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好這一口

萍姑見她不接招,再笑話下去,覺得沒什麽意思。

“大管事交代了,今天就住你們這兒。”

“好說,這邊地方大,我去給她收拾被褥。”

“看緊點兒,要是人跑了,我們倆一起受罰。”

萍姑就算不太喜歡外院霍管事行事的手段,在聽聞那婦人的下場以後,也不免有些兔死狗烹的心境。

霍管事雖說一直留在外院,在餘府也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就是二公子一句話,被灌了藥,毒啞了嗓子,讓牙婆領去賣掉。

這樣的年紀,不知道要賣到什麽豬狗不如的地方去了。

據說,最後見着霍管事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叫人猜不透,摸不到底的小丫頭。

白棠能夠感覺到萍姑一連看了她好幾眼,那目光越來越灼人,裏面肯定不是良善之意。

她又沒得罪過萍姑,至于恨成這樣?

翠羽是個識眼色的,也瞧出萍姑不太對勁,在大管事将人先一步送過來的時候,她就知道外頭來的這個,不能得罪。

有的人是因為自家身份地位,叫人敬畏。

有的人拿着雞毛當令箭,也能夠吓吓人。

這一位,便是後者。

翠羽心裏頭冷笑了下,這樣也好,萍姑這幾個月越來越貪心,要霸着內院的權,她們幾個服侍老爺的,早就心有不滿,用個外頭人來敲打敲打,正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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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白棠是前後夾擊,兩個人明顯是想将她當做較量的籌碼,暗暗的較勁。

她才沒那麽傻,白白來攪合餘府的渾水。

脖子一伸,大驚小怪道:“火勢好大,那邊的天都變紅了。”

翠羽壓根沒當回事情,餘府上下的人手多得是,這場火燒不起來,而眼前這個,恐怕也是爛泥糊不上牆。

“既然萍姑将人送回來,那麽就留着好好休息。”

翠羽的手勁比想得要大,将白棠的肩膀一順,人已經進了門。

左右兩邊立時有人迎上來,七嘴八舌的。

“這是怎麽了,被貴客打了不成!”

“別是得罪了大管事,沒聽說那個姓霍的婦人,大概連骨頭渣子都留不住了。”

白棠聽到熟悉的名字,在見過餘峻以後,她知道霍管事不會有好下場。

“不要聽着風就是雨的。”

翠羽關了門過來,将兩人攆得遠些,不讓她們繼續往下說。

“她們說的是不是霍管事?”

“別聽她們嚼舌頭。”

“她被怎麽處置了?”

“她被怎麽處置都是餘府的事情,少管閑事才能保得住自己。”

翠羽的語氣很溫和,明明在教訓人,還讓白棠挑不出錯來。

人家年紀比她大,閱歷比她豐富,在餘府的時日也比她長久得多。

只要是個正經丫鬟,都比她待得時間長,她一共就來了兩天。

“五娘,你很快會離開餘府,所以我不怕與你多說幾句。”翠羽慢慢往前走。

白棠一步一随在她身後。

“以後到了其他地方,道理都是一樣的,別說是你,便是我也時時謹記自己的身份,我們都不過是做下人的胚子,長得比別人好些,也是有限的。”

誰是做下人的胚子,就是到餘府來賺點私活的錢,白棠嘴角輕輕一撇,不以為然的想。

當然,動作很小心,沒讓翠羽看到。

翠羽好像有點心思的樣子,也沒太注意她,口中喃喃道:“還真被你說中了,火勢沒壓下去。”

白棠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邊已經不僅僅是黑煙升騰,火苗竄起來,站在這裏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這把火,燒得有些古怪。”

翠羽說的,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翠羽,翠羽,我們要不要避一避,火要是再燒過來,麻煩就大了。”

已經有人心不穩。

“慌什麽,離這裏還隔着中間的花園,哪裏這麽容易就蔓延過來,餘府一直有規矩,下人不能随意出入內外院,沒得到大管事的口令,誰也不許離開內院。”

這樣一個柔麗的美人兒,當真板下臉,還是有點氣勢的。

鎮住了還想要開口反駁的人。

“帶她下去洗洗臉,換個衣服,大管事沒準又要來看人的。”

翠羽将白棠推給另外幾個,扭身就走。

白棠被扯到屋子裏,這一次不比前頭的精細,熱水是打來了,一套半新不舊的衣裙,扔到跟前算數。

一轉頭,屋子裏都沒人了,大概都出去看火勢。

白棠心裏頭,有一點點猜測,餘府的這把火應該是有人刻意放的,否則又不是天幹地燥的季節,這許多人過去撲火,撲到現在還沒熄滅?

要是按着她的想法,放火的好處還真不少。

一來可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二來可以讓有些不能見光的,從此銷聲匿跡。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會是哪一種?

她将臉洗幹淨,外衣重新換過,将蝴蝶簪子往懷裏一收,頭發随意編結成辮子,垂在身前。

推門出去,十幾個年輕女子站在院子裏,有人已經收拾好細軟,緊緊抱着個小包袱,預備着随時能夠逃出去。

翠羽見她出來,沖她招招手道:“五娘,別怕。”

白棠走到她身邊:“火小多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旁邊有人不服氣的沖了一句。

“就是,煙火氣大得吓死人,要我說是火勢更大了。”

“就因為煙火氣大,我才知道是火小了,被大量的水壓下去,出來的就都是濃煙。”

白棠瞅瞅身後那個人:“你沒生火煮過飯嗎,要是火苗舔上來,一瓢水下去,刺啦一聲,那煙能嗆得人眼淚直流。”

“這個還真沒注意。”那人聽她說的頭頭是道,搓着雙手,聲音沒那麽大了。

“你這個打扮倒是清爽可人。”翠羽将兩人的對方都聽在耳朵裏,“要是明天還繼續那個宴會,我同大管事說說,就讓你這樣子去,沒準那位貴客就好這一口。”

一聽到貴客兩字,白棠眼前立刻浮現出七公子的樣子,一副眼睛長在頭頂的神氣勁兒,說話都是用眼角餘光的。

他幾次三番的逗弄她,就和逗弄只貓兒狗兒沒區別。

人家都說清楚,就是圖個樂,既然博君一笑,至少還留了句好話,她會離開餘府,太太平平的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她相信七公子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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