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在絲塔圖大陸,最懂得享受的一批人,絕對非貴族莫屬,即使露西爾是個行軍打仗的元帥,但也不影響她懂得享受的作風。

就拿空地上這幾個随便搭起來的帳篷來說,唐秋沒有進去過露西爾的那個所以不清楚裏面的情況,但她所住的這個,就連床都比戴維斯侯爵府上的要柔軟。

然而,這麽柔軟又舒适的床,她睡了一覺之後,反而腰酸背痛渾身的骨頭都是僵硬的,唐秋用手肘支撐着身體坐起來,擡手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腦袋裏面昏昏沉沉的。

她昨夜回來後将手裏關于神官的書籍翻看了一個遍,也沒有找到一點兒有關于她身上這異常情況的信息。

唐秋垂眸怔怔地看着滑到腿上的被子,她昨夜翻看完所有的書之後就直接躺下睡了,可是為什麽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帳篷外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喊,葉蓮娜将帳篷打開,看着還坐在床上的唐秋,一臉地驚慌,“格蕾絲,出事了。”

唐秋怔了一下,掀開被子下床,将自己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然後彎腰從帳篷中出來,看着外面的場景眼眸微微睜大。

葉蓮娜和簡兩人一左一右,同時念着相同的咒語,光照術在衆人面前形成了一個結界一樣的屏障。

安娜站在帳篷的前面,安靜地看着她們,不是很明白她們這麽緊張是為了什麽,畢竟在她看來,今天只是烏雲比昨天要多一些而且起了霧氣而已。

但是在唐秋的角度,她已經看見了許多安娜看不見的東西,比如說突然覆蓋了整個落烏森林的黑暗氣息。

簡扭頭看了唐秋一眼,見她還在發愣,忍不住催促喊道:“格蕾絲!”

唐秋回過神來,幾步走到簡的身旁,低聲念動咒語,一道十幾米寬的光明屏障出現在她們面前。

葉蓮娜和簡同時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強撐着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黑女巫幹的嗎?”

葉蓮娜和簡是最先發現黑暗氣息在彌漫的人,從帳篷裏出來看到這種情況,什麽也沒想,直接就使用出了光照術。

黑暗氣息對普通人的身體有害,她們神官能靠着光明氣息抵擋,但是這裏還有安娜她們這種普通人。

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唐秋竟然沒有率先察覺到這些黑暗氣息,而且,外面的嘈雜聲音居然也沒有吵醒她,她明明是個很自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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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強的黑暗氣息,這個段位的黑女巫我們可能對付不了。”簡估量了一下她們的實力,然後黯然搖頭。

唐秋按着額頭,擡眸看着落烏森林的方向怔怔出神,遲鈍的思緒讓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及時回應簡。

葉蓮娜很猶豫,她舍不得将聖水還回去,但是事實就像簡說的一樣,她們肯定不是這個黑女巫的對手,畢竟她們連她制造出來的黑暗氣息都擋不住。

“那是什麽?”安娜看着彌漫着霧氣森林,裏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動,就出聲提醒。

唐秋和葉蓮娜等人同時擡頭望去,努力分辨了一會兒,的确看出了有人影在晃動,而且不是一個人,更像是幾個人正在和什麽東西打鬥。

“是什麽……”唐秋盯着霧氣看了一會兒,突然皺眉,擡手将站在前面的葉蓮娜拉開,低聲說道:“危險。”

一個人影從霧氣中橫着飛出來穿過她的光明屏障落到了剛剛葉蓮娜站着的地方,男人一身劍士服已經因為血和泥土變得髒兮兮的了,他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利劍卻還牢牢握在掌心。

簡看男人一臉地痛苦走過去給他施了一個治愈術。

光明法術的治愈能力絕對是教廷在絲塔圖大陸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一個普通的治愈術下去,男人臉上的痛苦已經減去了一半。

他睜開眼睛剛要道謝,看清自己掉到了哪裏之後,娃娃臉上閃過了一抹尴尬,他捂着嘴咳了一聲,假裝若無其事,“謝謝。”

安娜看着娃娃臉男人,眼眸慢慢地眯了起來。

“我的同伴還在裏面……”娃娃臉劍士捂着胸口站起來,他用劍支撐着身體看起來還想在進去找同伴。

唐秋攔住他,詢問道:“裏面發生了什麽?”

