迷糊糊中聽到鈴聲,蘇雁梨還以為是鬧鐘響了,伸出手按掉。
可沒安靜一會兒,手機鈴聲又瘋狂地響了起來。
蘇雁梨這才稍微清醒了一點,她晃了晃腦袋,昏昏沉沉地接了電話:“喂?”
“蘇雁梨,我是楊建新老師。”手機那頭的聲音聽起來頗為無奈,“你現在有空嗎?可能需要你馬上到智才中學來一趟。”
“啊?為什麽?”蘇雁梨的神志還沒有完全清醒。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句奇怪的話:“……尹清晏的父母也在,他們要求見你,還有……你的家長。”
蘇雁梨頓時睜開眼,整個人都清醒了:“什麽?!”
“快來吧。”電話那頭的楊建新好像嘆了口氣,“我已經通知了你父親,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等蘇雁梨匆匆洗漱完畢,急急忙忙趕到智才中學,楊建新的辦公桌前已經站了好幾個人。
蘇雁梨敲了敲門,楊建新看到她,向她招了招手:“來了,到這邊來。”
那幾個人聞言,回過頭來,蘇雁梨這才看清,有自己的老爹,有一對衣着考究卻滿臉怒容的中年夫婦,還有……
滿臉霜寒的尹清晏。
尹清晏看見她,僵硬的神色才略有波動,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卻還是沒說出口。
蘇雁梨心裏毛毛的,預感到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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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一步走過去,最後在衆人跟前停下,一一打招呼:“楊老師。”
“爸。”
“……叔叔阿姨。”
唯獨沒有叫尹清晏。
尹清晏的父母已經鬧過一輪了,他們從班主任楊建新撕起,在得知蘇雁梨的身份後,又鬧到了負責管理社團聯的老師那兒。
最後,在他們的強烈要求下,楊建新無奈地叫來了蘇雁梨和她的父親。
在尹母激動到語無倫次的指責中,一頭霧水的蘇雁梨終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尹母偷看了尹清晏的手機,也看到了尹清晏昨晚給她發的那兩句話,她斷定兒子早戀,覺得事情非同小可,便大吵大鬧地要見蘇雁梨和她的家長。
在發現蘇雁梨比尹清晏大兩屆歲後,尹母氣得臉都白了,就差沒直接說蘇雁梨勾引她兒子了。
“阿姨,我們沒有早戀。”蘇雁梨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着,試圖辯解,“尹清晏是我堂弟的同學,也是網球社的成員。”
“沒有早戀,我兒子幹嗎親你?!上次他跟人打架打到骨裂,是不是……是不是也是因為你?!”尹母臉色慘白,一手捂着心口,像是随時都會犯心髒病,“我還以為是個同班的小姑娘,沒想到……你都大二了啊!你都二十歲了啊!我兒子才十七歲!你……你怎麽可以!”
蘇雁梨其實很想反駁她,誰二十了啊?她才十九!
但她還是選擇了沉默,沒有頂撞。
因為,那是尹清晏的媽媽。
辦公室裏其他的老師裝作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樣子,實際上都悄悄豎起了耳朵,關注着這邊的鬧劇。
門口有學生往來經過,聽到辦公室裏的動靜,紛紛緩下腳步,好奇地往裏面張望。
就連上高中的時候,蘇雁梨都沒有過這麽丢臉的時刻。
沒想到,等她上了大學,竟然還會被逮到高中班主任的辦公室訓斥。
以前,蘇雁梨經常被蘇老爹罰跪在人來人往的武館門口,都沒有覺得這麽難堪過。
這一次,她卻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尴尬。
“你真是不要臉!”一通言辭激烈的訓斥後,尹母總算把總結句抛了出來,“你們也是武學世家,孩子怎麽沒學好呢?!放任女兒跑來帶壞我兒子!”
這句話終于擊中了蘇雁梨的怒點。
她心裏一片煩躁,眼中也染上了愠怒,決定不再沉默:“阿姨,你說誰不要臉呢?請你放尊重一點!”
