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家中發生的那些事。

蕭知一概不知, 她這會正在去往回心齋的馬車上, 外頭是熙熙攘攘的車馬聲,而她靠在引枕上,手肘撐在馬車邊緣, 側着頭, 撐着臉,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意正在煮茶,餘光瞥見蕭知這幅模樣, 沉吟一會便低聲問道:“主子, 您是在想崔妤進門的事嗎?”

她這話雖是疑問, 但心裏卻是有些肯定的。

今早陸世子讓人擡着聘禮去了崔家, 後頭陸老夫人又把主子喊過去,說是要同她商議婚宴的事,其實說是商量,實則是從主子身上拿權。

那位陸老夫人說主子年輕,恐怕照料不好這樣的大事, 便把這事給了王氏。

讓王氏主持婚宴。

也是因為這一層原因, 使得陸家那些拜高踩低的賤奴都以為主子要落魄了, 這才一個個都把主子的話當做耳旁風。

想到這。

如意那張俏麗的小臉就呈現出幾絲不甘和怨憤,說起話來也帶着幾許憤恨之氣,“陸家那些人也就算了,世子他他怎麽也能這樣?”

當年他迎娶主子的時候, 十裏紅妝, 聲勢浩大, 至今都還被許多人誇贊。

而如今——

他竟然要用同樣的聲勢去迎娶另一個女人?

他對得起主子嗎!

如意在這邊說得起勁,蕭知卻還是一副出神的模樣,等聽到破碎的幾個詞,“世子怎麽能這樣”、“陸家那些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嗎”、“還有那個崔妤”

她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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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撐在臉上的手。

可能是撐得時間有點久了,臉頰那邊有些泛酸,蕭知輕輕揉了一揉,等把那股子酸勁散開,才淡淡開口,“都是定下來的事了,又有什麽好激動的?”

說完。

又譏笑一聲,“他們這些人的嘴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如意一怔。

她看着蕭知,好一會才吶吶開口,“主子,那您剛才在想什麽?”她原本還以為主子是因為今日納征和奪權這兩回事生悶氣呢,可如今看來,倒是有些不太像。

那主子,又是因為什麽愁眉不展?

聞言。

蕭知揉臉的動作一頓。

她抿了抿唇,心中難得生出一些猶豫,“你”

她出聲,“你覺得陸重淵如何?”

“陸五爺?”

如意一愣,雖然不知道主子為何突然提起陸重淵,但還是如實答道:“起初沒有接觸陸五爺的時候,奴心裏是懼他的,不過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奴發現陸五爺也不像傳言中說得那般。”

“嗯”

她擰着眉,似是在想怎麽解釋比較好,“陸五爺這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說話也不好聽,但奴看得出,他對您十分維護,之前崔家的事也好,前段日子護國寺的事也好。”

“他都是想也沒想就站在您這邊的。”

“是啊”蕭知跟着喃喃道:“他總是這樣,無論出什麽事,都會沒有猶豫的站在我這邊,護着我。”

“不過,您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如意聽出她話中的悵惘,沉吟一瞬,又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蕭知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如意這樣的問題,也不知道得到這樣的答案是要做什麽,她就是突然想問,莫名其妙的等到陸重淵的腿真的好了,依照師父的性子,必定是不會再讓她待在陸重淵的身邊。

那等她走後。

陸重淵會變得怎麽樣呢?他會不會舍不得她?會不會想她?

或許會。

或許不會。

畢竟真的等到陸重淵的腿好了,那他便又成了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陸都督,到那個時候,多的是人想和他套近乎,他也不必像現在這樣,困在這個四方院落,只能娶一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孤女。

那些勳貴都會把家裏的女兒往他跟前送,就跟以前一樣。

所有人都會捧着他,敬着他。

他如今對她好,恐怕也只是因為他身邊除了慶俞和趙嬷嬷之外,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可等到以後,人多了,那麽他自然也就不會覺得她是特殊的了。

這樣也好

她總是期望他好的。

她期望他能找到一個全心全意對他的妻子,照顧他、陪着他。

可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想到陸重淵以後也會對其他人那麽溫柔、那麽維護,她這心尖上就跟有一枚細小的針刺着似的,尋不見,摸不着,但就是讓人疼。

很疼,很疼。

蕭知皺着眉,手撐在胸口上,抿着唇不說話。

如意見她這般,只當她身體不舒服,忙放下手頭上的活,焦聲問道:“主子,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什麽”蕭知搖了搖頭。

她沒有什麽好不舒服的,就算如今有一點點不舒服,也不過是因為她的這顆心在作祟罷了,畢竟她曾經得到過那樣的真心,那樣的維護,如果有一天這個只屬于她的真心和維護給了別人,總歸是有些不舍和不甘的。

但她早就看清這個世道了。

人總是會變得,以往那樣珍愛她,說要與她共白頭的陸承策都能那樣對她,陸重淵對她的那份真心和維護又能延續多久呢?

