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莫妮卡派自己的随從神官告訴了瑞絲她所走的路線之後, 利落地帶走了三分之一的神聖騎士連夜就離開了,唐秋沒有随她一起出發,而是在莊園裏停留了一晚。

隔天早晨清點了莫妮卡給她留下的神聖騎士和神官,她還特意去了瑞絲的房間和她告別之後才離開。

瑞絲站在二樓卧室的陽臺上,雙手扶着欄杆, 金色的長發垂在胸前, 衣領被她随意地解開了幾個扣子, 神聖又刻板的神官服穿在她的身上反而透着一絲慵懶。

她垂眸望着下面正走向馬車的金發祭司,看着她一臉溫柔地和身旁的神官談笑, 和煦的光線仿佛為她罩上了一層光環, 出色的五官再加上周身氣質,只看一眼就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瑞絲若有所思地說道:“格蕾絲真是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人。”

馬裏奧站在她的身後,也垂眸看了一眼, 應聲道:“是。”

“她一看就是坎貝卡斯喜歡的類型啊。”

馬裏奧低着頭沒有說話。

瑞絲勾了勾嘴角,将視線從外面收回來, 轉身走到櫃子前邊倒了一杯水, 漫不經心地說道:“說起坎貝卡斯,你調查出他去比爾教廷幹什麽了嗎?”

馬裏奧從衣袖裏面拿出來一張準備好的羊皮紙遞給瑞絲, 恭敬地回道:“好像是為了玫瑰莊園的事情。”

瑞絲挑了挑眉,“玫瑰莊園不是早就沒了麽?”她将羊皮紙展開掃了一眼,眼眸微微眯起, 語氣有些訝異, “他想要清除掉比爾帝國關于玫瑰莊園的記載麽。”

可是離玫瑰莊園的覆滅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了啊。

凡登特曾經風光一時, 而玫瑰莊園也盛行了幾十年, 在當時,就連整個絲塔圖大陸的吟游詩人歌頌得都是玫瑰莊園,直到黑死病初發風氣才稍稍收斂,後來比爾國王下令放火燒城,凡登特包括玫瑰莊園全都變為了廢墟,這段驕奢淫/逸的往事被貴族們封存在自己的記憶裏。

除了各個國家對此事一星半點的記載之外,玫瑰莊園的事跡早就随着飛灰被深埋進地底。

就連瑞絲對此事了解得都不多,因為教廷根本沒有關于玫瑰莊園的記載。

瑞絲将羊皮紙折起來,蹙眉說道,“他想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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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裏奧搖頭,沉默了一會兒,提起了一件不相關的事情,“教皇大人将戈斯帝國的事情交給了坎貝卡斯大主教處理。”

“據說教廷重建得并不順利,而戈斯國王有意重建玫瑰莊園。”

瑞絲的手頓了一下,擡眸和馬裏奧對視了一眼,嘴角慢慢地勾了起來,低笑了一聲,說道:“正巧我的好妹妹給我劃分了戈斯帝國這條路。”

她将羊皮紙撕掉,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就順路去看看這個玫瑰莊園到底藏着什麽吧。”

從比爾帝國到中央教廷,以唐秋她們目前的速度就算連夜趕路的話,也需要大概近一個月的時間。

馬車行駛了一天一夜終于離開了比爾帝國的邊界,進入了與它比鄰的一個小國家內,沒有瑞絲在,也就沒有人要求停下來休息,馬車繼續在神聖騎士的護衛下穩當地前行着。

珍妮弗坐在唐秋的馬車裏,手裏翻閱着光明法術的書籍,她時不時地擡眸瞥向坐在她對面一直望着窗外出神的唐秋,明顯一臉地心不在焉。

她們出了比爾帝國之後,唐秋就派人将她叫到了這裏,口中說着是因為一個人在馬車裏而有些無聊,所以想要找個人一起聊聊天,交流交流光明法術的感悟,但實際上,自從她進入馬車之後,金發祭司就眼神憂傷地望着窗外,情緒低落不說,時不時地還長嘆一口氣。

這種氛圍下手裏的書實在看不進去,再又聽到一聲嘆息後,珍妮弗忍不住擡起頭來,詢問道:“請問,出了什麽事情嗎?”

