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正院。
等蕭知和陸重淵到的時候, 陸家其餘人等都已經到齊了。
眼見兩人進來, 剛才還在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幕後真兇究竟是誰”的一處地方,顯而易見的安靜了下來。
衆人默不作聲的朝陸重淵和蕭知看去,接觸到某位冷面看過來的視線時, 又立馬收回視線, 喝茶的喝茶, 低頭的低頭,非常同步。
唯有徐欽起身朝陸重淵拱手一禮, 十分恭敬得朝人問了一個安, 喊道:“陸都督。”
陸重淵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 也沒看人, 由蕭知推着他入了座。
兩人入座後,又各自見完禮。
其實也都是陸重淵和蕭知兩人坐着受陸家小輩的禮數。
他們兩人,陸重淵向來是不把禮儀規矩放在眼裏的,別說讓他請安了,恐怕就是讓他說句話都很難, 至于蕭知, 自從她知曉父母的事以及陸承策的行事後, 便沒打算同陸家人好好相處。
有時候想到了,行個禮,問個安,若是懶怠疲乏, 便連說話都不願。
旁人有意見嗎?自然是有的。
但他們敢說嗎?
若是只有一個蕭知, 自然是敢的, 可偏偏有個護犢(蕭)子(知)跟什麽似的陸重淵,敢跟他叫板,他們哪裏有這個膽量?
因此陸家衆人縱然再不高興,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其實真的咽不下這口氣的也就王氏和李氏罷了,這兩人對蕭知成見最深,可今天很明顯李氏不在狀态,自打進了這個屋子,從坐在那把椅子上開始,她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有個風吹草動就一驚一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端坐在羅漢床上的陸老夫人眼見底下了事,目光卻還是沒能從陸重淵的身上收回,就連先前撚着佛珠的手也跟着停了下來。
自從陸重淵進來後,她這一顆心便都落在了陸重淵的身上,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眼見陸重淵的額頭上還有細小的傷痕時,便心疼不已。
她很想問問他,身體怎麽樣了?還有哪裏受傷?
但想到陸重淵的脾性,陸老夫人唯恐在外人面前丢了臉面,還是生生忍住了,轉過頭朝徐欽說道:“徐大人,現在人都齊了,你可以說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
徐欽自然也就沒什麽好耽擱的了。
左右他就是一個外人,查出來的那個東西,與他也是無礙的。
因此他在應了一聲之後,便同衆人說道:“這兩日,我和陸指揮先後盤問了幾個殺手,又去他們的老巢看了一眼,終于讓我們找到了證據。”
說這話的時候。
徐欽餘光不動聲色地朝陸崇越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面容看起來雖然平靜,雙手卻緊握成拳,倒是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婦人面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坐立不安。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東西。
他就不禁對這母子兩人起了厭惡之心。
他知道很多世家都有争權奪位的事,兄弟阋牆的事也有不少但像這種侄子買兇殺自己親叔叔的事,他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昨日和陸指揮查到證據的時候,他都不敢相信。
後來還是陸指揮訴說了陸家以前的一樁事,他才知道這對叔侄竟然有這樣的過節。
但有過節是一回事,買。兇。殺。人。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況當初若不是這位二少爺行事不妥,陸都督又怎麽可能會這樣懲戒他?自己行事不端,竟還心生怨憤,實在是令人不齒。
越想。
徐欽心裏對陸崇越的厭惡便越深。
餘後的話,自然也就變得越發冷冰冰了。
“據那些黑衣人所說,當初是一位戴着面具的年輕男子找到了他們,以一萬兩紋銀讓他們殺兩個人”
年輕男子,一萬兩。
這兩個關鍵詞一出來,屋子裏變得更加安靜了,底下衆人不曾說話,唯有陸老夫人沉着一張臉,道:“那個人究竟是誰!”
徐欽并未直接說明,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
而後在陸崇越和李氏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冷聲說道:“這塊玉佩就是我們從那些黑衣人的老巢之中找到的。”
“這塊玉佩”陸老夫人年邁眼花,瞧見這塊玉佩的時候,雖覺得有些眼熟,但因為隔得太遠,并未看清。
她剛想讓平兒拿過來,仔細看一回。
但還沒有出口,李氏那廂已經抑制不住,起身喊道:“這,這不是真的!”
