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搬去哪裏管家沒有說, 他笑着将人送走,轉身,欣慰地點點頭:将軍自從開始與小姐戀愛,竟也懂得情趣了。
懂得情趣的姜槐此刻正慢悠悠坐在小院洗衣服,她的唇角勾着雀躍的弧度,滿心想的全是她的小姑娘。
小姑娘真美啊, 一身寝衣, 發絲帶着沐浴後的清香,肌膚如瓷, 細膩白皙, 在燈光下更撩人心弦。
她嘴裏哼着奇奇怪怪的小調, 起身将衣服搭在竹架子,夕陽映照着二進的小院,有風拂過,她滿意地擦幹手, 繼續去後廚忙碌。
琴聲隔着一堵牆傳來, 做好吃食後,姜槐坐在後院臺階吹風,就在她惬意眯眼靜心聆聽那曲悠揚時,琴聲忽止, 敲門聲響起。
姜槐摸了摸臉, 今兒個她特意沒戴面具,而是易容改了相貌,想着門外之人, 長腿邁開便去開門。
來的竟不是上次那個膽小的小丫鬟,而是念兒。
念兒手裏提着食盒,認認真真地看了眼在柳府下人嘴裏甚為古怪的新鄰居,她道:“家裏做了些飯菜,與公子嘗嘗。”
“飯菜?”姜槐從容笑道:“多謝。”
街坊四鄰這幾日沒少往她這裏送東西,吃的用的,在深切感受到四鄰的熱情後,姜槐慢慢的有些享受這樣的生活,不需要錦衣玉食,滿滿的人間溫暖,就足夠她編織出一場美夢。
送走念兒,正巧已經到了飯點,姜槐提着食盒坐在飯桌前,三菜一湯一碗白米飯,淨是她喜愛的菜品,發自內心的感嘆道:“原來和阿瓷做鄰居還有這樣的待遇啊。”
年輕的将軍天真的沒去多想,飯菜入口,她的眼睛跟着一亮:“好吃!”就不知這柳府大廚還有此等廚藝?出乎意料的好吃。
柳府,後花園。
念兒恭敬道:“小姐,那人奴婢見了,他今天沒戴什麽奇奇怪怪的面具,長相很普通,笑起來牙齒很白,高高瘦瘦的,眼睛生得極為明亮。”
雲瓷輕輕嗯了聲:“晚飯也要提前送去。”她擡手往菜譜點了幾道菜,囑咐道:“我吃什麽,給她送什麽。”
“咦?為…為何要如此?”念兒心裏一咯噔:隔壁那人小姐見都沒見過,為何要對他那麽好?這根本不合常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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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便瞧出她在想什麽,雲瓷失笑道:“我哪是那樣見一個愛一個的風流性子,你這人啊,快放過我吧。”
“哪是奴婢不放過小姐,是小姐做的事情一點道理都沒有。”她小聲道:“小姐當真以為,公子不會吃醋麽?”
“吃醋?她吃得哪門子醋?”雲瓷合好書卷,慢悠悠閉上眼:“去忙吧,沒其他事不要來擾我。”
“對了。”她睜開眼:“入夜也莫要擾我,競道會在即,我需要絕對的清靜。”
念兒沒覺得這有哪裏不對,俯身應是。
古樹下,雲瓷悄悄笑了起來,管家雖不肯直言阿兄搬去哪裏,可這問題禁不住細想。
阿兄堂堂二品延西大将軍,一不會輕易離開禹州城,二不會輕易離開她。近水樓臺,近在咫尺,她看了眼隔壁方向,想到昨夜突然送來的吃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阿兄頑皮起來,真是教人更愛她了。
入夜,姜槐掐算着時間踏着輕功來到循花院,想到能馬上見到阿瓷,她身法越來越快,如一道幻影從閨房的門飄入。
門是開着的,雲瓷沐浴過後坐在梳妝臺前,聽到身後的動靜,她忍着笑道:“來了?”
