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陸寶棠那一巴掌不輕。
喜鵲那白淨的小臉立時就紅了起來, 甚至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打了, 雖然疼得厲害,但也不敢說道什麽,像她這樣的奴仆, 入了這侯府內宅, 還不是生死都由着上頭的人。
何況。
她也不願意給主子惹麻煩。
所以這會她即便是挨打了也只敢低着頭, 不敢看陸寶棠,也不敢說話, 生怕這位侯府三姑娘不高興。
可她想揭過此事, 蕭知卻不願意。
喜鵲是原身的丫頭, 如今她既然占了原身的身子, 喜鵲便是她的人……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敢拿她身邊人開刀過。
原本蕭知是不想理會陸寶棠的。
對她而言,陸寶棠以前是真心也好,僞裝也罷,沒觸到她的底線也就罷了。
她不是那種愛同小姑娘計較的人。
可現在——
陸寶棠顯然是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蕭知沒有說話, 只是彎腰把喜鵲先扶了起來, 然後移開她覆在臉上的手, 在瞧見上面明顯的巴掌印時,小臉驟然又是一沉。
“主子,我沒事的。”
喜鵲怕蕭知傷心,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勸道。
“怎麽, 難不成你還想替你的丫鬟出頭不成?”陸寶棠一邊揉着打人打得有些發疼的手腕, 一邊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蕭知主仆兩人,眼見蕭知低着頭,抿着唇,又是譏嘲一句,“哎,我說,你不會真把自己當做什麽人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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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我現在打了你的丫鬟,就算是打了你,你以為別人會說什麽?”
雖然早些時候母親私下跟她提點過,讓她離這個女人遠點,可她卻沒當一回事。
她可是侯府的三小姐。
現任的長興侯是她的父親,世子爺是她的嫡親哥哥,她是陸家這一輩唯一一個姑娘,就連祖母也嬌寵着她……一個以沖喜身份嫁到陸家的孤女,就算打了她,她又能如何?當初她做了這麽多事,她不是也都忍下來了?
難不成如今換了個身份,她就敢了不成?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她眼中,蕭知仍舊還是那個膽小怕事的孤女,被搶了銀子搶了首飾也不敢說話。
換一個身份的蕭知的确不敢跟陸寶棠作對。
可換了一個靈魂的蕭知……
蕭知什麽都沒說,只是擡了眼簾,淡淡看了陸寶棠一眼,而後扶着喜鵲往後頭的大石頭走去,等把人扶着做好,然後才轉頭看向陸寶棠。
“主子……”
喜鵲仰着頭,還有些坐立不安,就連聲音也有些惴惴不安。
蕭知聽出她話語間的害怕,笑着轉過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一句,“別怕,沒事的。”而後她也未再多言,徑直收回手朝陸寶棠走去。
如今剛過了一月中旬,天氣還是有些涼的,任憑今兒個日頭當空,可打在人身上的風卻是冷的。
可不管是這溫度,還是風,卻都不敵蕭知那張臉。
猶如桃李般的面容此時一絲笑意都沒有,冷冰冰的,就跟天山上常年不化的雪一樣,她一步步朝陸寶棠走去,步子緩慢而有力。
陸寶棠看着她這幅樣子,也不知怎得,心下竟是猛地一跳,就連揉着手腕的手也跟着停了下來,“你,你想做什麽?”她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有些沒什麽底氣,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幾個丫鬟,又覺自己人多勢衆。
便又生了幾分底氣,仰着頭,擡着下巴,倨傲的看着蕭知,冷嗤道:“你的丫鬟沒規矩,我打她一巴掌是讓她知道尊卑有別。”
“至于你呢——”
陸寶棠看着蕭知上下掃了一眼,又道:“最好別惹我生氣,要不然我連你一塊兒罰!”
她還記得上次因為這個女人的月例,母親被祖母罰呢。
蕭知沒有理會陸寶棠的話,只是看着她,神色沉沉的說道:“道歉。”
“什麽?”
