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肖想你
時洛被他問懵了。
一般這種劇情之下,他頂多漠不關心地回個“嗯”,而後兩人就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什麽都沒聽到過般該吃飯吃飯,該回家回家。
就像影視劇裏最經典的那句“你聽我解釋!”,後者流暢順利地接上的一定得是那句“我不聽我不聽。”,套路一結束,連解釋都不必了,省心省力。
這下他突然問了句“亂說什麽了?”時洛一時間語塞,如果非要較真,她大抵得把那句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再重複一遍,這樣一來,情形就會變得十分尴尬。
她想到自己要一本正經地對着唐其深說:“他亂說的,我不是你的小媳婦。”,就怎麽想怎麽怪。
這麽一想,她又想出神了,腦洞也發散得很快,她不是嗎?真的不是嗎?往後得是的吧?
唐其深垂眸掃了眼陷入沉思的少女,見她耳垂莫名得染上淡粉,又瞧了眼她無意識中擡手捏着自己書包背帶的手指頭,低哂後輕聲問:“你沒打他?”
原來他問的是這個?
時洛回過神,心下突然松了一口氣,剛才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又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聽他這麽問,當然是瘋狂挽回自己的形象:“當然沒有,我什麽素質,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個寧水灣也就只有我最淑女了,怎麽可能打人?沒可能的,你說是吧,其深哥哥,範宇哲就是嫉妒我漂亮,學習成績又比他好,四處抹黑我,心眼可壞了,其心可誅!”
“漂亮?”唐其深忍俊不禁,話尾帶了點上揚的語調,聽在時洛耳朵裏,居然是個問句?
後者立刻停下了腳步,手中習慣性抓着的書包背帶也非常有骨氣地一把甩掉,睜着雙漂亮的狐貍眼,眨巴眨巴看着他,秀氣的眉毛還微微往上揚了揚,似乎在質問:難道不漂亮?
唐其深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眼神淡淡地睨着這位寧水灣第一淑女:“學習成績好?”
時洛又不說話了,她摸底考試沒考好這帳,唐其深還沒找她算過,冷不丁聽他這麽一問,什麽扯皮的心思都沒有了,眼珠子轉了轉,整個人都相當不自在。
唐其深還在身後睨着她的反應,沒吭聲。
時洛雙手重新讨好似的攥上他書包背帶,而後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轉移話題:“哎呀,等了這麽久,你一定餓了吧,我們快去食堂吧,去晚了就沒好吃的了,聽他們說,食堂的西紅柿炒石頭炒得不錯……”
“西紅柿炒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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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是那個,石頭炒雞蛋!”
“……”
**
範宇哲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校褲都給時洛扯破了。
其實非要說起來,也不能說是她扯破的。
他今天來學校一整天,正事沒幹多少,課也沒好好聽過一堂,倒是籃球打了好幾場,衡市這會兒的天氣還沒入秋,球場上熱浪一陣一陣迎面撲過來,幾個小雞崽沒跑幾下就全是汗流浃背。
有些不講究的學生,随意到學校教室邊的洗手間,把腦袋直接往水龍頭底下塞,冷水沖個三五回也就差不多能回班了。
範宇哲就不同了,他雖說面上也和幾個小王八蛋一樣沒什麽兩樣,但到底是富貴人家出身,從小被供着養的,怎麽說都講究些。
他和肖或這倆人,原本是一直和從小一塊長大的周遇臣玩作一夥的,周遇臣脾氣炸,也比較強勢,向來是三人裏的領頭,這倆小子跟在他們臣哥屁股後頭也是樂得自在。
以往每回打完球,這倆都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臣哥屁股後頭,去他在學校專家樓裏的公寓蹭浴室用,只是這段時間,他們臣哥被戀愛沖昏了頭腦,成天纏着他同桌那小蘑菇頭,連半分眼神都不肯分給他們。
豪華浴室蹭不成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随意找了住校生同學,上學生宿舍樓借浴室用去。
今天正巧教導主任也不在,範宇哲和肖或倆人連跷了好幾節課,打的場次多了,熱得多洗了兩回澡。
學生宿舍不比周遇臣那公寓設備齊全啊,要啥啥沒有,連條幹淨的校褲也找不出來,範宇哲在浴室裏頭都快喊破喉嚨了,門外隔壁班一塊打籃球的哥們才顫巍巍地遞了件黑褲子進來。
“哲哥,高中的幹淨的實在沒法找了,你也知道,男生洗衣服哪這麽勤,全是穿過的,這是好不容易從壓箱底裏掏出來的初中校褲,正巧先前還沒發校服的時候從家裏帶過來應急的,您要不嫌棄……”
他也沒法嫌棄啊,總不能裸着出去。
他要真有這膽,法律也不能容忍他啊,暴露癖是要被抓起來的,雖然他年紀輕輕,算起來好像還在未成年保護範圍,說要判刑可能也判不上,但是……這讓他這張帥破天際的臉往哪擱啊!