說阿兄是貓,當真沒冤枉她,若不是她向來警覺,估計都沒意識到有人‘飄’了進來。阿兄功夫越發好了,如此好功夫被用來做偷香竊玉的事,雲瓷眼裏笑意更深。
姜槐放下食盒,徑自來到她身後:“來了,我好想阿瓷。”
雲瓷淡笑,将手裏的毛巾遞給她,嗔道:“愣着做什麽?來幫我。”
姜槐修長的指溫柔地撈過那頭青絲長發,贊嘆道:“阿瓷頭發保養的極好,我很喜歡。”
“哦?”雲瓷望着銅鏡裏的某人,笑:“阿兄,我哪裏是你不喜歡的?”
姜槐認真想了想,耿直道:“沒有。”
“你竟還要想想?”
“對。”趕在小姑娘生惱之前,姜槐俯身在她耳畔吹了口氣,激得雲瓷嬌軀微顫,聲音也跟着顫起來:“你、你這是做什麽?”
姜槐笑容明媚:“怕你生氣啊。再者說了,阿瓷渾身上下,哪怕是一根頭發絲我都愛極了,于你,我哪會生出不喜?”
這話雲瓷愛聽,卻也抵不住她如此直白。
費了很大努力壓下心底那些漣漪,頭發被擦幹,她順着姜槐的手站起來,轉身牢牢地将姜槐抱了滿懷,眼底情絲纏繞:“阿兄,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子太危險了麽?”
“什麽?”姜槐微愣,眨眼明白過來,呼吸也跟着亂了。
“不要再像方才那樣撩撥我好不好?”雲瓷輕輕在她耳畔解釋,片刻,她問:“明白了嗎?”
姜槐被她鬧了個大紅臉,懷裏的人抱也不是,不抱又舍不得,她沮喪道:“好吧。”
見她答應的勉強,雲瓷也覺得有些強人所難,她有意哄姜槐高興,在她唇角輕輕一吻:“等我拿下棋聖之名,你想說什麽都可以,好不好?”
聽她說到棋道山競道會,姜槐所有的委屈都忘了,問道:“競争四海棋聖,有把握嗎?”
“六成。”饒是雲瓷性子傲,也不敢在此時說大話,尤其是面對姜槐。
她從姜槐懷裏退出來,拉着她的手坐在紅木小桌前:“師尊號稱百年難遇的棋道天才,我學棋十年,若要贏,必傾盡全力方可。”
姜槐把玩着她的手指,沉吟道:“要我幫忙嗎?”
“不要。”雲瓷笑得越發溫柔:“我知道阿兄天賦異禀是真正的天才,可這次競道會,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拿下四海棋聖的盛名。我說過,要把最好的自己送給你,姜槐,你希望我贏嗎?”
“我舍不得阿瓷輸。”姜槐與她十指交纏,輕聲道:“阿瓷學棋十年,一朝競道,我沒法想象阿瓷輸了會有多難過。我舍不得阿瓷難過,真不要我幫你嗎?棋道……我也會的。”
雲瓷被她眼裏閃爍的心疼和充滿自信的光芒傾倒,她情不自禁道:“姜槐,你親親我,你親親我,我就把棋道山拿下來送給你好不好?”
姜槐将她抱在懷裏:“親哪裏?”
“你說呢?”小姑娘眸光微晃,直晃進姜槐心裏,她囑咐道:“要熱情,不要冷淡。”
姜槐攬緊了她,輕輕嗯了聲,俯身,竭盡心力的慰藉她的小姑娘。
唇舌相抵的瞬間她聽到淺淺低吟從阿瓷唇邊溢出,旖.旎美妙的要将人送入雲端,清澈明亮的眼睛也因了那人間極致的溫柔快感,染了說不盡的火熱激蕩。
要熱情,不要冷淡。這話從姜槐心裏冒出來,于是她虔誠地用整個靈魂與她的阿瓷契合。
雲瓷眼裏漸漸蒙了層水霧,或輕或重的交纏使得她身子發出一陣陣顫栗,她不敢放開手,卻發現渾身軟得可怕,生死,都由姜槐掌控。
直到她承受不住眼裏浸出淚,姜槐的唇緩緩移開,眼裏情熱翻湧,燒得雲瓷就想不顧理智的随她荒唐。
“喜歡嗎?”姜槐問道。
雲瓷胸前劇烈起伏,喘息不停,她說不出話,害羞地小幅度地點點頭,心裏發出一聲喟嘆:被阿兄親吻的感覺真好。這樣的熱情,是她做夢都想得到的,是戀人獨有的。
過了好一會,她呼吸漸漸平緩,癡癡凝望着姜槐:“那你喜歡嗎?”
