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全文完

還是小丫頭的時候, 時洛就常常黏在唐其深身邊。

那會兒小孩扮家家酒都流行一個當媽媽一個當爸爸, 唐其深雖說從不參與這種幼稚的把戲, 可時洛每回都很自覺地擔任了媽媽的角色, 并把爸爸的位置悄悄留給唐其深,其他人誰都沒份。

當時她成天抱着小布娃娃哄,把“這是我和其深哥哥生的寶寶”挂在嘴邊, 惹得一衆大人們哄笑, 即便害羞也沒改口,當時的小丫頭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孩童時期鬧過的笑話, 未來有一天也許會成為現實。

那天辦公室裏唐其深解了饞, 時洛沒讓他弄到外面, 那次之後, 時洛便每每央着他不做措施, 想要給他一個寶寶。

過去唐其深惦記她年紀小, 不想讓她早早做了母親,總希望她能再無憂無慮地多玩幾年,雖說哪怕孩子出生也無需時洛多作操心,他能安排好一切,但畢竟做人媽媽,總歸是有責任的, 在唐其深的念頭裏, 時洛都還是個需要人寵的孩子, 又怎麽能生個小家夥。

可見她那副憧憬的樣子, 也心軟地一一配合。

畢竟面對時洛,情到濃時,唐其深自己也沒多大能耐自控把持。

然而大抵是心中的期待過于強烈,越是想要的時候卻越難以實現,時洛高高興興推掉一堆工作,安心在家備孕了小半年,卻怎麽也不見動靜。

過完年兩個月的時候,葉荨荨偷偷摸摸來找過她,說是有結婚的打算了。

這年的葉荨荨是典型的事業愛情雙豐收的優秀選手,當初她經由大學的那位追求者帶入行,自己也争氣,在業內漸漸嶄露頭角,忙碌之餘,小開見縫插針窮追不舍,對她算是下足了功夫,就差沒把心掏出來給她看了。

再獨立自我的姑娘也漸漸變得柔軟,兩人打得火熱,年前見了家長之後,趁着難得的年假,兩人私下去旅行了一趟,路上情難自已,等到葉荨荨發現例假不來的時候,肚子裏已經揣了個不知性別的小家夥。

男方知道了開心得要瘋,求了好幾次婚,葉荨荨終于點了頭,暫時放下了女強人的遠大夢想。

時洛聽她說了這事,一個勁兒地伸手摸她尚未顯懷的小肚皮,話語間的羨慕難掩:“你怎麽就這麽容易要上呢,我都備孕半年了……”

葉荨荨知道時洛從小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在這事上算是遇到難題了,懷不懷得上都靠緣分,再有錢也急不得強求不得:“你才幾歲啊,着什麽急,我都氣死了,都怪他忘戴那個,我三十歲之前的遠大夢想還沒實現呢,就要被小破孩子拴住。”

溫雨看了眼時洛,當初她和唐其深還沒在一起那一陣,時洛的狀态她是清清楚楚看在眼裏,這大小姐表面嚣張咋呼,可自小沒吃過什麽苦頭,心理素質被慣得很差,她怕她想太多,忙拿自己開涮:“你都嫁人了,唐其深還對你死心塌地的,不要小孩多逍遙,小破孩子成天哭哭唧唧,煩死了,多玩幾年,你看看我,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高中畢業都多少年了,我連男人的手都還沒碰過呢。”

其實這些年,溫雨一直表現出和肖或親近的狀态,可兩人大多數時間在國外,她很多事情都只是自己往肚子裏咽,沒有往外說。

葉荨荨和時洛這種總是被追被捧在手心的主,自然有些詫異:“你和肖或連手都沒牽過?”