李氏從知道陸崇越行出那樁事之後就一直擔驚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大腦一直處于很緊張的狀态,雖然崇越跟她再三保證不會有人知曉是他做的,但她就是不放心,生怕他們查出什麽證據。
畢竟除了京兆衙門的人,還有一個陸承策在。
陸承策是什麽人?十五歲入錦衣衛,一直是天子的左膀右臂,但凡他經手的案子向來沒有查不到的。
惴惴不安了一天一夜。
剛才收到陸老夫人吩咐,來到正院,看到徐欽,她那種不安更是升到了極致,就算坐着,從頭到腳也是發麻的。
現在
看到這塊玉佩,她哪裏還坐得住?
這塊玉佩可是崇越從小帶到大的,陸家幾個小輩一人一塊,現在被人這麽堂而皇之的拿出來,還指明是幕後真兇所有。
他不是說沒有問題嗎?
他不是說不會有人知道的嗎?
現在——
現在怎麽辦!
李氏整個人都慌得不行,她甚至想直接從徐欽手裏把玉佩搶過來毀了,但終究為時已晚,因為徐欽的那句話,因為她突然起身的尖叫,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塊玉佩上面。
離得最近的便是陸寶棠。
她的眼睛圓睜,疑惑道:“這,這不是二哥的玉佩嗎?”
王氏這會也看清楚了那塊玉佩的樣子,她很快就聯想到今天李氏和以往的不同,她道是什麽緣故,原來這事竟然是這對母子做的!
心下免不得要罵兩人一聲“蠢”。
花了這麽多銀子,竟然還殺不掉兩個人。
真是沒用!
要是她的話
心下剛起了這個念頭,王氏忙搖頭晃了開去,罷了罷了,她雖然恨蕭知,但也沒到要殺了她的地步,何況她可沒這個膽量。
屋子裏的議論聲越來越多。
陸家人的,丫鬟、婆子的
蕭知倒是不知道那塊玉佩的來歷,但在聽到這些議論聲,看到李氏母子兩人的臉色時,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好啊,她說是誰這麽狠的心腸,原來是陸崇越這個狗東西!
不是不知道陸崇越對他們兩人的恨意,也不是不知道陸崇越的身體變化。
但她還真的沒把這個沒有擔當、懦弱虛僞的男人放在眼裏。
沒想到就是這個混賬東西,差點要了她跟陸重淵的命胸腔輕微起伏着,她的小臉也陰沉的不行,剛想起身狠狠去抽陸崇越一頓,但不等她有所動作就被陸重淵握住了手。
轉頭看過去。
臉上的憤慨還沒有消失。
蕭知壓低嗓音,不滿道,“你幹嘛攔着我?”
早知道這個狗東西能做出這樣的事,她當初就應該直接抽死他了事!
“別急。”陸重淵握着她的手,朝她露了一個安撫的笑,“而且,你也沒必要為了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
蕭知胸口那團怒火,因為陸重淵的這番話,倒是平靜了許多。
也是。
為了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真沒必要。
左右證據确鑿。
陸崇越就是想抵也抵不掉。
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總算是把這口氣咽下去,沒當場找陸崇越的麻煩了。
但她不找。
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找。
陸老夫人這會已經看清那塊玉佩的樣子了,就如陸寶棠所說的,這的确是陸崇越的玉佩,若是她沒記錯,底下還刻着“端方”二字,不敢置信的目光朝李氏和陸崇越的方向看去,見兩人完全是一副見了鬼似的面孔。
她氣得直接拍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說完。
又點名指姓,“陸崇越,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你找的人?!”
可陸崇越哪裏還說得出話?
他現在這幅樣子跟李氏比,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震驚、詫異、不敢置信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屬于自己的玉佩怎麽會出現在徐欽的手裏?
“我”
他張口,想辯,卻辨不出一個字。
當日他去的時候的确是丢了一塊玉佩,但那塊玉佩不過是普通的玉佩,尋常商鋪裏都能買到的玩意,所以事後他也沒想過去取回可為什麽,普通的玉佩竟然會變成這位玉佩?
