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不中用

走在回家途中的白棠自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輕易”放出來的。

與阿梅兩個一路有說有笑的。

等快要走到村口的時候,白棠才慢慢沉默下來。

石永梅将自己所得的那份點清楚,扭頭問她有沒有短少?

白棠打開錢袋,裏面正是五個一兩的銀錠,分文不少。

石永梅又要看阿陸給她的荷包,白棠卻是不肯。

“都是公患難過的,還這麽小氣。”

“阿梅,別說不給你看,我自己都不會打開的。”

“為什麽?”

“沒有那個必要了。”

“要是裏頭放着價值連城的寶貝呢?”

白棠沒好氣的回答:“阿梅,真沒看出來,你還會白日做夢。”

就算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她也不會去看去想,這東西就是個燙手的山芋。

要不是阿陸那句話,她巴不得直接往路邊一扔。

但是,人家說得明明白白,日後要是相見,七公子問起來,這東西,這寶貝還要拿出來見人得,她扔不得,也炫耀不得。

最好就是回家在後院,挖個坑,深深的埋起來,一天三炷香,那麽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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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邊想邊咬着後槽牙,牙根處,又酸又痛的。

進了村子,石永梅見她臉上的擔憂一波一波的,湊過來問:“要不要我陪着你回去說清楚?”眼前最大的難題,已經不是白家欠下的十五兩銀子,而是三天過去了,她該怎麽回家面對父母雙親。

“你不出現還好些,要是你我一同進門,我娘大概能用掃帚把兩個人一起打出來。”

石永梅的臉上變色,想一想,又覺得她說的才是實情。

徐氏從來就沒用正眼瞧過她。

“那你回去能應付嗎?”

“應該能。”

将實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爹娘,要是娘還不肯原諒她,認打認罰,讓她跪一天一夜也認了!

怎麽都是骨肉血親,她不信娘還忍心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她将阿梅先攆回去,站在自家門前,遲疑了下,才去推門。

推了兩下,裏面下了鎖。

白棠小心翼翼的敲了兩下,喊的是阿悅的名字。

又等了會兒,裏面有腳步走動,卻沒有人來給她開門。

白棠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只能硬着頭皮喊道:“娘,我回來了,開開門。”

腳步聲一直走到門邊,拉開門栓,徐氏站在她的面前。

白棠想過好幾種可能,但是娘面無表情的樣子,還是叫她害怕。

“娘,我回來了。”白棠咽了口口水道。

徐氏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說話。

白棠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娘,我不是出去做壞事,我知道你心裏頭氣我,但是,我不出去找門道,家裏這筆錢實在還不上。”

阿悅的小腦袋,悄悄從後面探出來,一臉的擔心。

白棠見徐氏不動,膝蓋着地,又往前靠了兩步:“娘,你相信我的話,你相信我!”

徐氏的嘴唇抖了兩下,像是要扯出點笑容,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娘,難道自己女兒的話,你都不信。”

徐氏看着她,整個人都跟着發抖:“你跟着那個小賤人跑了,一跑就是三天,你讓我怎麽信你。”

阿悅沖着白棠猛擠眼,白棠雙臂張開,抱住了徐氏的雙腿,先一步哭開了:“娘,你讓我回家,進屋我都告訴你,什麽都不瞞着,全告訴你。”

徐氏卻彎下腰來,一點一點拉開她的手:“你知道村子裏頭的人怎麽說你的,怎麽說你們的!”

白棠卻死死扣住手指,不肯放開。

“這個家裏頭,留不住你,女大不中留了。”徐氏下了狠勁,要掰她的手指。

白棠頓時明白了,那時候她去的匆忙,是和阿梅一起出的村子,村子裏一直就有那嚼舌頭的,等着見人笑話,不知道這幾天,傳出多少謠言了。

徐氏的力氣比不過她,忽然反手重重抽了自己一耳光:“是我這個做娘的沒用,是我的錯,是我逼着你走錯了路。”

她說一句,抽一耳光,下手又重,臉頰頓時紅腫起來。

白棠是真的慌了,要是徐氏這幾下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忍一忍就過去了。

但是,看着娘親自己打自己,她一下子就放開了手,想要去拉扯阻止。

徐氏打得太用力,白棠一推一擋,那巴掌就揮到了白棠的臉上。

清脆響亮的一下。

徐氏呆了,白棠反而暗暗松了口氣,這會兒她恨不得将臉湊上去,說一句,娘,右邊的要不要再打一次?

“是我不聽娘的話,娘要打就狠狠的打,我絕對不會還手的。”

阿悅見大姐和娘在門口糾纏,也哭着撲了上來。

“大姐都是為了我,要不是我怕被牙婆帶走,大姐就不會出事了,娘,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大姐。”

屋子裏的白岩雙腿不能行走,想要出來都不能,心急如焚,結果從床上滾落在地。

這一下,母女三個顧不得哭訴,連滾帶爬的進屋去看。

“孩子他爹。”

“爹!”

幾聲同時響起,一個比一個尖利。

“孩子他娘,都是我這個當家的不中用,要是你一定要怪,怪我這個廢物。”白岩的傷處被震到,血絲慢慢滲出來。

白棠驚得魂兒都快飛了,什麽都顧不上了,抓着阿悅的手道:“爹的藥,我采回來的藥,你給爹吃了沒!?”

“每天都吃,我每天都給爹吃的。”

白棠想要趕緊再那些藥過來,一個踉跄,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桌沿,不至于摔倒。

等她将草藥取來,按捺住雙手發抖,重新替白岩換好了藥和綁住傷口的紗布,才小心翼翼的擡起頭來問道:“爹,你痛不痛?”

白岩探手摸着她的頭發,一個字不說,只是搖頭。

徐氏見狀,本來強行抑制住的情緒,像是被扭開了閥門,抱住白棠,嚎啕大哭起來。

“你今後可怎麽做人,怎麽嫁人,我苦命的女兒啊。”

白棠開始只以為徐氏氣她不聽勸阻,強行離家,這會兒越聽越不對勁,只得任由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會兒。

“娘,我們把爹先扶上床去休息,你要打要罵,我絕不避着。”

徐氏一聽才反應過來,趕緊擡手的擡手,擡腳的擡腳,将白岩安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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