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等正式坐上馬車的時候, 蕭知的心裏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靠坐着車廂,往日清麗冷靜的一張臉此時就跟呆住了似的,雙目也有些發怔。

她沒有想到這一日竟然會來得這麽快

而怔楞過去後, 便是擔憂, 真的不會有事嗎?哥哥他真的能夠平平安安的出去嗎?如果他被發現了, 那該怎麽辦?

越想。

她的小臉就變得越發蒼白起來。

放在膝蓋上那雙纖細又柔弱的手,此時也緊緊交握着, 跟一團麻花似的。

陸重淵餘光瞥見她臉上的神情, 他放下手中的書, 遞了一盞溫熱的茶過去, 放在蕭知的面前,等看到對面的人呆呆朝他望過來的時候,開口同她說道:“不燙了,喝吧。”

“什麽?”

蕭知一怔,等反應過來他說得是茶, 才點了點頭。

雙手捧着茶盞。

她低着頭, 慢慢喝着。

茶是上好的茶, 底下人剛送上來的六安瓜片,是往日她最喜歡的味道,可今日她明顯沒有這個心思品茶,縱然這樣一口一口喝着, 也如牛嚼牡丹似的, 一點味道都品不出。

陸重淵見她還是這般, 皺了皺眉。

他伸手把蕭知手裏的那盞茶接了過來,察覺到她疑惑不解的目光,語氣平平地說道:“不想喝,就別喝了。”

話剛說完。

他又跟了一句,“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城外我已經讓慶俞安排好馬車和人手了,只要出了這個城門,他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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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雖然很平,卻是在撫平她心中的擔憂。

蕭知聽到這話,還是沒有辦法放輕松,城門外是做好了準備,可城門口呢她雖然醒來後沒出過這道城門,但也知道如今的城門看守十分嚴謹,平日裏進進出出都查得很嚴,當初師父出城門的時候就費了好大的力氣。

他還算好。

年紀大,又是一個人出行。

那些城門口看守的人也沒怎麽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畢竟京城裏頭的人都以為當初的柳太醫柳述早已經死了,誰也沒想到當年的他能夠逃出生天。

可哥哥不一樣。

若是待會真得被查馬車,肯定一眼就能發現。

機會不多。

如果哥哥被發現了,那麽他就徹底完了,別說再去夏國了,恐怕立刻就會被人送去天牢,而且哥哥現在的身份是竄逃的罪犯,若是被人發現出現在陸重淵的車裏,恐怕就連陸重淵也難逃一劫。

勾結朝廷罪犯。

這樣的罪名,任誰都摘不過。

這樣一想。

蕭知除了擔心哥哥的安危,也忍不住在想,自己找陸重淵幫忙到底對不對?如果真的被發現,牽連到他那該怎麽辦?

輕輕抿了抿唇,蕭知擡頭望着陸重淵,她張口想說些什麽,可事到如今,再多的話其實也不過是虛談罷了,在她找上陸重淵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這些後果。

她考慮到了,卻還是找上了陸重淵。

只因那個時候。

除了陸重淵,她心中再也沒有可以輕信之人。

她只是沒想到

陸重淵會答應得這麽爽快,甚至不曾多問一句。

蕭知心下有無限的感觸,可嘴巴卻像是被針縫起來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她只能伸出手,握住眼前這個男人修長的手。

突然被人握住了手。

陸重淵身形一頓,他垂眸看了看眼前人的面容,最終落在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

他什麽都沒說,伸手把蕭知的手包攏在掌心之中。

馬車裏沒人說話,頓時就變得安靜起來,這會時辰尚早,一路過去,也不見多少行人馬車,唯有幾個賣早飯的攤子已經支了起來,隔着車簾,不時能聽到他們吆喝叫賣的聲音。

等車子停下,跪坐在一側的如意掀開車簾,往外頭看了一眼,同兩人低聲說道:“五爺,夫人,到千秋巷了。”

蕭知點了點頭。

剛才那顆沒有落下的心又跟着提起了一些。

沒過多久,便有一個身穿黑色勁服的男人朝這邊走來,他往日慣常穿廣袖長衫,如今卻頭戴鬥笠,身穿勁衣,看起來和普通的江湖劍客沒有什麽差別。

顧辭這一路過來的時候都是低着頭的。

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隐約還是能從他挺拔的身影上,看出一份極其優雅的風采。

慶俞見他過來便侯在一側,拱手行禮,至于如意,更是忙挪開了膝蓋,讓開好大一塊地方,低着頭,沖人喊道:“世子爺。”