溫雨佯裝不在乎地勾勾嘴唇,眼裏沒了年少時談起肖或的光:“他又不喜歡我這款的,牽什麽手啊。”

時洛注意力很快被溫雨這幾句話轉移,和葉荨荨對看了一眼,發現溫雨狀态不太對,兩人都沒敢再開口問。

溫雨倒是看出來了,輕嘆一口氣,笑了笑說:“和你們倆也沒什麽不能講的,其實一直都是我在倒貼他,他可煩我了,一開始是因為看在洛洛的面子上,對我還算照顧,後來實在忍不了吧,裝不下去了就不怎麽搭理我了。”

“剛到國外那一陣,我人生地不熟的,他已經有很多朋友了,當時他喜歡洋妞,我就努力學着洋妞們健身,練胸練屁股的。”溫雨看了眼時洛,“當時不是還成天讓你幫我搞幾套歐美風的衣服?記得我發給你參考的照片沒,其實那是當時肖或想追的姑娘,俄羅斯女孩,特漂亮吧?我就老學她打扮,可是沒什麽用。”

“後來學校裏轉了個學妹來,聽說成績特好,全額獎學金進來的,還有什麽一大堆補助,但是家裏條件很差,要不是因為那些獎學金和補助,她們家是沒能力供她來的,那女生笑起來很溫柔,學習又那麽好,記得當初高中的時候肖或說的嗎?哪有男生不喜歡這樣的妹子,他口味一下就從俄羅斯洋妞變成了可憐悲慘卻又陽光積極的灰姑娘,那陣子,他那麽不愛學習的人,天天抱着本英文單詞書,跑灰姑娘跟前找人教英文。”

“我學穿着學打扮,學談吐舉止,甚至讀書都勤奮了,有一年我不是還和你們炫耀拿獎學金了來着?就是那年。”

“可是依然沒用啊,不招他喜歡就是不招他喜歡。記得有一次學校裏辦酒會,那會兒他爸正好來看他,他硬着頭皮順了他爸的意思帶我入場,可是後來卻開着車送那個女生回家,我連手機都沒帶,穿着禮服打赤腳走回家的。”

“那天晚上我突然就想通了,何必呢,老娘又不差錢,花錢包養個小奶狗,也比熱臉貼他冷屁股強,至少不用自己光腳吹着冷風走回家,小奶狗就是看在錢的份上,也得好好疼我。”

溫雨表面釋然,可是姐妹這麽多年,時洛和葉荨荨都知道,她心裏難受,要不然怎麽嘴上說着小奶狗,可卻始終還是孤身一人。

感情的事情沒法勉強。

小姐妹的聚會結束之後,時洛順路直接去了趟唐其深公司。

吃下午茶的地方離唐其深公司很近,時洛沒走兩步便到了公司樓下,因而上樓的時候沒顧上提前和他打招呼,直接往總裁辦公室走。

唐其深在開會。

助理說:“唐總今天開了五個小時的會,從早上一直到現在,中午其他人都有一小時的休息時間,唐總是沒有的,他總說早點把事情處理完,能早點回家陪您。”

時洛站在會議室的玻璃窗外往裏看,唐其深面無表情地盯着電腦屏幕,時不時地開口提點兩句。

工作中的他,比起平日裏在家時候的樣子嚴肅了不少,看得出來也比較疲憊。

唐其深太厲害也不是鐵人,可他從來不會把工作時候的狀态帶回家裏,面對時洛的時候,總是拿出最足的耐心和溫柔。

時洛心中難免發酸,覺得前些日子因為一直懷不上寶寶的事沖他發小脾氣的自己實在無理取鬧。

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助理禮貌地說:“太太,我進去知會唐總一聲。”

時洛輕搖了搖頭,優雅得體地笑了笑:“不用,我去辦公室等一會兒就好了。”

唐其深不知道時洛在等他,因而會議繼續進行了很久。

時洛難得等人,卻莫名耐心。

以往來公司找唐其深,她總是進門便纏着他撒嬌玩鬧,偶爾會被壓着玩一玩辦公室play,可非要說起來,唐其深這辦公室她都沒真正仔細看過一回。

閑來無事,時洛在唐其深辦公室裏慢悠悠地轉了幾圈,幾面牆的書櫃裏除了晦澀難懂的外文書籍之外,全是時洛平時跟着他去世界各地玩時拍的照片,可愛的妩媚的溫柔的搞怪的,各色風格的照片填滿了他這個清冷沒有生氣的辦公室。

