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還施彼身

謝清歡沐浴更衣後，沒敢塗太多藥。這藥的味道雖極淡，也不是完全沒有。照舊挂了膩香的桂花香包，借以掩蓋藥味。好在腰上的血混在洗澡水中，一點看不出來。收拾好了出去，領路的是如妃身邊的大太監。這人臉上常年帶着三分笑，謝清歡卻覺得比牡丹更厲害許多。

這次謝清歡被帶進了如妃寝宮內殿院子的小花園。這種地方一個外圍粗使丫頭是決計不能進的。如妃倒也沒難為她，只是讓她陪着轉了轉。謝清歡心底卻是暗暗心驚，這小花園居然種了數百種藥草。

“這些藥好看麽？”如妃突然停下來問她。

謝清歡微微張着小嘴，點點頭。

如妃笑了笑，“聞上去香麽？”

依舊點頭。

如妃蹲下身子，“以後，你就來這藥園照管吧。”她扶正一株藥草，也沒看她，“好了，你下去。”

“哦。”她呆呆的應。

關于如妃，謝清歡所知道的是，如妃深居簡出，并不争寵。閑時會研究研究藥草。

呵……自然，到底如何，又怎會是表面那樣簡單。

從藥園出來，已到了宮女們吃午飯的時間。謝清歡一來就是大宮女牡丹親自帶，可想而知遭了多少眼紅。現下，有人靠過來，壓低聲音道，“清歡妹妹，先前看娘娘召見你了。不知有何好事？”

謝清歡咬了一口馍馍。慢吞吞的看向她，“照看藥園子。”

她認真說話時，眼神清澈得仿若雨後天空，如水得一塵不染。那幾個宮女一聽，神情皆是一變。好似她是瘟神，不動聲色全退開三尺之遠。

謝清歡傻兮兮的抱着碗粘過去，她粘一寸，她們退幾寸。終于一張長桌退無可退。謝清歡一個人清清靜靜吃完了飯。吃完飯後出了靜月宮，專挑僻靜的地方走。

那一身藍衣的小太監急急忙忙撞上來時，謝清歡摔倒在地，唉喲了一聲。

小太監趕緊來扶，卻在靠近時壓低聲音恭敬道，“屬下來遲，還望公子贖罪。”

謝清歡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咕哝，“誰讓你來的。”

“屬下收到眉姑娘的急信。說公子入了宮。”只是讓他驚駭異常的是，那暗中掌握風雲的公子真面目竟是眼前這般嬌小女子模樣。

謝清歡一聽，能讓阿眉信任說出她真正身份的。都是絕對可靠之人。“你回信給她，我無礙。我不留記號召見，以後別出現在我身邊。”阿眉把探子安插在宮裏陸陸續續花了七八年。實在珍貴不易。

小太監颔首。“公子還需小心如妃娘娘。”

“哦？”

小太監把她扶了起來，“如妃娘娘一直在宮外私買孤女入宮，最後多暴斃或意外身亡。屬下揣測，怕是讓其試藥中毒身亡。”如妃的後殿實在守衛森嚴重重，他也是這兩天才得到消息。

謝清歡不動聲色的四下看了看，“知道了，你下去。”

小太監故意提高聲音，說了幾句對不住的話才退下。

這夜，牡丹照例點了迷香。她相好的太監來與之一番親密後，在床上說話，那太監道，“好姐姐，聽說今兒個靜月宮一個宮女在禦花園和麗妃娘娘起了沖突？”

牡丹聲音還透着妩媚，“你倒是消息靈通。”

“這不姐姐是靜月宮的麽，但凡聽到和靜月宮有關的事，我這是恨不能耳朵多長兩寸。”

“嘴巴抹蜜了。”

“我嘴巴抹蜜沒抹蜜，姐姐試試就曉得了。”一番響動，牡丹壓抑的吟了一聲。那人道，“好姐姐，你可輕點喊。把人吵醒了可怎麽是好。”