陸寶棠起初是沒聽清楚,等又回憶了一遍才聽明白,不知道是太過驚訝還是其他緣故,她就像是看瘋子似的看着蕭知,嘴裏也是錯愕般的驚呼道:“你瘋了?!”讓她跟一個丫鬟道歉,這個女人在想什麽?
“道歉。”
蕭知言簡意赅的開口,冷冰冰的說道:“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陸寶棠張口想說什麽,可看着蕭知這幅模樣,皺了皺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後也只能吐出兩個字,“瘋子!”
真是個瘋子。
她不想跟瘋子說話,所以瞥了蕭知一眼,就打算離開了。
可還沒轉身。
她的胳膊就被人從身後用力握住了。
“疼——”
陸寶棠自幼被嬌養着長大,平日連剝個橘子拿把剪子都覺得累,此時被人這樣握住胳膊,自是疼得驚呼出聲。
走是走不掉了,想掙紮又掙紮不開,陸寶棠氣得不行,便想拿另一只空閑的手去打蕭知,就跟剛才打喜鵲的一樣。
可蕭知不是喜鵲,陸寶棠那只手剛在半空還沒落下的時候,就被她握住了。
十分的力道。
一點都不留情面。
若是再重一些,甚至可以直接卸了陸寶棠的胳膊。
陸寶棠直接疼得掉起了眼淚,嘴裏還不住道:“你這個賤人,敢這樣對我,你活膩了不成?”
蕭知這陣子每日推着陸重淵出去曬太陽,平日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繞着院子走個十來圈,強身健體,雖然不比以前那具身子,但對付一個陸寶棠還是綽綽有餘的。
此時她把陸寶棠的兩只手直接反剪在身後,聽到她嘴裏那些罵罵嚷嚷的話,她也沒回答,只是垂着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看着她。
聲音冷冰冰的,道:“道歉。”
這是蕭知第三次說這樣的話了,看着陸寶棠愠怒的臉,她絲毫不為所動,繼續道:“不道歉的話,我就打你。”
“你?”
陸寶棠起初還在哭罵着,聽到這話卻錯愕的擡了頭,她就跟傻了似的看着蕭知,等反應過來,立馬就罵道:“你這個賤人,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還敢打她?
她以為她是陸崇越嗎?
陸崇越那個沒腦子的東西本來就不得祖母喜愛。
她可不一樣。
蕭知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她就要了她的狗命!
“你們都死了不成,沒看到我被人欺負,還不過來?”陸寶棠掙脫不成,只能咬着牙朝身後的幾個丫鬟喝道,等她掙脫開,看她怎麽折騰這個賤人!
竟然敢當衆給她難堪!
那幾個丫鬟先前也是被這番陣仗給吓到了。
這才遲遲沒能過來。
此時聽得陸寶棠的斥罵,自是忙趕了過來,可她們還沒走到跟前,就看到蕭知擡了眼簾朝她們看來,那雙清亮的杏兒眼一絲溫度都沒有,看着她們的時候,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幾個丫鬟也不知怎得,迎着這樣的目光,竟是連一步都跨不出去了。
眼見她們止了步子。
蕭知才淡淡說道:“你們應該都知道二少爺的下場吧。”
“乖乖站在那,別動,要是惹我不高興……”她的語氣微頓,繼而卻是低低笑了下,可她雖然是笑着的,臉上的神情還是冰冷的,“我連府裏的二少爺都打得,你們幾個……你們說,我打不打得?”
話說到這。
看着幾人蒼白的臉色,她冷嗤一聲,“就算我當場要了你們的命,也沒人敢說我什麽。”
那幾個丫鬟聽着這話,臉色煞白,起初還猶豫不決的步子,竟是再也都跨不出去了,甚至在蕭知這樣的注視下,她們連頭都不敢擡。
她們自然知道二少爺的下場。
被打了三十鞭子,還被送去了北莊,過年都沒能回來。
主子的下場都是如此。
更不用說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了。
“你們——”
陸寶棠見她們一動不動,看得又恨又氣,她想破口大罵,可還不等張口,身後的女聲便跟鬼魅似的如影随形,“聒噪。”
像是在跟人打商量似的。
蕭知和人說道:“你呢,道了歉,今日這樁事就算了了。”
“若不然……”她另一只空閑的手落在陸寶棠的臉上,圓潤的指甲正掐在那張甜美的臉上,像是蜻蜓點水般的從眉到下颌,一寸寸滑過,沒使什麽力道,但也足夠讓人害怕了。
陸寶棠就被她這番動作吓得僵直了身子。
“你,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蕭知似是想了一瞬,然後才看着人驚恐般的雙目,輕笑道:“你乖乖的道歉,我自然什麽都不會做,若不然,我這手使不好力道,要是一個不小心,劃破了這張小臉蛋,就不好了。”
“你!”