最後她又懶懶地坐到他的老板椅上,辦公桌上也擺放了不少她的照片,還有許多她錢多得沒處花,胡亂買的一堆玩具擺件,很多時候她一時興起,玩過就丢,唐其深都細心地替她一一歸置,屬于她的東西,他都保存得很好。

整個辦公室裏充斥着她這個女主人的氣息。

比起溫雨,時洛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還好有唐其深。

唐其深進門時,時洛正坐在老板椅裏抱着那本電子相冊看,唐其深很少拍照,但這本相冊裏是收錄了兩人僅有的那麽多合照。

大多數照片都是時洛強拉着唐其深拍的,他表情雖不自然,可總是寵溺地配合,時洛看得津津有味,沒注意到男人進來。

她身子嬌小,在自己丈夫的地盤又比較放松沒顧慮,随意脫了鞋子,整個人窩在寬大的皮質沙發椅裏,椅背對着辦公室的門,整個人被擋得嚴嚴實實。

不過僅有的一點小動靜也沒有逃過唐其深的注意。

男人揚揚眉,心下知道,有膽子跑來他辦公室裏造作的,也就是時洛一個。

知道是她來了,唐其深習慣性地斂起在會議室裏的嚴肅,語氣溫和:“過來了怎麽不讓助理進來說一聲。”

“你要工作嘛。”少女嗓音軟軟的。

唐其深幾步走到辦公桌旁,俯首擡起她下巴:“什麽時候這麽有覺悟了?”

時洛嬌氣地瞪了他一眼。

唐其深輕笑:“在看什麽?”

“照片啊,你的照片好少,都不笑。”時洛說着,邊直接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唐其深擔心她站不穩,忙伸手扶着。

時洛索性直接轉移陣地,跳到他懷裏。

唐其深穩穩當當地将她接住,她彎着眼,又接着剛才的話:“可是還是好帥啊,老公,你怎麽這麽好看。”

突如其來的獻殷勤,唐其深多少有些不适應,可仍舊很受用,尤其是那聲軟軟糯糯的“老公”,一下把他五六個小時會議攢下來的疲倦都一掃而空。

然而男人還是笑得有些壞:“缺零花錢了?又看上什麽喜歡的了?”

時洛攥着小拳頭輕輕砸了一下他胸口,嬌嗔地哼了聲。

唐其深低低地笑,也是,時洛哪有機會缺錢。

時洛見他這副溫柔的樣子,鼻尖都有些發酸,兩只手仍舊嚣張地捏住唐其深的耳朵,話音卻柔和體貼:“老公辛苦啦。”

不論是辛苦工作,還是辛苦哄她慣她應付她沒來由的小脾氣。

“今天怎麽這麽懂事?”

時洛沒回他,倒是主動地捧着他的臉親了好幾下。

這種主動唐其深當然不會拒絕,甚至還意猶未盡地說:“再來幾下?”

時洛聽話地又啃了很久。

唐其深手頭上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時洛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陪着一直做到結束。

晚上吃過飯,時洛難得沒嚷着要生寶寶,而是體貼地讓他早點睡覺休息。

唐其深到最後也沒弄明白,怎麽媳婦乖巧了一天,到最後卻把他那點小福利給沒收幹淨了。

隔天時洛悄悄設了鬧鐘,破天荒起得比唐其深還早,随後一頭紮進廚房,折騰了一個多鐘頭,弄出點清粥和炒雞蛋。

唐其深很給面子,兩盤難以下咽的東西被他一掃而空。

臨走前,時洛還墊着腳尖給他重新打了遍領帶。

唐其深垂眸睨着她稍顯笨拙的動作,心裏癢癢的,也不去看領帶打得好不好,大手便下意識地扣住她後腦勺吻了吻。

一吻方修,時洛微喘着氣,仰頭看着他說:“我這周回寧水灣和媽媽住一陣。”

唐其深顯然沒想到她突然會有這個打算,以為她只是想梁淑儀了,于是說:“我最近有些忙,等忙完這一陣,咱們搬回去住半個月?”