範宇哲皺着眉頭接了褲子,穿完出來,外頭這群蘿蔔頭又笑了。
“哲哥,你咋也玩露腳踝呢,我看都是女生喜歡玩這套,娘們唧唧的……”
幾個人聽了“噗哧”一聲沒忍住,紛紛低頭往他褲腳看。
高一男生正值生長發育階段,長個猛得一批,初中的校褲拿到現在來穿,又短又小。
範宇哲罵罵咧咧:“是誰他媽給老子的褲子?還有臉說?”
邊上一群人聽了也是憋着笑,沒敢再招惹。
範宇哲走了兩步,回想起他們說的話,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回事,眼神時不時就往腳踝瞥,越瞥越覺得影響他帥氣外表的發揮。
索性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把褲子往下扯了扯,這一扯,腳踝是遮住了,□□就顯得有點兒低。
原本他也不在意,低點就低點吧,反正到了班上就是趴着睡覺,哪成想那寧水灣第一淑女扯着他領子就把人往外拽,他腳下一個沒注意,劈叉劈得大了點,生生扯着裆了。
扯蛋不說,裆還破了,剛才出來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對,後來被唐其深吓得一連跑了幾百米,躲到教學樓後邊的樹下,才偷偷摸摸低着頭查看。
他們剛走不久,謝光輝就讓大家下課了,範宇哲前腳到了小樹林,肖或後腳就跟了上去。
範宇哲還在低頭查看自己窘況的時候,肖或從後頭一個巴掌拍上他腦袋。
“卧槽,拍你媽,沒看見老子褲子都破了?!”
路過幾個一看就是老實孩子的學生一下子被這邊聲響吸引了注意力,幾個人扭頭盯着這倆人,再定睛一瞧,肖或正站在範宇哲背後,又聯想到範宇哲剛才那句罵聲,臉上表情難免多姿多彩。
啧啧。
範宇哲這個人對自身氣節方面的事情還是十分在意的,立馬轉頭吼了兩句:“看什麽看,亂想什麽?!”
“沒亂想沒亂想。”幾個人落荒而逃,大白天的,是你們非要在這亂搞的,褲子都破了,脾氣還這麽差!
眼看着是越抹越黑了,範宇哲實在氣不過,抄着時洛給的卡,刷她丫的!刷爆她!
肖或跟在身後憋笑,還相當重情重義地拿書包替他擋了一路。
**
時洛拽着唐其深往學校食堂走,唐其深這個名字,從開學到現在,一直流落在各大女生宿舍的卧談會上,甚至還有不少女生把貼吧裏僅有的那幾張不算太清晰的照片洗出來,貼在床頭,貼在課桌上,一路上難免有人側目。
時洛一開始還微粉着臉頰,拉着他書包背帶,後來看的人多了,立馬不自在地甩手,揚着高傲的小下巴走在前頭,整個人表現出一股矜持與不屑,唐其深勾着唇綴在身後,随她去。
由于謝光輝拖課,這個點,食堂已然少了大半人,但也不知是路上側目的那群人偷偷拉了個小群還是怎麽着,不出一會兒的功夫,原本稀稀拉拉的食堂瞬間又變得水洩不通。
幾個明顯已經吃過飯的學生又重新回了食堂,端着餐盤混跡在排隊打菜的人流中,有的甚至連嘴角的菜葉都還沒來得及擦幹淨,也裝得有模有樣。
不少人打完了菜,又重新走到後邊排隊,橫豎就是圍在唐其深身旁,來來回回偷看好幾回。
時洛的個頭在女生中算剛剛好,不算高,也不太矮,此刻生疏地端着餐盤擠在人群裏,就顯得有那麽些狼狽。
片刻之後,唐其深從後頭環了上來,高大的身軀替她圍出些空間來,盡量讓周圍的人沒法碰到她,還順手接過她手中的餐盤,時洛原本還皺着眉頭嬌氣地嫌棄着擠,此刻手上一空,下意識仰頭。
唐其深正站在她身後,手上拿着她的盤子,另一邊手虛環着,時洛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毛茸茸的小腦袋貼上他結實的胸膛,唇角不自覺地隐在人群中彎了彎。
這個樣子好像被他抱着。
她偷偷想。
正出神,唐其深已經帶着她來到打菜的窗口前了,她說了幾個菜,唐其深沒發表意見,一一順着。
食堂大媽破天荒的沒有手抖,幾鏟子結結實實地給餐盤上扣了幾個小山。
唐其深單手拿着兩個盤,時洛還相當貼心地發揮寧水灣第一淑女的美好品德,轉身墊着腳尖問他:“我幫你拿一份?”
