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信我信仰的

戴立國最終跟許渚談了許多，聽得最多的除霍铮就是紀昀，紀昀有一架很了不起的戰甲，紀昀愛看“說明書”，紀昀有獲取的念力植物種子除A級風車花藤，還有未知的新念力植物，一株散發着銀光的樹。在這些以外，紀昀還很漂亮，這一點，是戴立國親眼所見，如此少女，當美好得令人心動，戴立國以為，是少年心有所動，少女又使少年有了對某些力量的向往。

至于霍铮，也許在其中承當了被羨慕及妒忌的角色，又或許只是單純地被許渚欣賞。不管怎麽樣都好，戴立國認為應該好好看看這少女，于是戴立國要副官把紀昀除房間以外所有的錄像都調出來。

當然，即使是全調出來，也不過是匆匆二十來分鐘的錄像而已。紀昀在一旁，不時作補充，再看一次再聽一次，戴立國也發現了紀昀在這次獲取念力植物的行程中起到的作用。不夠周全，但心細如塵，準備不足，但對自己的準備不足有充分的認知，下載到個人終端的資料足夠彌補她的不足。

心細，自知，這便是很好的品質，至于其他，不過十五六歲少女，又怎會有更多。

再多看幾眼，戴立國便覺紀昀有點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顯然有着良好的教養，但許渚又說是福利兒童，事實上，一個福利兒童有太出色的教養，反而會讓人覺得有幾分功利，但紀昀身上又沒有這種功利。

一時間，戴立國也拿不準，不過，既然許渚基礎學院讀滿一年就去長安星系，這份朦胧的心動也許會淡去，倒也似乎不必太上心。誰人年少時不曾愛過幾個美好可愛的女孩，但真正能陪伴一生的，卻多半都不是年少時的愛戀。

但，戴立國接下來還是多留心了紀昀。

紀昀注意到這種不時飄來的注視，帶着些許考量，不帶惡意，甚至還懷有點善意。紀昀沒好明着說“你光盯着我看做什麽，這麽多人，看誰都行啊”，只在某一次那目光又飄來時，迎着戴立國的目光看回去：“戴上校，是不是我有哪裏不對？”

少女俏生生地笑着，清脆地說着話，任誰也要同她一起看向戴立國，抱以同樣的疑問，“是啊，她有什麽不對的，你總看她”。

戴立國：“紀同學，有幾分面善。”

“您認識我父母？”

于是誰也都跟她一起問“是啊，你是不是認識她爹媽”。戴立國心想，不說別的，只說少女的感染力，絕對是首領級的：“并不是，年長者裏，我并不曾見過像紀同學的，倒似乎是從前見過紀同學。不過，說不上來在哪裏，只覺應當見過。”

紀昀默默想，難道我穿越，你也穿越的嗎？

她不可能說“我失憶了，從前的事不記得，你要不告訴我”，這樣不像話，于是她“認真努力”地“回憶”，然後很遺憾地說：“抱歉，我并不記得戴上校。”

戴立國哈哈哈地圓場：“或許是我記錯，又或許，你當時還年幼。”

這個話題就這麽結束，許渚毫不替自家客氣，叫紀昀将女王放出來做保養，并且把核心能源和普通的機動能源都補足。戴立國自然不會小氣，大手一揮，艦載資源随便女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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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昀就陪女王做保養，看它被負責後勤的聯邦士兵喂得“嘤嘤嘤”直感謝人家，說長大後要嫁給人家，紀昀就很想裝作不認識：“喂，有點節操啊，不要把你本就不多的節操喂給狗好不好。”

“哎喲，主人，不要這樣嘛，能吃飽喝足比什麽都重要，節操這樣的東西，主人可以留着，我就不需要了嘛。”自從發現對別人賣萌比對主人賣萌更加能得到切實的利益後，女王就再也不管什麽節操不節操了。哪怕它有一個世界是最具有節操的主人，也不能阻止它把節操扔掉，就這樣！

頓時，紀昀覺得她任重道遠，如果任由這個家夥一直這麽掉節操下去，總有一天，它會變成傳說中的暗黑戰甲團一員。于是，回想一下當初上過的思想品德課，紀昀諄諄教誨道：“吃喝固然重要，但這世上有些東西，是高于生命的，何況，你的生命幾乎無限不是嗎？對我們有血有肉，生命有盡頭的人類來說，都有高于生命的東西，那麽我相信，你也會有對不對。”

女王：“這樣嗎？”

女王又悄悄到高級戰甲的論壇發了個帖子——我家可愛少女太純潔太美好，并要求我也像她一樣純潔美好，可是臣妾做不到啊，怎麽辦？帖子內容為：哄吃哄喝被主人看到，主人告訴我這世上有些東西高于生命，她講人類生命有限，也有高于生命的東西，幾乎不會死的我們也應該有所堅持。那麽，你們認為我們應該堅持的是什麽？以及，我該怎麽哄我家美貌純潔的小可愛呢？

