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要送哥哥去夏國這件事, 其實并不好辦, 一來是因為如今城門那處嚴守謹防的,想要把一個大活人悄無聲息的送出去,并不容易。

二來也是因為哥哥身上的傷, 還沒有徹底好全。

免得日後舟車勞頓, 路上又要複發, 按照柳老先生的意思,是再休養一段時間。

所以幾人商量過後, 便打算再等半個月, 等到顧辭身上的傷勢全部都好全了, 再着手準備離開自從那日和陸重淵從千秋巷回來後也已經過去有幾日了, 如今已是五月中旬,天見兒地也是越發溫熱了。

今日陸重淵一大早醒來就去了書房。

蕭知也沒去吵他,用完早膳後,又讓廚房記得給陸重淵準備藥膳,估摸着時間就朝外院走去。

自打她傷好之後, 生怕擾着陸重淵, 這辦公的地點便又挪回到了外院。

此時。

她還沒走到外院。

身邊如意就同她悄聲說了一句, “主子,是平兒。”

蕭知循聲看去,果然瞧見平兒站在一顆樹蔭下望着她。

平兒站得地方十分隐蔽,這會她正四處張望着, 一副等人的模樣, 大概是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轉頭看過來,瞧見是蕭知的時候,忙提步走了過來。

“五夫人。”

蕭知朝人點了點頭,見她這幅模樣便知道平兒等得那個人是她,遂笑道:“怎麽在這等着?”

“老夫人還沒醒,奴抽空出來一趟是有話要同您說”平兒語氣略顯焦急,說完,她是先看了一眼蕭知身邊的如意,知道這位如意姑娘如今也是五夫人身邊的心腹。

也就沒有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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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低下頭,壓低嗓音同蕭知說道:“這幾日老夫人私下和奴提起您的時候,意見頗多,話語之間還透露出等崔姑娘進門後,就把中饋從您手上拿回去的意思。”

聽到這番話。

蕭知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

早在崔妤和陸承策定下那樁婚事的時候,她心裏就已經猜到了,以前陸老夫人是沒得選,底下三個兒媳婦,一個是處處不合她心意的王氏,一個是林氏那邊的人。

也就只有一個她,還勉強算得上符合她的心意。

何況那位老夫人還想利用她緩和與陸重淵的關系,自然便只好把中饋交給了她。

可如今既然确定崔妤要進門了,陸老夫人那顆心自然也就活泛起來了,畢竟他們這位老夫人可是最重臉面和門第的人了。

至于生氣和不滿。

自然是因為這都過去大半年了,她都沒有去緩和他們母子兩人的關系。

不過雖然知道,蕭知卻沒有打算要同陸重淵說起這些,更沒有想過要幫那位老夫人去修複這段殘破的母子情。

沒必要。

她也不想做。

且不說以那位老夫人的心性,縱使她真的幫忙修複他們兩人的關系,使他們母子回歸如初,那位陸老夫人也不會對她生出一絲一毫的感謝之情。

她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覺得你必須要這麽做,覺得陸重淵必須要原諒她。

陸家人的這些嘴臉啊,她早就看透了。

想到這,蕭知的臉上就不禁露出一抹譏嘲的笑,這個自诩名門望族、自诩清流的長興侯府,骨子裏其實早就爛透了!

還有一點。

她也的确不想這麽做。

她知道陸重淵心中的死結,也知道他幼時曾經受過的那些苦,原諒不原諒全在他一個人,旁人沒必要開口,也沒有資格開口。

日後陸重淵是原諒那位陸老夫人也好,不原諒也罷,她都會尊重他的意見。

但她不會說,也不會提。

平兒說完之後,便拿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身前的蕭知,見她面色坦然自若,一時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有法子還是沒法子,只能試探性地問道:“五夫人,您心裏可是已經有什麽章程?”

聞言。

蕭知收回思緒,坦然道:“沒有。”

什麽?

平兒沉穩的小臉一怔,沒,沒有?那她怎麽還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她心裏難道就不擔心嗎?要是真得等那位崔姑娘進了門,那麽這事再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張口還想再說。

蕭知卻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一樣,看着她,笑了一句,“平兒姑娘陪着陸老夫人這麽久,不是最清楚她是個什麽性子嗎?無論我如今做什麽,恐怕等那崔妤進了門,她還是會把我當成一顆棄子一樣扔掉。”

眼見平兒一臉怔忡的模樣,她笑了下,反問道:“不是嗎?”

