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流言飛語

白岩讓阿悅去倒了洗臉水,說是有話說話,誰也不許哭鬧了。

“娘,我就是去富戶家做幫工,真的,附近好些村子的姑子都去了。”

白棠挑着最簡單直白的說:“就是平梁鎮上的餘家,家裏做宴席,請大客,人手不夠,說好了只做三天,給多的工錢。”

徐氏一個字不漏都聽進去了,平梁鎮的餘家,就算是個婦道人家,她也是知道的。

白岩按住了徐氏的手背,不放心的問道:“怎麽有人說你同隔壁的阿梅去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

“說這話的當真該千刀萬剮的,要是爹不信,娘不信,回頭去平梁鎮上一問就知道,我總不能讓後鎮上的人都聽我的,胡亂瞎說。”

白棠也是算準了,爹娘暫時不可能去平梁鎮上,而且她說的也不是假話。

只是,只是哪個殺千刀的,居然說了那麽龌蹉的話,将髒水往她和阿梅身上潑,她要是問清楚了,定然不會放過。

“孩子他娘,你聽聽女兒的話,我早說過,她這般懂事,怎麽也不能,也不能……”

白岩不好往下說,徐氏的臉被自己打得紅紅腫腫,眼睛裏卻激動着。

“你說的都是實話?”

“自然是實話,餘家說好給的工錢,我先拿了一半回來,就收在放草藥的地方,另外還有一半,今天才拿回來。”

白棠将兩筆銀子都取出來,倒在一處,又将那支蝴蝶簪子也放在旁邊。

“都是一兩的銀錠,幹幹淨淨的。”

白岩拿起來,看了又看,都是清一色的銀錠,更加落實了白棠的說法。

徐氏還有幾分疑惑,張口道:“怎麽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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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白岩怒喝了一聲,“女兒的話不錯,我們嫩做爹娘的連自家孩子的話都不信,卻去信那些外頭人不幹不淨的。”

“可是,她跟着隔壁的小賤人。”

“隔壁是隔壁的事兒,她家裏頭沒有當家的人在,也由得你們随意去說,如今她哥哥回來了,你還一口一個小賤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讓人家怎麽想!”

白岩也是難得,說了徐氏兩句重話。

徐氏一向聽他的,不敢吭聲,支支吾吾了兩聲。

“你總說那個胡氏嘴巴裏不幹淨,石家的姑子到底怎麽個為人,我看阿棠比你清楚的多。”

白岩讓白棠和徐氏都坐下來,他開口說了原委。

原來,上一回胡氏在白棠面前吃了虧,被轟了出去,一直就耿耿于懷。

那天,在村口見着兩個姑子相伴而去,多長了心念,居然就守在村口,等到天黑也不見她們回來。

于是,第二天一早,謠言已經傳得滿天飛,說白家的姑子見着石家的出去賺了不幹淨的錢,見錢眼開,也跟着去了。

好好的大姑娘,整夜不回,哪裏還有好的,肯定就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些吃了閑飯的,還跑到白家來打聽,看白家姑子是不是當真不在家。

徐氏還為了白棠不聽話,甩手跑人在生悶氣,畢竟還是自己的女兒,一天一夜沒回來,她心裏頭也是着急。

聽着有人敲門,就以為是白棠回來,應着聲去開門。

結果,進來的那位是村長的婆娘羅氏,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眼神盡往屋子裏瞟,裝着随口問,怎麽沒見姑子在家?

徐氏一時嘴快,就說白棠出去沒回來,她也正心裏頭着急。

羅氏的眼珠子轉了轉,留下個古怪的笑容,轉身就走了。

等徐氏發現不對勁追出去,聽到耳朵裏的,着實叫人心驚膽戰,說什麽的都有,她幾乎是捂着耳朵逃回來的。

要是這時候,白棠回來,沒準就結結實實一頓打了。

徐氏等了三天,沒有白棠的消息,心裏頭越來越焦急,最擔心的反而是女兒的安危,而不是流言飛語了。

“你說說看,外頭人說一句,那唾沫星子不要錢一樣,濺到我們身上,卻是髒透了的。”

徐氏一番長籲短嘆的,想想又恨上石永梅,暗地裏想,要不是這個來教唆,她的乖女兒怎麽會幾天幾夜不回家。

但是,她更恨的還有那個長舌婦的胡氏,明明什麽都沒瞧見,就能夠添油加醋,将人往爛泥裏頭按,生怕按得不夠,一桶一桶的髒水還使勁添上。

“娘,你別氣女兒了。”

白棠握住徐氏的手,又給她跪下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阿梅就住在隔壁,家裏頭欠了銀子的事情,她比誰都清楚,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才捎帶上我。”

“那你同爹娘說說,你在餘府做了什麽,一點不許瞞着掖着!”

徐氏見她跪在跟前,仰着尖尖的下巴。

打從進門,家裏頭又是哭又是鬧的,這會兒留意起來,覺着好像瘦了點,臉顯得更小。

畢竟是做娘的,徐氏要把白棠扶起來:“就算在外頭受了委屈,也要同爹娘說才是。”

白棠不肯起來,她覺得跪着說話安心。

爹的一雙腿經不起折騰,就算爹的脾氣好,不會罵她,更不會打她,但是她讓爹娘擔心,已經是不孝。

“餘府擺宴席,來的人太多,要面子要排場,時間趕不及,就從外頭找些年輕的女子來幫忙,不過是些端茶遞水的活,在家也是做慣了的。”

“端茶遞水給這許多錢?”

徐氏不信的指着面前的銀錠子。

白棠點點頭道:“當初就說好了多給的,娘,你不知道,餘府請的是個大人物,有人特意從荀淩郡趕過來赴宴,哪裏還在乎這些銀錢。”

徐氏下意識就去看躺着的白岩:“孩子他爹。”

“那個餘家聽說是很有來頭,雖然辭官回了這裏,家大業大的,不過我們平頭百姓的,也不知道底細,既然連荀淩郡都有人特意趕來,想必都是大事。”

到底是當家的,白岩兩句話,讓徐氏徹底相信了白棠的解釋。

有錢人家做事不按牌理,都是正常,以往不是還聽說有人迎着漲潮抛大把大把金葉子的,同那些一比,十兩銀子,真算不得什麽了。

徐氏見白棠還跪着,反而哭笑不得:“既然都說清楚了,怎麽還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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