陸寶棠氣得睜圓了眼睛,她狠狠瞪着蕭知,想說什麽,但迎着她這樣一雙雲淡風輕般的眼睛,卻是半句狠話都說不出。
她終于知道了。
以前那個看到她只敢低着頭,半句話都不敢說的孤女,現在是真的不一樣了。
她是認真的。
如果她不道歉的話,這個女人是真的敢劃破她的臉。
陸寶棠不明白,為什麽才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個女人可以變得這麽恐怖?力道大的要死,脾氣也差的要死,還敢威脅她……她最看重自己的臉了,要是被這個賤人劃破了,以後她還怎麽見人?
可要讓她像一個丫鬟道歉,她又實在做不到!
她可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一個卑微如蝼蟻的賤婢想要她道歉,配嗎?可陸寶棠雖然嬌蠻,卻也不是傻子,她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同蕭知說這樣的話,她只能咬着牙,把心裏的恨意暫時都壓在心底,然後看着人恨聲道:“你就不怕我告訴祖母和母親?”
這個女人就一點都不怕嗎?
“陸小姐整日待在侯府,可能不大明白咱們大燕的律例。”蕭知沒有回答陸寶棠的話,反而是說起別的,“大燕律例明文規定,若是身契自由的奴仆是不能被主家随意打罵的,倘若有違背的,可以上告衙門。”
“輕則打罵,重則關押。”
奴仆分為好幾種,一種是被牙婆買賣的奴仆,這種都是有身契的,生死皆随主家,另一種是家生子,比較得主家信任,但牽涉的利益太多,有時候反而更加不自由,縱然被打被罵也不敢多說。
還有一種,便是陪嫁過來的。
這類丫鬟的身契大多都是握在女方手中,而不屬于夫家,除非女方死了,身契延傳到夫家的手中。
要不然夫家的人是無權幹涉和打罵的。
而喜鵲——
她雖然自幼跟着原身,卻是沒有身契的,也就是喜鵲其實是良家身份。
随意打罵良家,這可是重罪。
不過很多情況下,即便真的被打,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畢竟為了一個丫鬟而得罪自己的夫家,麽必要。
可蕭知顯然不這麽想,她也不怕得罪。
所以她才會在這個時候挾着陸寶棠,和她說這樣的話,怕人聽不懂似的,蕭知好脾氣的和人解釋了一回,“我這丫鬟雖然自幼陪着我,卻是自由身,你說,我要是鬧到衙門裏去,你會有什麽下場呢?”
眼見陸寶棠變得越來越慘白的臉,她卻沒有住口,反而繼續往下說,“新任京中衙門的那位大人是寒門出身,聽說格外嫉惡如仇,即使你是侯府小姐,只怕也難逃此罪。”
“你說,你的祖母和母親又該怎麽幫你?”
陸寶棠聽得怕極了,就連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起來。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以她這個身份,是沒有權力去教訓喜鵲的,可她向來肆意慣了,平日對底下的人都是動辄打罵,又覺蕭知主仆好欺負,這才不管不顧打了這麽一巴掌。可她沒想到,蕭知這個女人這麽狠,竟然還拿律例來壓她。
她雖然不愛讀書,但這些條例還是知道的。
要是真的被告上衙門,可真是丢了人了,她以後還怎麽在貴女圈裏混?
恐怕那些人連理都不會理她!
背地裏還要嘲笑她!