姜槐耳邊回蕩起一聲聲的嬌吟低喘,她的面色微紅,望着小姑娘水潤發亮的紅唇,回味着方才帶她一同在情潮翻卷的體驗,喉嚨不可控制地咽下滋生出的津液,那裏面,有她自己的,有阿瓷的,甘甜蝕骨。
她道:“很喜歡~”
簡簡單單的兩字喜歡,雲瓷被她哄得眉開顏笑,說不出其他的話,一颦一笑極盡了她對姜槐的款款深情。
“姜槐,我答應你了,我把棋道山拿下來送給你,等我穿上星辰袍的那天,你再像…再像剛才那樣吻我,好不好?”
“為何要等到穿上星辰袍,現在不就可以嗎?”
雲瓷擡指堵住她的唇,笑容妩媚風情自有一股堅定:“不行哦~”
姜槐愛極了她先前的模樣,委屈道:“為什麽不行?阿瓷不是喜歡嗎?”
“是喜歡不錯。”雲瓷怔怔望着她:“姜槐,世上極致的喜歡是不能貪多的。”
她環着她的脖頸,軟軟地躺在她懷裏:“我要你時時刻刻都想着和我熱吻時的美好,讓你離不開我,哪怕我去了棋道山參加競道之戰,午夜夢回,我也要攪得你為我神魂颠倒,姜槐……”
她極盡親昵地在她耳畔撒下點點灼熱:“我不想讓你那麽輕而易舉地得到我。你,懂我的意思嗎?”
姜槐眼眶微熱:“我懂。阿瓷想和我做一輩子恩愛眷侶,我會拿命來珍惜阿瓷。”
“姜槐。愛我,不需要拼命,我只要你愛我而已。”
雲瓷眷戀地抱緊她:“哪個癡情人不怕碰到負心薄幸的情郎?縱阿兄是女郎,卻也能亂我心魂,我與阿兄多年厮守,竟覺不夠。我愛你,必定要與你糾纏生生世世才甘心。”
“所以啊姜槐,你要盼我成為棋聖才行,到了那時,你再來娶我,可以嗎?”
“可以。”姜槐抱着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來疼惜。她溫柔俯身,細細對着小姑娘低語,惹來小姑娘嬌嗔不斷。
戀人間的浪漫情趣,她們絲毫不會少,甚至更多。
開竅後的姜槐,雲瓷能清楚感受到她的體貼,以及她浸入骨髓的寵愛。動情的姜槐,寡欲的姜槐,熱情的姜槐,克制的姜槐,于她而言,都帶着致命蠱惑。
小姑娘心裏滿了甜蜜:“我能賴在你懷裏,你來喂我用飯麽?”
姜槐細致地抱着她調整好更為舒服的坐姿:“這樣?”
雲瓷笑道:“這樣就很舒服了。”
見她笑,姜槐也忍不住笑,兩個小傻子你看我我看你,心裏眼裏,都倒映着對方的影。
“我餓了,你來喂我~”
“晚飯沒用嗎?”
“用了。”雲瓷小聲道:“用了一半。”
“為何?”
小姑娘嗔她一眼:因為惦記着你會來啊。
姜槐不再多問,取了精致的小食投喂她的姑娘:“阿瓷,你想生男孩還是女孩?”
雲瓷沒防備她突然問這個,羞得嗓子眼差點冒火,不好表現太過,穩住心神道:“女孩啊。你我都是女子,做什麽要養男兒?”
“嗯,我也是那樣想的。”姜槐問:“好吃嗎?”
“酸酸甜甜的,你要不要嘗嘗?”
“可以嘗嗎?”姜槐壞笑地望着她。
雲瓷仔細斟酌一番:“不要太過就可以。”
話音剛落,舌尖蜻蜓點水地掃過她下唇,姜槐只嘗到了甜,并不覺酸,她笑:“甜的。”
“登徒子~”雲瓷笑着指了指另一種小食,全然的小祖宗作派:“吶,喂我。”
吃過小食,飲過姜槐親手釀的桂花酒,雲瓷突然想起某人偷偷搬進她隔壁的事兒,打趣道:“阿兄,我家隔壁最近來了位新鄰居,人看起來奇奇怪怪的,萬一是壞人怎麽辦?”
