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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槐不打算在這問題上多說,反正等回了禹州城她就會幫妹妹相看,到時候以她家阿瓷的美貌,再加上她的權勢,什麽樣的好兒郎找不着?她家阿瓷,那是打着燈籠都難尋的好姑娘!

“阿兄……”雲瓷斂去眸眼裏的震驚複雜,她怕阿兄想歪了,事實證明,阿兄的确想歪了。

為了不讓阿兄逼着她嫁人,她快速理好頭緒果斷道:“我想留在阿兄身邊,阿兄剛從戰場歸來,舍得把我嫁出去嗎?我想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阿兄,阿兄不要不要我,我以後再也不沖阿兄發脾氣了。”

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姜槐對兒女情長不擅梳理,看似在沉思,其實人已經懵了。阿瓷說不想嫁人,想留在她身邊?那敢情好啊!她還沒疼夠阿瓷呢,要她忍痛割愛便宜哪家臭小子,想想就肉疼。

“嗯,是這樣,我口是心非,說要和阿兄避嫌,其實心裏想和阿兄親近。我是阿兄養大的,也只阿兄一個親人,若再為旁人說的幾句閑話把阿兄推開,我便不是雲瓷了。我之前表現是在害羞,但和讓阿兄開心相比,那些都不重要。”

姜槐抱着妹妹,耳邊傳來她細弱溫柔卻堅定的聲音,忽然明白,怪不得人家都說女兒是小棉襖了,瞧瞧,不僅抱着暖和,光聽她說幾句話,心都快暖化了!

指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老父親’的淚水,姜槐滿懷欣慰,“還是阿瓷好。”

雲瓷揪着她衣領,笑問:“是阿瓷好,還是蘇姐姐好?”

姜槐心情愉悅,攬着她的肩膀哄她:“天上地下,沒有人比我的阿瓷好了。”

望着她的眼,雲瓷忍着羞澀道:“我在阿兄心裏,是最好的那個嗎?”

“當然。沒有人比你好。”

甜言蜜語從心尖蔓延開,雲瓷依賴的靠在她懷裏,聲音輕輕地如同耳邊呢喃,勾着絲甜意說着最動人的話,“我喜歡阿兄,也希望阿兄能喜歡我。”

“我喜歡你啊。”姜槐閉着眼,手拂過小姑娘烏黑發亮的發,“最喜歡的就是你了。此心歸處即吾鄉,阿瓷就是我的故鄉。”

雲瓷心跳地很快,“阿兄也是我的故鄉。”話說完,耳根子紅得發燙。不由得仰起頭,笑着無奈的感嘆:“阿兄哄起人來,真要命啊。”

她的眼睛很漂亮,笑起來更加璀璨,姜槐感受着她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記憶深處冒出熟悉的畫面:

她背着小小的阿瓷,用腳丈量過禹州城寸寸土地,街道很長,仿佛沒有盡頭,可她不覺得累。她會說笑話逗阿瓷笑,阿瓷趴在她背上笑到沒力氣時會羞怯怯地親她的臉頰,一口一個阿兄,尾音裏帶着綿軟永不會被消磨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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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阿瓷開心,她會拼盡全力給她盛世安穩。讓當年遺棄了小姑娘的人有朝一日能懷着悔恨來仰望,讓他們打心眼裏承認,她的阿瓷,舉世無雙!

在姜槐心裏,雲瓷,便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孩子。

……

薄夜降臨,姜槐飲盡桃花酒:“阿瓷,生辰快樂。”

小院,雲瓷手裏捧着一盞桃花酒,輕輕搖晃着小酒杯,酒香氤氲,被夜風飄散,“阿兄,同樂。”

小姑娘仰頭看她阿兄,笑了笑,“十七歲生辰,阿兄,我能許願嗎?許願之後你能立即答應我嗎?”