尹母沒想到蘇雁梨會直接杠回去,噎了一下。
蘇雁梨不再給她面子,開始回擊。
“您兒子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是一個即将成年的青少年,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不是父母的附庸。他有選擇何時開始愛情的權利,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請您不要把他當無知兒童,您可以建議他,但不能替他決定什麽是對或者什麽是錯。”
“即便尹清晏選擇了早戀,這也是他這個年齡的青少年面臨的正常選擇,并不代表他做錯了什麽。家長和老師需要做的應該是正确引導,而不是‘滅人欲’和一昧指責。”
她頓了頓,說出最後一句話:“……更何況,我們并沒有在戀愛。我和尹清晏,是教員和學生之間的,正常交往。”
蘇老爹從頭到尾一言未發,沉默地聽完女兒說的話。
尹清晏父母的面色都很難看,尤其是在聽到蘇雁梨說“不是父母的附庸”時,尹母的臉色更是一陣青白紅交錯。
楊建新在一旁打圓場:“蘇雁梨說得也有道理,既然孩子已經明确表示他們沒有……”
“別說了。”
尹清晏突然開口了。
他上前一步,身體一偏,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蘇雁梨面前。
從進辦公室開始,除了最開始時對視哪一眼,蘇雁梨就刻意不去看尹清晏。
也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麽表情,人是什麽狀态。
就像現在,蘇雁梨只看得見少年擋在她身前的高瘦背影,修長雪白的脖子,垂下來的幾縷發絲,卻不知道他臉上的神情。
“到此為止。別再丢人現眼。”尹清晏的聲音冰得像寒冬的冷風。
尹清晏父母的表情皆是一震。
尹母的眼圈徹底紅了,而尹父的怒氣竄上了臉,他張口想訓斥些什麽,卻被尹清晏又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別讓我更恨你們。”
鬧劇最終在楊建新的調解下倉促收場了。
尹母在辦公室裏又哭又鬧,逼着兩人當着雙方父母和老師的面徹底删除聯系方式。
尹清晏被摔得屏幕粉碎的手機早就被沒收了,蘇雁梨在尹清晏父母的注視下,被強行按頭删除了尹清晏的微信,一時間竟然有種難堪的屈辱感。
尹母親眼看她删除,仍然懷疑地問:“還有嗎?只有微信聯系嗎?其他聯系方式呢?”
“要檢查嗎?”還真就只有微信聯系,蘇雁梨也是無奈了。她兩手一攤,一副你來我就揍你丫的模樣。
“尹先生,尹太太,鬧的差不多也該夠了。”看着尹母真的作勢要去抓手機,一直沉默的蘇老爹終于開口說話,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卻充滿震懾的威嚴感,“我的女兒從小到大沒在我這裏受過任何委屈,今天卻陪着你們在這裏演戲,還被你們狠狠羞辱了一番。我一直不說話,是因為我覺得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我想讓她自己處理。但是,這不是你們欺人太甚的理由。”
早在找上班主任的時候,尹清晏的父母就已經了解到蘇雁梨是武學世家背景,還驚奇地想起尹清晏小時候曾經在蘇氏武館短暫學習過兩個月。
蘇老爹雖然身穿普通的日常冬裝,但高大健碩的身軀卻無法遮掩,寬厚結實的臂膀仿佛蘊藏着無窮的爆發力。
大概是怕哪天被人用麻袋套頭扔到角落群毆,尹父也出來打圓場:“不管有沒有早戀,我們做家長的都點到為止,相信孩子們自有分寸,以後繼續做朋友還是可以的……”
“不能再聯系!”尹母氣急敗壞地打斷他。
尹父回頭斥責她:“夠了!住口!”
尹母神色讪讪地閉嘴了。
三位家長和楊建新還在客套些什麽,蘇雁梨是真的懶得聽了,也沒有那個心情繼續站在這裏。
她沒有說話,轉身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上課鈴已經響過,辦公室裏的老師少了一半,走廊外也空無一人。
冬天的日光很亮卻溫和,窗外一根巨大的樹枝微微探進窗口,還沒凋零的黃葉反着溫柔的光。
蘇雁梨剛走出一段路,就被人從身後拽住了手。
她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是尹清晏。
他不知什麽時候跑了出來,一直跟在蘇雁梨身後。
“姐姐。”
蘇雁梨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尹清晏緊緊地攥住了蘇雁梨的左手腕,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昔日一雙漂亮的眼睛此時卻紅紅的。
尹清晏看着蘇雁梨的臉,視線慢慢移到她的左臂上。
雖然隔着衣服,但他知道,那裏,有一個曾經為他挨了一刀的傷口。
應該早就已經結痂了,但……會留下永遠的疤痕。
“……對不起。”尹清晏低聲說。
蘇雁梨想把手抽出來,但尹清晏攥得很緊。
“沒關系。”蘇雁梨看着他,心裏卻感覺酸酸的。
尹清晏一言不發,眼睛卻好像更紅了。
他的手松了松,蘇雁梨便順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我走啦,你好好複習,高考加油。”
她故作輕松地拍了拍尹清晏的肩膀,沒等他回答,便轉身大步離開了。