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唐秋。

唐秋轉頭幽幽地看着她,又嘆了一口氣,一臉憂愁地說道:“打擾到你了嗎?”

珍妮弗将書合上收起來,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擺出一副傾聽的模樣,“并沒有。”

唐秋将頭轉向窗外,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我在進入比爾教廷之前,有過一個傭兵朋友。”

神官在歷練的時候大部分都會和傭兵隊互相合作,珍妮弗也有過這段時期,所以對唐秋的話并不驚訝,而是點了點頭。

“她救過我很多次,我很感激她。”唐秋對着珍妮弗微笑了一下。

珍妮弗覺得她笑的很勉強,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唐秋嘆氣說道:“可是她最近遇到了困難。”

珍妮弗沉默地看着她,試探地詢問道:“所以……”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金發祭司看起來非常地苦惱,金發的顏色都變得黯淡了,“我很想幫幫她。”

珍妮弗皺着眉頭打斷她,說道:“可是你要護送光明信徒回中央教廷。”

唐秋轉頭看着窗外,沉默不語。

馬車裏的氣氛有些冷清,珍妮弗張了張嘴,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很理解唐秋為朋友的事情而擔憂的心情,但身為教廷的祭司身不由己的時候太多了,她只好硬着頭皮說了一些開解的話。

希望金發祭司能夠看開一些。

唐秋安靜地聽着,過了一會兒,轉頭對着珍妮弗含笑說道:“謝謝你開解我。”

珍妮弗心中松了一口氣,“光明女神會保佑你的朋友轉危為安的。”

唐秋微笑颔首,在珍妮弗離開之後,臉上的憂愁一掃而空,拿出來一本中級法術書低頭翻看了起來。

珍妮弗憂心忡忡地從馬車上下來,回到自己的馬車裏時還在想着唐秋的事情。

她應該不會偷偷地溜走吧?珍妮弗打開窗戶,探頭向前看了一眼,低聲自言自語,“應該不會的。”

不過,沒想到她還是一個很珍視朋友的人,珍妮弗意外地又了解到了金發祭司的另外一面。

馬車又行駛了三天三夜,珍妮弗時不時地就去唐秋的馬車裏看一眼,見她一直待在裏面安靜地看書,心中的石頭終于慢慢地落了下來。

直到第七天,珍妮弗像往常一樣敲了敲唐秋的馬車,然而,這次沒有任何的回應。

她疑惑地将門推開,裏面空無一人。

珍妮弗:“……”

“珍妮弗神官,出什麽事了嗎?”一個神聖騎士看她站在馬車旁邊發呆,忍不住出聲詢問。

珍妮弗瞬間回神,面無表情地說道:“沒事。”她彎腰進入馬車。

一張羊皮紙擺放在馬車中間的桌子上面,珍妮弗将它拿起來認真地看了一遍,臉色越來越難看,“可惡的格蕾絲。”

她氣得将羊皮紙拍在桌子上,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這麽多雙眼睛盯着,她到底是怎麽溜走的?

真是胡來,一個人萬一遇到了危險怎麽辦?珍妮弗深吸了一口氣,冷冰冰的表情下難掩一絲擔憂。

從馬車中失蹤的唐秋并沒有離開多遠,正站在一棵巨樹上,俯視着下方的教廷隊伍。

露西爾站在她的身後,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語氣平淡地問道:“就這麽離開沒事嗎?”