娃娃臉語氣苦澀,“是魔物。”他嘆了一口氣,“半人魔,一種破壞能力極高而且擁有一定智慧的魔物。”

魔物也分很多種類,半人魔算是最常見的魔物。

黑女巫都喜歡召喚這種魔物守護自己的安全。

唐秋對魔物還沒有什麽了解,但是葉蓮娜和簡聽到半人魔之後的表情已經變得凝重了起來。

“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安娜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娃娃臉劍士。

娃娃臉有些不自在,又咳了一聲,解釋道:“我們是森戈傭兵隊,來這裏是為了完成任務,沒想到會遇到魔物。”

一說起這個來娃娃臉就一肚子苦水想吐,落烏森林他們都來過無數次了,屬于閉着眼睛都能在裏面走上一個來回不會迷路,所以才會選擇将露西爾她們引到這裏來。

誰能想到這裏還真的被一個黑女巫占上了,昨夜他們還在睡覺的時候,在落烏森林晃蕩的半人魔就找到了他們,突然驚醒就陷入了戰鬥,娃娃臉到現在還驚魂未定呢。

傭兵隊……唐秋心中一動,上下看了娃娃臉一眼,不知在想什麽。

娃娃臉很擔心隊長他們的安全,感覺傷勢輕了許多後,持劍想要再次沖進霧氣中,誰知道他剛走了一步,一個人影突然從霧氣中飛出掉到他身邊,接着是第二個,三個……最後是大衛和半人魔纏鬥的身影。

脫離了霧氣之後,唐秋也終于看到了半人魔的真面目,青灰仿佛屍體一般的皮膚,面目可憎的臉,配上野獸的下半身,第一次看到這種混搭風格讓她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實在是太有沖擊感了。

唐秋都不知道是這個半人魔的外形更恐怖一些,還是那天在芬林看到的怪物更古怪。

安娜看到魔物出現,神情也正色了起來,從腰間抽出佩劍,利劍橫在胸前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攻擊他的頭。”大衛一邊躲避着半人魔的攻擊,一邊高聲沖這邊喊道,他是個高級劍士,曾經有過對付半人魔的經驗。

唐秋是在大衛喊完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的,她低聲念着咒語,目前能使用出來最有攻擊力的光縛術猶如一道繩索飛向半人魔,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半人魔發出一聲刺耳的慘叫,皮膚崩裂的手掌緊緊地掐着脖子想要将“繩索”甩掉。

對于黑暗生物來說,只要是光明氣息就足以對他們造成傷害。

跟着反應過來的葉蓮娜和簡也學着唐秋使用出了她們目前最厲害的光明法術向着半人魔的腦袋而去。

光明法術刺瞎了半人魔的眼睛,大衛抓住了時機,一個跳躍,闊劍從上到下劈向半人魔的脖子,咔嚓一聲,他的腦袋被砍掉滾落到了樹底下,身子由于慣性向前撲倒,濺起一地塵土。

沒有半人魔的哇哇亂叫,耳邊瞬間安靜了許多,大衛将闊劍收起來,轉身看着唐秋等人,在面對任務目标的同伴,他的表情比娃娃臉要自然許多,“這裏很危險,我建議你們也離開吧。”

無論怎麽樣,計劃都沒辦法實施了,大衛有些遺憾,目光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露西爾的帳篷,外面發生了這麽大的動靜,她都沒有出來看看。

大衛覺得自己還需要在仔細調查一下露西爾。

大衛的心思除了安娜之外,在場的人沒有人再知曉,唐秋凝視着濃霧,天藍色的眼眸流露出一絲擔憂,輕聲說道:“離不開了。”

大衛愣了一下,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兩個兩人多高的龐然大物從濃霧中慢慢顯露身影,野獸的爪子在地上踏出了一個一個爪印,半人魔看着同伴的屍體,彎腰對着唐秋等人發出吼叫。

一個高級劍士只能應對一只半人魔,娃娃臉他們都是中低級的劍士,能抵擋半人魔的攻擊,但是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不過,幸好有三個神官在,治愈術一個接着一個,讓這些純劍士的傭兵隊開始羨慕那些配有神官的其他傭兵了。

神官的光明法術可以對半人魔造成傷害,但是因為攻擊力不夠,所以無法直接斬殺,只能和劍士配合拖延等待着大衛先解決掉一個。

然而,大衛那邊并不好受。

唐秋冷靜地分析了局面,一個治愈術落到大衛的身上,瞬間将他受傷的手臂把血止住了,低聲念着咒語,她決定先幫大衛解決掉這個半人魔。

大衛轉頭對着唐秋感激地點了點頭,這個金發神官的光明法術是三個神官中最厲害的一個,就連治愈術的效果都要更加完美。

唐秋在專心地幫助大衛對付半人魔,少了她葉蓮娜等人這邊就變得棘手了起來,雖然她們人數很多,但是能對半人魔造成傷害的卻不多,抵抗了一會兒就支撐不住了,娃娃臉和其他傭兵再次被甩飛出去。

