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你喜歡陸重淵嗎?”

蕭知望着陸重淵眨了眨眼, 仿佛沒有聽清似的。

陸重淵見她這般, 本就緊張的心更是懸在了高空,他的手掌緊貼着她的胳膊,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東西摁住了似的, 很難受, 就連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起來, 可他還是望着她,一眨不眨地, 逼問道:“說啊。”

“你喜歡他嗎?”

人醉得時候, 其實還是會思考的, 就如蕭知現在這樣, 明明已經醉得暈暈沉沉了,但陸重淵同她說的那些話,她還是聽得見的。

她喜歡陸重淵嗎?

這個問題,不是第一次有人問她了,她也已經回答過無數次了。

明明以前可以泰然自若否定的話, 如今卻怎麽也吐不出, 她睜着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望着陸重淵, 好一會才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對陸重淵究竟是什麽感覺。

她會心疼陸重淵過去遭受的苦難,也會感動他對她的付出, 也會在其他人說道陸重淵不好的時候, 站出來嚴厲地指責他們, 甚至在知曉自己馬上要離開陸重淵的時候,會難過,知曉陸重淵日後或許也會這樣對其他人,心生酸楚。

可這是喜歡嗎?蕭知不确定。

在她還是顧珍的時候,她曾經極其熱烈的喜歡過一個人。

陸承策。

可那種喜歡和現在還是有些不太一樣的,那是她年少時的歡愉,是她期盼了很久很久的美夢。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陸承策了。

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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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一點都不知道害臊啊。

問她最想要什麽,她能坦然自若,仰着下巴,驕傲的說,“我要嫁給陸家哥哥,當他的妻子。”

那會。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她喜歡陸承策?

但凡陸承策出現的場合,她一定會在,無論是騎馬射箭,還是曲觞流水,她會不顧陸承策的冷臉,黏在他的身邊。

就算被其他人嗤笑,也是義無反顧。

她喜歡陸承策,是一往無前,是不顧結果,甚至還有一些飛蛾撲火。

可如今——

她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像那個時候的顧珍那樣,不管不顧地去喜歡一個人,她怯懦,她膽小,她害怕,她甚至連旁人是否喜歡她,都不敢确定。

這樣的她,又怎麽可能理清自己的情意呢?

所以。

她擰着眉尖,沉默了。

看出蕭知的為難之處,陸重淵卻是松了一口氣,沒有直接的拒絕,是不是代表她的內心也是有所猶豫的?是不是代表着她其實也是喜歡他的?

即便——

這一份喜歡只是一點點。

緊握着蕭知胳膊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卻還是沒有松開,陸重淵望着蕭知,他生平頭一次用迂回的方式,詢問人,“那你讨厭他嗎?”

這一回。

蕭知倒是立刻搖頭了,她的聲音十分堅定,就連帶着微醺的表情也變得鄭重了許多:“不讨厭。”

她怎麽會讨厭陸重淵呢?

要是讨厭他,她又怎麽會在這段日子如此糾結?

聽到這話。

陸重淵的神情又柔和了一些,就連聲音也變得溫柔了許多,“那你喜歡和他相處嗎?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嗎?”

“喜歡。”

蕭知笑了下,眼睛跟着彎成月牙的樣子,她的身子半歪着,陸重淵怕她摔倒,就把人攬進了自己懷裏。

這會蕭知大半身子都靠在陸重淵的身上。

她的雙手挂在陸重淵的脖子上,帶着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親昵和依賴,望着他,緩緩笑道:“我很喜歡。”

她其實已經醉糊塗了,臉紅得跟個小桃子似的,就連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的,“最,最開始的時候,我特別擔心。”

“我,嗝”她打了個酒嗝,然後把臉貼在陸重淵的肩膀上,蹭了蹭,“我,我怕你欺負我,怕你把我扔出去,還,還怕你殺了我”

“可你沒有。”

蕭知笑了下,清麗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笑,就連聲音也嬌柔了許多,“你一直有意無意的幫我、維護着我,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別人說什麽,你都會不假思索、堅定不移的站在我這一邊。”

“陸重淵——”

蕭知擡頭看他,她的眼皮已經有些撐不開了,但還是在努力睜着眼睛,和她說道:“除了我的家人以外,你是第一個這樣毫無保留信任我的人。”

“如果不是你”

“我這大半年肯定過得沒有這麽輕松。”

“我很喜歡,特別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眼皮已經徹底撐不住了,就連擡起的頭也重新靠回到了陸重淵的肩膀上。