他不明白啊。
徐欽看着這幅亂糟糟的場景,又看了一眼完全是一片失神模樣的李氏母子,眉峰微皺,繼而又轉過頭,同陸老夫人說道:“我們在老巢找到這塊玉佩,也問過那幾個黑衣人,他們确定這塊玉佩是當日那個青衣年輕人所有。”
“後來我們又問過沿街的攤販,發現當日陸家二公子的确有去過那邊,穿得就是一身外青內白的衣裳。”
事情都說到這了。
陸崇越早就傻眼了,半句話都說不出,只能癱軟着坐在地上。
倒是李氏咬着牙,跑到陸老夫人那邊磕起頭,一個勁地求饒道:“母親,母親,您饒了崇越這一次,他,他就是小孩心性,一時想不開才會這樣。”
“您饒了他這一回,就算把他關到北郊,或是關到祠堂,這輩子都不放出來也可以。”
想到陸老夫人的性子,她咬了咬牙,又道:“您知道的,這事要是傳出去,外面的人會怎麽看我們陸家,那我們陸家這麽多年的名聲可就都毀于一旦額。”
就算她再不通朝政也知道刺殺一品大官是個什麽罪名,那可是死罪啊!她的崇越才十七的年紀,他怎麽能死,怎麽可以死?
眼見陸老夫人沉着一張臉不說話。
她想到陸重淵和蕭知的性子,忙又轉頭朝兩人磕起頭,“五弟,五弟妹,算我求你們了,看在崇越還小,看在他是你們晚輩的份上,你們就放過他這一回。”
“只要你們放過他,我,我下輩子給你們做牛做馬,不,我這輩子就給你們做牛做馬!”
“以後你們想怎麽使喚我都可以!”
“咳咳”
原先一直不說話的陸昌平,這會也一邊咳嗽,一邊說道:“五弟,這次是崇越糊塗,你大人有大量,就,咳,就饒恕他這一回吧。”
夫妻兩人一唱一和的,一個咳得都快倒了,一個額頭也快磕出血來了。
屋子裏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就連剛才還氣得不行的陸老夫人,這會也沉着一張臉,沒有開口,她是恨陸崇越,恨不得他去死但就如李氏所言,要是這事傳出去,其他人會怎麽看他們陸家?
侄子買兇殺叔叔,外頭的人會怎麽想?
她維護了那麽多年家庭和睦的好名聲,恐怕都會毀于一旦。
沉默。
僵持。
這讓陸老夫人一時之間并沒有開口,甚至于,她在想要不要和老五說一說,不要拿到明面上,至于私底下,他想怎麽處置陸崇越都随他。
就算真的把他打殺了,也由着他去。
只要他能高興就好了。
陸家人的這番表現,徐欽看在眼中,他也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這些世家大族最重視的就是名聲,所以在查到這些證據的時候,他沒有公之于衆,而是和陸指揮商量一番後,打算先問問陸家人是怎麽決斷?
若是公。
那他就得走正式的流程了。
若是私。
那這事就不歸他管了。
不過看這情形,陸家人是打算私了了。
果然。
他這個念頭剛生出,那個原本還恨不得要把幕後真兇挫骨揚灰的陸老夫人就開了口,“老五,這事要不我們還是私下處置吧”
徐欽垂了眼睑,打算挑個時間,準備告辭。
既然是私了,他這個外人再在這邊,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陸重淵聽到這番話,倒是也沒有覺得意外。
這麽多年,他早就看清自己這個好母親,以及這些陸家人的真面目了就如他這個母親來說,她現在或許是真的後悔了,也是真的想彌補他。
她的心疼是真的。
她的關懷也是真的。
就連剛才對那個幕後真兇的恨意也是真的。
但是呢——
對她而言,陸家的名聲始終是排在第一位的,只要為了這個家,為了那些所謂的名聲,她可以枉顧那些真相,也可以不理會他喜不喜歡,高不高興。
陸重淵的嘴角彎起一個似饑似嘲的弧度,倒也沒有什麽好失望的。
左右。
他也早就看透了。
剛想說話。
只是這一回,不等他開口,他身邊那個安靜了有一會的小丫頭啊,卻終于忍不住了,她板着一張臉,想也沒想,直接打斷陸老夫人的話,“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呀。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