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喪心病狂
? 天光大亮,又是嶄新的一天。
仙劍大會如期舉行,兩組四強選手蓄勢待發。
主考官落十一分別為觀衆介紹了兩組四強選手之後,即刻宣布第一隊對戰的兩位選手。
第一隊對戰的是,未拜師組,朔風對霓漫天。
二人皆是這屆新進弟子中的強勁對手,二人對上了,自是誰也不讓誰分毫,可是容挽歌依舊可以看得出,相較于霓漫天,朔風的資質确實略勝一籌,然而朔風還是敗了,敗在了霓漫天幾乎微不可見的暗器。
霓千丈頓時高興地仰天大笑,頻頻贊揚自己霓漫天以及蓬萊的本事不說,還向容挽歌投去一記既挑釁又得意的眼神。
對此,容挽歌視若無睹,兀自說了一句讓人一頭霧水的話。
“只能止步于此了。”白子畫卻聽懂了。
年紀輕輕的霓漫天為了贏得比賽而不擇手段,這樣的人怕是此後再難有進境。
第二隊對戰的是,已拜師組……
第三隊對戰的是,未拜師組,花千骨對尹上漂。
尹上漂的實力的确是不錯,只是眼神的陰險之色是怎麽也掩藏不住,出招更是處處透着一股子的狠勁與邪氣,此人的身份頗為可疑;花千骨的實力雖也不差,到底還是功力不如尹上漂而輸了幾分,只是她居然是以自損八百的方式來打敗尹上漂。
第四隊對戰的是,已拜師組……
今天的比試暫且告一段落後,容挽歌幽幽嘆了一口氣,兀自淩空禦風而下,疾步來到了花千骨的面前。
輕水與東方彧卿更是先後趕到了花千骨的身邊。
看着容挽歌滿眼的心疼與憐惜,花千骨鼻頭一酸,哽咽地喚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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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麽一聲,直聽得容挽歌更心疼了。
“小骨沒有給姐姐丢臉吧?”花千骨的語氣十分小心翼翼。
容挽歌給花千骨把脈的素手一頓,她先從墟鼎中掏出幾顆丹藥給花千骨服下,再輕輕地拭去花千骨唇邊的鮮紅血跡,而後緊握住花千骨汗濕的手,給她輸入真氣,淡笑着柔聲道:“小骨表現得很出色,并沒有給姐姐丢臉,只是姐姐對于小骨這般不愛惜自己的作為感到心痛。你我同為姐妹多年,小骨該是清楚姐姐在乎的從來不是錢財名利這等身外之物,也該是清楚姐姐在乎的從來不是旁人的目光。作為完整而獨立的一個人,你不是誰的附屬品,也不是誰的陪襯,你就是你,該你得到的東西,蒼天不會虧欠你,別人搶也搶不走。好比這個仙劍大會,若你贏了,那是你自身的榮譽,與姐姐無關,更與蜀山無關;若你輸了,那是你自身的不濟,與姐姐無關,更與蜀山無關。小骨,你來到這個世上,首先要學會為自己而活,才能懂得為別人而活,明白嗎?”
這一番話頓時讓周遭離着花千骨不遠的人聽了內心大為震撼,尤其是霓漫天,她的神色又是一陣茫然又是一陣恍惚,呆立了好半晌之後,這才腳步踉跄地離開。
花千骨哭着投入了容挽歌的懷抱,雖然眼裏無淚落下,聲音卻是實實在在地變沙啞了,“對不起,姐姐,小骨錯了……小骨答應姐姐,從此以後,小骨一定會好好愛惜自己……”
聞言,容挽歌溫柔地拍着花千骨的後背,眼前頓時彌漫着水汽,呢喃道:“你說你錯了,姐姐又何嘗不是錯了呢?你不過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因為姐姐身負蜀山掌門之位,而讓你承受了如此繁重的壓力,還竊以為安排你來長留參加考核是為你好……”
“不!姐姐沒錯,是小骨錯了……”花千骨猛地離開容挽歌的懷抱,眼神執拗地認為做錯的是自己。
容挽歌被花千骨這樣的眼神噎了一下,不欲與花千骨分辯此事,兀自轉了轉身,背對着花千骨,道:“上來吧,姐姐背你回亥殿休息。”
花千骨一愣,而後笑得眉眼彎彎。
——就好像我們小時候,只要小骨跌倒了、受傷了、難過了,姐姐都會背着小骨回家,或是背着小骨繞着屋子走一圈,直到小骨重拾笑顏為止。
于是,身為蜀山新任掌門的容挽歌背着身為長留新進弟子的妹妹花千骨走回亥殿的事情傳遍了整個長留山,無人無不津津樂道,姐妹情深的程度與花千骨的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
夕陽西下,斜晖引暮色,漫天晚霞絢爛多姿。
絕情殿的庭院種了許多的桃樹,自成一座小小的桃林,屹立于庭院一隅,朵朵桃花随風飛旋而後飄落塵土或山下,入目處盡是芳菲如雨,景致清美得如夢似幻。
白子畫與容挽歌坐在一棵桃樹下,面前擺放着一個棋盤,棋盤上密布着縱橫交錯的黑子與白子,但見白子畫的手裏捏着一顆白子,劍眉輕輕地蹙攏起來,似在思索着破解之法,而容挽歌唇含淺笑,端起手邊的琉璃茶盞,姿态閑雅地品味那一盞微澀而恬淡的清茶。
——這一幕,不必訴之以筆墨,畫意自顯。
仿佛過了良久,白子畫黑眸似是閃過一抹溢彩流光,擡眸略帶笑意地瞥了容挽歌一眼,驀地揚唇一笑,終是落下了那顆被捏在手中已久的白子。
容挽歌随即放下茶盞,稍微傾身看向了棋局,卻是看得雙眉微微颦蹙,片刻又舒展開來,神色頗為無奈地搖搖頭,語帶調笑地嗔怪道:“這一局又是下了個平手。——子畫,除了開頭兩局,你我為試探彼此深淺而各勝一局,卻在之後的每一局都是平手,你說倘若我倆一直是平手,以後還能愉快地手談嗎?”