像是預感到了以後的日子,陸寶棠忍不住尖聲喊道:“不要!”握着她胳膊的手還是沒有松開,她的臉一下子青一下子白,眼中的憤恨也是遮也遮不住,咬了咬牙,她閉着眼睛,終于還是開了口,“是我錯了。”
跟蚊蠅差不多響的聲音響起。
蕭知也沒松開,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甚至還挂着一抹笑,“太輕了,還有……”
她提醒道:“不是對我,是對我的丫鬟。”
這個賤人!
陸寶棠睜開眼睛,迸發出眼中的恨意,可迎着蕭知這樣的目光,還有眼底的威脅,她縮了縮脖子,還是咬了牙……轉頭看向喜鵲,不知道停頓了多久,她才咬牙道,“是我錯了!”
喜鵲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她從小跟着主子,以前在尼姑庵的時候也沒少受那些尼姑的欺負,後來跟主子來了侯府,更是沒少被底下人的擠兌,說罵幾句還是好的,像林婆子那樣的,直接拿着板子打她都是常有的事。
她不知道律例。
她以為這就是她的命。
可此時——
這個侯府的千金小姐站在她面前低着頭,同她道着歉,祈求她的原諒。
這……怎麽可能呢?
喜鵲就像是在做夢似的,忘記了張口,只能朝陸寶棠身後的女人看去,那個熟悉的身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的,也朝她看來,露出一個安撫和鼓勵的笑。就這麽一個笑容,卻讓她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不是做夢。
是她的主子在為她讨要公道。
她的主子……
她的主子說,她不是任人打罵的奴仆,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上告衙門。原本的慌張逐漸消失,反而是有幾絲火熱流連在心中,喜鵲坐在石頭上看着陸寶棠臉上的不甘,撐在兩側的手其實還是有些害怕的緊握着,可脊背卻挺得很直……好一會,她才看着陸寶棠說道,“沒事。”
而後她又看向蕭知,很輕的說道:“主子,算了。”
她是恨陸寶棠,恨這些不把奴仆放在眼中的人,但她不想主子在府裏難做……她是自由身,可主子不是,那個侯夫人和老夫人都不是善茬,要是因為她的事惹了她們不順,繼而連累到主子。
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蕭知倒是不擔心別人是怎麽想的,早在她鞭打陸崇越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被人在背後議論的準備。
至于陸老夫人和王氏……
陸老夫人現在一心想利用她挽回她跟陸重淵的關系,縱使她再過分,她也不會說什麽。而那個王氏……幾年相處讓她知道王氏是個趨利避害的人,她絕對不可能主動惹事,只怕早在陸寶棠回來的時候,王氏就已經和她提醒過了。
松開手。
輕輕揉着手腕,握了這麽久,還是有些疼的。
幾個丫鬟見她松開也終于敢上前了,她們想扶住陸寶棠,可是手還沒伸過去,就一人挨了一巴掌。
陸寶棠明顯是把對蕭知主仆的氣都撒到了她們的身上。
打完之後,她狠狠瞪了蕭知一眼……
總有一天,她會讓這個賤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氣呼呼的沖幾個丫鬟罵道:“還不走,丢人現眼的玩意?”說完,她就氣沖沖的離開了,可還沒拐出小道,她就跟一個提着食盒的丫鬟迎面撞上。
陸寶棠今天本來就處處不順,想教訓人沒教訓到,還被人反教訓了一頓。
難堪和不甘讓她現在整個人都快爆炸了,現在看到昨日剛送過來的裙子被湯水玷污,直接氣得踹了過去,“你這個賤婢!”
