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翌日午間。

長興侯府迎來了一位客人, 正是京兆衙門的徐欽徐大人。

他之前奉命捉拿謀害陸重淵的幕後真兇, 今日登門,就是因為查出了真相,特地過來給一個結果的。

與他一道同行的是陸承策。

陸承策這兩日也一直待在京兆衙門, 和徐欽一起調查事情的真相。

原本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該是好事, 理應歡天喜地,從此高枕無憂, 偏偏這會兩人的臉色卻是一絲笑意都沒有, 尤其是陸承策, 他平日裏也算是不辨喜怒的人了, 可今日,臉色陰沉的,竟是比那夏日的驚雷還要來得駭人。

但凡看到他的丫鬟、婆子都驚了一下,連一聲“世子爺”都是等人走遠了,才喊出的。

兩人一路朝正院走去。

陸老夫人先前得了禀報, 早就等着了, 眼見兩人進來, 等他們行完禮便連忙開口問道:“怎麽樣,查得如何了?到底是誰要害老五?”

她這一字一句,問得十分焦急,臉上也是一派焦灼之色。

這兩日——

她沒有一刻不擔心老五的, 偏偏五房跟個銅牆鐵壁似的, 她進不去, 消息也傳不出來,不知道陸重淵怎麽樣了,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謀害他的人身上。

現在看到無咎和徐欽過來,她哪裏還按捺得住?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敢欺負到他們長興侯府頭上!

“這——”

徐欽抿唇,似乎還有一些猶疑,不知道該怎麽把調查出來的結果同這位老夫人說,最後他只好把目光落到身側陸承策的身上,低聲詢問道,“世子爺,您看這事是您說,還是卑職來說?”

聞言。

陸承策并未理會徐欽,只是看了一眼羅漢床上的陸老夫人,張口卻又閉上,面上破天荒的有着一絲猶豫。

“怎麽了?”

陸老夫人驚訝兩人這番表現,尤其是看到無咎這幅樣子,更是詫異不已,她何曾在自己這個孫兒面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

心下吃驚不已,口中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無咎,到底怎麽了?”

“祖母。”

陸承策斟酌一番,想着該怎麽開口會比較好。

但實則,他并不是那種很會說話的人,思來想去,也只好拱手說道:“祖母,還是先把大家都請過來吧,等人齊了,再由徐大人說明事情的真相。”

陸老夫人雖然有些奇怪兩人的表現,倒也沒有多說什麽,點頭應了一聲,就讓人去準備了。

***

事情傳到五房的時候。

蕭知和陸重淵剛吃完午膳,這會兩人就待在屋子裏。

今日秋高氣爽,天氣正好,他們兩人一個對着軒窗剪花,一個雖然手裏握着一本書,但目光總是時不時地朝蕭知看過去。

“陸重淵!”蕭知轉過頭,小臉通紅,眼尾也沾染了一片好看的桃花色,看起來又嬌又羞,說起話來雖然氣呼呼的,但都是一些女兒家的嬌嗔,“你幹嘛總是偷看我?”

偷看她也就算了,還影響她剪花。

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她以前剪花根本不用多少時間,剪出來還很好看,就算放在瓊花樓上,那也是可以用來做标本的,可今日時不時被人看一眼,看一眼的,導致她的注意力都落在陸重淵的身上了,哪裏還有什麽心思用來剪花啊?

好好的一盆瑤臺玉鳳都快被她剪禿了。

她朝高臺上的花盆看一眼。

真是

醜死了。

陸重淵完全沒有被人抓包的窘迫感,甚至因為她把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後,很輕的笑了下,他把手中本就沒看幾頁的書一合,随手置于一側,然後驅動自己的輪椅朝她那邊過去。

看着人說道:“我沒偷看你。”

蕭知小臉一虎,清亮的杏兒眼都瞪大了一些,他還敢撒謊,當她是瞎的嗎?明明偷看了,她還算了次數呢,約莫她從一數到十,他就會看她一眼,停留的時間還很長。

要不然她怎麽可能注意到他?

“我啊——”

陸重淵從她的手裏接過剪子,等放到一旁後,伸手攬住她的腰,直接把人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在她短促的驚呼聲中,他嘴角一彎,低頭看她,繼續笑道:“明明是在光明正大得看我的夫人。”

蕭知還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會從陸重淵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明明以前還跟個悶葫蘆似的,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話來,有時候你說半天,他也只是點彈頭,嗯一聲可這陣子,他就跟被什麽人奪舍了似的。

說的話多了,臉上的笑也多了。

現在竟然還會,還會花言巧語了,夫人他倒是說得一點都不別扭,仿佛已經歷練過很多次似的。

她的臉比剛才還要紅,就連耳朵也燙得厲害。

小手握着他的袖子,想說他幾句,讓他不要總是這樣勾她,可在陸重淵這樣的注視下,她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僅說不出來,她還很想笑,特別特別開心的那種笑明明想克制的,但嘴角的弧度就是忍不住彎了起來。