明明喜歡他,明明舍不得跟他分開,那為什麽還要離開他?陸重淵抿着唇,剛想再問問她,可小丫頭已經徹底撐不住了,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松松垮垮的落下,剛才跟小雞啄米似的頭也已經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已經徹底暈過去了。

陸重淵不舍得松手,就這樣抱着她,一手環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就落在她的臉上。

極近小心。

又極盡溫柔的輕輕撫着。

其實他也不是不明白她內心的猶豫,她曾經那樣熱烈的喜歡一個人,卻遭受到那樣的結果,事到如今,縱然對其他人再有好感,恐怕她也難以理清自己的心了。

就如他一樣。

經歷了太多的黑暗,在看到第一抹陽光的時候,不是想法子握住它,而是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重新把自己藏在黑暗中。

所以他才會在最初,她對他好的時候,想盡法子冷落她、避開她。

他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人真的喜歡他,護着他,心疼他他擔心這是一場謊言,一場黃粱美夢,酒醒,一切都會恢複如初。

陸重淵抿唇。

他低頭望着她,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一抹未加遮掩的心疼,伸手輕輕扶着她的臉,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輕嘆了口氣。

倘若他現在簡單直白的和她說,“我喜歡你,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我會好好護着你,你不需要害怕”,恐怕這個丫頭不僅不會感動,還會跑得遠遠的。

慶俞在簾外輕聲詢問,“五爺,夜已經深了,我們是回去,還是?”

陸重淵望着懷中的蕭知,伸手替她把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良久才開口:“回去。”

***

而此時的長興侯府。

今日畢竟是陸承策和崔妤的新婚,雖然來的人不多,但該熱鬧的還是得熱鬧的,外頭鑼鼓喧天、禮樂陣陣的,來觀禮的人也都是一副笑臉盈盈的樣子。

兩人已經拜完天地和高堂了,這會已經進了新房。

崔妤端坐在喜床上,她的頭上還蓋着紅蓋頭,白皙的雙手規規矩矩的交疊擺放在膝蓋上。

屋子裏除了陸家的丫鬟、婆子,還有不少來觀禮的賓客,這會他們的臉上都挂着笑,唯有站在崔妤面前的陸承策,雖是一身喜服,長身玉立,俊俏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世子爺,該掀蓋頭了。”

說話的是常嬷嬷,她是陸老夫人特意派過來的,為得就是擔心婚禮上出什麽問題。

知道陸承策的心結。

所以在拿着喜秤過去的時候,她半低着頭,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同他說:“世子爺,客人都還看着呢,崔家的人也還在,您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落了崔小姐的臉面。”

這話。

果然讓陸承策有些反應了。

雖然只是很細微的變化,但總算是讓他回過神了,他低頭,看着那紅木托盤上擺着的喜秤,抿唇,良久,才擡手。

崔妤蓋着蓋頭,不知道外面是一副什麽場景,但她能夠透過縫隙瞧見一雙黑色的皂靴,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是一把喜秤落在她的蓋頭底下。

她的心一下子就懸起來了,就連交疊放着的手也輕輕交握了起來。

十指緊扣。

等到蓋頭被人掀起,等到眼前的黑暗被光明所代替,崔妤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她擡起頭,望着眼前的陸承策,綻開了一個十分燦爛、明媚的笑容。

她終于嫁給他了。

在親朋好友的注視下,堂堂正正的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

陸承策在看到崔妤那抹燦爛的笑容時,也有些恍惚,曾經,他也看過這樣的笑容,比這個還要燦爛、還有明媚,那是他的阿蘿。

他的阿蘿也曾這樣,穿着一身大紅婚服坐在喜床上,在他掀起紅蓋頭的時候,揚着臉上的笑,嬌聲喊他,“夫君。”

她說,“夫君,我終于嫁給你了。”

她說,“夫君,我們終于在一起了。”

她還說

陸承策素來克制的臉上在這一瞬間有了細微的變化,像是極力克制卻還是克制不住,所以洩露出這麽一點蛛絲馬跡,好在大家都在觀禮,崔妤也沉浸在嫁給陸承策的喜悅之中。

餘後流程繼續。

等喝完合衾酒,又吃完子孫饽饽,陸承策就被一群人拉着出去喝酒了。

長興侯府的喧嚣熱鬧仍舊。

***

陸重淵帶着蕭知回到陸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了。

到底是喜事,整個長興侯府都點着大紅燈籠,正院那邊更是還擺着喜宴,隐隐還有不少喧嚣的聲音傳過來。

下了馬車。

慶俞原是想找人再去要頂轎子,陸重淵卻不肯。

“不必,就這樣吧。”他望着懷中昏迷不醒的蕭知,說道。

慶俞倒也未再多言,只應一聲“是”,然後就推着陸重淵繼續往前了。

路過正院的時候,慶俞望着不遠處仰頭望天的男人,腳步一頓,不等他說話,那邊的陸承策就已經循聲看來,看到來人是陸重淵的時候,他先是一愣,繼而便提步朝這處走來。

“五叔。”

陸承策恭聲喊人。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碰見五叔,剛才喜宴上,他沒有看到五叔,倒也不覺得奇怪。

這樣的場合,五叔向來是不會參加的。

但看五叔這個架勢,倒像是剛從外頭回來?