何況。

陸重淵如今還不知道她的身份。

倘若他知道,恐怕他也就不會像如今這樣維護她了。

他會怎樣呢?

忌憚她的存在,覺得她是山林精怪?像那群術士一樣要拿她作法?

又或者是厭惡?

蕭知臉色發白,氣息也亂了幾拍,好在茶水沸騰,恰好把她錯亂的呼吸遮掩過去,等她重新坐正的時候又恢複成以前的模樣了。

細白的手搭在膝蓋上,指尖有些微微蜷曲,眼看着面色着急又擔憂的如意,她緩緩吐出幾個字:“我沒事。”

總會沒事的。

她如此。

陸重淵也如此。

想到這。

她那不舍的心情倒是變得平靜了許多

馬車停下,到回心齋了。

如意率先下了馬車,然後扶着蕭知走下。

回心齋是京中最大的糕點鋪子,已經延續幾代了,有人說裏頭店家的那位祖爺爺曾經是禦廚出生,雖然這事不知道真假,但這裏的糕點的确口感不錯就算了。

以前蕭知就常愛來這邊。

這會店裏人還不多,一個掌櫃的,一個小二,見她進去就笑着問候,“這位貴客想買些什麽?”

自然是不需要蕭知作答的。

如意上前把蕭知以前慣常吃的買了一些,又給柳老先生挑了一些他喜歡的,小二拿去算賬,她便回來問道,“主子,您看這些夠嗎?”

蕭知看了一眼,剛想點頭,想到上回給陸重淵買的糖果盒子好像快沒了,便又笑道,“再去稱些糖果吧。”

如意詫異的看了蕭知一眼,不過想到上回主子給陸五爺買的糖果,也就明白了,她笑着應了一聲,又去挑了一些糖果。

統共算好賬,給了錢。

兩人剛想回去,外頭就傳來一陣熟悉的俏皮女聲,“外祖母,你可許久不曾陪我出來了,今兒個你可得好好陪我。”

“等買完糕點,咱們就去旁邊的綢緞鋪看看,我聽說這次又新進了不少好面料。”

蕭知腳步一頓,擡眼看去,便見兩個丫鬟挑起布簾,而陸寶棠陪着一個打扮華貴的老婦人打外頭進來,這會那位老婦人正握着陸寶棠的手,笑嗔道:“你這丫頭,明明是你不來看我,如今反倒說起我的不好了。”

“哪是棠兒不想來看您,都怪爹爹,非要讓我禁閉。”陸寶棠撇了撇嘴,不高興地抱怨道:“要不然我早就去看您了。”

話音剛落。

她餘光瞥見屋子裏的兩人,先是一怔,繼而猛地拔高聲量,冷着小臉說道:“你怎麽在這?!”

這話倒是有意思。

這回心齋既不是她陸家的産業,也不是王家的地盤,她怎麽就不能來了?不過蕭知也懶得在這個時候同她辨什麽,聞言也只是淡淡收回視線,然後朝那位衣着華貴的老婦人,福身一禮。

“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平日裏很少出門,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今站在她跟前的是誰,等聽到身後的嬷嬷低聲回禀一句,她才沉着臉朝蕭知看過去原來是她啊。

她向來是個護短的。

雖然沒見過蕭知,但她的名字,可聽過不少回。

想到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都是因為她的緣故才會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王老夫人的臉色便十分不好看,“原來你就是陸家那位五夫人。”

她看着蕭知,眼神很冷,聲音也很淡。

蕭知以往和這位老太太也相處過幾回,自然知道她的秉性,這位王家的老太天自持身份尊貴又有诰命在身,便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平日裏很少把其他人放在眼裏。

她還有一個最大的特質,那就是護短。

看來今天

這位老太太是要同她過不去了。

身後如意也有些緊張,這位王老夫人可不比別人,這可是有正經诰命在身的,要是她想做什麽,主子如今是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她突然有些懷念起那位陸五爺了。

倘若那位陸五爺在場,就算是王家的老夫人又如何?