雖然早就清楚這位五夫人是個心思清明的,但也沒想到她能看得這麽通透。

平兒一時之間竟然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其實她今日過來,目的就不明确,腦子裏的思緒也是渾渾噩噩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把這番話同五夫人說有什麽用。

五夫人再厲害,再有心思,身後除了五爺之外,也沒有其他可以倚靠的背景了,而以她的出身和身份是怎麽也不可能比過出身世家,日後要成為世子妃,甚至于侯夫人的崔家小姐。

原本滿肚子的話,這會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平兒姑娘,我很感謝你今日來這一趟。”蕭知望着平兒,神情柔和的說道,“不管是之前你的屢次相助,還是現在的特意提醒,我都很感謝你。”

倘若說如今陸家能讓她滿意的。

恐怕除了五房那些人之外,也就眼前這個平兒了。

“我的事,你不必擔心,至于我們之間”蕭知說到這,語氣微頓,繼而卻含了一些抱歉,“原本我應允過你的那些事,恐怕是有些不好辦了。”

“倒是我對不起你。”

平兒一聽這話,忙道:“五夫人,您切莫折煞奴了。”

原本她心裏的确是有些不太舒服的,畢竟兩人之間的合作剛剛開始就變成這樣了,不過也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

如今聽到蕭知這一番話。

那僅有的一絲不舒服也消了個幹淨,剩餘的只有驚愕與不敢置信。

她沒有想到五夫人會同她說這樣的話,她再如何也是主子啊,哪有主子同下人致歉的?這樣的言論倒不像是把自己捧在高位,反而有些平等的樣子。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呢。

抿着唇。

平兒壓下心裏難言的情緒,低聲道:“奴其實也沒做什麽,擔不得您這樣一句。”說完,她估摸了下時辰,估計陸老夫人也快起床了,便也未再同蕭知說什麽。

朝人又福身行了個禮,道:“奴該回去了,您”她頓了頓,又過了會,才輕聲說道:“您保重。”

說完這些。

她便未再停留,轉身朝正院走去,只是離開的時候,她的步伐看起來并不輕松。

甚至有好幾回。

她想停下步子,轉過身。

但最終還是咬着牙,沒有回頭,往前走了。

蕭知看着平兒離去的身影也沒有說什麽,身側如意倒是忍不住擰着眉說了一句,“以這位平兒姑娘的心思,若是投身到崔妤身邊,恐怕對您并不利。”

“她總歸幫過我。”

蕭知語氣平平地說道,眼見平兒轉出小道,這才收回視線,淡淡跟着一句,“日後她若是有什麽需要,且幫襯一把。”

如意點頭應“是”,等又走了幾步,她才又出聲,“主子,您打算怎麽辦?您真的打算就這樣把中饋交出去?”

“交?”

蕭知笑了下,她臉上的表情十分溫柔,可眼中的笑意卻很冷,就這樣穿葉拂花往外院走去,語氣淡淡地說道:“陸家這個大窟窿,誰沾誰倒黴。”

“崔妤既然這麽想要,那麽給她便是了。”

別人只當長興侯府是多麽金貴的門第,尤其是在經歷這次“寶安郡主嫁妝”事件後,更是傳得神乎其神,仿佛陸家背後有金山銀山一樣,可只有真得當過家的人才知道。

這長興侯府啊,就是個大窟窿,還是怎麽填都填不完的那一種。

當年她管家的時候,這侯府還算好,又有她的嫁妝支撐,倒也沒什麽,後來王氏管家,這窟窿就開始越擴越散,如今她正想法子準備節流呢。

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沒有什麽必要了。

以前她想利用陸五夫人這個身份,想要積累一批自己的心腹,這才接過來這麽一個擔子,可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這事不是簡簡單單培養幾個心腹,聯合幾個大臣就管用的。

那麽這個中饋對她而言,自然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崔妤喜歡,給她便是,就是不知道她接管之後,是不是從此以後得寝食難安呢?畢竟日後以她的身份,接過來容易,放下可難得很呢。

不過——

想要從她的手上拿走東西,可不容易。

她總得為她這個好姐妹多準備一些禮物才是,這樣才對得起她這麽多年如此煞費苦心的僞裝了。

外院已經到了。

蕭知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提步走了進去。

***

半個時辰後。

蕭知接見完幾個管事,還坐在椅子上理着賬本。

身側如意替她重新換了一盞茶,往日沉穩的小臉上此時流露出一絲不滿,壓着聲音說道:“那崔妤還沒進門呢,他們就一個個的又活躍起心思了,我看您還不如繼續回到五房辦公,看看這群人敢不敢在五爺面前,如此給您難堪。”

想到剛才那幾個小人的嘴臉,她心裏這口氣就落不下。

真是一群混賬東西。

以前見主子有人撐腰,就一個個殷勤備至,如今見崔妤馬上要進門了,知道主子這管家也管不了多少日子了,也就擺着臉面裝樣子了。

真是!