“為何不能?”白子畫輕啜一口清茶,眉目如畫,淡然的嗓音兀自含着幾分笑意,令人只覺得如玉般溫潤。“我已經許久不曾如今日這般暢快地手談了。”
容挽歌愉悅地輕笑道:“我也是。”
二人又是極具默契地相視一笑。
須臾,容挽歌眼波流轉,對着白子畫眯眼一笑。
“有話好好說……”白子畫被容挽歌看得內心有些發寒,不自覺地板着一張臉,有些木然地說道。
“聽說你會收仙劍大會的魁首為徒弟,是也不是?”容挽歌睜着無辜的雙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繼續‘凝視’着白子畫。
白子畫只覺得容挽歌的表情莫名地讓他想到了喪心病狂這句成語,他一開始認識的那一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的容挽歌到哪兒去了?可是他覺得更加喪心病狂的是,自己居然喪心病狂地覺得這樣的容挽歌真實得令人可愛。
百年以來專注于喜怒不形于色的白子畫微微挑起劍眉,語氣幽幽地問道:“你想要知道我會收誰為徒弟?”
“我英俊潇灑豐神俊朗風華絕代的子畫就是這麽天資聰穎無人能敵帥到沒朋友!”滿眼希冀并且求知答案的容挽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出言贊美白子畫。
話音一落,白子畫頓時滿臉尴尬,耳尖泛起微紅,還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
眼尖的容挽歌撲哧一聲,而後立即壞笑道:“嘤嘤嘤!我英俊潇灑豐神俊朗風華絕代的子畫居然害羞了!嘤嘤嘤!看得我也好想要跟着你一起害羞喔!”
“挽歌,別鬧!”又經過容挽歌的一番調笑,白子畫的耳尖早已紅得仿佛可以滴出血來了。
容挽歌深怕白子畫一個惱羞成怒之下,答案還沒說出口就揮一揮衣袖一走了之,是以深谙适可而止之道的她馬上閉上嘴巴,做出一副面無表情且正襟危坐的樣子,只是她看向白子畫的雙眸蕩漾着狡黠的笑意,直看得白子畫不禁啼笑皆非。
“我白子畫收徒弟是看弟子的品性,與其是否是仙劍大會的魁首無關。”白子畫嘆了一口氣,說:“如無意外,該是朔風或令妹吧。”
聞言,容挽歌翻臉比翻書還快,一臉正色道:“若是屆時你真的要小骨為徒,小骨依然有權利拒絕的吧?”
“自然。”白子畫淡淡地瞥了容挽歌一眼,平淡至極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你似乎不願我收令妹為徒?”
“我只是不想她承受太大的壓力。”思及花千骨在仙劍大會上拼命的樣子,容挽歌只覺得十分難受,遙望遠處的小山,她無奈地長嘆了一聲。
心知容挽歌的護妹心切,白子畫短嘆了一聲,說:“每個人自有他的命數緣法,你總不可能一直護着令妹,而她也終是要獨當一面的。”
“就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我才會更心疼她。”說完,容挽歌不欲再說如此掃興之事,擺了擺手,說:“算了!——你愛收誰為徒便收誰為徒,不用理會我剛才說的。”
“那是自然。”白子畫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容挽歌:“……”
——這絕對是要友盡的節奏!
