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珍妮弗失血過多, 連喝了四五瓶光明聖水才覺得自己恢複了一些體力,只是還需要人攙扶才可以行走。

她用餘光觀察扶着她的金發神官,臉上神色變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唐秋察覺到了珍妮弗探究的目光, 不過她并不在意,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

從黑暗的儲藏室出來,唐秋将珍妮弗扶到一旁坐下,然後拿出了光明法杖, 法杖頂端萦繞着淡淡的白光,她輕輕地将法杖點在離她最近的神聖騎士的額頭上,輕聲念着咒語,白光将騎士籠罩, 片刻後騎士慢慢蘇醒。

唐秋如法炮制, 将其他的神聖騎士也一一喚醒。

珍妮弗靜靜地看着她, 突然問道:“你的法杖是哪兒來的?”

唐秋漫不經心地回道:“歷練的時候偶然得到的。”

偶然……珍妮弗對她這個輕描淡寫的态度很是不滿,但她撇了撇嘴, 終是沒有說出什麽別的帶刺的話來。

有血族的氣息正在接近, 唐秋擡眸瞥向門口的方向, 一旁的珍妮弗頓時有些緊張,張嘴想要說什麽, 但見唐秋将手豎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外出尋找獵物的血族接二連三地回歸, 門口有淡淡的光明氣息讓他們一臉疑惑, 他們将獵物放下, 互相對視了一眼,唯一的一個七代血族上前将門一把推開,禮堂的空地上躺着幾個神聖騎士,他愣了一下,然後興奮地說道:“剛剛威廉說這裏有驚喜,我還以為是騙人的。”

他和身後的幾個血族大步走進去,沒有發現他們的頭頂突然出現一道光圈,待光明氣息将他們包圍住時,只有那個七代血族僥幸逃脫。

他看到了拿着光明法杖正在念着咒語的唐秋,臉色一變,對着一旁的窗戶直接撞了出去,正想要逃跑,卻被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紅發血族攔住。

暗紅色的眼瞳證明了紅發血族高于他的身份,他還來不及欣喜,紅發血族已經抓着他的衣領将他又重新扔了回去。

一個光圈剛好将七代血族接住,在珍妮弗看來,這個血族就像是被唐秋的光明法術卷回來的一樣。

她有些訝異唐秋的光明法術居然已經到達了這個程度。

何止是如約納斯所說的,光明之力已經突破了祭司的臨界線,在她看來,唐秋和真正的祭司差的不過是修習中級光明法術的能力而已。

七八個血族像是粽子一樣被光圈縛住,光明氣息入侵着他們的身體,血族們連聲發出慘叫,暴露在外的皮膚像是被灼燒了一般,躺在地上裝死的神聖騎士迅速起身,抽出腰間的佩劍将血族的手臂砍斷,然後用特質的繩索将他們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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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擔心那個棕發的六代血族會突然回來,珍妮弗一直催促着她們,“帶着他們我們先回去教廷複命。”

“等等。”唐秋給了一個神聖騎士兩瓶光明聖水,叮囑道:“去後面看看還有沒有活着的人,帶出來。”

珍妮弗愣了一下,然後恍然,看着神聖騎士接過聖水快步離開。

如果一個六代血族接近,露西爾肯定會給她提示,所以唐秋并不着急離開,她将血族帶來的新獵物一一治愈好,又和神聖騎士解救了數個奄奄一息的人類,看天色已經泛白,才斟酌着說道:“我們走吧。”

珍妮弗的力氣已經恢複了大半,跟着唐秋一起解救血奴又讓她眼前有些發黑,坐下休息了一會兒,對着唐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來時她的身後站着兩個神官,回去時,卻只剩下了一個,還不是去時兩個中的一個,珍妮弗因為失血,臉色蒼白,眼底滿是懊惱和自責。

将被解救的人送到了騎士隊,唐秋和珍妮弗正要帶着被俘虜的血族回教廷,一個神官急匆匆地路過她們正走的這條街道,看見她們眼前一亮,跑過來焦急地說道:“琳達神官……出事了。”