混賬!

“你同他們置什麽氣?”蕭知頭也不回地接過茶,抿唇笑了下,“不過是幾個左右逢源的牆頭草,随風倒罷了。”

“您如今是越發好脾氣了,以前”

如意這話還沒有說完,就猛地回過神,捂住了嘴,她臉色發白地看着蕭知,生怕她因為自己這句話又回想到以前。

傷心。

蕭知倒是沒什麽反應。

她只是手上的動作頓了下,可也不過一息的光景,她便繼續神色如常地翻看起賬本了,她自然知道如意那後面半句話是什麽以前若是敢有人在她面前如此行事,早就被她斥責一頓打出去了。

哪有這麽好說話的時候?

“如今這樣也挺好的。”蕭知翻着賬本,語氣很平。

以前她一心一意為陸家,自是處處想得周到,加之從小生活環境的緣故,讓她最看不得這種小人,可如今不一樣了,位處劣勢方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

何況。

她現在又不想為陸家着想,留下這麽一些人,磕磕絆絆的,不是挺好的?

蕭知嘴角扯出一抹譏笑,她繼續翻着賬本,沒翻幾頁,外頭就有人過來傳話了,“五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詳談。”

這個時候?

蕭知挑了挑眉,倒是也未說什麽,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等把手中的賬本一合,交到如意的手上。

便起身朝正院走去。

***

等她走到正院的時候,竟是破天荒的發現王氏和陸寶棠也在。

兩個人端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倒是比以前規矩了不少,不過蕭知的餘光不動聲色地朝陸寶棠望了一眼,見她屁股都不敢挨着椅子,就知道上次那一頓責罰,這位陸三小姐還沒有徹底好全。

她挑了挑眉,對陸寶棠如今這幅模樣并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活該罷了。

神色淡淡地收回視線。

蕭知繼續往屋中走去,等走至一處地方才停下腳步,朝羅漢床上的老婦人福身一禮,喊道:“母親。”

“起來吧。”

陸老夫人如今見到蕭知已不似以前,聞言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就讓人坐下了。她這幅模樣,屋子裏待着的這些人哪裏會看不出?

幾個丫鬟、婆子低着頭不敢說話。

王氏也還算沉穩。

可陸寶棠年紀小,哪裏藏得住?她一雙眉挑得很高,面向蕭知的臉上更是一派譏嘲之色,甚至在蕭知應聲坐到椅子上,餘光看過來的時候,還露出一副挑釁至極的神情了。

不過可惜。

她這番挑釁肯定是引起不了什麽多餘的反應了。

蕭知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落了座,等到丫鬟上了茶,她這才看着陸老夫人開口道:“母親今日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是有事。”

陸老夫人撚着佛珠道:“距離無咎成婚也沒多少日子了,既是陛下賜婚,那六禮的有些步驟倒是不必再實施,只是這納征一環,可不能出錯。”

納征又叫納吉,也就是擡着聘禮去女方家。

聘禮送得越多,也就代表着女方在男方家的地位越高。

蕭知倒是沒想到他們請她過來竟是為着這件事,她握茶的動作一頓,搭在茶蓋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不過也就一兩個呼吸間的事,她便又恢複如常了。

早就猜到會有這樣一日了,自然也就不會覺得措手不及。

她就這樣捧着茶盞,望着陸老夫人,笑道:“這是好事,那您的意思是按照以往的規矩,還是”

話還沒說完,王氏便接了過去,“自然不能按照以往的規矩,這可是陛下賜婚,哪裏能馬虎?最起碼”

她像是想了一會,然後揚聲道:“最起碼也得跟迎娶寶安時一樣。”

話音剛落。

室內便變得悄無聲息。

陸老夫人停下先前撚珠的動作,皺着眉朝王氏看了一眼。

而蕭知——

也跟着轉頭朝王氏看去。

她臉上的表情很淡,倒不是覺得傷心,只是覺得有些好笑,跟娶她的時候一樣?王氏可還記得當初娶她的時候,陸家準備了多少聘禮嗎?

