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蕭知和陸重淵出門并沒有知會其他人, 一道同行的也就只有一個慶俞, 用來駕車。

可他們出門不久後,這個消息還是很快的就傳遍了整個侯府,起初只是陸老夫人那邊, 後頭是連帶着整個陸家人都知道了。

正好今日元宵節。

陸家一衆人, 除了今日受邀去參加宮宴的陸昌平和長興侯之外, 其餘人都坐在一道吃飯。

李氏閑不住嘴,譏嘲道:“我說咱們這五弟妹也真是的, 五弟那樣的身子骨, 怎麽能讓他在這樣的日子出門。”

“這過會路上人來人往的, 可別又受了什麽不該受的傷。”

她心裏本來就恨透了蕭知和陸重淵, 可人就是這樣,面對比自己強的,縱然心裏再恨也不敢拿到門面上來說,可蕭知就不一樣了……在她眼裏,蕭知就是個沒什麽背景的孤女, 以前被丫鬟、婆子欺負了也不敢吱聲, 如今也不過是仗着陸重淵的勢罷了。

“到底是年輕啊, 不懂事。”

“母親,等他們回來,您可得好好管管她,別讓咱們五弟妹仗着年輕就胡作非為。”

這要換做以前, 陸老夫人聽到這些話, 指不定又該生氣了, 不過自打知曉老五對蕭知的心意後,她倒是樂見其成。

他們兩個人越好,對她也就越有利,所以這會她也只是冷冰冰的看了李氏一眼,見她神色難堪的別過臉,這才收回視線。

底下的下人上了元宵。

她對這些甜膩之物不感興趣,這會就握着一串念珠,同王氏說道:“無咎什麽時候回來?他這一趟出去也有段日子了。”

話說完也不見人答,陸老夫人臉色不好的朝王氏那處瞥了一眼,見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便又提了些聲音,皺着眉,斥道:“老二家的,你在想什麽?”

“啊?”

王氏有些神色倉惶的擡了頭,見陸老夫人正一臉不喜的看着她,忙斂了心中的思緒,放下手中的碗筷,同人起身告罪,“母親,我剛才在想事,您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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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祖母在問您哥哥的事。”

陸寶棠同她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又朝陸老夫人撒起嬌來:“祖母,這陣子母親都在忙宅子裏的事,身子也不大舒服,您別怪她。”

陸老夫人雖然不喜歡王氏,但對她這一雙兒女還是頗為看重的。

陸家子嗣少,她正經的親嫡孫也就王氏生得這一雙兒女,這會見陸寶棠替她開脫也就沒再責怪王氏,只是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身子不好就不必過來伺。候,也省得旁人說我苛責兒媳。”

王氏臉色一白,忙起身回道:“照顧您是兒媳分內之事,哪來什麽苛責不苛責的。”

說完,又回起她先前的問話,“無咎前幾日剛遞來信,說是路上有事耽擱了,估摸着還得有一段日子才能到。”她一邊說,一邊又看了一眼陸老夫人的臉色,補充道,“他在信中還特意提到了您,讓您老人家注意身子骨。”

陸老夫人聽到這話倒是露出了幾分笑顏,她可就這麽一個嫡親孫,哪有不疼愛的道理?想着自己這個大孫子也記挂着她,自是高興的。

她心裏高興了,連帶着對王氏的态度也緩和了許多,“行了,你坐下吧,要是身子不好就找顧大夫看看。”

“兒媳省得。”

王氏松了一口氣,重新坐下。

。……

等吃完飯,一行人出去的時候。

李氏看了一眼走在前頭的王氏母女,忙提了腳步,跟了過去,“二嫂這陣子瞧起來可真夠勞累的,我瞧你這鬓邊的白發都多了幾根……”她平日裏最愛跟王氏鬥氣,此時見人臉色陰沉,笑的也就更開懷了,語氣倒還是佯裝一副關切擔憂的模樣。