半人魔憤怒地低吼了一聲,雙手握成拳頭重重地錘在了地上,然後一個跳躍飛向了傭兵落下的方向,一腳将一個華美的帳篷踩在了腳下。

唐秋的餘光掃到那邊的情況,眉頭微微皺起,半人魔踩下的那頂帳篷是露西爾的……

突然,“砰”地一聲傳來的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剛剛還踩着帳篷嚣張地找着被打趴的傭兵的半人魔突然被掀飛了出去。

一個殘影飛向半人魔,單薄又纖細的手臂抓着他巨大的頭顱,用力地一扯,硬生生地将他的頭撕了下來。

露西爾從半人魔的肩膀上跳下來,随手将頭顱扔掉,低頭看着濺在身上、手上黑紅色的血液,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一旁的唐秋眼疾手快地給她施了一個清潔術。

露西爾怔了一下,擡眸看了她一眼,對上她那雙仿佛永遠都含着溫柔的天藍眼眸,目光微閃,冷淡地移開了視線。

“這不是劍士……”大衛将半人魔的頭顱砍掉後,回頭剛好看到從帳篷中飛出的露西爾,她的移動速度還有那單薄的手臂所蘊含的驚人力量都讓他倒吸了一口氣。

這根本就不是劍士會有的能力,即使是劍聖。

這個速度不是人類能做到的……大衛怔怔地看着露西爾,突然後悔接下戴維斯侯爵的任務。

唐秋聽到大衛的喃喃自語,轉頭看她,疑惑地問道:“怎麽了嗎?”

大衛收拾好情緒,謹慎地搖頭,“沒事。”他又看了一眼露西爾,然後低頭去攙扶趴在地上還沒起來的同伴。

“元帥,接下來要怎麽辦?”安娜來到露西爾旁邊,神情凝重地看着落烏森林的方向,那裏的霧氣還沒有散去,不知裏面還隐藏着多少個半人魔。

露西爾低頭用方巾擦拭着剛剛沾上血的手,沒有說話。

大衛将同伴都扶起來之後,直接找到唐秋告別,“能召喚出半人魔的黑女巫最少也是個四代女巫,她現在應該還在落烏森林,你們如果不走那要小心一些了。”

唐秋微笑着點頭,“好。”

大衛攙扶着同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突然對上半人魔已經讓他們的小隊損失慘重了,而露西爾又不像是一個人類,大衛已經決定要放棄這次的任務。

安娜看見他們離開,眉頭皺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攔下來,如果不是要對付眼前的黑女巫,她肯定不會放這個被查理二世雇傭了的傭兵隊離開。

葉蓮娜和簡在給受傷的騎士療傷,唐秋來到露西爾和安娜身邊,她見安娜一直看着大衛等人的背影,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他們還會回來的。”

安娜疑惑地看着她。

唐秋解釋說道:“因為他們出不去。”她嘆了一口氣,“你沒有發現濃霧的範圍蔓延了麽?”她們現在也處在濃霧之中。

據教廷對黑暗生物的記載,濃霧是黑女巫的黑暗領域,這是她們臣服黑暗神之後獲得的一項能力,在黑暗領域中只有找到黑女巫的真身打敗或是殺掉她才能脫離。

不然只能在裏面被餓死,或者是被魔物殺死。

安娜下意識地看向露西爾,露西爾眼神冷漠地将方巾扔掉,随便找了一個空帳篷進去,一句話都未說。

傷勢好轉的騎士開始收拾殘局,攙扶着同伴離開的大衛轉了一圈之後又轉了回來,對上唐秋看過來的視線,他還算鎮定地說道:“女巫的黑暗領域形成了,已經出不去了。”

唐秋笑了一下,語氣輕柔,“我覺得我們的配合還不錯,你覺得呢?”

“人多一些,對付黑女巫的勝算就大一些。”大衛又跑回來也是想要和唐秋她們聯手。

唐秋點了點頭,想到了什麽,她詢問道:“你們的任務呢?”

大衛神态自然,“完成不了,放棄了。”

“哦?”唐秋垂眸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勾唇,壓低聲音,“如果能夠出去,我這裏可能會有個小任務,你們接嗎?”