“壞人?”姜槐憋笑:“怎麽可能是壞人。”
“哦?阿兄怎知那不是壞人?那人剛來就吓哭我家丫鬟,你說,青天白日的哪有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阿兄,你說那人是不是心懷鬼胎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有嗎?”姜槐一陣茫然。
“有啊。”雲瓷勾唇笑得明豔而端莊:“比如,那個壞人此刻正暖玉溫香抱着柳家小姐不放,再比如,那人入夜而來,偷香竊玉,白天卻慣會裝斯文~”
她一開口,姜槐就知自己露餡了,震驚道:“你怎麽知道?”
雲瓷在她懷裏笑得愈加歡暢,直笑得姜槐無語窘迫:“好啦阿瓷,莫要笑了~”
“不,我就要笑。”
雲瓷抱着她:“你想我想得厲害,還不準我反過來取笑你了?阿兄,你是在吃醋嗎?柳家小姐聲名大振,登門而來的盡是名士俊秀,你偷跑過來是不是常暗中窺探?姜槐,你到底承不承認你吃醋嘛~”
姜槐胳膊被她搖晃着,心裏驀然生出一股懷念,阿瓷已經好久沒像今晚這樣同她撒嬌了。
她柔聲道:“是,我是吃醋了,我憑什麽不能吃醋?這世上若只有一人能為你吃醋,那就是姜槐。阿瓷本就是我的人,我的姑娘被各方觊觎,還不準我吃醋了?”
雲瓷眼裏柔情滿溢,她問:“你剛才說,我是誰的人?”
“我的人。”
“那你是誰?”
姜槐将頭埋在她脖頸:“我是你的心上人。”
雲瓷被她這番舉動弄得心裏酥酥麻麻,軟聲道:“那我愛的人是誰?”
“是我,姜槐。”
“那姜槐愛的人呢?”
姜槐擡起頭,指腹從小姑娘紅唇擦過:“是你,姜槐愛的人,是柳雲瓷,是我懷裏的小姑娘,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小姑娘。”
“阿兄……”雲瓷抱着她腰懶洋洋道。
“怎麽了?”
“阿兄……”雲瓷眼睛亮晶晶的,紅唇微啓,帶着幾分俏皮:“會說話就多說幾遍。”
姜槐滿心柔軟,故意道:“你不是不準我撩撥你麽?”
雲瓷沒想到會在這裏被她反将一軍,手勾着她的腰帶,嗔道:“阿兄,你竟不知陷在熱戀中的小姑娘慣來喜歡說反話嗎?”
“反話?”姜槐懷抱着她:“那阿瓷今晚,什麽話是真,什麽話是假?”
“愛你是真,其餘都是假~”
趁着她失神空當,雲瓷從她懷裏掙脫出來:“阿兄,明天早飯我去隔壁尋你,與你一起吃好嗎?”
“好~”姜槐捂着砰砰亂跳的心,喃喃道:“你說什麽都好~”
小姑娘笑魇如花,忍着羞意開始趕人:“洗洗睡吧我的将軍,莫要胡思亂想~”
将軍輕咦一聲,語氣無辜:“阿瓷不是說,要我入夢都為你神魂颠倒嗎?這也是假?”
雲瓷羞意浮上臉,心口燙得她不敢直視姜槐的眼,背過身去:“那你會為我神魂颠倒嗎?”
姜槐啞聲道:“已經…已經‘神魂颠倒’過了~”
知她話裏深意,雲瓷顫聲道:“夢裏,感覺…感覺好嗎?”
“好極了~”
見她羞得頭也不敢擡,姜槐渾身也燥熱難耐:“我…我先回了,明天…明天見~”
涼風吹過,過了許久,雲瓷顧自失神地去洗漱。
直等到收拾妥當,想到姜槐那句‘已經神魂颠倒過了’,那些被掩藏積蓄的嬌羞一瞬爆發!
小姑娘懊惱地撲在軟榻:“瘋了,我到底說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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