時洛知道他最近忙得厲害,她只是不想在他忙的時候給他添亂。

早上做飯菜的時候她才突然想明白,她這種笨手笨腳脾氣又不好的,不在他身邊給他添亂要他哄要他陪自己生寶寶,就已經是最大的體貼了。

時洛最終還是一個人回了寧水灣。

梁淑儀見她回來,寶貝得不行,頓頓滿漢全席地喂着,恨不得把她喂胖兩圈再給唐其深送回去。

不習慣的反倒是唐其深。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家裏那個吵吵鬧鬧的嬌小姐不在了,他連哄人的機會都沒有,明明時間多了,也沒人給他添亂折騰他了,可他就是渾身不舒服。

好幾回習慣性地替時洛擠好牙膏,準備叫她起床的時候才想起,這丫頭回寧水灣去了,根本不在家裏。

時洛走的第三天,唐其深忍不住直接從公司開車回了寧水灣。

在家裏吃了個飯,打算順理成章地把老婆接走,時洛卻說還想再住幾天,讓他先行回去。

她想回去和梁淑儀住,唐其深也不能不許,然而空蕩蕩的家裏沒有她,他真的忍不了。

後來索性吃睡都在公司,靠加班來填充想她的時間。

就連唐其深自己都沒有想到,明明平時都是他像帶女兒般照顧她,可一旦分開了,首先活不下去的還是他。

公司裏的人隐隐都察覺到了總裁這幾日狀态不對勁。

加上時洛又好幾天沒來過公司,私底下不少人都在議論是不是婚變。

也就助理知道一點小道消息說:“太太回娘家了。”

婆家娘家分不清,總歸原因就是總裁夫人不在身邊,相思成疾。

一群傳婚變的默默自掌嘴,有顏有錢還專情,酸都酸不過來。

唐其深第一次捉摸不透時洛想幹什麽,可他知道自己想她,她再不回來,他怕是得抛下公司陪她回去住了。

于是第五天的晚上,唐其深躺在私人診所的病床上懶洋洋地吊了點葡萄糖,給時洛打了個電話。

“嗯,有點發燒,溫度也不算高,四十多度吧。”唐其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說出這種鬼話。

好在時洛這個衣來伸手的嬌小姐沒什麽常識,不知道四十多度早就能升天了,只知道心疼唐其深,趕忙從寧水灣回來了。

以往都是唐其深照顧她,少女坐在病床前,第一次擔起了照顧人的責任。

溫柔地端茶遞水陪聊天,說話聲音都是輕輕柔柔,又軟又乖。

唐其深強忍住笑意,裝出一副仍舊虛弱的樣子。

“為什麽回去那麽久?我很想你。”男人嗓音微啞。

時洛聽得有些心疼:“你工作那麽忙,還要抽時間照顧我,我就只會添亂……”

唐其深眼眸深邃,低笑着自嘲:“你不知道,沒有你所謂的添亂啊,我這日子過得才真叫一個亂。”

時洛擡眼看了看他:“我也好想你喔,好幾次都想回家來。”

唐其深伸手揉了揉她軟軟的海藻頭發:“傻瓜。”

隔天早晨時洛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占據了唐其深病床三分之二的位置。

她睡相不好,半個身子都挂在唐其深身上。

明明睡前她還一本正經地坐在旁邊看護的小沙發裏,怎麽一夜過去,居然爬病床上睡了,甚至睡得比需要照顧的“病人”還熟還久。

她坐起身的時候,唐其深正悠閑地拿着份報紙看。

被窩暖烘烘,身邊有是自己的丈夫,時洛索性就這麽厚着臉皮繼續賴着,往他身旁又挪了挪,偎在他身側。

唐其深靠近她的那邊手習慣性地将小女人攬進懷裏,無聲卻溫馨。

片刻後,男人的視線在報紙的日期上停留了一眼,下意識地問了句:“你這個月的事來了沒?”