大衛詢問地看着她。

唐秋微微一笑,拿出一瓶只有三分之一的光明聖水遞給大衛,嘴角的笑容親切又溫柔,“定金。”

和半人魔的戰鬥讓幾個主戰鬥力,大衛等幾個劍士非常地疲憊,在濃霧中分不出白天還是黑夜,安娜安排好了守衛的騎士,其他的人就全都回了帳篷休息,等着隔天精神飽滿後再去森林深處尋找黑女巫的身影。

唐秋回到帳篷裏面,先是活動了一下還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後随意地吃了一些食物,就靠在床頭開始翻看法術書,想要找一找有沒有破解女巫黑暗領域的方法。

濃霧外,夜幕悄然降臨,唐秋不知翻看了多久,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她控制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哈欠,感覺睡意一陣一陣地襲來,無奈只能将書放下,收拾了一番蓋上被子準備睡覺。

柔軟的床讓她直接進入了睡眠狀态,呼吸也漸漸平穩。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安靜的帳篷內只能聽到唐秋平緩的呼吸聲,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她的呼吸越來越重,被子被煩躁地推開,領口的扣子崩裂時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唐秋的額頭熱出了汗珠,金色的長發從尾部開始,金色褪去,發絲竟然逐漸變得雪白。

唐秋茫然地睜開眼睛,只覺得身體像是被一團火包圍了一樣,她全身的骨節都開始發癢,癢得她心生煩躁,腦海裏的清明和冷靜慢慢消失,暴戾和破壞欲望反而充斥了她整個思想。

有點不對勁,唐秋坐起身,雙手抱着頭甩了甩,感覺清醒了一些,然而,垂落在胸前雪白的發絲又讓她直接愣住了,她挑起一縷頭發仔細地看了看才确定這不是她看花眼了。

“難道這是我的幻覺?還是夢?”唐秋試圖找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她身上的異常,“是黑女巫的法術?”

手指的骨節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她的手掌變得更加修長,尖銳鋒利的指甲閃爍着寒光。

唐秋看着手掌怔住的時候,胸/口和頸側突然一陣火熱,她皺着眉頭将衣領扯開一些,詫異地發現,一些白色的仿佛是圖騰一樣的花紋突然出現在她的身上,和手臂上的光明印記不同,這個花紋就像是她與生俱來的。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雖然面前沒有鏡子,但是她知道她的頸側也有同樣的紋路。

“這是什麽……”唐秋喃喃自語,她垂眸定定地看着印在身上的圖騰,覺得這個紋路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看見的。

圖騰在黑暗中突然閃爍了一下,唐秋瞬間擡頭,天藍色的眼瞳顏色逐漸變深,身體的骨節一陣錯位移動,唐秋從床上下來,覺得自己的身體輕了許多,充斥着用不盡的力量。

她握了握手掌,眼裏的清明被暴戾所替代,體內盈滿的力量讓她急迫地想要找個地方發洩出來。

不然……她會被逼瘋的。

被安娜提名要重點守衛的帳篷外面,四面八方都站着騎士,即使已經到了深夜,但是騎士依舊忠心守衛,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固守金湯下,唐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帳篷裏。

黑暗影響不到唐秋的視野,她的目光對準了床上還在沉睡中的露西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眸幽深,她找到了香氣的源頭。

冷冽的香氣讓唐秋暴戾的情緒冷靜了許多。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站在床邊又對自己這異常的舉動很遲疑,正在糾結中的唐秋沒有發現露西爾已經睜開了眼睛。

“查理二世給了你什麽酬勞?”随着露西爾冷漠的聲音一起,是抓向唐秋肩膀的手,然而,白天的時候毫不費力地就将半人魔撕成兩半的手居然被人在半路截住。

露西爾有些意外,她将手撤回來,翻身來到床的另一邊,借着淡淡的光線打量唐秋,她一如死水的眼眸竟然出現了詫異的神色,“……狼人?”

唐秋怔了一下,比露西爾還詫異,“狼人?”

她是狼人?

整個大陸都知道狼人和教廷是敵對關系,為什麽她一個狼人會當上了教廷的神官?

唐秋沒有想到原身身上還隐藏着這個秘密,低頭看着手掌怔怔出神,沒有發現露西爾正靜靜地看着她。

這個神官第一次失去了笑容,露西爾的眼眸閃爍了一下,有些想知道唐秋現在心中是不是只剩下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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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容易記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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