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44】

在江昊的幫助下,襄林平安回到了攬金坊。

江昊送她進入賭坊,得知她是這賭坊數一數二的賭技高手,也是微微有些詫異。

坐在雅室內,禮貌性客套幾句,他便轉身欲離去。

“江公子留步,襄林還未真誠道謝。”她懇切開口道。

江昊停步,回過頭笑道:“襄林姑娘不必太過在意。生意場上,我坑害過不少人,如今順手救你,也算功德一件,為我自己祈福了。”

襄林卻是表情真摯,道:“江公子與我萍水相逢,救我于危難,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日後江公子若需要我幫忙,我定然不遺餘力。”

她并不是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眼前這個江公子,他衣衫華貴,并不需要錢財上的答謝。襄林也不願好似做買賣一般,用錢來衡量這份恩情,就只好将心裏話說出,表達自己誠摯的感激。

江昊很溫和的點點頭,便飒然朝門外走去。

*——*——*

黎陽關一戰,盧蒼青戰死在鹿洵的手下,所帶的五千精兵全軍投降。

鹿洵凱旋歸來,皇上龍顏大悅,冊封他為安國王,并賞賜一座府邸與金銀萬兩。一時之間,朝廷衆臣紛紛向他賀喜送禮,想要巴結這個頗受皇上器重的王爺。

細雨蒙蒙,鹿洵搬進新府邸前,先回了一趟鹿府。

素色油紙傘在風雨中微微顫抖,閣苑的火桐枝葉被雨水打濕,好似碧波翻騰,随風搖曳。由侍衛撐着傘,鹿洵負手站于院門之前,微蹙着雙眉,似在追憶往事,眼睛落寞低垂。

四周一片寂靜,只聽得細雨輕敲傘面的聲響,鹿洵若有所思站着,良久,他轉身向外走去,淡淡道:“這裏的東西,不必帶去新府邸,都擱置着罷。”

“是。”侍衛史逵點頭領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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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一次被軟禁的教訓後,她便不再孤身一人出門了,無論是去何處,襄林都要尋個同伴才會安心。

細雨朦胧,遠方山岚寂靜。

襄林和楚風一人一把油紙傘,行走在山間的青石小道。

她心中惦念鹿洵,惦念他們約好,卻沒來得及求回的鴛鴦結,就挑了個下雨賭客稀少的日子,和護院楚風相伴,來到臨城山廟,特意求取鴛鴦結。

将那條五彩斑斓的鴛鴦結拿到手中,襄林垂眸看着,眸光閃出落寞。

她輕咬朱唇,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将鴛鴦結戴在了白嫩纖細的手腕上。她和鹿洵之間,終究是自己對不起他。

下山歸來的路程上,兩旁滿是的樹林翠枝,路面偶爾蔓延出一兩條藤蔓,茫茫雨幕飄灑未停,浸濕在樹木野花上,碧色蒼翠欲滴,花朵嬌柔楚楚,這山中的雨景純然而質樸,兩人一前一後,仿佛行走在一副靜谧素淨的畫中。

夏日季節,山間蛇類活動頻繁。

襄林腦中思憶着鹿洵,心不在焉的走在山道上,腳邊忽然響起悉索的聲音,直到一陣痛意從小腿襲來,她才驚覺一條竹葉青蛇附在腿邊,用尖銳的毒牙咬傷了自己。

竹葉青蛇含有劇毒。

楚風見此,表情凝重,急忙拔出腰間長劍,想要斬斷竹葉青蛇,那條蛇卻十分敏捷躲開,它吐着紅信子,快速鑽進藤蔓灌木後,消失不見。

襄林只覺得仿佛天旋地轉,胃中泛起惡心之感,不過幾個呼吸間的功夫,毒素順着血液散開,她連站立力氣都沒有了。

眼前一黑,她陷入了昏沉的世界,油紙傘也跟着掉落在地。

楚風是習武之人,平日裏受傷不少,對蛇毒也略有一二的了解,他慌慌張張将随身帶着的酒葫蘆拔開,強行喂到了襄林的口中,性命攸關之際,顧不得男女大防,他撩開她腿上的衣物,将傷口處的毒血吸出一灘。

将緊急處理做完之後,他一把橫抱起襄林,使用輕功飛身行躍起來,争分奪秒趕往醫館。

待郎中把了脈,開好方子,将藥汁煎好喂給襄林,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回到了攬金坊,躺在雅室的軟榻上,襄林雖然喝了藥,卻仍發起高燒,迷迷糊糊說着胡話。

鹿洵封為安國王爺,江昊作為鹿洵先前的生意夥伴,于公于私也理應前去賀喜。

在從新王府賀喜歸來的途中,恰好路過攬金坊,他想起被自己所救的襄林,又想着自己從未接觸過賭博,便出于好奇心,吩咐随從停車,步入攬金坊內。

江昊憑借印象,輕車熟路,徑自來到二樓,推開雅室門,卻看到躺在軟榻的襄林,和面色焦慮的鑫娘。

“江公子,你來這裏……”鑫娘見到來人是前些日子的貴公子,有些驚訝,她放下手中剛從襄林額頭換下的濕帕,趕忙上前迎了幾步。

“襄林姑娘這是怎麽了?”江昊輕皺眉頭,不解的問道。

“不小心讓竹葉青蛇咬了,雖是吃了藥,驅了毒,可還是有些燒。”鑫娘嘆了口氣。

“既然讓郎中看過了,想必沒有大礙,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江昊微微笑了笑,寬慰了鑫娘幾句,他轉身正欲離開,出門時卻聽到了她低聲呓語。

