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6)

? “咔……”蘇子衾拼好石門圖案時只聽一聲輕響,緊接着是一陣咔嚓咔嚓的機關啓動聲,石門緩緩打開。

“這……”葉琉漣看着眼前之景愣住了。

四條通道呈半射狀排開,即使站在入口處,火光照及範圍也有限,無法判斷盡頭。

“跟緊我。”蘇子衾話音剛落,葉琉漣已然緊緊握住他的袖口,蘇子衾空着的手接過火把小心上前四下觀察。

葉琉漣跟着他,在地上撿了些石子,每到一處入口便往裏扔一顆,側耳細聽石子發出的聲音。

一圈下來,毫無所獲。

“石子發出的聲音怎麽都一樣。”看着這一片黑漆漆的入口,葉琉漣犯了愁。

“這兒是密道不是山洞好嗎……”

“那我閉着眼睛轉兩圈,停下時手指着哪條就走哪條好了!”

“你自己走吧……”

“那不行就點豆豆吧,點到哪條走哪條!”

“說好的不搗亂呢?”蘇子衾一頭黑線道。

“好吧,我閉嘴。”葉琉漣松開牽着他的手做了個封口的動作。

蘇子衾繼續踱步在各個入口處仔細察看,轉了兩圈後道:“我們走這條,中間的地勢比別處低一些,石面也更圓滑,想來是曾長時間被人踩過造成的。”

“好,等我一下。”說完葉琉漣跑去別的入口處,選了兩個特意用鞋子把洞口的灰土踩亂,然後回到蘇子衾選擇的入口處用力踹了兩下土石壁後快速退後,灰土窸窸窣窣地落下,很快把二人踩過的痕跡遮蓋住了。

“好了。”做完這些,葉琉漣拍拍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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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哪學的?”蘇子衾伸出胳膊示意她繼續牽着。

葉琉漣順意重新牽回他的袖口好不得意道:“師父教我了,做壞事絕對不可留下痕跡,若是留下了也定要做到混淆視聽。”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挖苦你兩句。”蘇子衾如此說,而後聽他續道:“此時我不得不覺得,你這個習慣還不錯。”

“什麽意……”葉琉漣話還沒說完聲音就一悄,她也聽到了頭頂上傳來的腳步聲。

這絕對不是僧侶的腳步聲,聲密且無規律,但移動的很快,粗略估計絕對不下十人。

“此處上方應該還是福隐寺內普通僧人不得入內的禁地處。”蘇子衾望了望一眼望不到頭的入口深處,“怕是有人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那怎麽辦,如果那些人是沖我們來的,我們現在退出去也來不及了。”葉琉漣也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方才還不覺得多可怖的密道,此時卻如深不可估的黑潭一樣令人望而生怯,只是她瞧着蘇子衾聽到那些腳步聲怎麽一點也不意外呢?

蘇子衾回過頭同她對視了一眼,多年相識的默契不是平白的,一個眼神立刻心領神會,二人不約而同地擡步走了進去。

周圍土石壁打磨的并不平整,一缺一缺的,火光稀幽,二人的影子在牆壁上晃漾,呼吸聲此刻被放大,連腳下踢到石子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突兀。

越往裏走路越窄,最後僅有一人之寬,二人繼續走了很久,久的葉琉漣都适應了密道內的環境,才又出現了兩個岔路口。

葉琉漣這次不多話了,直接看向蘇子衾。

“這條。”蘇子衾指了指右邊的路,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

葉琉漣疑惑:“你怎麽知道走這條?”

“另一條應是通往皇宮的路。”蘇子衾回答道,他一路都默默将地下的路與地面上的聯系起來,若是無誤的話,在這個岔路處右邊走不遠就是東街的位置,而另一條則通往皇宮方向。

“什麽?!”葉琉漣聞言一驚,但蘇子衾向來方向感很好,選擇的又如此果斷,想來是心下有數的,見他眉頭微蹙沒有答話就不再多問了。

可是沒走兩步前路就一個拐彎,蘇子衾腳下頓住了。

葉琉漣跟在後面沒料想他突然停下,差點撞上去!