唐其深垂眸時,正好對上她那粉紅柔軟的唇瓣,喉結下意識地上下滑動片刻,而後嗓音微啞到:“老實點,站穩。”
“噢。”
時洛乖巧回身,就見唐其深讓食堂阿姨打了份鮮蝦。
少女理所當然地皺了皺眉頭:“不吃蝦,好難剝,一會兒還得把手弄髒。”
唐其深沒在意,繼續讓阿姨打,而後随口一句:“我剝。”
時洛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抑制住不讓自己的笑意太過明顯,而後不自在地從他身前的小空間裏溜出去喘氣:“我、我去拿餐具。”
唐其深點了頭,時洛操着小碎步忙往一旁的消毒櫃跑。
期間臉頰莫名得燥熱起來,也沒顧得上身邊的人,一不小心把前一個正巧拿完筷子的男生撞了一下,筷子叮叮當當掉落在地,兩人同時脫口而出:“抱歉。”
男生撿完筷子起身,一下認出來時洛,是中午在樓梯上撞到的那個漂亮妹子。
一天撞兩次,不自我介紹一下都說不過去了。
他輕笑一聲,看起來牙還挺白:“巧啊,我叫顏正,高一十三班的。”
隔壁班啊,時洛心想,隔壁班不就是今天謝光輝diss了一下午那個班?
她注意力完全在謝光輝和隔壁班班主任的恩怨情仇上了,一時間沒搭理他,就聽顏正繼續說:“顏色的顏,這個姓還挺少見的哈?”
這下時洛回神了,擡眼瞧了瞧他,随意扯了個相當官方的笑容:“是挺少見的,不過我媽就這個姓。”
顏正聞聲來勁兒了,正想多說兩句,要是能要個微信就更好了,結果下一秒,唐其深就從打菜的隊伍中走了過來,路過時洛身旁,輕聲說:“洛洛,吃飯。”
“噢,好。”
時洛拿着兩人份的餐具立刻跟在後頭。
兩人随意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視野還算不錯,時洛自己盤子裏夾兩筷子,又從唐其深盤子裏夾兩筷子。
期間唐其深抿着唇,默默把剝好的蝦都丢她碗裏,時洛埋頭吃了幾只,再把碗裏不喜歡的青椒全都丢給他,而後開始叽叽喳喳說着一整天發生的事。
“你都不知道,我們班主任可能拖堂了,每回說再說兩句,那起碼就是半小時起步。”
唐其深随意“嗯”了幾聲,沒怎麽搭腔,心思全在方才那個笑容肆意的少年身上,他當時離得遠,沒能聽清兩人之間的交談,只看到時洛臉上的表情,似乎還帶着笑?能讓這丫頭笑,也是不容易。
時洛還在邊吃邊說。
唐其深喝了兩口湯,胃口缺缺,正巧桌上安靜的手機冷不丁震了震,幾條短信呈刷屏姿态出現在屏幕上。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似乎是刷卡消費記錄。
他想了片刻,先前給時洛的那兩張卡似乎是綁定的這個手機號,他給時洛的是主卡,不是副卡,裏頭的錢他自己也沒空花過,倒是不知道還有這種短信通知。
少年擡眸瞧了眼還在滔滔不絕的小丫頭,他随意拿過手機,幾條短信一溜煙看下來。
“尊敬的用戶,您于18:25分在盛乾商場購入男士內褲十條,累計消費18859.50元。”
“尊敬的用戶,您于18:25分在盛乾商場購入男士運動套裝四套,累計消費85426.28元。”
後邊還有好幾條:“刮胡刀X8”
“電競鼠标X6”
"男士足球鞋X7"
"男士速幹衣X8"
“快活城大保健X2”
唐其深:“……”
時洛這會兒已經說到謝光輝和隔壁班班主任的恩怨了:“班主任還讓我們參加學生會呢,其深哥哥。”她扭扭捏捏紅着臉,擡頭看他,筷子還啃在嘴裏,就不停說,“你說,我如果去參加學生會,是不是也挺好的?嗯……也許,還有能幫得上你的地方呢?”
她滿臉期許地眨眨眼,等唐其深一句“好”。
哪成想後者垂眸看手機的功夫,再擡頭,就和剛才剝蝦少年判若兩人,出口就是冷冰冰的嘲諷:“你這點成績,還想着學生會?你該去學生不會。”
時洛:“?”
唐其深從書包裏掏出中午剛剛替她規劃好的學習計劃書,一把丢到她面前:“從今天開始,照着表上的行程來安排學習進度,月考考不到尖子班均分,學生會免談。”
作者有話要說: 範宇哲:這場快活城大保健,也許就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大保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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