她這一腳直接踹在了那個丫鬟的胸口上。
丫鬟疼得直接叫出聲。
。……
蕭知正扶着喜鵲起來,那邊的陣仗她瞧見了,卻沒打算管,府裏這麽多下人,她只能護得住身邊的人,其他人……她沒這個時間,也沒這個心力。剛想扶着喜鵲離開,可聽到那邊傳來的細微的熟悉嗓音,步子卻停了下來。
這個聲音……
她僵硬着身子,轉身往身後看去。
陸寶棠還在拿腳踹着丫鬟的心口,一腳又一腳,就像是有仇似的,每一腳都用盡了全力。
而那個倒在地上的丫鬟此時已經疼得連身子都蜷了起來。
她的衣裳都亂了,頭發也亂糟糟的,可蕭知還是看清楚了她的面貌……那是一張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熟悉的面貌。
如意……
蕭知心裏輕輕喊着這個名字。
她起初還有些不敢相信,就連身子也僵住了,可那熟悉的聲音就跟在她耳邊環繞似的,是她,真的是如意!蕭知的瞳孔微縮,她收回扶着喜鵲的手,白着一張臉,腳步匆匆的朝如意走去,拂開幾個丫鬟,推開陸寶棠。
陸寶棠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就要摔倒了,好在身側丫鬟及時扶住。
她原本沒看到蕭知,張口剛想罵過去,等看到蕭知的時候,身子一顫,嘴巴倒是也跟着閉緊了。
她還記着剛才那種恐怖的壓迫氣勢,怕這個瘋子又要拉着她,何況她現在的氣也卸得差不多了,陸寶棠咬了咬牙,還是沒在這個時候說話,冷冷收回視線,“走。”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沒一會功夫。
陸寶棠一行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而地上的如意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怎的,仍舊躺在地上,要不是胸口還在輕微起伏着,只怕旁人都該以為她死了。
蕭知蹲在地上,看着這樣的如意,她竟然有些不敢伸手,好久之後,她才顫着手朝人伸過去,只是還沒觸碰到……躺在地上的如意卻睜開了眼睛,她眼裏沒有一絲生氣,死氣沉沉的,就跟個活死人一樣。
看到蕭知伸出手,她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語氣平平的說道:“多謝五夫人。”
說完。
她便手撐着地想爬起來。
可她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剛剛坐直身子,又劇烈咳了起來。
“你沒事吧?”蕭知忙伸手扶住如意,怕她摔倒。
“奴卑賤之軀,不勞五夫人費心了。”如意一邊說,一邊輕輕推開了蕭知的攙扶,她的确疼得受不了,但也不是真的站不起來了,相較受陸家人的這些恩惠,她寧可靠自己。低着頭,她把地上碎了的瓷盞一片片放進食盒裏。
然後咬着牙站起身。
起身的時候,她的身子跟着輕輕晃了一下,卻還是撐住了。
蕭知看着她這幅模樣,一時竟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麽,才半年的時間,這個以往她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任誰都要給幾分薄面的大丫鬟,竟然會落魄成這樣。她瘦了好多,好像風大些就會倒似的。
她不明白,為什麽如意還留在府裏?
原身的記憶裏,當年跟着她的那些丫鬟、婆子不是都離開了嗎?
還有?
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蕭知心裏有無數的疑問,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如意說,甚至在想要不要就這樣放她走,可就在看到她外露的那截胳膊上有明顯的傷痕時,她先是一怔,繼而忙追了上去,手握住她的胳膊,把那節袖子往上拉。
原本應該潔白無瑕的胳膊上,此時卻有不少傷痕。
有燒火棍的痕跡,有鞭痕,有針刺過的小孔,甚至還有一些是手用力擰留下的痕跡,這些傷痕有些有一段時間了,有些是新傷……她的手不住顫抖着,就連眼眶也有些酸澀,她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胳膊,顫着嗓音問道,“是誰?”
“是誰,是誰傷得你?”
“五夫人……”
如意皺了皺眉,她想推開蕭知的手,但她的手看起來沒什用什麽力道,但也不太容易推開……何況,她現在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只能擰着一雙眉,看着她淡淡道,“五夫人未免有些太多管閑事了。”
她心裏也覺得奇怪。
這個五夫人今日怎麽這麽奇怪?但是別人的事,與她又有什麽關系?
想拂袖離開。
可剛剛邁出一步,那個扶着她胳膊的人,突然低聲朝她喊道:“如意,是……我。”
“我回來了。”
如意整個身子都跟僵住了似的,她不敢置信的朝聲音來源處看過去,看着她擡起臉,看着那一張不算熟悉的清麗面容,好一會才吶吶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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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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