得到的答案千奇百怪，但似乎，确實有一些戰甲的智腦是有所謂高于“生命”的東西的。女王當然也有，比如它就認為紀昀對她來說高于生命，但紀昀講的明顯不是她自己。

“那麽主人，你所堅持的，比生命更高的東西是什麽？”

“和你一樣，我也還沒有找到，不過我想我們可以一起翻看歷史，看看那些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他們曾經為什麽而甘願獻出自己最為寶貴的生命。”這是實話，女王是要與她相伴一生的，既是戰友，也是密友和至親，所以她不想随意捏造一個虛妄偉大的理由來包裝自己。她更願與女王一起，尋找到或許崇高，又或許不崇高的——東西。

女王蹲下來，與紀昀平視，就算它不是人類，它也被紀昀的真誠所感動。像它們這樣等級的智能光腦，是擁有感情程序的，所以它們能運載相關數據。不過此刻，女王一點也不想用數據來形容，它覺得，這是它第一次懂得什麽叫情感，是真誠，是坦蕩，是我有什麽就對你說什麽的真實。

來看紀昀的戰甲的戴立國上校，滿目含笑注視着一高一低的少女與戰甲，無法不動容。大約，從來不會有人像眼前這女孩一樣，真正将戰甲，将智能光腦當成一個人來對待。有無數人會這樣标榜，但就戴立國看到的，只有女孩真正做到。

她在擔心自家的孩子學壞，擔心它的品性與人格，擔心它将來會走上不歸路，就像所有擔心兒女的父母一樣。哪怕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孩，仍然小心翼翼地告訴她的戰甲——雖然我也不懂，但是我們可以一起努力去懂得。

昭武皇帝說過：想戰甲如何待你，你便如何待戰甲，袍澤摯交，乃至君臣父子，無一不如是。

做皇帝的，大約只有昭武皇帝才敢于這麽幹，畢竟我黑武大帝宇內無敵嘛，尋常人，戴立國也無非看到這麽一個而已。當然，女孩所做，遠不足昭武萬一，但，意思是一樣的，且看吧，看她将來能否堅持，能否積跬步以致千裏。

這孩子，就看到這裏吧，天天盯着小女孩看，會被當成怪叔叔呢。

什麽也不知道的紀昀則在那裏和女王一起看各種歷史上的新聞，在漫長歷史的無數新聞裏，确實總會有許多甘願為某些東西獻出生命的人。親情愛情友情，袍澤之情，師徒之情，為家為國，除這些外，還有許多人，僅僅只是為他們的信仰，他們的追求而獻出生命。

情，屬于紀昀和女王都能理解的範圍，畢竟情之一字的偉大，古往今來有不少文章渲染讴歌。而信仰，追求，既便是有不少文章，也很多是深奧到紀昀和女王都不能理解的。

最後，女王問了紀昀一個問題：“主人，你信仰什麽呢，你的追求是什麽？”

追求？就目前來說當然是發財啊！可這樣會興地誤導小孩？紀昀決定先說信仰：“信仰也分很多種，宗教、學科、個人，甚至只是某一句話，某一個主張。信仰是相信某種存在，并以此為自己的行為準則，要這樣說的話，我也還沒有呢。”

“主人也沒有？”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吧，比如道德，我就會遵守啊……大部分。”誰能保證這輩子不幹幾件缺德事，紀昀可不敢保證她是道德完人，她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為善，也會驅避對自己有害的公約。

“那不能遵守的呢？”

紀昀一攤手，狡猾無比地笑說：“我只信仰我信仰的啊！”

女王又在帖子裏加了一行字：人類真是擅長狡辯呢，哪怕是我純潔可愛的小主人，也都是一樣一樣的。

最後，女王用一段話封帖：既然小主人想成為一個有道德的人，那麽好吧，我努力成為一個有道德的女王。遵守所有我信仰的信仰，至于小部分我不信仰的道德，私下裏違背一下也沒什麽的，相信小主人也會理解。就像我哄吃哄喝一樣，我認為是不違背我信仰的，不過下次還是不要讓小主人看到比較好。

說好不再偷看人家小姑娘的怪叔叔滿意了，是個聰明狡猾的小家夥，真不錯。嗯，叫許渚好好考慮一下，聯邦單身率一年比一年高，有好姑娘就要趁早下手哇。

（為免你們站錯隊後來揍我——提示，男主是霍铮，本來想給女主取名叫嘉實湊成“貨真價實”的一對，可朋友說這名字太不美型，非逼我改。最後我給女主取了紀大學士的名字，因為正好在看《閱微草堂筆記》，肱以為是紀雲或者紀筠之類的，等到我發出來她看到是紀昀，拉着我把《鐵齒銅牙紀曉岚》三部曲從頭看到尾……唔，重溫一遍，還是覺得挺好看的）

PS：叫紀昀還因為這個名字正好符合某個設定，不許猜我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