時洛也沒太在意,唐其深對她這事比她自己還上心,她也不覺得他問起有什麽奇怪:“沒有呀。”

等話音落了,她才猛地坐起身來:“好、好像遲了快一個月了……!”

私人診所的效率很高,時洛又是個重點保護對象,因而從檢查到出結果,不過過去十來分鐘。

看到孕檢結果的那一瞬間,時洛覺得眼眶都有些發酸:“其深哥哥……”

“嗯。”

“你好像要做爸爸了?”

“嗯,你要做媽媽了,小姑娘。”

時洛懷着孩子的那幾個月,被肚子裏的小崽子折騰得夠嗆,她嚴重懷疑自己懷了個舉世無雙的作精,白天讓她困得要死,夜裏卻開始踢肚皮,在羊水裏嗨了。

唐其深推了幾個月的工作,專門在家陪她。

時洛時不時地沖他念叨:“這孩子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的!也不知道随了誰!”

男人揚揚眉,唇角勾勾,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沒敢說出來氣她。

“她生出來之後要是晚上還不睡覺,一拳打暈,不慣她!”

唐其深低低地笑,應聲道:“好。”

小寶貝出生那天,梁淑儀買了幾百條橫幅挂滿寧水灣,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她有小孫女了。

“是個小姑娘!像洛洛,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還好不像其深,其深小時候連個笑臉都沒有,要不是媽媽心地善良,早被丢後山去了。”

唐其深也不反駁,只是守在時洛身邊寸步不離地悉心照顧。

時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不過到底剛剛生過孩子,心情再好,身子也比較虛,嗓音也是弱弱的:“其深哥哥,女兒叫什麽名字?”

“你說了算。”唐其深這會兒就只關心她還疼不疼,餓不餓,其餘的暫時沒心情去想。

時洛低頭瞧了眼懷中喝奶的小家夥,笑得溫柔:“那就叫歲歲吧,歲歲平安。”

唐其深點點頭,又輕笑:“不是要一拳打暈?”

時洛嬌嗔着瞪了他一眼。

溫雨在邊上看着都要吐了。

小家夥喝了幾口奶,砸吧砸吧嘴,睜着大眼睛好奇地環顧四周,剛想繼續喝,就被唐其深一把抱走。

他擔心時洛累着,不讓喂太久,喝奶粉也是一樣的。

唐其深摸了摸時洛臉蛋,抱着女兒去喝奶粉。

溫雨走到她床頭坐下,時洛看了眼門外守着的肖或,饒有興致地問:“什麽情況啊?他怎麽又和你一起來了?”

溫雨臉上表情有些不自在,可看得出來,心情是好的:“誰知道他發什麽神經,非要跟來。”

時洛和葉荨荨臉上都藏着暧昧的笑:“哎,我可聽說,之前你的相親都被他給弄沒了?”

“還說呢,我爸差點被他氣死。”這話算是沒有否認。

時洛:“他在追你啊?”

溫雨懶懶地白了門口那王八蛋一眼:“排隊吧,畢竟搶着和我相親的人也不少呢,一時半會兒輪不上他。”

**

唐歲歲不愧是時洛的女兒,從樣貌到脾氣都和她如出一轍。

才屁大點的時候,就開始懂得臭美。

會走路了,就開始偷偷穿媽媽的漂亮高跟鞋,趁媽媽被爸爸抱走不知道幹什麽的時候,自己疊了好幾個凳子爬到時洛的梳妝臺上,口紅眼影塗得滿臉都是。

偶爾跟着時洛去唐其深公司玩,還懂得在口袋裏揣上一些芭比粉指甲油,秘書室裏的那一群阿姨們會幫她塗指甲油,小歲歲每回去,都把指甲塗得花枝招展,而後舉着爪子跑到唐其深面前要他誇漂亮。

時洛也不大約束她,反正家裏這些東西多得要命,經得起糟蹋。

更大一點,會懂得用比較長的句子來表達自己的時候,就會時不時地照照鏡子,而後拉着爸爸問:“為什麽其他小女孩的頭發都是直直的,小寶貝的就是這樣卷卷的?”