“我這邊倒是有個方子,專治白發的,不知二嫂需不需要。”

陸寶棠原本就是個嬌蠻的性子,此時聽李氏這般說道自己的母親,小臉便沉了下來。

可還不等她說話。

王氏就像是知道什麽似的,先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比四弟妹清閑,多幾根白發也是正常的……”王氏語氣平平的和李氏說道,“倒是四弟妹這陣子因為崇越的事,看起來臉色都有些不大好,也是,這崇越去莊子也有大半個月了,那樣一個地方也不知道他呆不呆的慣。”

像是憐憫似的,嘆了口氣,“也是個可憐孩子,出了這樣的事,今年的科舉恐怕是不行了。”

陸崇越的事,本來就是李氏心裏的一根刺。

她這幾日沒少到陸老夫人面前走動,為的就是想讓人能夠早些回來,可那個老虔婆卻是理也不理,還說“你要是這麽念着崇越,倒不如去莊子裏陪他一段日子……”

心裏氣得不行,看着王氏的眼睛也跟冒着火似的,偏偏又不可能真的跟她撕破臉皮,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王氏一眼,“那我就希望二嫂永遠這麽忙碌下去,可別才握了幾天的中饋,又被送了出去。”

這府裏誰不知道他們那位老夫人是因為沒了法子才把中饋交給王氏的。

現在這麽猖狂,以後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說完。

她也沒再搭理王氏母女,冷着一張臉走了。

“娘,你看她!”陸寶棠看着她的背影,氣呼呼的說道,“哪有她這樣的人啊,一點體面都沒有。”

“你和她置什麽氣?”

王氏心裏也氣,但她自诩名門望族出生,心裏是沒把李氏放在眼裏的,不過……她摸了摸鬓邊的頭發,她這陣子的确是憂思過度。打發幾個丫鬟退後,她握住陸寶棠的手往前走,聲音也放得很輕,“那事,辦妥了嗎?”

陸寶棠知道她問的是什麽,便道:“娘,你就放心吧,錢我已經找人送出去了,只要舅舅們平息了這件事,就不會有人知道的。”

眼見王氏還是擔憂不已。

陸寶棠又道:“那個死人的東西,誰會去查呀?她那些丫鬟、婆子早就被打發的差不多了,至于她那個娘家……”她輕輕嗤了一聲,又覺得晦氣,啐了一聲之後才同人說道,“您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王氏想了想,也是。

那個人早就死了,永安王府也沒落了,嫁妝單子都在她手裏,有誰查得到?

想着想着,她心裏那口氣倒是也松了下來。

陸寶棠見她神色恢複如常,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娘,等我出嫁的時候,你多給我準備些嫁妝吧,她那邊有好多好東西呢。”

王氏看着她,有些無奈,“你啊……”

“娘~”

“好好好。”

“只是這事——”王氏像是停頓了一瞬,“不能讓你哥哥知道。”

***

而此時的長安城。

今日是花燈節,路上不僅人多,馬車也多,好在他們出來的早,這會倒是沒被擠在外頭,慶俞在前面駕着車,蕭知和陸重淵就坐在馬車裏……兩邊的車簾倒是都被鈎子挂了起來,敞開的,倒是容易讓人觀賞外頭的風景。

陸重淵雖然答應了蕭知出府,但實則他對外頭的這些風景是沒什麽興趣的。

這會他就靠着車身,閉着眼睛,即便聽到外頭人聲鼎沸也無動于衷。

不同于她的冷靜。

蕭知卻一直望着外頭的風景。

這是她醒來後第一次出府,不是單純的想看這些風景,而是希冀出來後可以找到她想找到的人……她想找到她的哥哥。

雖然這個念頭太過荒謬,荒謬的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她的哥哥現在算逃犯,別說他還在不在皇城,就算他還在……也不可能這樣露于人前。他是永安王世子,這長安城不知道有多少人見過他,怎麽可能會出現在花燈節?出現在這人潮擁擠的地方?