“再來一盤手談嗎?”白子畫唇角微揚,兀自收起棋盤上的白子。
“不了。”容挽歌微微搖了搖頭,恰好此時晚來風急,不束之以發飾的青絲全都糊到了臉上去,白子畫見狀不禁樂得呵呵直笑。
“怎麽辦?——子畫,我竟覺得我倆的友情已經走到末路了。”容挽歌緩緩撥開長發,眼神平淡,語氣幽幽,殊不知這樣的反應倒是讓白子畫愈加忍俊不禁。
容挽歌撇着嘴冷哼一聲,而後徑自掌心一翻,手裏随即出現花正文臨終前贈予她的蓮花銀簪,迅速地绾起一頭如瀑青絲。
“你明明會束發,為何總不束發?”白子畫好奇地問道。
“人之初,性本懶。”容挽歌懶洋洋道。
白子畫:“……”
“有一樣東西忘了給你……”容挽歌一邊說着話,一邊先是從墟鼎裏掏出桐木琴,再掏出了一幅字給白子畫。“你我既為知己,怎能沒個信物?上次你為我束發的寒靈绡,我權當是你贈予我的信物了,而你的信物……我着實想不出該贈你何物,你貴為長留尊上,寶物法器、靈丹妙藥多的是,自是不差我的。起初,我原是想送你一幅畫,可惜這四藝之中,我最不擅長作畫,于是只得作罷。後來,我決定要贈你一幅字,畢竟我覺得我的字還是可以見人的,原是要寫的《清靜經》,卻思及你已經夠清靜了,再清靜下去哪還得了?最終,我換成了這首我自民間聽來的歌詞,期冀你能潇灑如詞中鶴。”
白子畫打開了那一幅字,淡淡的墨香悠悠地撲鼻而來,伴随着耳邊響起的琤琤琴音,眼前映入了潇灑狂放的《放鶴亭》三字,容挽歌開口歌唱,而後就是行行列列錯落有致的字跡。
——這是一場視覺與聽覺的盛宴。
容挽歌的字跡向來遒勁大氣,筆鋒潇灑肆意,如今她以草書寫就的這首《放鶴亭》,更是顯得狂放不羁,一筆一劃皆是掩不住的淩厲鋒芒,令人輕易不敢逼視,只稍那麽一眼,即可受到字中意影響,直教人心中頓生豪情萬丈。再者,此詞意境高古深遠且氣象雄渾開闊,此曲曲調輕快清越且風格豪邁激蕩,而容挽歌的嗓音空靈而清澈,當她唱着這首歌之際,非但不會飄忽無力,反而顯得內斂而沉穩,自成潇灑風骨,可謂是與詞曲相得益彰,讓人猶如置身其境。
——飛去兮,巉岩何所忌,鴻鹄兮,莫能追片羽,任你沉浮寵辱,此去不可及!歸來兮,晴空高且寂,俯仰兮,千山層雲低,縱然天地無極,此處或可栖!
此時的白子畫內心大受震撼,在恍恍惚惚之中,一絲明悟頓時湧上心頭,讓他二話不說地趕緊從墟鼎之中取出了橫霜劍,在如雨桃花紛飛的月夜下舞劍。
袅袅的銀白月華映照着天下九州,镌刻着不知幾家的歡樂與憂愁,那是天地之間亘古不變的皎潔與清寂,卻終究不及那人在桃花林中翩若驚鴻的身影半分。
容挽歌安靜地坐在一旁,唇邊含着一抹淡笑,欣賞白子畫舞劍的風姿。
桃花林裏,一身素白的白子畫持劍而舞,劍氣凜然橫生,時而淩厲得仿佛可以劃破萬裏長空,時而渾樸得仿佛一起勢一收勢皆蘊含着深刻的禪意,可謂收放自如。
其身姿矯健而潇灑,好似正欲展翅高飛的白鶴,随時自可揚長而去,其劍鋒所過之處,頻有淡淡的銀光一閃而逝,滿地塵香飛旋而起,又是一場桃花雨落,勝過容挽歌見過的三千繁華。
……
絕情殿。
夜色未央,天地初寂。
回蕩着滿庭院的劍吟聲漸漸停歇,只見白子畫不禁喜上眉梢,他于劍之一道終是有所突破了。
這套自悟出來的劍法雖然只是初具雛形,卻是足以令他不勝欣喜,畢竟随着修為日漸高深,若是再想要有所提升,那是苦求多年也不一定會有的機緣,如今他有此機緣于劍之一道有多進益,這一切可要歸功于容挽歌以及《放鶴亭》。
是了,容挽歌……
白子畫忽然想起了他在有所明悟之後一直醉心于舞劍,仰頭看了綴滿星辰的夜空,而今已是醜時三刻了,不知容挽歌還在不在。
銀光一閃,橫霜劍為白子畫收進了墟鼎中。
白子畫忙不疊回身一望——
容挽歌依舊端坐在那棵桃樹下,嬌豔粉嫩的桃花落了她滿身,猶如一名踏月而來的桃花仙子,而她的面容素淨依舊,雙眸燦若星辰,依稀映着一道模糊的白影,唇邊笑意清淺,見他轉過身來,凝眸看向了她,她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揚唇一笑,雖未曾言說只字片語,卻是一顧傾人城,一笑傾人國。
在那一瞬間,白子畫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聲聲如擂鼓般震天作響,而他亦是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這一笑猶如春來日照雪消融的清柔舒和,容挽歌見狀笑得更為明媚,其間似乎暗藏羞赧。
“挽歌,我這自悟的劍法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
“你為它取個名兒吧。”
“你确定?”
“嗯。”
“那……便取名為無極吧。”
“是了,天地無極,修道無極。”
“更為重要的是,心亦無極。”
“說得極是。”
夜風徐徐吹送,三言兩語,倩花月長相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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