“嗯。”

顧辭手拉着車簾,溫潤的嗓音自喉間響起。

他剛想上車,餘光卻瞥見阿蘿和陸重淵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手,像兩株分不開的藤蔓似的,腳下的步子一頓,不過也只是一息的光景,他就恢複如常了。

走上馬車。

落下車簾。

他那張溫潤秀雅的臉上挂着一抹笑,朝陸重淵點頭,喊他:“陸都督。”

陸重淵對其他人從來都是沒什麽好臉色的,如今見顧辭請安問禮也只是淡淡望了他一眼,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

餘光倒是不動聲色地朝對面坐着的蕭知看了一眼。

在見到她那張清雅的臉上,露出無數複雜的神情,有激動,有緊張,有擔憂甚至在看到顧辭出現的那一剎那,她那只原本同他握着的手就不自覺地掙紮開去,似是想握住顧辭的袖子一般。

陸重淵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沒有問過蕭知,她和顧辭的關系,但也能夠察覺出兩人的關系非同尋常,就像是生活多年的親人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清楚地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想到這一層。

他本來就十分不好看的臉色,此時便沉得更加厲害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那只落在膝蓋上,孤影單只的手,更是連眉梢眼角,甚至就連頭發絲,都表現出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偏偏惹他不高興的人,完全沒有發現他的變化,反而目光死死地盯着顧辭。

陸重淵看着看着,心裏就更加不高興了,要不是确定這兩人的熟稔感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恐怕他早就要拿顧辭開刀了。

蕭知的确沒有發現陸重淵的變臉,也沒有察覺到他此時的情緒不好,在顧辭出現的那一剎那,她就已經管不了別的了,她想跟以前一樣,握住他的袖子,喊他“哥哥”。

到底還記着自己如今的身份,沒有喊出口。

可雖然沒有握住他的袖子,她的目光卻始終追随着顧辭的身影,眼巴巴地望着他,紅唇微張,似是有無數的話要同他說。

她也的确有許多話要同他說。

但一來時間不對,二來場景也不對,只能暫且壓下這些心思,緊抿着唇望着他。

顧辭已經就座了,馬車也已經繼續緩緩往前行駛,蕭知沒有注意到陸重淵的變臉,他卻是注意到了。

恐怕除了他這位傻妹妹之外。

任誰瞧見這樣的陸重淵,都能察覺到他此時的不高興。

實在是太明顯了。

顧辭心裏隐約能猜出陸重淵這是因為什麽緣故,卻還是有些驚愕。

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就連他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從這位陸大都督的臉上看到這樣“吃醋到甚至有些憋屈”的表情。

沉着臉,緊抿着唇,拳頭都緊握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倒不是嘲笑的那一種,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罷了,而在這一份笑意之外,他心中本來殘留的那抹擔憂也逐漸消散了。

原本還擔心阿蘿日後的處境。

可如今看來

恐怕這位陸都督寧可自己受傷,也絕不會傷害阿蘿一根頭發。

這樣。

他也就能夠放心了。

馬車裏頭沒有人說話。

如意跪坐在一旁,顧辭便靠着馬車坐在最裏面,陸重淵還低着頭生着悶氣,至于蕭知她提着心,豎着耳朵聽着外頭的動靜,就跟一個随時都會蹦起來的兔子一樣。

車子從住宅區駛向鬧市。

外頭的人流變得越來越多,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喧鬧了。

等到了城門口,聲音倒是又輕了下來,這倒不是因為外頭人少,相反,此時城門口滞留的人群和馬車非常多,只不過大家都在安安靜靜地等待檢查罷了。

前面人還有不少。

慶俞不好上前,也只能按着人流停在一處。

大概是因為這裏太過安靜的緣故,倒使得有些碎碎細語聲變得十分清晰,這會停留在他們馬車前的幾個行人就在悄聲說着話:“我記得以往來京城的時候,這裏的檢查沒這麽厲害啊?如今是怎麽了?”