蕭知倒是不怕她,這位王老夫人雖然是個護短的,但同時也很重臉面,縱然再不喜歡她,也不至于在外頭做出些不合規矩的事。

所以她十分坦然地受着她的目光。

果然——

王老夫人看了她一會之後,突然又笑了起來:“我常年待在家裏,倒是都不知道咱們京中又多了一位這樣的金貴人物”說完,又是一笑,“以往你們成婚,我也沒有時間過去。”

“正好過段日子,咱們王家就要舉辦茶會了。”

“陸五夫人不如一道過來吧。”她這話雖然是商量,但卻沒有給蕭知拒絕的可能,等跟蕭知說完之後就沖身後的嬷嬷說道:“記着,這次給陸家多遞一道帖子。”

“是。”

蕭知聞言,并未說話,她只是望着那位王老夫人,迎着她銳利的目光,突然粲然一笑,“好啊。”

卻是應承了。

她眉眼彎彎,聲音十分溫柔,“王家的茶會,我既然有幸,自是要參加的。”

王老夫人見她這般,倒是皺了眉,據她那個女兒所說,這個陸家五夫人有心計也有手段,那她應該很清楚,她邀請她肯定不懷好意,竟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她在想什麽?

不過很快,她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管她在想什麽,等到了他們王家的地盤,還不是由他們說了算?

到那個時候。

就算陸重淵在場,她也有的是法子讓她吃虧。

等到蕭知領着如意走後,陸寶棠看着他們的身影,不滿道:“外祖母,你怎麽就這樣放她們走了?”說完,又十分不高興的撇嘴,“你還邀請她去參加茶會。”

“那個茶會是她這樣的人能參加的嗎?”

王老夫人膝下無孫女,自然便要多疼陸寶棠一些,聞言也只是笑道:“就是因為不是,才讓她來參加。”

陸寶棠一愣,面露疑惑。

王老夫人卻不說了,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外祖母總有法子讓她吃虧的。”

雖然不知道外祖母打算怎麽做,但知道能讓蕭知不好受,陸寶棠就開心了,她親昵得挽着王老夫人的胳膊,也顧不得蕭知主仆離去了,一味撒嬌賣癡了。

***

等走出回心齋。

如意就按捺不住了,拉着蕭知的袖子焦聲道:“主子,您怎麽就答應了?那位王老夫人一看就沒安好心,您要是真去了茶會,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呢。”

王家那些茶會,她們不是沒去過,一應的勳貴人家,各個都是眼高于頂的人物,以往主子還是郡主的時候,那群人自然是低聲下氣,好生捧着,可如今主子現在這個身份,還不知道要被他們怎麽磋磨呢。

“你也看出來了,那位王老太太向來是個眼高于頂的,她都這樣開口了,怎麽可能讓我拒絕?”

蕭知笑道。

恐怕就算她拒絕了,到那天,這位王老太太也有的是法子讓她過去。

“那,那怎麽辦呀?”如意一聽這話,就更加擔心了。

“行了。”蕭知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不過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罷了。”

如今的王家不過是一塊腐朽罷了,就算為難也不過是口頭上的幾句難堪罷了,真要做什麽,王家那些人有這個膽嗎?

“走吧,也該回去了。”蕭知這話說完,剛要登上馬車,餘光就瞥見不遠處站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看起來很瘦弱,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破舊。

蓬頭垢面的,倒像是個乞兒一樣。

而如今這個恍如“乞兒”一樣的少女正死死盯着回心齋,目露兇狠,仿佛是在看着什麽仇家似的。

難不成這姑娘和回心齋的老板有仇?

蕭知心思剛動,身後那塊布簾就被人掀了起來,正是陸寶棠同那位王老夫人走了出來,而她望着的那個少女在看到這兩人出現的時候,臉上的恨意更是藏也藏不住。

小手緊攥着,臉也緊繃着。

有那麽一瞬間,蕭知看到那個少女動了一下,仿佛要沖過來,可也只是這麽一瞬,在看到陸寶棠和王老夫人身後的奴仆時,她抿了抿唇又不甘地退了回去。

“主子,怎麽了?”

如意把東西都已經搬回到馬車上了,眼見蕭知還是沒有怎麽動,便疑惑轉身。

“沒什麽。”

蕭知收回目光,上了馬車。

車子緩緩往前駛去,車簾輕晃間,蕭知隐約看到那個少女踉跄幾步摔倒在地,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她抿了抿唇,還是開了口,“停車。”

馬車應聲停下。

而她看向如意,指着巷子裏那個蓬頭垢面的少女,同如意說道:“你去幫她一把。”

如意一愣,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一個少女倒在地上,她似乎想爬起來,但也不知道是沒力氣還是怎麽,試了好幾回都起不來。

以往跟着主子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所以如意也沒猶豫,輕輕應了一聲便下了馬車。

一炷香後,如意回來。

蕭知正在翻書,聽到聲音便擡頭看了如意一眼,問道:“如何?”