除了那一幹尋常必備的物件,另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兩銀子。

那個時候。

京中誰不豔羨她的聘禮?

可如今。

陸家還拿得出這麽多銀子嗎?

看來今日。

還真是有好戲看了。

蕭知也不着急說話了,就握着一盞茶端坐着,等着王氏和陸老夫人兩人過招。

王氏大概也看出陸老夫人皺着眉,一副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了,她心裏是有些害怕自己這個婆母的,不過今日她可不是為自己說話,而是為了陸家的臉面。

她就不信陸老夫人會不同意!

心裏有了底。

王氏說起來,不僅十分坦然,還一副有理有據的樣子,“母親,您想想,這次可是陛下賜婚,那崔妤又是崔相的千金,她嫁到我們家,旁人免不得要拿以前的事議論。”

“若是咱們這聘禮沒備好,得罪的可不止是崔家,還有陛下呢。”

聞言。

陸老夫人皺着眉,卻也沒有反駁,她重新撚起手裏的佛珠,良久,才問起蕭知,“老五家的,你看看如今庫房裏能不能挪出這麽一筆銀子?”

話頭轉到了她這邊。

蕭知也就收起看戲的心思,端正着語氣說道:“母親,您是知道家裏的情況,咱們家裏庫房的現銀本就不多,更遑論是一下子拿出這麽一大筆銀兩了。”

她的語氣十分為難,就連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若不是你當初非要把顧珍的嫁妝送出去,咱們家又何至于變成這樣?!”說話的是陸寶棠,她向來跟蕭知不對付,此時免不得要刺她一番。

蕭知一聽這話,便轉頭朝陸寶棠看去,她心下譏嘲不已,都這個時候了,竟還貪戀着她那筆嫁妝,論無恥,誰能比得過這些人?

她心中雖是這麽想。

可那張清麗的小臉上卻帶着一抹受傷的神色,連聲音也帶了一些委屈,“三小姐這話未免太有失偏頗,我當初不過是提議,做主的可不是我。”

“你——”

陸寶棠還想再說,但還沒說完就被陸老夫人擰着眉,冷聲打斷了:“行了!”

她開了口。

底下的聲音也歸于寂靜。

陸老夫人剛才的确也在想顧珍的那些嫁妝,就如陸寶棠所言,如果顧珍這些嫁妝沒有送出去,他們又何至于走到這一步?

可有些話,心裏能想,卻不能說。

且不說因為這樁事,他們陸家攢了多少好名聲,要真說起來,當初這事還是她最後做的主。

更何況。

現在蕭知對她還有用呢。

以前她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孫女天真嬌憨,如今卻覺得煩人不已,冷着一張臉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是同長輩說話的樣子?”

陸寶棠先是臉色一白,繼而眼圈也變得紅了起來,她以前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都是蕭知這個賤人!

張口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王氏按住了手背。

陸老夫人見陸寶棠消停下來了也就沒再看她,只是在心裏繼續打着主意。

家中的現銀不夠。

崔妤的聘禮又不能比寶安的少。

她皺着眉,抿着唇,臉色是越來越沉,好一會,她終于開了口,沉聲道:“賣地吧。”這個時候賣鋪子什麽的,太過打眼,賣地賣山頭的,遠離京中,倒是可以避着些人。

王氏和陸寶棠對她這番話自然是沒什麽意見的。

蕭知如今也懶得理會他們,聽到這番話,也不過順口問道:“那母親是打算賣哪一塊?”

陸老夫人撚着佛珠,沉吟了一會,說道:“就小慶安山那一塊吧。”

那塊地位置佳,可每年的收成卻不算好,不過陸老夫人選擇這塊地卻還有一個原因,這塊地是當初顧珍贈予她的,那個時候她借口那處離護國寺近,倒是個适合清修的地方。

顧珍便把這塊地贈予給她。

只是後來她也只是去過幾回,尤其看着收成這麽差,更是把原本打理莊園的人都發賣了一大半。

如今把這塊地賣了正好。

蕭知聽到“小慶安山”的時候,臉色有一剎那的變化,她眼眸微垂,壓下心中那些憤怒,拿着她贈予的地賣出去,折現成銀子給崔妤做嫁妝,真是有他們的!