“這位兄臺是外來人吧?”一個穿着褐色長袍的中年男人低聲問道。

等人應了聲,那中年男人才又壓着嗓音繼續說道:“自從出了永安王府那件事情之後,京中城門看守就十分嚴峻了,尤其是這個月。”

“這個月?這個月出了什麽事?”那外來人不解道。

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一瞬,又過了一會,才聽到那中年男人壓着嗓音說道:“我有位親戚是在宮裏當差的,聽說這陣子,咱們那位陛下時常做噩夢,有時候還會大喊大叫,嘴裏嚷着永安王府那幾位的名字。”

“幾次之後他就頒了聖旨,讓人嚴加看守,尤其是面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以及馬車,更是要好生盤查。”

外頭的聲音還不曾間斷。

車子裏的氣氛卻變得越發冷凝起來。

陸重淵向來話少,這會又還在生悶氣,如今聽到這些話,也不過靠着車廂,神情淡淡地飲着茶,一副與他無關的模樣。

可蕭知三人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如意低頭跪在一旁,蕭知便咬着牙,靠着車廂,她低着頭,細長的指尖緊緊攥在手裏,攥得手指發麻,手心抽疼也沒有理會。

至于顧辭。

他雖然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隐約還是能察覺出他此時身上的氣勢也變得冷峻了許多,撐在膝蓋上的手,此時也緊握成拳,像是在強忍着什麽。

陸重淵起初并沒有怎麽理會,他只是一個人靜坐着。

他原本就不是那種富有同理心的人,在他的心中,這世上的人只分為三種,該殺的,不該殺的,還有蕭知。

永安王府的真相是什麽,他并不在乎,旁人怎麽說道,也同他沒有什麽關系。

這次幫顧辭也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蕭知求到了他的面前。

他可以不管別人,不去理會別人,卻不能不管蕭知,所以縱然不清楚這兩人有什麽關系,不清楚為什麽蕭知要幫顧辭。

他還是盡心盡力,幫他安排、為他謀劃。

手中握着的那杯茶盞已經空了一大半,他原本想再倒一盞,餘光卻瞥見對面坐着的蕭知,臉色十分難看。

手上的動作一頓。

陸重淵思緒轉個彎,便猜到,她如今這幅悲憤到甚至帶有恨意的表情,應該是因為外頭那些人說的話,那麽剛才那些人說了什麽呢?提到了宮中的那一位,提到了永安王府,以及顧辭。

為了顧辭?

不像。

那麽是因為什麽?

他原本只當這兩人曾經有一段機緣巧遇,又加之當初那位寶安郡主曾經幫過她,所以蕭知才會如此幫襯顧辭。

可如今看來,倒不太像。

如果只是因為曾經的一些恩惠,蕭知不應該是這幅樣子。

那麽,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陸重淵抿着唇,修長的指尖搭在茶盞邊緣上,他不是沒有猜測過蕭知身上的秘密,可每每深思又總覺得自己着手的那個點不太對。

而如今

他的腦中仿佛靈光一閃,似是有什麽念頭要沖出來。

可這個靈光只存在一瞬間,還不等他捕捉到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外頭的人流又動起來了,慶俞趕着的馬車也緩緩往前推行,沒一會功夫,那幾個腰系佩劍的守衛就盤查到了他們面前。

嚷嚷聲在外頭響起,“馬車裏面的是什麽人?”

那人一邊說,一邊想靠近,似是想掀開車簾檢查一番。

馬車裏原本心思各異的幾個人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的神色都變得沉寂了下來,蕭知更是面露緊張,一雙杏兒眼死死盯着那道車簾,緊張地手握成拳。

随着那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這顆心仿佛已經懸在喉嚨口一樣。

外頭陽光刺眼。

她甚至能夠看到一只手已經落在了那塊暗色織金布簾上。

“大膽!”

不等那名守衛觸碰到車簾,慶俞便揚着馬鞭朝那守衛的手虛虛揮去,沒有打到人,只是把人逼得退後幾步。

原本在檢查的其餘守衛見此陣仗紛紛過來,手持佩劍,厲聲道:“什麽人,竟敢”

話音未落。

慶俞便接過話開了口,聲音很冷:“你可知裏面坐得人是誰?竟敢如此冒犯。”

旁邊一衆行人都不知道怎麽了,紛紛退避三舍,目光卻始終往這邊盯着,而那幾個持劍的守衛原本是想好好教訓慶俞一番,可聽到他這番話卻愣住了。

難不成——

裏面坐得竟是什麽大人物不成?

因為這一層念頭,那些原本冷着一張臉的守衛,一時也不敢上前了,各個面面相觑。

“這個人”

其中一個守衛看着慶俞開了口,“好像是以前跟在陸都督身邊的慶俞。”

“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其餘幾個守衛打量慶俞一番,也認出了他的身份,既然這是陸都督身邊的人,那麽馬車裏面的人,難不成就是那位煞神?

衆人想到這,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十分蒼白起來。

“不會吧,我聽說那位陸都督受傷後就很少出門了,怎麽好端端的,會出現在這?”