“不用許願,我現在就答應你。”

“不,還是要許願的。和阿兄在一起過生辰,要有儀式感,這樣,以後阿兄想起來,才會記憶深刻。”

“你這哪來的歪理?”姜槐揉她腦袋,沒忍住笑了出來,“怎麽這麽可愛。”

“阿兄,別揉了,頭發都亂了。”

“亂了就亂了,我不嫌棄阿瓷。”

雲瓷笑吟吟看她,倒退兩步,“雖然不被阿兄嫌棄我很開心,但是!今日是我生辰,我想美美得見阿兄,所以阿兄,你不能再揉我頭發了,白日裏念兒幫我梳了好多回,不信你問問念兒?”

守在一旁的念兒忍着笑意道:“是啊公子,放過小姐吧。梳頭也很累的。”

姜槐哼了聲,眼見阿瓷躲着她,傲嬌地勾起唇角:“大不了我幫你。”

“唔,還是不要了吧。”雲瓷小心觀察她的神色,幽幽道:“阿兄還記得怎麽梳頭嗎?阿兄梳的頭,能讓我出門見人嗎?”

姜槐捂着心口一臉驚訝,“竟敢質疑我?阿瓷,你變壞了。”

雲瓷輕笑,“是啊,變壞了的阿瓷就不是阿瓷了嗎?小壽星想欺負阿兄,難道不行嗎?”

“……行。”姜槐幼稚的瞪她一眼。

“哈哈哈,阿兄,你總說我可愛,你比我可愛多了。”雲瓷笑着撲到她懷裏,踮起腳尖貼着她耳朵道:“阿兄,你這樣子可別被那些兵将看到,堂堂忠武将軍,和個孩子似的,傳出去誰信?”

她的氣息清淺,撲在姜槐耳畔,帶着少女若有若無的體香。姜槐順手攬着她的腰,“阿瓷太瘦了。”

“才沒有!”雲瓷故作淡定的挪開步子,看向院內的火樹銀花,那是阿兄為她生辰特意在小院布置的,不僅有滿目繁華,還有盛放在夜空璀璨的煙火,煙火在半空綻放了半個時辰,她的生辰,阿兄霸道的竟讓風涼鎮所有的百姓擡頭仰望。

感動如涓涓細流滋潤着她心田,雲瓷彎了眉眼:“明明是我在打趣阿兄,阿兄卻故意轉移話題。哼,我身材好得很。”

女孩子嘛,對身材很在意的。姜槐表示理解。

她也是女孩子,不過已經很久沒感受女孩子的心理了。自從上了戰場,被一群糙漢子熏陶着,偶爾夜深人靜想起那些年養妹妹的時光,恍然如夢。

家裏嬌養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對于女孩子,姜槐在某些方面遲鈍,在另外一些方面,堪稱大師。

比如挽發、塗抹胭脂,她不僅知道什麽樣的胭脂好,還會制作胭脂。知道女孩子怎麽打扮好看,知道大家閨秀該如何說話做事,為了教養阿瓷,十幾年來光名師她就請了十幾個。

最後更是背着刀獨闖深山老林,把避世不出的大儒‘騙’出來,幾番波折,養出如今剛柔并濟心性堅韌的小姑娘。

阿瓷身上,每一寸都凝聚着她的心血。

看到阿瓷,姜槐就會想到自己。

阿瓷舉手投足顯露的女兒家氣韻,都曾是年幼的姜槐奢望以至于夢寐以求的。她把阿瓷養成了她理想中關于女孩子的樣子,看上一眼,就禁不住歡喜。

“阿兄?”小姑娘拉着她的小拇指,羞低下頭,“阿兄怎麽不說話?”阿兄看她的眼神,好溫暖啊。

姜槐唇邊溢出一抹壞笑,“阿瓷身材的确很好。來,我們許願。”

“……”雲瓷臉上紅暈未消,心想,以後的每個生辰她都要和阿兄一起過。餘生她想賴着阿兄,就和小時候一樣,阿兄去哪兒,她去哪兒。

睜開眼,姜槐問:“你要我答應你什麽?”

雲瓷歪頭看她,“那就是我許的第二個願望了。”

“說來聽聽。”

“我要阿兄抱我到屋頂賞月。”

這也值得許願?姜槐看着小姑娘的眼睛:“阿瓷,我沒教過你嗎?女孩子說話做事要大氣,再給你一個機會,重新說。”

雲瓷唇瓣微張,滿腦子阿兄所說的大氣,“今晚我想阿兄陪我…一起…”

表面阿兄,實際阿姐,操着老父親心的姜槐:“一起什麽?”