珍妮弗臉色微變,皺眉說道:“你慢慢說。”

“她被困在血族的領地了。”

珍妮弗下意識地看向唐秋,唐秋目光微閃,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去看看,你們先回教廷找莫妮卡祭司。”

珍妮弗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我也跟你去。”

她本以為唐秋會勸她離開,但沒想到金發神官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欣然點頭,讓她已經想好的争辯的話全都堵在了嘴裏。

血族俘虜由神聖騎士護送着回教廷,唐秋三人又轉身回去,向最北邊的血族領地走去。

寒冷的冬天,樹木變得枯黃,和埃德裏的落烏森林不同,這裏沒有又高又大的巨樹,水桶般粗細的樹木三四米高,密密又麻麻,一群身披白羽的紅嘴飛鳥落在樹叉上,聽到腳步聲傳來,又嘩啦一下全部向東飛走。

唐秋跟随着過來求助的神官進入樹林,腳步故意停頓了一下,和身邊的兩個神官錯開一步,微微側頭,露西爾的身影适時地出現在一棵樹後。

唐秋的嘴角微微勾起,決定暫時忽略手腕和手臂上時不時傳來刺痛的傷口。

帶路的神官一邊查看沿途留下的記號,一邊向裏深/入,大約走了一頓飯的時間,她将唐秋和珍妮弗帶到隐藏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指着前方簡陋的古堡,語含擔憂,“琳達神官已經被困在裏面有一段時間了。”

和琳達一起被困在裏面的還有一個神官,剩下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面,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也無法打開古堡的大門。

“……琳達神官是怎麽進去的?”古堡的大門這麽難打開,那她和那個神官是怎麽被困在裏面的。

回答的神官一臉地凝重,“被一個血族抓進去的。”

她的語氣有些不确定,“我沒有看到那個血族的眼睛,所以不知道她到底是幾代,只是可以确定她不是八代血族。”

珍妮弗的臉色難看,“可能是六代。”就是她遇上的那個。

其他神官皆是一驚,然後轉頭看向古堡,悲傷已經彌漫在了眼底,琳達在教廷的人緣很好,跟随她一起來的,都是交情非常好的幾個。

唐秋握着光明法杖上下打量着古堡,躍躍欲試,“先将門打開再說。”

珍妮弗習慣性地懷疑,“你能行嗎?”

被質疑了也沒有惱怒,唐秋對着珍妮弗微微一笑,柔聲說道:“試過之後才可以下結論。”

光明法杖作為每個神官都期待能夠得到的東西,它的增幅效果無疑是很強的,唐秋挑選了一個适合破門的光明法術,然後輕聲念動咒語,光明元素在她身前緩緩凝聚,随着光明法杖的指引向着古堡緊閉的大門沖擊,大門吱吱呀呀,最後還是抵抗不住驟然向內倒塌。

一陣塵土飛過,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站在門內完好無損的琳達,和她臉上略顯驚訝的表情。

她也手持一根光明法杖正在用光縛術将倒在地上的血族綁起來。

“琳達神官!”幾個神官飛快地跑進去,喜極而泣,“你沒事真好。”

琳達輕聲安撫她們的情緒,視線不着痕跡地掃過珍妮弗和……唐秋,眼裏閃過一抹異色,又很快消失。

唐秋收了法杖踩着倒塌的門走進去,一個黑影從房頂落下,擦着她的肩膀閃到了外面,身影瞬間消失在錯落有致的樹林中。

唐秋怔了一下,蹙眉回頭,剛收起的法杖又已經揚起,就聽到琳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啊,跑了一個七代血族。”

她的語氣十分懊惱。

“是七代嗎?”珍妮弗走到唐秋的身邊,和她一起望向血族消失的方向,皺眉說道:“我剛剛遇見了一個六代血族。”

琳達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如果是一個六代血族,我怎麽可能還站在這裏。”

