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家裏的琴房裏有一扇類似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小時候的莫北城喜歡坐在這扇玻璃窗下面去捕捉那些五彩斑斓的陽光,而這個時候母親就會坐在他的身後彈着鋼琴。
小時候的母親永遠是優雅動人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莫北城曾經想過,天上的缪斯女神或許就是母親這個樣子的吧。
印象中她總是坐在鋼琴前彈奏着那些或悲或歡的旋律,她的指尖就是精靈的翅膀。
“北城,你總有一天會遇到你心愛的人。”母親對着坐在地上的莫北城說,“一個很重要的人......”
那時候莫北城還不懂戀愛的含義,他以為自己有母親,父親還有哥哥就夠了。
“那種感情不一樣,”母親彈奏着音樂和他說,“我不知道要怎麽和你形容愛情,有很多的音樂家用盡一生去描繪愛情,但是他們都只觸碰到了維納斯的裙角。”
“你會像我愛爸爸那樣愛着他,你會不在乎他的國籍,背景甚至是性別,你會為他靈魂之美深深着迷、瘋狂......”母親注視着前方,鋼琴上并沒有擺放琴譜,但是她卻不自覺的彈奏出了旋律。
“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這個人,就彈一首《Por Una Cabeza》給他聽,讓他知道什麽是愛的纏綿和小心翼翼。”母親邊彈奏着鋼琴邊和他說。
後來了?
後來那個男人背叛了母親。
莫北城站在那扇彩色玻璃窗前,他已經長大,不會再去用手捕捉彩色的太陽了。而彩色的太陽光還是會投射到他的身上。
母親一如既往地彈奏着鋼琴,她不明白,那麽愛她的男人為什麽變了心。
直到那天,男人回家收拾行李,打算搬離這個家。莫北城跪在地上求他看看母親,照顧母親,母親現在的精神狀況真的需要他的支持。
可是莫敬之狠狠地将他推開,警告他不要再靠近自己也不要再糾纏不休。
那天,母親難得恢複了理智。
她走到了衣櫥面前,拿出了自己最豔麗的紅色長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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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大師比爾·布拉斯曾經說過:“如果有疑問,就穿紅色。”
莫雅岚自結婚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紅色的長裙,她的丈夫嫌紅色是招搖妖嬈的女人才會穿的特權,莫敬之只想要個養在家裏優雅知性的白玫瑰。
莫雅岚換上了長裙,順着旋轉樓梯走到了跪在地上的莫北城面前。
她伸出了手,拉起了莫北城。
“陪我跳支舞吧,”穿着紅色長裙的莫雅岚看起來是那麽的美麗,仿佛這才是屬于她的顏色,“哪怕只是轉圈也好。”
莫北城覺得她又瘋了,轉身就想離開。
但是莫雅岚拉住了他的手。
“陪我跳舞吧。”
她再三請求,就像要糖吃的小孩。
莫北城不忍拒絕她,陪她在裝飾華麗的客廳跳起舞,她紅色的長裙在空中飄蕩。就好像她還是多年前那個為愛癡迷的少女,就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失去過任何東西。
“不要失望......”莫雅岚抓住了莫北城的肩膀,“不要對愛情失望......”
“夠了......”莫北城不想再聽她那些論調。
“要找到你愛的人,不可以因為我和你父親的婚姻就對愛情失望,”莫雅岚抱着莫北城,眼淚打濕了莫北城的肩膀,“要帶他跳舞,要帶他聽音樂,要把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送給他......”
“然後像你一樣被抛棄嗎?”莫北城忍無可忍将壓制多年的憤懑全都吼了出來。
“不是的,北城。”
莫雅岚搖頭,“不是這樣的。”
莫北城推開了她:“你為什麽不能獨立點?你為什麽被他抛棄之後就變成這樣?你呆在家裏天天彈鋼琴有什麽意義嗎?你還有自我嗎?和他離婚啊!你又不是活不下去......”
他無法理解母親對父親的依賴,對愛情的執着。
“如果你想被人愛着,再去找別的男人啊......為什麽非要是他......”
淚水弄髒了莫雅岚的臉上的妝,她看着一身鮮豔的紅色,像極了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鮮血。
“啊啊啊啊啊!!”
莫北城知道,她再次陷入了瘋癫。
時至今日,莫北城依然無法贊同母親那近乎獻祭的愛。
但是他卻能明白愛與被愛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幸福。
他按照當年母親所說的,為溫明遠彈奏了《Por Una Cabeza》(中文譯名《一步之遙》)。
“小哥哥,我們離夢想都進了一步。”溫明遠躺在他的懷裏,找了個合适的位置睡着,“朝着成為星辰的目标又進了一步。”
從出租屋到這裏,從一無所有到《雙劍》再到《骷髅王冠》,從失去天賦到《致我深愛的人》,他們一步一步,朝着星辰進發。
“不過有一件事我很好奇,”莫北城給溫明遠拉上了被子,“為什麽你的願望是成為星辰?一般來說不是成為演員或者是明星......這種嗎?為什麽會是星辰?”
溫明遠把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裏,他原本想随便找個理由敷衍莫北城的,但是想到莫北城幾乎不會對自己說謊,溫明遠猶豫了一下,解釋道:“因為......想被人注意到。”
溫明遠沒做過多的解釋,莫北城就想當然的以為溫明遠可能是那種在學校裏不太突出的學生,可能經常受到父母和老師的忽視,所以希望自己能夠變得更出衆一點吧。
溫明遠很快就陷入了沉睡,第二天一大早搭飛機回了劇組。
他眼下的黑眼圈用了好幾層遮瑕膏都遮不住,最後還是化妝師塗了一層口紅,再上遮瑕才勉強看得過去。
不用想就知道孫俊亮又是一頓破口大罵,罵完還得幫他在劇組其他人面前打掩護。
導演他們都好騙,但是偏偏被路思危看了出來。
“我昨晚來找過你,”路思危說,“你不在,你一整晚都不在。”
溫明遠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不過也無所謂,都是成年人了,”路思危一臉無視發生的樣子,從包裏掏出了一份劇本,“我看到有一份劇本,感覺很适合你,本來昨晚打算交給你的,但是你不在。”
溫明遠的心放了下來,“謝謝你啊路老師。”
“所以你昨晚去見的那個人,是那天我在賓館看到的那個嗎?”路思危突然抛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那天他在賓館只看到了莫北城的背影,并不知道莫北城是誰,長什麽樣。
我靠你這個人說話能不能不要突然正經突然八卦啊,魂都給我吓跑了!
“路老師......這個......”溫明遠沒有解釋也沒有否認,只是暗示路思危這個問題讓人不好回答。
“好吧,我就是八卦一下。”路思危回答,“不說也沒事,一起去錄影棚吧。”
可是走到半道上,路思危又忍不住問了一次:“我還是想知道你們倆是什麽關系?”
溫明遠深吸了一口氣,不解釋清楚今天路思危都不要想放過自己了,就随口扯了一句謊話:“兄弟關系,他是我哥。”
小哥哥也算哥哥的一種類型吧!
“哦,”路思危點了點頭,“你們玩的挺大的啊......”
你特麽想到哪裏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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