唐其深抱起女兒走到主卧,對着床頭那副巨大的結婚照,指着問歲歲:“那個是誰?”

“媽媽!”小孩子笑點很低,看到熟悉的人就喜歡笑,“媽媽,小寶貝的媽媽,漂亮媽媽,歲歲愛媽媽。”

不得不說,這小丫頭的狗腿子性子也從時洛那得到了真傳,以前時洛每回央着唐其深讨好處或善後的時候,總是嘴上抹油,很會說好聽話。

唐其深聽着低低地笑。

“歲歲看媽媽的頭發好不好看?”

小丫頭操着小奶音:“好看,媽媽最好看……”

唐其深又說:“媽媽的頭發也是卷卷的,歲歲是爸爸媽媽生的小寶貝,頭發也像媽媽一樣卷卷的,很漂亮。”

小丫頭覺得爸爸說得很有道理,抖着腿要爸爸抱她去鏡子前再好好照一照,自我欣賞一番。

然而惹禍精生的小丫頭,自然安分不到哪去。

小歲歲上幼兒園的第二個月,時洛第八次被班主任叫了家長。

饒是再疼愛女兒,她也終究是那個被寵壞的小公主,脾氣本就不大好,去完學校回來之後,終于炸了一回。

揪着小歲歲在客廳罰站。

小丫頭第一次見媽媽生氣,吓得直哭。

唐其深回家的時候,小歲歲已經哭過兩輪了,其實時洛也沒怎麽說她,只是她平時被慣得不像樣了,又遺傳了媽媽的矯情勁兒,哭起來就沒完沒了。

小家夥見爸爸回來了,趕忙邁着小短腿迎上去,一邊跑一邊委屈,委屈地又哭了一頓,鼻涕泡都吹了好幾個。

唐其深忍俊不禁,動作輕柔地拿紙巾替女兒擦幹淨。

“怎麽了?”

小歲歲撅着嘴,委屈的樣子簡直像是照着時洛刻出來的,見媽媽還在邊上,沒敢說話,只低低地垂着腦袋,一個勁兒往爸爸懷裏鑽。

時洛哼了一聲:“都是你慣的,現在無法無天了,今天又被叫家長了,全幼兒園!她校服裙最短!小屁|股|蛋都快漏出來了!”

小歲歲知道是自己沒理,一聲不敢吭。

唐其深忍着笑,柔聲問女兒:“誰幫你把裙子剪了?”

小歲歲猶猶豫豫半天,才小心翼翼說:“奶奶……”

唐其深這回實在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時洛瞪了他一眼:“你還笑!”

唐其深把女兒放下,讓她趕緊回房間,小家夥聽到爸爸這麽吩咐,立刻邁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爬到樓上卧室裏躲了起來。

時洛沒好氣地說:“都是你慣的!”

“嗯,我慣的。”

“慣壞了怎麽辦?”

唐其深走近她,将人一把拉到懷裏安撫:“慣不壞的。”他懷裏這個,他慣得更狠,不也還是這麽招人疼。

男人湊到她耳邊:“我記得某個小姑娘以前也和女兒一樣,全校,她的校服裙最短。”

“被我抓過好多回,哪次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的?”

時洛臉頰紅了紅,仰頭瞪他。

“你那時候還不是不準我穿……”

唐其深湊到她唇邊,吻了吻才低低道:“嗯,當時沒說明白,那麽短的裙子,只能穿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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