她的話很有道理,就連珍妮弗都沒辦法反駁,唐秋更不是喜歡和人做無謂争辯的人,她進去幫琳達将剩下的幾個血族用光圈捆住然後交給神聖騎士。

和琳達一起被困住的神官已經昏迷,珍妮弗帶人正在為她施治愈術。

被琳達制住的血族有六七個,非常符合一個手持光明法杖的神官的能力,她因為過度使用光明法術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也有點疲憊,将被俘虜的血族交給神聖騎士後,一連喝了兩瓶光明聖水才恢複了些精力。

“珍妮弗遇到了六代血族,這裏并不安全。”唐秋從古堡裏出來,來到琳達的身邊,柔聲說道:“我建議,還是盡快回教廷吧。”

琳達有些意外地看了她的光明法杖一眼,然後颔首點頭,“六代血族就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了。”

“不過在臨走前,先将古堡毀掉。”她說着從唐秋的身邊離開,指揮着其他神官使用光明法術将血族的落腳點毀去。

唐秋望着琳達的背影若有所思,視線一直在她的手腕和頸側徘徊。

她們從卡夫小鎮撤離時,天色已經大亮,琳達和珍妮弗都沒有提出要避開小鎮居民,她們的身後,神聖騎士壓着數個被俘虜的血族就這樣晃晃蕩蕩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小鎮的居民遠距離地旁觀,看着被光明氣息折磨得沒有人樣的血族眼裏閃過恐慌,但在看到前方高貴又美麗的神官時,恐慌又變為了癡迷和信服。

“我願意永遠信奉光明女神。”

“我是光明女神的信徒。”

“神官大人,我願意追随神官大人。”

“收了我吧,神官大人,我願意成為一名騎士護衛大人們的安全。”

埃德裏沒有建立教廷,雖然那裏的人對神官并不敵對,但是絕對沒有這裏的人熱切。

唐秋有些驚訝地環視四周,對教廷在絲塔圖大陸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認識。

回去時,依然使用傳送陣,神聖騎士帶着血族俘虜先進,唐秋落到了最後,她看着前方神官的背影正欲跟着一起進入教廷設立傳送陣的禮堂中時,旁邊突然出現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了一邊。

已經來到傳送陣附近的珍妮弗回頭卻沒有看到金發神官,她下意識地尋找她的身影。

琳達疑惑地看着她,詢問道:“珍妮弗?”

珍妮弗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随着她進入了傳送陣。

唐秋被露西爾挾持到了禮堂的後面,這裏只有一條狹窄只供一人通行的小路,隐蔽又陰暗。

小路狹窄,兩個女人面對面地站着都有些過于接近了,唐秋不自在地錯開了半個身位,擡眸疑惑地看着露西爾。

露西爾擡手習慣性地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但到中途又停了下來,“我遇到了那個血族。”

“哦?”

“被她跑了。”

唐秋有些訝異,“她是六代血族?”

露西爾有些遲疑,“大概是。”實際上那個血族的氣息有些奇怪,更像是介于六代和五代之間,但是正常的血族是不會出現這種界限模糊的情況的。

“她是阿剎邁。”

阿剎邁并不是這個血族的名字,而是指她背後的氏族,唐秋對血族有一些初步的了解,知道阿剎邁氏族是傳聞中的暗殺者,這個氏族的血族喜歡獨來獨往,是天生的刺客。

唐秋眉頭蹙起,自言自語,“她跑來這裏幹什麽?”這個卡夫小鎮有什麽她所需求的東西嗎?

六代及以上的血族一般都喜歡生活在血域。

露西爾當然不可能回答得了金發神官的這個問題,她背靠着牆靜靜地望着陷入沉思的唐秋,眼底血色翻湧。

唐秋擡眸和露西爾對視了一眼,見她又默不作聲地別開了視線,挑了挑眉,詢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氏族是什麽?”