“可我聽說,前陣子崔家舉辦宴會,這陸都督就去了,或許”幾個人嘀嘀咕咕的,一時都不知道是該上前來确認一番,還是直接放行。

若裏面的不是陸都督,而是什麽要犯。

那他們就這樣放行,日後追查起來,豈不是犯了大錯?

就在他們猶豫之間。

原本那面平靜的車簾卻被人掀了起來。

吵鬧的聲音驟然停下,衆人不由自主地朝馬車看去,便見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端坐在輪椅上,男人面容俊美,身上的氣勢卻十分冷峻,他一手握着車簾,一手随意撐在扶手上。

眼神冰冷又沒什麽情緒,就這樣看着外頭的人。

那些起初還在質疑馬車裏身份的守衛在看到陸重淵的身影時,紛紛跪倒在地,手裏的佩劍落在地上,就連身形也在陸重淵的注視下,不自覺打起了冷顫。

嘴裏更是磕磕絆絆地喊着,“陸,陸都督。”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還真是這位煞神來了,他不是不喜歡出門嗎?怎麽今日還要出城門了?

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一些。

眼見這些人顫顫巍巍的模樣,陸重淵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麽變化,他早就習慣了,這世上的人對他向來敬大于畏,不過他也無需別人敬他。

敬他做什麽?

怕他就夠了。

陸重淵在心中嗤笑一聲,繼而開了口,“怎麽?”他手持車簾,身形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們,仿若在看什麽蝼蟻一樣。

“你們還不讓開嗎?”

這聲音冷冷清清的,跟平日裏的也沒什麽差別,可落在那些守衛的耳中就跟個奪命符似的,別說上前檢查了,他們是連攔都不敢攔,紛紛起身讓開,十分規矩,又十分恭敬地和陸重淵說道:“陸都督,您,您請。”

說完。

那領頭的守衛忙拿起自己的佩劍,朝旁邊人的揮手,厲聲道:“還不讓開?!”

雖然這位煞神現在落魄了,但捏死他們這些人就跟捏個小蝼蟻一樣,他可不敢輕易得罪車簾已經落下。

圍在城門口的那些行人,不管是知道陸重淵的還是不知道陸重淵的,紛紛讓開步子,讓他們的馬車先行。等他們逐漸走遠了,那些剛才壓在喉間的聲音這才漸漸響起。

“這人是誰啊?”

“五軍都督陸重淵,這你也不知道?!”

“竟是他?”有人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也變得蒼白了一些,就連聲音也低了許多,“可我不是聽說他的腿廢了,在家中休養嗎?怎麽今日竟然出來了?”

“誰知道呢?左右這些大人物的心思,咱們也猜不透,也不敢猜。”

這裏行人嘀嘀咕咕說着話。

那邊幾個守衛看着陸重淵遠去的馬車,也松了口氣。

“我們這樣檢都不檢查,就這樣放他走,真的沒事嗎?”有年輕的守衛,忍不住擔憂道。

“怎麽?難不成你還想去碰那位煞神的車?”其餘守衛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敢,我們可不敢!再說那陸重淵是個什麽性格,他入朝為官這麽多年,從來沒見他同誰有過什麽聯系。”

“難不成你以為以他的脾氣,還會幫永安王府不成?”

“再說了——”

那領頭守衛嘀咕道:“也就是宮裏那位多疑了一些,我看永安王府那些人早就死絕了,當初那個顧辭掉下去的可是懸崖啊,怎麽可能還活着?”

不過這些話,他們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說。

既然宮裏那位主子讓他們嚴守,他們自然也只能嚴守了。

“好了好了,還要不要出城門了?”守衛看着那些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行人,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一邊揚聲罵道,一邊重新回到城門口,查檢起來。

城門口的秩序重新恢複如常。

“剛才發生了什麽?”有個清冷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守衛擡頭看去,便見陸承策坐在馬匹上,他穿着一身常服,腰系佩劍,面容冷峻,嗓音也十分冷清,這可是如今陛下面前的大紅人,如果說剛才他們對陸重淵是畏懼,那麽此時面對陸承策便多了幾分鄭重。

紛紛退後一步,拱手喊道,“陸指揮。”

等行完禮,領頭守衛便道:“剛才陸都督過來,我們不敢檢查便放行了。”

五叔?

陸承策聞言,輕輕皺了眉,他倒是沒想到五叔會出城門,目光朝不遠處望去,隐約能瞧見一輛馬車的身影,剛想騎馬跟去,身後便又傳來一道女音:“陸世子。”

卻是崔妤——

作者有話要說:

五爺:我醋我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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