“奴買了一些吃的給她,又留了一些銀子,走得時候她還朝您的馬車磕了三個頭,倒是個知禮數的”如意放下車簾,又道,“原本以為是個乞兒,不過看她的談吐,倒不像。”

“不過我看那個姑娘像是一直在找人。”

找人嗎?

蕭知想到之前那個少女盯着王老夫人和陸寶棠的樣子,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殺父仇人一樣,到底這個姑娘和王家,又或者說和陸寶棠有什麽關系呢?

她修長的指尖輕輕叩着書面。

無聲。

“主子,您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如意試探道。

蕭知搖頭,“暫時還沒想到。”

“那不如奴去把那個丫頭帶過來?”如意說完便掀了簾子,可此時那條小巷早已空無一人。

蕭知自然也看見了,她笑了笑,把手中的書一合,笑道:“罷了,走吧。”這姑娘肯定是不對勁的,且不說她剛才那個眼神,就說她送了吃的又送錢,一般人早就過來道謝了。

可那個姑娘卻只是在巷子裏磕了三個頭。

不過有些事也不能強求,既然找不見,就罷了。

***

夜裏。

五房。

已經是戌時了。

外頭早就沒什麽聲音了,就連屋子裏也是沉寂一片,離拔步床不遠的兩根燭火在繪着美人面的燈罩裏慢慢燃着,不算亮,但也不算昏暗,隐約能照個屋中的大概罷了。

陸重淵以前一個人睡的時候,不喜歡點燈。

于他而言,黑夜并不算什麽,即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他也能看清身旁有什麽。

這兩盞燈是特意給蕭知備下的。

她這個人看起來細心,其實很莽撞,有時候半夜起來,若是沒有燈,總會絆一跤,有一次更嚴重,小腿磕到桌腿,整條腿都有了暗紅色的淤血。

那次之後。

陸重淵夜裏便會讓人留兩盞燈。

而此時。

他身邊的人早就睡過去了,氣息平穩,面容平和。

睡得很香。

陸重淵以前從來不會去細想,可如今卻總是忍不住要想上一回,當初她做噩夢的時候,抱着他,呢喃着的,其實哪裏只有“母親”這個稱呼?

是他

一直忽視了。

她曾經拉着他的衣襟,在夢裏哭得踹不過來氣,除了常說的母親以外,還有父親和哥哥,甚至還有許多回,她抱着他,哭道,“哥哥,你究竟在哪?”

伸手覆在她的臉上。

他略帶粗粝的指腹,一寸寸地拂過她的眉眼。

今天慶俞走後,陸重淵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要拿身邊這個丫頭怎麽辦?他并不畏懼鬼神,自然也就不會因為她死而複生怕什麽,但她的身份,她的過去他真的能夠不介意嗎?

雖然他以前很少回家,但也聽過不少顧珍和陸承策的事。

青梅竹馬,少年夫妻,成婚三年依舊琴瑟和鳴,倘若不是因為永安王府那件事,他們兩人應該到現在還會過得恩愛不疑。

他們曾經那麽好。

甚至還有過一個孩子。

想到這些。

陸重淵本來沒什麽情緒的臉上就閃過幾道陰鸷,就連薄唇也緊緊抿了起來,他不想去想這些事,想得越多,嫉妒就越深,可就算不去想,這些事也還是存在的。

她跟陸承策曾經是夫妻。

她曾經深深地愛着陸承策,甚至于現在她都還有可能愛着他。

要不然今日她怎麽會有這樣的表現?

心裏的嫉妒就像一團熊熊烈火似的,陸重淵緊抿着嘴角,另一只空閑的手緊攥成拳,他生平其實很少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唯有幾次都同她有關。

第一次。

他以為她是因為他那個好母親才會接近她,以為她對他的好都是假的,所以他攥着她的脖子,恨不得她去死。

而如今。

他明明心亂如麻,甚至産生過殺人的念頭,卻不舍得傷害她半分,覆在她臉上的那只手,依舊是溫柔的,甚至怕吵醒她,連指尖都不敢洩露半點輕顫。

陸重淵不知道應該拿她怎麽辦,但有一點,他很篤定——

他舍不得放過她。

她是他二十六年生命裏,唯一出現過的光。

她一步步闖進他的生命,拉開了他緊閉的心扉,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不可能再放過她了。

他沒有辦法想象沒有蕭知的日子會是什麽樣的。

指尖抵在她的眉心,陸重淵小心翼翼地湊過去,他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汲取着她身上的溫暖,許久以後,他開口,“不要丢下我,永遠,陪着我。”

就算堕入地獄。

他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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