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2)
? “喝點兒水?”許久之後葉琉漣放開他問道。
蘇子衾點點頭。
葉琉漣把熱水晾的不燙了端過來,舀了一勺送進他口中,還沒來得及把勺子放回杯中時就見蘇子衾又欲吐的樣子,可兩手都未閑置,又忘了提前把放東西的板凳拖過來,葉琉漣一時慌忙中騰不出手,腦子一抽竟用自己的嘴給堵上了。
蘇子衾沒預料到她會有此動作,也忘了吐了,一口水就那樣咽了下去。唇上柔軟的觸感仍在,時間仿佛定格了一樣,連呼吸都忘了。
葉琉漣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短,也許很長,只是方才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不知了。
葉琉漣反應過來突地起身不自在道 :“那個,純屬意外,你忘了就好。”心裏卻在叫嚣,初吻,初吻吶!自己怎麽就腦子抽風這麽給獻出去了?!
偷瞄了一眼蘇子衾,見他并沒有什麽反應,罷了,罷了,他現在才十歲,還是小孩子能懂什麽。
蘇子衾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緒,從她手裏拿過杯子道:“我自己喝。”
“嗯。”葉琉漣見他一杯水下去了也不會吐了,心中歡欣早忘了方才的羞赧,蹦跳着給他盛稀飯去了。
葉琉漣沒有注意到,蘇子衾放下水杯時臉色紅潤不複之前的慘白,那抹淡紅在她離開之後便不受控制般地往脖頸處蔓延,沒一會蘇子衾就如同一只煮熟的蝦子一般紅彤彤的了。
那日之後,蘇子衾便能吃飯了,身體也慢慢地好起來,所有一切都往好的地方發展,只除了一樣:做噩夢。
他幾乎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噩夢,葉琉漣一直把那噩夢朝自己誤會的方向想去,直到多年以後蘇子衾知道了她當年對自己那樣誤會,臉上精彩的很,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葉琉漣從回憶中抽出來,蘇子衾伏在自己的肩頭呼吸均勻已然睡着,探脈的手松開,輕輕動作讓他躺回床上。還以為他長大了些呢,沒想到還是跟以前一樣嘛,葉琉漣看着他安靜的睡顏,給他掖了掖被角起身離開了。
五月初一,按照慣例,各家子女于早膳時給父母行茶,祈整月之順意。
食完沒多久,葉府就收到傳召,太後宣葉琉漣進宮觐見。
聽到綠裳的傳話時葉琉漣正在吃李子,驚的差點沒把核給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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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裳,你沒聽錯吧,是傳我嗎?”葉琉漣好容易把核給吐出來了趕忙确認一遍。在太後壽宴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後與雲旸不對付,此番宣了自己進宮去肯定是要為難上一番的。
“沒錯,是太後的親侍親自來傳的意思。”綠裳看着葉琉漣焦急的樣子自己也跟着焦急起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不能違旨吧,葉琉漣咬咬牙:“換衣服吧!”
“是。”
長樂宮殿前。
“請問一下,太後起了嗎?”葉琉漣見一侍女端了盆子出來問道。
“快了快了。”侍女恭恭敬敬地回答後端了盆子走了。
“快了快了”又是這句話!葉琉漣已經問了不下三遍了,在殿門前也已跪了不下半個時辰了,膝蓋直直跪在石板上一陣生疼,她悄悄地挪了挪位置。本來來前為了防止這種情況還特意纏了棉布在膝上,想了想還是算了,萬一被發現了豈不是落了把柄。
“葉小姐,請吧。”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太後的貼身嬷嬷出來了。
葉琉漣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走着,盡量不讓自己的走姿因長時間跪地的原因而看起來很奇怪。
“見過太後。”葉琉漣在心裏叫苦不疊,剛剛沒走幾步又要跪下了。
所幸這次沒再讓她久跪,太後點點頭便讓她起來了。
這一擡頭不打緊,正看到慕暖正站在太後身側一副得意的樣子,心下完了,今天注定不好過了。
“快過來,讓老身仔細瞧瞧,這雲旸看上的姑娘,老身可好奇着呢,可惜前幾次派人召你,你都不在府中。”太後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讓人看了真覺得她熱情着呢。
葉琉漣心下清楚,她最喜愛的是皇後膝下的大皇子雲昭,對雲旸的态度就不置可否了。
葉琉漣在心中默念平日母親教過的規矩和臨行前囑咐的“少說少錯”的話語走的近了些,欠身回道:“臣女前幾日出了遠門,不知太後召見,望太後恕罪。”
太後見她行禮舉止皆妥帖也挑不出毛病,遂在她話裏挑刺:“你一姑娘家既然已許與皇室,便不要多出遠外抛頭露面了。”
“臣女知道了。”
“看座吧,暖兒你也坐。”太後看向慕暖道。
“謝太後。”
“謝皇祖母。”
由于座椅都是已在側邊并排放置好的,慕暖就坐在了葉琉漣的旁邊,葉琉漣感覺她看自己的眼神快把自己捅出一百個窟窿了。
二人剛坐下,就有侍女端上了甜點。
“你們年輕人多吃些,等到了我這年紀想吃也是吃不得了。”太後看起來很和藹,但越是這樣越吓人。
葉琉漣順意撚了一塊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太後看她吃了問道:“怎麽樣,好吃嗎?”态度好的她都懷疑這糕點裏有毒了,不過慕暖和自己在一個盤中撚的糕點,有毒的可能性不大。
“回太後,您宮中的糕點不比尋常,真是我嘗過最好吃的桂花糕了。”
太後聞言臉都笑出褶子了:“那就多吃點。”
慕暖在旁小聲地冷哼:“甜言蜜語。”
葉琉漣咽下食物好心地小聲給她解釋了她用詞的錯誤,慕暖的臉唰地就黑了。
“你們倆原來認識啊。”太後看二人私語明知故問道。
慕暖搶先回答:“是啊我們熟着吶!”