唐秋沒有回頭,依舊看着下面的馬車,語氣中帶着絲絲笑意,“沒事的。”

珍妮弗上了馬車之後肯定已經看到她留下來的信了,只要珍妮弗肯替她掩護,就不會出現問題。

更何況她在離開之前,已經向其他神官通知過了,自己要在路上修習光明法術,她一連待了七天都沒有人敢過來打擾過。

離中央教廷的路途還遠,只要她能在這之前趕回來就行了。

一只骷髅鼠慢吞吞地從樹底下一直爬到了唐秋所站的樹枝上,一張折好的羊皮紙塞在它的身體裏,唐秋低頭看了一眼,将羊皮紙拿起來展開,一目十行地掃過,“……艾琳這次惹到的人有些厲害了。”

對方居然是一個紅袍女巫,這相當于是教廷的紅衣大主教了。

露西爾将羊皮紙拿過來看了一眼,疑惑地問道:“哪裏得來的消息?”

“馬克。”

露西爾對馬克雜貨店不是很了解,她将羊皮紙上的內容看了一遍,低聲說道:“紅袍女巫我們對付不了。”

唐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應和說道:“的确。”

黑女巫的黑暗法術、巫術、召喚的魔物、法陣,都是非常具有攻擊力的,她們的目的是為了殺人,所以,和紅衣大主教相比她們更加危險。

露西爾擡眸看着唐秋,唐秋對她眨了一下眼睛,語氣神秘,“所以,我找了外援。”

“找了誰?”

唐秋搖頭輕笑,“等到了沙斯公國你就知道了。”

金發祭司笑起來很好看,露西爾盯着看了一會兒,突然擡手碰了一下唐秋的嘴角,對上她疑問的眼神,別開視線轉移了話題:“我可以帶着你趕路。”

唐秋活動了一下坐馬車時間太久之後有些僵硬的身體,在露西爾擡手搭上她的腰時,伸手按住,笑吟吟地說道:“扛着我會不舒服。”

露西爾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微微彎腰将人打橫抱了起來,金發祭司的體重很輕,對于血族來說這點重量根本不算什麽。

唐秋懸在空中的腿無意識的晃悠了一下,本來想讓露西爾背着她,但轉念一想,這個姿勢好像也還不錯。

女人的身體不像男人一樣硬邦邦的,唐秋靠在露西爾的身上,柔軟的觸感讓她微微閉上了眼睛,打了一個哈欠輕聲說道:“別走錯路。”

正要從樹上跳下去的露西爾:“……不會。”

“別被人發現。”

“嗯。”

“累了就休息。”

“……好。”

“餓了就叫我。”

露西爾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無奈,“快睡吧。”

她看出來懷裏這個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唐秋無聲地笑了笑,将頭靠在露西爾的身上,不再出聲打擾她。

血族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全力趕路的時候更是驚人,再加上露西爾的氏族是岡格羅,速度比其他氏族還要快上幾分。

短短的一天時間就将路程縮短了一半。

唐秋和露西爾正在趕來沙斯公國的路上,而唐秋口中的“外援”已經到達了沙斯公國。

幾十只又高又大的白狼和灰狼站在光禿禿的山頂上,低頭看着下方的沙斯公國,伏低身體發出了不滿地低吼。

為首的灰狼體型比其他狼要高一倍,三米多高的龐大身軀,尖利的獠牙,兇狠的眼神,只是身上那迫人的氣勢就足夠讓人膽寒。

有兩只白狼湊到灰狼身邊,語氣凝重地說道:“沒有聞到伊娃和吉利安的氣味。”

灰狼用力地嗅了嗅,身後的尾巴暴躁地掃動了一下,冷聲說道:“搜。”

“給我搜遍整個沙斯。”

身後的白狼和灰狼聽到命令接二連三地從山頂躍下,在半空中變為了修長的身影,幾個閃身已經不見了蹤影。

灰狼也同樣變為人形,她垂眸望着下面,褐色的眼瞳閃爍着冷光,垂在身側的手裏攥着一張已經褶/皺得不成樣子的羊皮紙。

雖然還沒有找到這封信到底是什麽人送到她們狼人領地的,但是,上面的內容卻讓她們不敢忽視。

她們族內如今處在青壯年的狼人只剩下不到千個,損失任何一個都是她們所不能容忍的。

沒有人能傷害到狼人,而不用面對狼人全族的怒火的。

即使是黑女巫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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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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