蘇子衾心下一駭,回頭看去,果然,方才的路已經變了,本來猜測這是通往東街附近的路,可以就近出去,然而……此時他後悔帶着葉琉漣進來了!

葉琉漣随他視線回望:“欸?方才的路呢?”

只見二人方才走過的路已經不見,只餘一土石壁凹進去一截,葉琉漣快步上去推動無果,觸及其他地方亦是實實的石壁甬路,已然形成死路。

“晚了,我們已經入卦陣了。”蘇子衾開口道,聲音撞擊到石壁上形成回音,葉琉漣腦中已松下的那一根筋瞬間又繃緊了。

“那……”

葉琉漣慌張開口,蘇子衾就緊緊握住她的手。

“別慌,有我。”蘇子衾涼潤的聲音緩緩而出,火光影影照的他面容如玉,依舊從容淡定的神情讓她的心瞬間平複下來。

福隐寺密道入口處。

當冬尋趕到時,七七八八的蒙面人已經橫屍了一地,然地面并未有一絲血跡。一名蒙面人捂着胳膊上的傷口單膝跪地,他面前一白衣男子正以劍抵在他的喉嚨處。

“你受何人指使。”男子涼涼開口,聲音雖不高卻極具震懾力。

男子問完這一句就把劍放下了,蒙面人依舊跪在原地動都沒動一下,嘴角隐有血跡慢慢流出,已然斷氣。

冬尋站在他背後拱手幹脆一禮:“右護法!”

男子回身,得見其容貌,正是在蓉城的武林大會後一劍刺傷武林盟主崔邢的李國源!

李國源對着冬尋點了下頭道:“此處無事,你可速離。”

話音剛落,就有腳步聲傳出,冬尋見李國源負手站在原處,淺一禮便騰身而起,悄無聲息地迅速離開了。

腳步聲漸近,一衆僧人趕到,看到此景不約而同地默:“阿彌陀佛……”

為首的僧人上前一步對正在閑散拭劍的李國源厲聲道:“施主何人,竟在佛門之地大開殺戒,意欲何為?”

李國源觑了一眼來人:“我還想問你呢,佛門重地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麽?”

迎客僧開口上前一步解釋道:“這位施主帶了手信來,說是法師故人之物,法師看過後允他進來的。”

為首的僧人聞言厲色稍緩:“那施主不去見法師,來此處做甚?”

“何事如此喧鬧?”此時,度善法師的聲音從衆僧身後傳出,衆僧紛紛讓開一條路讓度善法師走上前來。

李國源把拭劍後依然雪白的帕子往仍舊跪地的蒙面人臉上輕輕一扔,蒙面人頃刻間向後倒下了,驚的衆僧不約而同地退後了幾步。

“我過此院門時聽得有聲響,遂多瞧了一眼,誰知竟看到一群黑衣人在院中鬼鬼祟祟,便問了一句,誰知一開口,他們便沖過來要殺我,我只好自衛,結果便如你們所見咯。”李國源将劍收回劍鞘甚為無辜地聳了聳肩。

度善法師并未被眼前之景所驚,帶了幾名僧人上前一一探看,确認所有黑衣人都已氣絕,而後起身搖頭道:“阿彌陀佛,此群人等裝束可疑,必非善類。”

“法師,金僧像前的小像全都不見了!金僧像也有被挪動過的痕跡!!”一僧人看到半開的房門進去一看,瞬時大驚。

“哦?”度善法師聞聲入屋查看。

方才站在首位的僧人見狀上前搜查蒙面人的身,果然搜出了小像:“法師,證據在此,看來這是群偷金像的盜賊!”