露西爾沉默了一會兒,眼含深意地看向唐秋,低聲說道:“……岡格羅。”

岡格羅……一個體內含有野獸血脈的血族。

唐秋還在回憶岡格羅這個氏族的特性,露西爾卻突然開口,“三天之後是月圓夜。”

唐秋疑惑地看着她。

“你來這裏找我。”

唐秋一臉狐疑,似笑非笑地說道,“……報酬還不夠?”

露西爾看着唐秋嘴角勾起的略帶戲谑的弧度,喉嚨一陣幹渴,她将目光從金發神官的臉上移開,聲音清冷,“你不想知道我們在芬林小鎮遇到的怪物是什麽嗎?”

唐秋臉上的表情恢複正色,芬林小鎮上的怪物,半人半獸,長相怪異,殺害村民的殘忍手法和火燒戈斯教廷的兇手有些相像。

她垂眸沉思了片刻,就點頭答應了,“好。”

告別了露西爾,唐秋獨自一人進入傳送陣回到教廷。

莫妮卡已經知道了卡夫小鎮所發生的事情,受傷的神官被帶到後面治療,她派人叫了其餘的祭司來商讨關于驅逐六代血族的事情。

被俘虜來的血族關在教廷的地牢,這裏是專門關押黑暗生物的地方,經過光明元素的侵蝕,最後這些血族只會化為塵土消散。

整個教廷都忙忙碌碌了起來,不過其中不包括唐秋,她回到教廷之後就直奔自己的房間,将門關好,脫下神官服,看着手臂上泛着血絲的齒/痕,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真的不能任由露西爾亂來了。

光明聖水輕輕地洗刷着傷口,看着逐漸消腫但依舊無法完全愈合的咬/痕,她只能先将衣服套上,耐心地利用時間來等它愈合。

“這裏有點明顯了……”唐秋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喃喃自語。

自從上次被艾琳發現後,她就對這個位置有所警覺,只是這次突然遇到露西爾,讓她忽略了這個問題。

門被輕輕地敲響,唐秋将衣袖放下來,将門打開,看着外面的琳達有些驚訝,她語氣溫柔地詢問:“不去休息一會兒嗎?”

琳達舉起手,給她自己手中的戒指,“莫妮卡祭司讓我将這個交給你。”

唐秋側身,示意她進來,但是琳達拒絕了,她将戒指遞過去,然後笑着說道:“這次的獎勵。”

一個品質十分不錯的光明戒指,唐秋将戒指帶在食指上,柔聲說道:“我會親自去和莫妮卡祭司道謝的。”

“這是你應得的。”琳達沒有離開,盯着唐秋看了一會兒,突然笑着說道:“珍妮弗将功勞都讓給了你。”

唐秋挑眉,有些意想不到。

“她說是你救的她。”

“我只是很幸運地發現了珍妮弗神官被關押的地方。”

“你的運氣真的很好,歷練的時候居然都能夠得到一個光明法杖。”

唐秋幽幽嘆氣,遺憾說道:“我的運氣如果真的夠好,當初就不會去歷練,而是被帶去中央教廷了。”

琳達嘴角的笑容一頓,眼前這個人很優秀,沒有去成中央教廷只是因為運氣不好,而不是像她們一樣,一開始就沒有這個資格。

她無心在和唐秋浪費口舌,轉身正欲離開,一擡眸卻看到珍妮弗一臉不悅地看着她。

琳達對着珍妮弗微笑了下,若無其事地從她身邊走過。

珍妮弗冷眼看她離開,然後在路過唐秋的房間時,腳步停頓了一下,“……我将功勞給你只是因為這是屬于你的。”

“你可不要認為我是在讨好你。”

“更不要認為我是在感激你。”

“我只是不喜歡将別人的功勞占為己有。”

她一連說了好幾句話,讓唐秋根本就沒有插/嘴的餘地,唐秋耐心地等她說完,然後點頭柔聲說道:“我知道。”

珍妮弗冷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她冷冰冰地留下這句話就快步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唐秋探頭看了一眼珍妮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搖頭失笑,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神官啊。

※※※※※※※※※※※※※※※※※※※※

來了!!

你們喜歡露西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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