可她沒有辦法。

她好不容易才出來一次,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在打聽這些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在找哥哥,甚至,她的身邊連個能用的人都沒有。

她,只能依靠這樣的死辦法。

路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馬車也多,蕭知看着看着覺得眼睛都有些花了,有些失落的靠了回去,情緒也沒先前來時那麽高漲。

馬車裏倒是點着一抹香。

陸重淵最愛的百濯香,清神靜氣。

不知道是因為這抹香的緣故,還是因為馬車裏不同于外頭的寂靜,蕭知的情緒倒是也逐漸平複了下去,她轉過頭朝對面的男人看去……兩人中間放着一架茶幾,這會茶幾上還在煮着茶,茶聲沸騰,茶香袅袅。

熱氣袅袅升起的時候,恰好氤氲住了陸重淵的眉眼,使得他那俊美至極的五官又添了幾分出塵的味道。

自打他們出來後。

陸重淵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而她因為心系哥哥的事,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蕭知知道陸重淵是不想出來的,自從他傷了腿之後就沒再出過府,如無必要,甚至連五房的門都不願跨出,如果不是因為她,想必陸重淵今日也絕對不可能出府……她讓陸重淵陪她出來,臨來卻把人丢在一邊。

實在過分。

哥哥的事,着急也沒用。

等她掌了中饋,她總有機會再出府的,到那個時候,她再好好找哥哥。

現在——

蕭知收了心思,重新揚了臉上的笑,然後突然握住了陸重淵的手。

若是以往。

陸重淵被人這樣抓住手,肯定是要拂開的。

可這會。

他也只是顫了下微翹的睫毛,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她,“怎麽了?”

“我一個人坐着無聊……”蕭知輕輕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也不顧人反對與否,徑直坐到了他身邊。

馬車雖然寬敞,可他們兩個都是成年人了,這會挨坐在一起難免顯得擁擠,蕭知身上的胭脂色錦緞和陸重淵身上的黑色長袍壓在一起,明明顏色迥異,卻又有着一些別樣的相襯。

蕭知也沒松開陸重淵的手,就跟他肩并肩坐着,一起觀賞起外頭的花燈。

這裏是長安城裏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兩側鋪子都亮起了燈火,頭頂拉着兩條長長的繩子,上頭就挂着各式各樣的花燈,還有不少小攤販,這會正在熱情的喊着“賣花燈,賣花燈,好看的花燈~”

先前蕭知觀賞了很久,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自然也就沒觀賞到其中的趣味。

此時平心靜氣和陸重淵坐在一起,瞧着瞧着,倒也瞧出了幾分趣味,這會她一邊看着花燈,一邊同陸重淵說道:“五爺,你看,那幾盞花燈好好看。”

她長到現在過了無數個花燈節,卻還是頭一回看外頭的花燈。

以前每年過年,她都是跟着父王母妃去宮裏,後來成婚了,也是跟着陸承策去參加宮宴,還從來沒有一次,看看外頭的花燈節是怎麽過的。此時瞧見了,倒是也可以做出一番對比,雖然不及宮中花燈精致,卻是格外有趣味。

甚至還有些野趣。

普通的花燈,有兔子、蓮花、錦雞、寶勝如意的……別致的也有蝴蝶、蜻蜓,鴨子的。

她坐在馬車裏打眼望外頭看去,還真是各式各樣,璀璨極了。

陸重淵聽着身邊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煩,甚至還有些高興,沒有依着她的話往外頭看去,而是側過頭,垂下眼眸朝她看去,她彎着一雙眉眼,被外頭的燈火照映的十分璀璨。

就連眼裏也跟盛着星光似的。

他喜歡她這幅樣子,喜歡她這種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感覺。

“五爺——”

蕭知習慣了陸重淵的靜默,也沒覺得不對勁,指着一個兔子花燈,笑着繼續問道,“你瞧那只兔子花燈,好看嗎?”那只兔子花燈不比別的花燈,活靈活現的,眼睛那處還特地用朱砂塗成了紅色的模樣。

遠遠看去就跟個真兔子似的。

“喜歡嗎?”身邊傳來陸重淵略微有些低啞的嗓音。

“什麽?”