要是她死了,聽到這樣的話,都得活活氣醒。

很好。

真是,好極了!

她低着頭,旁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陸老夫人原本是打算這事讓蕭知去處置的,可想了想她這個年紀,還是搖了搖頭,“這事,我會讓人去做的,老五家的,你就不必管了。”

她也沒跟人打商量。

說完。

便又說起另一樁事,“今日找你過來還有一件事,無咎成婚是大事,你到底年輕,往日又沒主持過什麽宴席,這次婚事就交給王氏,你在一旁協助。”

王氏母女一聽這話,脊背都挺直了一些。

蕭知倒是沒說什麽,她早就猜到陸家不會讓她管這件事,她也沒想過要管。

幫崔妤和陸承策鞍前馬後。

憑什麽?

所以她應得十分坦然,“是,我知道了。”

陸老夫人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坦然,她也不是不知道這陣子底下那些管事的想法和做法,原本還以為蕭知會坐立不安才是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再多說什麽了。

既然事情都解決了。

她也就未再多說什麽,随口交待一兩句就讓他們退下了。

剛出去。

陸寶棠就跟忍不住似的,直接沖到了蕭知的面前,譏嘲道:“我說過的,你沒有多少好日子過了,等到崔姐姐進門,你的用處也就沒了。”

越說。

她臉上的笑也就變得越嚣張,肆意妄為的嗤笑道:“我看你以後還怎麽嚣張!”

“三小姐,你!”如意一聽這話就忍不住了,她原本是侯在一側,此時卻沉着一張臉站到蕭知身邊,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身旁的蕭知給攔住了。

蕭知手扶着如意的胳膊,望着陸寶棠的那張臉上挂着笑,嗓音也很柔,“三小姐知道白家那位小姐,如今怎麽樣了嗎?”

陸寶棠一愣,似是不解。

未等她開口詢問,便聽到蕭知說道:“白家那位姑娘啊,沒了名聲,沒了清白,現在還被文安侯府那位公子纏着,聽說這幾日文安侯府已經請了媒婆登門了。”

“恐怕再過幾日,咱們京中就又要多一樁喜事了呢。”

“你到底想說什麽?”陸寶棠擰着眉,還是聽不懂她的意思。

“沒什麽——”蕭知神情閑适地撫了撫自己的袖子,看着往她這邊走來的王氏,語氣淡淡地說道:“我啊,只是由衷地勸誡三小姐日後行事說話多注意點,別跟那位白姑娘落到一樣的地步。”

“畢竟。”

她上下打量人一眼,十分憐憫地說道,“如今你的名聲也是十分不好聽了呢。”

說完,蕭知也不顧母女兩人是哪般神情,十分有修養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儀态萬千的轉身離開了。

等走遠了。

蕭知同身邊的如意說道:“這幾日,陸家要賣地,你找個人壓價去買下來。”

“地?”

如意一怔,“什麽地?”

蕭知望着前邊的路,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也很淡:“小慶安山那一塊,他們打算賣了給崔妤做聘銀。”

“什麽?!”

如意臉色一變,好一會,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陸家這些人,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拿着主子贈予的地,去給崔妤做聘禮,也虧他們做得出來!

蕭知聽得這話,也只是嗤笑一聲。

不要臉?

他們不要臉的事還做得少嗎?她現在倒是有些可憐起崔妤了,她那麽滿心歡喜的要嫁進來,哪裏知道這個陸家卻是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

很好。

她經歷過的這些,承受過的這些,也讓崔妤都經歷一次,承受一次吧。

***

幾日後。

蕭知清晨剛醒來,如意便拿着小慶安山的地契過來了,她看了一眼也沒有說道什麽,只是細聲囑托一句,“着人好生照料着。”

當初母妃給她的那些嫁妝,如今屬于她的也不多了。

“是。”

“五爺呢?他又去書房了嗎?”蕭知握着帕子,問道。

話音剛落。

不等如意開口,簾子便被人打了起來,陸重淵進來了。

“你今日怎麽沒有去書房?”蕭知把手裏的帕子扔進水盆,笑着朝陸重淵迎過去。

陸重淵見她過來,也露了一個很淺的笑,等她半蹲在自己身前,便低頭垂眸,伸手撫向她的頭,溫聲說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馬車?

什麽馬車?

蕭知一怔,剛想開口,臉色便是一變,好一會,她才看着陸重淵,吶吶道:“你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陸家這些人,肯定是會一個個打臉的。

明天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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