就算壓下去,沒過多久,又忍不住揚起來。

眼裏的笑也漾得越來越開,藏也藏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

蕭知終于能夠壓制這些情緒了,她聽着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突然揪着陸重淵的袖子,小聲說道:“你以後不許這樣看我。”

“為什麽?”陸重淵皺着眉,有些不高興。

“就是不許。”

蕭知覺得自己現在仿佛變成了一個小孩,還是那種從小被人寵着捧着長大的那種,嬌氣的不行,尤其是在陸重淵的面前,她總是無意識的變得愛撒嬌。

既想讓他看她,又不想讓他看她。

矛盾的不行。

她喜歡被陸重淵看着時的感覺。

但又怕出糗。

他看得這樣全神貫注,弄得她連一點心思都沒有了。

她可不想在陸重淵這樣灼熱的視線下,鬧出什麽醜态,現在屋子裏沒人還好,要是慶俞、如意、喜鵲他們在,那她肯定丢臉死了。

她才不要這樣丢臉呢。

蕭知伸手揪住他的臉,一邊臉頰兩根手指這種,小臉虎虎的,腮幫子也跟着鼓着,嬌聲說道:“你聽到沒有呀?不許再這樣偷看我了,知道了嗎?”

她才多大的勁道?

就跟抓癢似的,陸重淵一點都不覺得疼,他就靠坐在輪椅上,任由她鬧着。

聽。

自然是聽到了的。

但讓他不看她,怎麽可能?

做不到。

剛想張口拒絕,但看着她這幅嬌态,還有眼尾的桃花色,陸重淵喉間的話一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然後緩緩往下移,最後落在她的紅唇上。

粉粉嫩嫩。

明明什麽口脂都沒擦,卻好看的不行。

陸重淵想起那幾次的淺嘗辄止,還只是臉頰和額頭,心下一動,他搭在她腰肢上的手也稍稍收緊了一些,須臾,他開口,“你想讓我不看你也行。”

“但是”

話音未落,懷中人疑聲問道:“但是什麽?”

陸重淵朝她湊近了一些,附在她的耳邊,說道:“你得每天都親我一口。”

眼見懷中人的臉越來越紅,他感覺喉間的那股難耐越來越嚴重了,輕輕咬了下她的耳朵,似是打商量似的,又同她說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還這樣看你。”

堂堂五軍大都督,現在就跟個無賴似的。

蕭知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但可能沉迷愛情裏的女人,智商總是不高的,她知道陸重淵的性子,他給了她選擇,那麽必然只能從這兩個選項裏選擇。

相比一天到晚被他這樣盯着看。

好像還是親一口來得更劃算,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親他了。

所以蕭知這樣想了一會,就悄悄松開掐着他臉頰的手,擡起眼簾,像是怕人反悔似的,抿着唇,又悄聲問了一句:“我若是親了你,你真的不再這樣看我了?”

陸重淵坦然點頭。

他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心下卻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他這個傻姑娘啊,明明看起來又精明又能幹,處理起一些事的時候,比他還要冷靜,怎麽有時候竟能糊塗成這樣?明明這兩個選項都是她吃虧,竟還覺得自己得了便宜似的還真是可愛的不行。

“那”

蕭知抿抿唇,也沒再猶豫,湊近他,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吧嗒”一聲,十分響亮。

親完。

倒還知道害羞。

她臉紅紅的,比四月天裏的桃花還要紅,親完就連忙掙脫了陸重淵的懷抱,站得遠遠的,看着人,還能聽出聲音裏有些顫音,“吶,說好了,你,你不許再看我了。”要不然再送來多少名貴的花,都得被她折騰死,真是糟蹋。

雖然沒有如願以償親到她的小嘴,但陸重淵還是很滿意的。

不着急。

反正每天都有,總有一天能讓他如願以償的,便也沒再多說什麽,由她去了,他重新看起書,這一次倒是認真了許多。

看了一會,剛想吩咐慶俞讓人送點吃的進來,免得待會小丫頭餓了,但還沒出聲,外頭就傳來一句,“五爺,夫人,京兆衙門的人來了。”

只這一句。

屋子裏的兩人便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還是蕭知先開了口:“京兆衙門?可是上次遇刺的事有結果了?”這事一直藏在她心裏,雖然陸重淵一直和她說,跟她沒關系,但她就是放不下。

現在知道有結果了,她哪裏還待得住?忙放下手中的剪子,握住陸重淵的手,焦聲道:“五爺,我們去看看吧。”

事情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也都按着他的計劃在進行。

陸重淵自然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握着她的手,點頭應道:“好,我們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冷冷的狗糧在我臉上胡亂的拍。

我揮揮手,說,我不想再吃了,我真的不想再吃了!

難道我作為一條單身狗就活該被我的男女主這樣折辱嗎?!!沒有天理!

明,明天見(爾康手)(今天是被狗糧塞飽了桃發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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