蕭知起初沒聽明白,轉過頭朝陸重淵看去,見他低着頭盯着她看,心下一動,就笑了起來,“你說那只兔子花燈嗎?喜歡呀。”不過喜歡也沒用,那盞花燈這麽別致,身邊還圍着這麽多人,一看就不是光拿錢就能買到的。

陸重淵卻沒再問她,只是朝慶俞吩咐道:“停下。”

一刻鐘後,蕭知看着手裏的花燈,還有些微怔,她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剛才慶俞停車之後去問了店家,那店家果然說這是非賣品,除非猜謎。

若是猜謎數量最多,準确率最高的,就能免費獲得這盞花燈。

後來……

後來慶俞把燈謎取了回來,陸重淵沒一會功夫就解了出來,總共一百個燈謎,他在一刻鐘的時間內解了六十個,不僅一個都沒錯,準确率還是最高的。

“不喜歡?”

陸重淵見她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只當她不喜歡,皺了眉,“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就再往前逛逛。”

“喜歡的。”

蕭知終于回過神,她仰着頭,彎着一雙眉眼看着陸重淵,臉上是沒有掩飾的高興,她以前擁有過很多花燈,又金貴又好看……手裏這盞花燈其實并沒有這麽金貴,紙糊做得花燈,雖然有些別致,但也只是別致罷了。

可她卻很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

纖弱又白嫩的手就這樣握着手裏的花燈,裏面的蠟燭還在燃燒着,把她那張桃李般的芙蓉面照得好看極了。

她擡起頭,看着人,笑,“謝謝你呀,五爺。”

。……

夜裏。

兩人回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同床共枕了這麽一段日子,蕭知對跟陸重淵睡在一張床上,倒是也沒那麽緊張了。不過她還是會習慣性的,每天在水房拖延一段時間,避免遇見醒着的陸重淵……陸重淵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

每天都會比她睡得早,然後也要比她起得早。

兩人同床共枕了這麽久,但在床上同時清醒的時候,倒是一次都沒有。

自然。

這也只是蕭知的“以為”罷了。

今日回到家後,蕭知先去水房洗漱,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又因為找不到哥哥心情不好,簡單洗漱了一會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陸重淵出來的時候,甚至已經可以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他沒有立刻上床,反而是坐在拔步床前,看了她有一會,他能察覺出今天她的心情不大好,至少最開始的時候是那樣的。

“你到底在想什麽?”

陸重淵的聲音很輕,他就坐在輪椅上,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望着她,然後伸出手,冰涼的指尖就覆在蕭知的眉宇之間,一寸一寸輕柔的滑過,等滑到下颌處的時候,才又沉聲跟着一句,“你的心裏到底又有什麽秘密呢?”

這句話剛說完。

躺在床上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感應到了什麽,還是做起了噩夢,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平日裏壓抑的太久,即便是哭也很小聲,雙肩不住打着顫,小巧玲珑的鼻子也不住抽着,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還是陸重淵第一次看到她這幅模樣。

覆在她臉上的手一頓。

他見過堅韌不屈的蕭知,也見過肆意妄為的蕭知,她膽子大的時候連他的話都不聽,甩起鞭子的時候冷若冰霜,任誰瞧着都害怕……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她,這樣壓抑的哭着,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哭聲。

小心翼翼的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爹,娘,哥哥……”

陸重淵起初沒聽見,等湊近了才聽清楚,“娘,別丢下我。”

堅硬的心因為她的哭音像是揉碎了一般,陸重淵嘆了口氣,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彎腰,伸手,把人攬在懷中,然後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用很別扭的語氣哄道:“好了,不哭了。”