他心中略有些奇怪,倒也不曾深思,只是餘光瞥見他懷中的蕭知,目光微凝,聲音也帶了一些遲疑,“五嬸她”

在看到陸承策過來的時候。

陸重淵身上本來還算柔和的氣勢立刻凜冽了幾分,他伸手把蕭知的臉按到自己的懷裏,不露出一寸,他也沒有說話,可望着陸承策的眼神卻有着從未有過的徹骨冰寒。

尤其——

目光落在陸承策身上的大紅婚服,想到剛才他背手望天時流露出的悵然和痛苦。

嘴角微勾。

喉間響出一絲譏嘲的笑聲。

既然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如今又何必擺出這幅樣子?若是讓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如今成了他的妻子不,他永遠都不會讓他知道。

他會守着她的秘密,好好護着她,不讓這個男人再有一絲一毫接近、傷害她的機會!

他只要想到那些夜裏。

她一個人蜷縮在床上,輕聲啜泣的樣子,就恨不得直接拿劍砍了他。

陸重淵抱着蕭知,冷眼看着陸承策,沉聲發話,“讓開。”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得罪了自己這位五叔,但陸承策還是沒有猶豫的讓開了,等到輪椅的車轱辘聲越來越遠,他才擰眉望過去他總覺得,五叔對他的态度越來越奇怪了。

以往五叔雖然也不愛同家裏人來往,但也不至于對他這麽厭惡。

那麽究竟是什麽改變了他的态度?

又或者說。

他什麽時候得罪了五叔?

還有

陸承策想到剛才餘光一瞥間,蕭知的面容,看起來像是醉了,臉上都有些微醺的紅暈,這樣的日子,她怎麽會跟五叔去外面,竟然還喝醉了呢?

“世子爺,世子爺。”遠處傳來常德的聲音。

知道他為什麽而來。

陸承策薄唇微抿,收起思緒,不曾吱聲,等人氣喘籲籲跑到跟前,同他說道,“世子爺,您該回房了。”

他負在身後的手微動,良久,才極近冷淡地“嗯”了一聲。

***

五房。

等回了房,陸重淵小心翼翼地把蕭知放回到了床上,她應該是真的醉暈了,這般折騰都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不過她好像還是有些意識的,抱着被褥輕輕嗅了下,等察覺氣味熟悉,就輕輕貼着被褥蹭了蹭臉,露出一個幹淨純真的笑,然後就繼續抱着被褥睡過去了。

“五爺,主子她”如意看着昏睡過去的蕭知,站在一旁,有些擔憂的問道。

陸重淵的視線一直落在蕭知的身上,替她蓋被放手,聞言也只是淡淡說道:“喝了幾杯,醉了。”餘外的話一句不說,只道:“去準備熱水。”

“哎。”如意輕輕應了一聲,連忙往外去安排了。

慶俞倒還留在屋內,他原本也打算告退了,可不等他開口,突然聽到陸重淵問道:“你說,怎麽才能讓一個人正視自己的心跡?”

大概是這段時日,聽五爺說奇怪的話多了,慶俞倒也不似以前那麽怔忡了,他略微愣了下,聯想到以往五爺說的話,沉吟之後,輕聲回道:“如果那個人一直躲着,不肯看清自己的心意。”

“那就讓她避無可避——”

“到那個時候,她自然而然,就能正視自己的心跡了。”

“避無可避?”

陸重淵望着床上睡得正酣的蕭知,低聲呢喃一句,良久,他揮手,讓人下去。

等人走後。

他驅動自己的輪椅靠近拔步床,替人把拉開的錦被又蓋好。

而後,他伸手,輕柔的撫着她的臉,看來,還是需要一個契機啊,一個讓他得以抒發心中情緒的契機,一個可以讓她正視自己心意的契機床上的小丫頭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即便是這樣昏睡着,眉眼也是彎的。

看着這樣的蕭知。

陸重淵突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他的雙手緊緊扣在輪椅的扶手上,像是掙紮了許久,最終,他還是俯身,在她唇角印下涼薄又炙熱的一吻。