“呵，你怕什麽。不過一傻子。左右是要死的。若她真能醒來聽見，不過早死而已。”

“姐姐何出此言？”

“……嗯……告訴你也無妨。她不過……啊……不過是娘娘買進宮來試……試藥的而已……”

蠢女人。謝清歡心底冷笑了一聲。被人套話了都不知道。誰最後怎麽死的，還不知道呢。所以，她是真厭惡風月。厭惡那些肮髒的，不純粹的風月。

但同時，她也确定了一件事。如妃讓牡丹帶她出去轉轉，是知道麗妃那個時候要經過那裏的。為的，恐怕是看看她是真傻還是假傻，傻到什麽程度。

翌日，又是一大早起來。

讓謝清歡欣喜的是，那藥不過抹了兩次，雖內力沒恢複。外傷的傷口卻急劇在愈合。只要不是太誇張的大力動作，都已不在流血。

照例跟着牡丹去聽她對小宮女的訓話。這次牡丹訓話完，也沒理她。自個兒走了。

天下間在沒有比宮裏更現實勢利的地方了。牡丹不罩着她，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傻子。默默無聞也罷。偏生得了如妃的看重。至少在旁人眼裏是這樣。

“妹妹，跟我們來，給你看一樣好東西。”有兩個宮女湊上來。

她是傻子，好奇的問，“什麽好東西？”

“你跟着來看就知道了。”

“好呀好呀。”她積極主動的表現了興趣。

自然，不敢在靜月宮。那兩個宮女帶着她出了靜月宮。謝清歡傻得很盡職的怯怯問，“兩位姐姐，牡丹姐姐說了，不能出來亂走。”

“怕什麽。牡丹姐姐忙着呢。你還不知道吧。中秋節皇後娘娘要組賞花看燈宴會呢。到時候邀了所有世家公子小姐。皇後娘娘讓各宮娘娘一起想燈謎呢。咱宮裏的娘娘也要去幫忙，此刻怕已帶着牡丹姐姐去了。”

“中、中秋燈會？”她鹦鹉學舌。那不是寧國公府的人也會受邀？

兩宮女不動聲色的對望了一眼，心底鄙夷了一番。沒見過世面的傻土包子。

即将要到中秋，宮中的湖泊遠遠站在邊上已能感覺到水沁沁的涼意。當兩位宮女一臉稀奇的指着魚塘讓謝清歡看魚時，她已知道了她們打的什麽主意。

“姐姐，好玩的在哪兒，我沒看見。”她很無辜的瞅着她們。

二人隐隐不耐，又怕巡邏的侍衛就快要過來了。一人自行走到池塘邊上，“我站這裏。你站過來看。”

謝清歡如她們所願的過去，站在她們指定的位置。還在天真的問，“姐姐，我還是沒看見。”

兩宮女見她對着池塘探頭探腦，一臉認真。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些。心底恨極了。傻子，去死吧！兩人一起擡腳，拼了全力要把她踹下去。誰料，那傻子突然‘咦’了一聲，剛好就那麽巧在她們踹出去時，她蹲了下來。

兩人用力過猛，沒個阻擋。噗通兩聲落了塘。

謝清歡臉上傻笑不變，趴在魚塘邊上，“兩位姐姐，你們怎麽跳下去了，是去摸好玩的東西麽？”

兩宮女都不會游泳，拼命揮舞着雙手撲騰。“救、救命~！”

心底冷笑，又不是她推的。她可沒那麽好心。能不能等到被人救，就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不會水還想在水邊害人，就要做好被水淹的準備。

“呵呵。”一聲輕笑傳來。

謝清歡寒毛都立起來了。一回頭，果然看見樓芳菲慵懶靠在不遠處的月桂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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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四章設定貓修了一下，看過的親請把原來的忘掉吧~忘掉吧~然後需要重新看~咳咳，開始恢複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