懷中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因為哭得太久,昏睡過去了,還是因為聽到了他的輕哄,竟然真得停止了哭泣。

安安靜靜的睡了過去。

***

翌日。

蕭知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睡姿跟以前不大一樣,她以前雖然睡相也不大好,可也只是在自己的被子裏作亂,可今天她有大半身子都在陸重淵的被子裏。摸了摸腦袋,回憶下昨晚上的事,但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也不是愛在這些事上較勁的人,眼見想不通,也就沒再多想了。

洗漱完。

吃過早飯。

蕭知看了一會這個月來五房的用度,又招了幾個丫鬟、婆子吩咐了幾件事。

喜鵲就過來了。

“主子,今兒個天氣不錯,我們去外頭走走吧。”喜鵲提議道。

以前主子也喜歡安靜,可偶爾也會去外頭走走,自打進了五房之後,除非必要倒是一次都沒去過。

蕭知想了想,倒是也沒有拒絕,她從趙嬷嬷的口中知道陸重淵喜歡吃梅花酥,正好這個時節,梅花開的正好,她倒是可以摘一些過來……便朝人吩咐道,“你去拿個籃子,再拿把剪子,我們出們摘點梅花。”

喜鵲興沖沖的應了一聲,就去安排了。

出門的時候。

蕭知倒是讓人給陸重淵帶了句話,然後就帶着喜鵲往外走,她知道陸家有一塊地方,梅花開得是最好的,離二房不遠……以前,她最喜歡去那邊。

。……

到了那。

喜鵲不想她勞累,就自告奮勇的去剪花。

蕭知也就由着她去了。

她自己坐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目光朝四周看去,風景還是以前的風景,就是物是人非,一路看去,竟是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也是。

她死了。

她那些親信自然也不可能再留在府中,想着如意,還有其他幾個丫頭,蕭知心裏又嘆了口氣,倘若如意還在的話,她倒是……

“喲,我還以為這是誰呢?”

不遠處傳來一道嬌蠻的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蕭知一時沒反應過來,便又聽到一句,“原來是我那五嬸呀。”

能這麽稱呼她的人,不多,而女的,更是只有陸寶棠一個人。

轉頭朝發聲處看去,因為逆光的緣故,她眯了眯眼,等人走近了才瞧清……她以前那個小姑子,全然沒有半點以往的嬌憨天真,倨傲的擡着一張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見她看過去,還譏嘲道:“哎,姓蕭的,我聽說上次你針對我母親,害我母親被罰。”

“你要是肯跪下跟我認錯,我大人有大量也就原諒你了,要不然——”

她輕輕哼了一聲。

蕭知看着陸寶棠這幅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但也不知道該笑陸寶棠小小年紀就會僞裝,還是該笑自己識人不清。

正好喜鵲已經剪了花過來,看到她們這幅模樣,忙拉了拉蕭知的袖子,輕聲道,“主子,我們走吧。”

她是害怕陸寶棠的。

又有些後悔,不該拉着主子出來。

這不,一出來就碰到這麽個找茬的。

蕭知嗯了一聲。

她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跟陸寶棠起沖突,剛站起身,她就聽到陸寶棠嬌蠻道,“我讓你走了嗎?你不跪下道歉就不準走!”

說着就想來拉蕭知的袖子,可她的手還沒碰到蕭知,就被喜鵲攔住了,“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主子過不去。”

“啊!”

陸寶棠眼見自己的纖纖玉手被喜鵲抓着,尖叫一聲,就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忙縮了回來,又覺氣不過,冷着一張臉,就揮了手朝人的臉上扇去。

“本小姐也是你這種賤奴能碰得?”

蕭知起初是沒顧着後頭的動靜,等聽到喜鵲驚呼一聲才轉過頭,看着她捂着臉摔倒在地上,籃子裏的梅花都摔了出來。

她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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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的知知又要虐渣了。

明天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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