“姐姐!”尹清晏在身後叫她,臉上的神情終于變了,眼神清冽,眼尾卻憋得通紅,“等等我,就半年……”
“你等等我。我馬上就會追上你的。”
他聲音沙啞,語氣卻異常堅定。
蘇雁梨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腳步,置若罔聞,一如從前般潇灑。
可是,左邊胸腔卻有什麽東西開始抽痛起來。
他的心思,表現得那麽明顯,蘇雁梨不是不知道。
也不是沒有過瞬間的心動和猶豫,她也曾在尹清晏冷冽卻溫柔的眼神裏一時陷入過迷離。
但這一切應該到此為止了。
就像尹母說的,她大他兩歲多,尹清晏跟她的堂弟一樣大,她怎麽可以對一個高中生動心。
所有的暧昧和苗頭,就該趁早掐死在搖籃裏。
不應該堕落的,他們會被燒成灰燼的。
怎麽可以這般無藥可救。
走到拐彎角的時候,蘇雁梨用餘光朝着剛才的方向掠了一眼。
一個高挑的身影還靜默着矗立在原地,形單影只,窗外的日光打到他身上,勾勒出少年單薄的輪廓。
和第一次在網球場上看見的那個背影一樣地孤獨。
蘇雁梨沒有回學校,而是被蘇老爹帶回了武館。
剛放下書包,父女二人就開始過招。
“你心性不定。”
招式是沒有聲音的,但出招的人有,在空中劃過的衣擺也有。
像岩山和暴雨般壓過來,很快就要把蘇雁梨淹沒了。
蘇雁梨左肩迅速動作,接下對方的一擊,順着對方的力道膝蓋微曲,随而借力側身一閃,卸下左臂上的狂山猛水。
從老爹的角度看,蘇雁梨的心性确實不定。
不但不定,甚至還像引流都引不順的山泉水般,不僅不往武學長河裏流,還七拐八拐地跑去和花花草草們叮叮咚咚打起了網球。
如果不是尹清晏父母這一番胡鬧,他還不知道女兒竟然還在打網球,甚至還跑回智才中學當網球社團指導教員,還跟社會人士打架鬥毆,難怪她平日回武館修行的時間越來越短。
借着側身的空隙,蘇雁梨算準了時機使出一擊掃腿。
咚地一聲悶響,對方巋然不動。
“下盤不穩,力氣太弱。”
對方動了,他後撤一步後用雙腳迅速卡住掃過來的腿,順着重心下沉的勢一壓,把蘇雁梨摁得半跪在地。
護膝發出沉悶的抗議聲,蘇雁梨卻不發聲了,她深呼了口氣,向上伸出右手。
蘇老爹放開下盤的鉗制,握住她的手一把她拉起。
——拉開距離擺好姿勢,又是新的回合。
拳腳衣擺的風聲,話語聲。
“退步了。你最近在忙什麽,打那幾顆網球有什麽出息?蘇氏武館在你眼裏是擺設嗎?”
很好,終于直入主題了。
蘇雁梨接下父親的攻勢:“學習,管理專業我前三。武館,別說得好像我忘了我姓蘇。”
“網球,”她後撤離開攻勢範圍,“是愛好,愛好都不行嗎?!”
“貴專不貴雜,貴精不貴多。一招一式融會貫通,再好好讀管理專業,學好了繼承蘇氏武館,沒人不服。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
蘇老爹的招式步步緊逼,速度極快,完全壓着蘇雁梨打。
接住招已經是勉強,她毫無還手的縫隙。
“還得多練啊,”蘇老爹看着模樣狼狽的蘇雁梨,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口氣,“以後每天都抽空回來和我好好練練。”
父親這話語氣可堪“慈祥”,但不論是看他那堅毅的臉部線條,還是看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或是那氣勢逼人的招式,每一處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網球教員的兼職,明天也去辭了。”蘇老爹接着說。
蘇雁梨一聲不吭。
半晌,才悶悶地回答:“知道了。”
“嘀嘀嘀——”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将蘇雁梨從無限過招中拯救了出來,蘇雁梨擺出停戰的手勢溜出老爹的魔爪,閃身到場外,從扔在空地上的背包裏掏出手機。
是夏途南。
蘇雁梨不用猜都能知道,正在學校裏上課的堂弟打電話來是為了什麽,一定是聽說了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
蘇老爹負手站在一旁,磐石般看不出表情。
但蘇雁梨知道,他肯定還想揍她。
“阿兔的電話。”她沖老爹搖搖手機,飛快溜出場地。
“你說你們父女倆也真是的,每次見面話還沒說上兩句就開打……”老媽端着一盤水果從側門進來,聲音随着風飄散在身後,“阿梨,讓阿南晚上回家吃飯啊!”
“毛毛躁躁,沒個好樣子,”父親聲如洪鐘,不管隔得多遠都穩穩當當傳入蘇雁梨耳中,“看路!慢點走!急着跑出去丢蘇家臉面麽?等會兒回來在木樁上倒立一小時!”
蘇雁梨的腳步滞了滞,卻沒有停下。
第二天,蘇雁梨打電話給智才中學社團聯的負責老師,辭掉了網球社教員的兼職。
經過昨天的鬧劇,負責老師也清楚她辭職的原因,便沒有多作挽留,只是在電話裏表示了惋惜之情。
從那天起,蘇雁梨再也沒有去過智才中學。
也再沒有見過尹清晏。
他們徹底斷了聯系。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終,一個悲傷的BE-
……才怪咧!哈哈哈
今天開始恢複日更hhhh還是18點嗷!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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