度善法師神情莫測地看了眼李國源後道:“如此,還應謝過施主護住了鄙寺之寶了。”

李國源眼神掃過金像,眉頭輕輕皺了皺客氣一禮道:“舉手之勞。”

然而在密道之中的二人尚不知外面情形,依舊站在原地。

“這不是來時的路嗎?”葉琉漣看着眼前的土石壁,地上還有她先前用力推動時鞋子留下的痕跡。

“嗯。”蘇子衾一手牽着她一手探上四周石壁輕扣,敲到拐角的地方時一頓,複敲與其他處比對,果然聲響有細微的不同。

此時葉琉漣正好側着身往蘇子衾相反的反向看,無意識地退步中往拐角挪了一下。只見她挪過的半身隐于土石中,另一半留在石外自己仍尚無知覺。

蘇子衾瞬悟,閉上眼睛想象眼前并沒有這土石壁,直接把葉琉漣往前一推,自己也跟着往前跨了兩步,這一動作二人仿佛站于空地般暢通無阻。

葉琉漣只覺受到推力一個踉跄,待站穩時眼前已是另一副光景了。

“哇!”葉琉漣站穩後看清所見之景不禁嘆道。

二人所處的密道已然和方才的全然不同,雖然依舊是密道甬路,但寬度已寬出數倍,足以九、十人并排通行,打磨平整的石壁甚至可以反出光亮來,石壁上間距規律地排有油燈,地面也以方形石板整齊鋪列而成。

葉琉漣回身後望,伸手拍拍厚實的平整石壁詫異。

蘇子衾閉上眼睛,把自己的手臂緩緩伸出又收回來,葉琉漣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手臂穿透了牆壁!

“這是卦陣所形?”

蘇子衾點頭:“奇門遁甲中的障眼法。”

“我們白繞那麽久的路了。”葉琉漣指着旁邊的壁燈道,“這燈能點上嗎,也亮堂一些。”

“我們身在卦陣中謹慎一些為好。”蘇子衾緊拉着她,生怕她亂動。

葉琉漣不懂陣法,但見蘇子衾把口袋裏裝的小石子扔了一個出去。

只見石板翻覆,石子墜下,而後石板恢複原狀,蘇子衾連續扔了十幾顆石子皆是如此。

“咚。”終于,在袋中石子所剩不多之時,蘇子衾扔了一顆出去後,石子安然停在了一塊石板之上。蘇子衾閉目思索半晌,睜開眼睛又扔了幾顆,石子皆安然停落。

收回石子,蘇子衾對着葉琉漣道:“跟在我身後,順着我踩過的石板走。”

葉琉漣重重一點頭,她也看出了端倪,每列石板只有一塊是實的其他都是活石板,一踩就翻,只是僅憑這幾顆石子的試探她實在看不出規律。

在蘇子衾欲擡腳起步之時她禁不住拉回他開口問道:“不能輕功飛過去嗎?”她實在怕一步走錯就掉下去了。

“你站這塊石板上跳起來試試。”蘇子衾指了指他方才欲踩的石板道。

葉琉漣照做了,誰知她剛跳起就聞石壁劇烈摩擦的聲音,但見壁頂以兩倍的幅度下降,眼見石壁就要砸到頭上了,蘇子衾手下用力把她拽回。

“呼。”葉琉漣拍拍直蹦的心髒,“我還以為要被砸的腦袋開花了呢!”

蘇子衾解釋道:“方才我扔石子時用的力度半重,石板若是按順序被砸到,頂壁下降幅度是一樣的,若是隔着被砸到,頂壁下降幅度就會翻倍增長,若是施以輕功,你确定這麽長的甬路你能一口氣不需踩板借力就飛過去?隔的石板多了,即使用很輕的力氣去踩也會被砸到!”

聽完他的話,葉琉漣已經可以想象她飛過去時被砸扁的場景了,渾身一個哆嗦:“我還是跟着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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