葉琉漣只得默認。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太後突然間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腿:“瞧我這記性,慕暖可沒少在我耳邊念叨那蘇丞相家的二公子,聽說你們也很熟啊?”
熟也不能告訴你啊,鬼知道這老女人心裏打的什麽算盤,葉琉漣在心裏默默吐槽,嘴上卻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太後,只是平時一塊學習罷了。”
“這樣啊。”太後一個眼神把欲開口的慕暖給盯了回去,“不過你既是要嫁給旸兒了,便不方便再與別個男子走的近了,不然傳出個什麽不好的話,這罪名可不是你能擔待的起的。”
“謹遵太後教誨。”葉琉漣乖巧應着,饒是自己規避開了說,太後還是掐下了這話柄。
“既然你是葉禦史的千金,想是家教的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線女紅可都學了?”
彎彎繞繞了這麽久才到正題上來,敢情是專門來考自己的啊,遂回道:“臣女不才,只略通一二。”
她說的也是實話,确實是略通一二,說不會吧又怕她挑刺。只是這話聽在太後耳朵裏就多了分謙遜的意味了。
“葉姑娘謙遜了,我方得一墨寶,你不妨來幫我試試硯。”說完也不容她拒絕,派人去準備筆墨紙硯去了。
葉琉漣一見這架勢,果然被自己猜中了但是謙遜還是必要的,于是起來欠身道:“臣女只學了皮毛,恐難登大雅之堂,哪裏敢幫您試硯呢。 ”
“不妨,快起來,不論好不好我都不會怪你的。”太後擺手招呼她。
是不會怪我,怕是您巴不得我畫不好呢,就有機會被您教育了不是!葉琉漣看侍女們很是迅速地搬了一案幾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所有的物什都擺放齊全了,呵,還說不是早有準備?
慕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葉琉漣也不再推辭,好在她雖什麽都沒學的好,但跟着蘇子衾也不是白混的,怎麽着也得有兩樣拿的出手的不是。
想當初她不好好上課,學畫花的時候頑皮了,在花朵中間偷偷畫了堂課先生的鬼臉,結果被先生當場抓獲,罰她畫了近乎整整一年的牡丹花,一上課就讓她畫,直到換了先生,現在想來她但是該感謝那位先生了。
慕暖也湊上去看,她怎麽着也是将軍之女自然也是要學這些的,只不過她對除了武藝和蘇子衾之外暫時還沒感興趣的東西,先生也全讓她給打跑了,大将軍沒辦法只得随她去了。
她雖畫不好,但不代表她不會看,眼見葉琉漣筆下生風,那毛筆在她手中像有了生命一樣,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形象。
葉琉漣看到太後和慕暖眼中的贊許,再次沾墨準備畫葉,她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凡事要懂得收斂,于是選了自己最不擅長的葉型來畫。
“哎哎哎,快停快停。”慕暖看到她畫的葉子忙阻止,然而已經晚了,一葉成,整幅畫毀了。
“臣女拙技,畫的不好,還請太後恕罪。”
太後惋惜地讓人把畫收起來:“不怪你,牡丹畫的的确不錯,可惜敗在葉子上了。”
“太後,皇後遣人送來的帕子。”一宮女上前來跪下,擎着的端案上放了一塊素白的紗帕。
“哦?端上來給老身瞧瞧。”太後讓人把案幾撤走,三人已各自落座。
慕暖性情之人,尚沉浸在對方才那副畫的可惜之中,葉琉漣看到她的神色道:“慕姐姐喜歡,下回我只畫了花送你可好?”
“好極好極。”慕暖沒過腦子下意識地就回了,話已出口才轉過彎來:“不好不好,誰要你的破畫!”
太後已在打量手中紗帕:“這繡工一看就是出自皇後之手,你去回了送帕之人,說皇後的心意老身領了,讓她別再繡這些了,精致的老身都舍不得用。”
“是。”
太後又端詳了會兒才讓人把帕子收起來,半是回憶的說:“先皇在世時,老身也常給他繡帕子,他還誇我繡的好,可惜現在老了,繡不動了。”
慕暖笑:“太後您還年輕着呢,若您這就算老了,那讓別人情何以堪呢?”
葉琉漣亦附和。
“你們兩個嘴甜的。”太後笑的合不攏嘴。
葉琉漣謙道:“是太後您的桂花糕甜。”
太後一聽更是樂了,但還是沒忘了接着考她:“這歷來男子都願配以心愛女子親手所繡的帕子,不知葉姑娘繡工如何。昨個老身興致起了讓人備了花繃子,花樣子也都畫好了,可惜我這眼睛不頂用,繡不了啦,那麽好的花樣子放那又可惜,你便幫我繡了吧,繡好了也可送給旸兒去。”
葉琉漣這才緩過乏來,果真不能相信她那張臉,還在這變着法兒的給她下套吶,可她怎就偏生挑上了女紅,她最大的短板就是針線了,怎麽辦?!
“葉姑娘,請。”侍奉太後的嬷嬷親自把用具端了過來,她也不敢推辭。看太後面前放的那盤堅果,看來是想長時間跟自己耗了。
“皇祖母,我還有事就先退下了,改日再來看您。”慕暖看太後的視線朝自己掃過來,生怕也找了女紅來給自己打發時間,葉琉漣的笑話她也顧不得看了,腳下生風一般地閃人了。
剩下葉琉漣對着手裏的花繃子幹瞪眼,自打她那幅“燒雞戲水”的傑作之後,她便幾乎不動針線了,醫用銀針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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