蘇簌簌一身長裙提着賀禮踏進小院,擡眼就看到姜槐近得快要貼上小姑娘身,當時腦子就要炸了。偏偏姜槐好死不死的問小姑娘:“一起睡嗎?”

“啊?”雲瓷整個人呆滞在那,反應過來後急急退開身子,“你你你你你,你在說什麽?不不不不不!我說錯了!我…我…我想要,想要今年天仙閣極品限量版全套衣裙。”念及阿兄說的‘大氣’,她快速補了句:“八套!”

姜槐“哦”了一聲,原來是她想多了。其實不怪她多想,小時候阿瓷欲言又止,大多時候都是想和她睡在一處又不好意思說。

念兒膽戰心驚地選擇開溜,蘇簌簌抹了把額頭被吓出的冷汗,她還沒做好和阿瓷妹妹搶‘夫君’的準備,她也不希望看到那一日。

姜槐擔心妹妹再羞下去身子就要着火了,想到她剛才的心願,登時來了精神,滿意道:“勉勉強強還算大氣。走,阿兄這就帶你實現心願!”

蘇簌簌邁着步子走過來,“風涼鎮沒有天仙閣分店。”

“那就不要了。”雲瓷小姑娘丢下這句話,開始思忖怎麽把身子縮小然後鑽進土裏的可能。

阿兄突然冒出的那句話吓得她魂快飛了!

還被人聽到了……

她顧自擔憂:蘇姐姐看起來面無異常,不會事了了暗暗給阿兄苦頭吃吧?要因此把阿兄看好的媳婦吓跑了,她給哪兒去找第二個?!

不對!她明明只想讓阿兄陪她一起作畫啊,阿兄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啊!!!

“無礙。”姜槐牽了妹妹的手,“距離風涼鎮最近的鳳城是天仙閣總店,此時啓程,最多一個時辰就能到,阿瓷的生辰心願,還趕得及。”

她都安排好了,簌簌還能說什麽?本來她想陪着一起去,但她騎術不佳,這兩日身子不甚利索,想了想囑咐道:“那你們早去早回。”她看向雲瓷,“阿瓷,生辰快樂。”

收了賀禮,雲瓷讨好的朝她笑:“謝謝阿…阿嫂。”

先前的不快泯滅成灰,簌簌大美人心裏芥蒂全消:“阿瓷妹妹無需客氣。”

“阿瓷,上來!”姜槐伸出手,月色下,雲瓷望着遞來的那只手,努力坦得把自己的手送出去,翻身上馬,心裏說不出來的幸福。

蘇簌簌再次強調:“阿槐,早去早回。”

哪怕心裏還有點不舒服,可小姑娘阿嫂都喊了,她得維持氣度。

畢竟在阿槐心裏,不管什麽時候,雲瓷的地位她都無法撼動。不能撼動,只能交好。

這是她愛的方式。成與不成,姜槐此人都強求不得。她做出自己那份努力,盼望那人看到,徐徐圖之。

月色清輝,馬蹄翻飛。

雲瓷靠在阿兄懷裏,心裏格外踏實,笑容無法遮掩。“阿兄,天仙閣的極品限量套裝很貴的,咱們買得起嗎?”她是一時緊張才說了這個,私心裏并不想阿兄為此破費。

“買得起。”姜槐笑聲爽朗,“你阿兄我這次斬敵軍主将于馬下,又在陣前為元帥擋刀,救他性命,屢立戰功。元帥給了不少好東西,等咱們回了禹州城,皇上也得賞賜金銀財帛,運氣好的話加官進爵不是問題。阿兄賺錢就是給你花的,你忘了我怎麽說的了?要大氣。”

被兄長盼望行事大氣的小姑娘,冷不防想起進鎮時和車夫讨要回來的一兩銀子,默默把嘴閉上。下定決心要把這件小事憋在心裏。憋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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