“阿洵……鹿洵……你別生我氣……”襄林額角出現了細密汗水,她神智不清,喃喃呓語。

聽到這樣的內容,江昊禁不住停下了腳步,他眼中帶了莫測的神色,轉過身笑問鑫娘:“襄林姑娘昏迷期間還能喚出鹿少的名字,看來——她與鹿少關系不一般啊。”

鑫娘眉頭擰起,頗為心疼的伸出手,輕撫上她充滿悲涼之色的臉頰,緩緩嘆息道:“襄林曾經獨得鹿少的寵愛。不過,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因為一些誤會,如今襄林已經從鹿府搬出,兩人之間沒有瓜葛了。”

能夠獨得不喜親近女色的鹿少寵愛?

呵,這倒是有點兒意思了。

江昊偏頭思忖片刻,他朝軟榻望去,瞧着間斷呓語的襄林,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看來這個女子還真有能幫到自己的地方——此次他之所以從江南遠道而來,目的是能夠得到置辦鹽場所需的朝廷文書,百姓過日子離不開食鹽,而江南地區并沒有鹽場,目前市井的食鹽皆是從北方運送來,若是能将朝廷文書得到手,在江南地區置辦一家鹽場,這便又是穩賺的一筆生意。

這申請文書的過程,十分漫長,據悉最少也需要四五個月方可批下,若勢力龐大的鹿少願意相幫,自然會節省不少時間。況且,鹿少現今更加身居高位,被皇上欽封為安國王,朝中官員大多是見風使舵的主兒,對鹿少巴結還來不及,只要他一句話,那審核官員便會立即批下文書,何須浪費時間,多等四五個月呢?

如此打算着,江昊心中已有了如意算盤。

他又與鑫娘客套了幾句,便從二樓雅室出來。

江昊站在攬金坊的門口,他微微仰頭,望着天空的蒙蒙雨水,暗道:看來有一份獨特的禮物送給鹿少了,不知道鹿少會不會喜歡呢?呵呵……

*——*——*

鹿洵送走賀喜的官員賓客之後,他獨坐在氣派華貴的廳堂,伸手揉揉眉心,略有疲憊。

眼見天色逐漸變黑,他知道明天是自己第一天上朝的日子,也不想睡得太晚耽誤時候,便走向府後的浴室,準備洗個澡回卧房睡覺。

如今的他和過去不相同了,過去他僅有親王的血脈,而如今,三皇子顧賢繼位,欽封他王爺頭銜,有了明确的官位,既是如此,他便是朝廷一員,就要與衆官員一樣早朝。

鹿洵踱步進入浴室內,等候在內的一個美婢迎了上來,她恭敬彎膝,盈盈一拜。

這個美婢名為秋芙,她的模樣身形,皆與襄林有五六分的相似,是顧賢特意從諸位佳麗中挑選欽賜給他的。

鹿洵卻并不多看一眼秋芙,徑自走到那扇雅致華麗的屏風後面,自己解開身上的衣物,來到了溫泉池邊。

池面氤氲着袅袅熱氣。

空氣中有淡淡的龍涎香氣味。

對于鹿洵的冷淡,秋芙雖然心有不解,卻也不敢造次言語,只乖巧的上前垂首,用巾布幫他擦着身子。

鹿洵阖眼,背靠在白色大理石池壁上,沒有理會她。

本來在浴池中,周圍霧氣和香氣袅繞,氛圍甚是微妙。

在她指尖與他肌膚的偶爾觸碰間,由于好奇心作祟,秋芙偷偷擡起眼睑,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安國王。

琉璃燈盞散着柔和散淡的光線,映照在他俊美無雙的面容上,顯得格外魅惑迷人。

她癡癡看着,手中的動作也漸漸放開膽子,手指越過巾布,開始有意無意的摩擦他胸膛的肌膚。

這時,鹿洵緩緩張開眼睛,璀璨幽深的眸子看着她與襄林有些相似的臉龐,半晌,唇角勾起一抹致命的邪笑,道:“你要洗嗎?”

聽到如此具有挑逗性的話語,秋芙面頰一紅,心髒不受控制的咚咚亂跳起來。她含羞帶怯咬了下朱唇,動手解開自己的粉色衣裙,一邊露出婀娜的胴丨體,一邊輕道:“王爺,奴婢會好生伺候你沐浴。”

鹿洵微微眯起了眼晴,他發出一聲輕笑,語調慵懶開口道:“那就下來罷。”

秋芙聞言,心中一陣竊喜,她擡腳正欲邁入浴池。

此時,他從水裏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她白淨的腳踝,迅速往下一拖。

她始料不及,身體沒有了平衡點,溫熱的水倏然灌進口鼻,她抑制不住的嗆咳,在水中掙紮片刻才雙腳踩穩池底。

水珠與霧氣中,她因為嗆咳,一雙美目中溢滿了水霧,看見了已經走上池邊的他。

鹿洵飛快的一展臂,将臨近的浴巾展開,圍在他光潔修長的身軀上。

他回過頭,眸光冷清的看着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嗤笑道:“既然想洗,你就自己好好洗。”

說罷,他将挂在屏風上的幹淨衣衫拉下來,慢條斯理的穿戴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親愛滴鹿洵,你這麽樣鬧,考慮過美婢的心情麽……

鹿洵一道清冷眼神斜睨而來:“怎麽,有意見?”

作者:……怪我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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