可就在這個時候。

屋中突然傳來一個錯亂的呼吸,似是受了驚吓似的。

陸重淵動作很輕,沒有驚醒床上的人,只是在坐直身子的時候,轉頭看向來人,他的面容十分冰寒,就連目光也變得很是淩厲。

看到端着水盆,蒼白着一張臉站在布簾旁邊的如意時,他微微眯了眯眼,望了她許久,才逐漸收斂了身上的殺氣。

“過來,好好伺候你主子。”他開口。

如意連忙應“是”,她的聲音還有些打顫,就連腳步也有些虛,可陸重淵卻沒再理會她,他轉過頭,重新替蕭知蓋了一回被子。

動作輕柔。

面容也十分溫和。

而後,他收回手,餘光瞥見如意戰戰兢兢的過來,也不曾多看一眼,只是冷聲,同她說了一句:“不想死,就閉緊你的嘴。”

說完。

陸重淵便推動輪椅往外去了。

等他走後。

如意剛才那口懸着的氣才終于得以洩出,想到剛才那副場景,她的臉色還是十分蒼白,就連後背也仿佛冒出一層冷汗似的。

她看了看那塊仍舊不曾平靜的布簾,又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酣的主子,心裏就像是藏着一口熱鍋,煮着螞蟻似的。

她到底應不應該把這事和主子說?

***

翌日清晨。

蕭知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色早已大亮了,她的頭還是有些疼,在床上嘟囔一聲,然後伸手輕輕揉着太陽穴,等到神識逐漸清明了,才開口,聲音有些啞,“來人。”

聲音剛落。

外頭就有人進來了。

進來的是如意,她手裏捧着洗漱用的水,同她請安,“主子。”

“嗯。”

蕭知點點頭,她半坐起身,靠在床架,接過如意遞來的茶水先喝了一口,然後便繼續伸手按着太陽穴的位置,閉着眼睛,随口問道:“我昨兒夜裏什麽時候回來的?”

如意聞言,忙輕聲答道:“戌時。”

若是細察的話,能發現她的聲音有些啞,那是一夜不曾歇好的緣故。

不過蕭知剛剛醒來,頭還暈暈沉沉的,倒是也沒發現。

她只是訝異道:“這麽晚?”

蕭知有些驚訝,閉着眼睛想了一下昨天喝酒的場景,她總覺得昨兒喝酒的時候,說了好多好多話,但記憶就跟斷片了似的,怎麽想也想不起來,搖了搖頭,語氣無奈得說道:“以後還是不喝那麽多了。”

以前喝多少也沒覺得什麽,偏偏這具身子倒有些不勝酒力,喝醉了竟是一點東西都不記得了。

嘆了口氣。

她又問:“五爺呢?又去書房了嗎?”

如意正在絞帕子。

聞言,剛剛絞好的帕子又砸進了水盆裏,水花濺起,這一次,就連蕭知也聽到了聲響,她看着一臉倉惶的如意,皺了皺眉,“怎麽了?手忙腳亂的,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沒有。”

如意搖了搖頭,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到心平氣靜才重新絞了帕子遞過去,回道:“五爺一大早就去了書房。”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有些猶豫,想着要不要把昨晚看到的事和主子說。

但想到那個殺人的視線,還有那句話

她抿了抿唇。

猶豫間,喜鵲推門進來了,她笑着和蕭知說道,“主子~我今日去摘了好多蓮蓬,等回頭可以給您做蓮子湯。”

蕭知被這麽一打岔,也就沒再詢問如意的事了。

洗漱完,又換了一身衣裳,等吃完早膳,外頭就有人過來傳話了,是正院派來的人,說是新婦進門要見家中長輩,請她和五爺一道去。

丫鬟剛傳完話。

屋子裏本來還十分輕快的氣氛就是一滞,如意偷偷看了眼蕭知的臉,抿了抿唇,低聲說道:“要不讓人說您不舒服,就不去了。”

蕭知搖頭:“不必。”

人都進門了,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就算這次不見又能如何呢?何況,她有什麽不能見的?該心虛的是陸承策和崔妤。

再說了。

今天崔妤還得向她的牌位磕頭呢,這樣的場面,她怎麽能錯過呢?

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袖子,蕭知起身,語氣淡淡的說道,“新人進門,我這個做長輩的,怎麽能不去呢?”

不過——

陸重淵那邊,她倒是不想讓人過去。

崔妤和陸承策算是什麽東西?不值得他跑一趟。

剛想讓人去說一聲,可不等她開口,外頭便傳來一陣輪椅驅動的聲音,沒過多久,陸重淵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他在外頭,望着她,“我和你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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