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方才不開房門，是将本君當做了何人？”浩烨裝作沒有瞧見九月那冷淡的臉色，就準備跨進屋子裏。

九月見狀，趕緊伸開手攔在浩烨面前：“你，你不許進來，這是我的房間。”

聞言，浩烨又收回腳，站在門外問：“本君口渴了，想進去喝杯水都不行嗎？”

九月趕緊轉身給浩烨倒了杯水，然後拿着杯子遞給他道：“你快喝，喝完了快些回去吧！”

浩烨接過茶杯，問她：“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九月扭過頭不理他。生氣？自然是生氣！原本她以為浩烨對她好，全都是出于真心實意的，卻想不到原來是因為自己像他昔日喜歡的姑娘，他才會如此對她好。

如今浩烨又來找自己，九月越發覺得，是浩烨不想失去對牧瑤的最後一點念想，才來找她回去繼續當牧瑤的替身，以解他的相思之苦吧？！

浩烨見九月不說話，他又道：“本君累了，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九月睨了浩烨一眼，然後扔出來一個凳子，啪嗒将房門關上了。

浩烨面對九月此舉，有些無措的拍了拍房門：“九兒，你關門作甚？”

九月負氣的往桌邊一坐，繼續吃葡萄。她已經做過一回替身，這次她說什麽也不會再回去的。

浩烨得不到回應，便索性扶起凳子坐在門口等九月。他來時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褚風說，只要自己死皮賴臉，就一定能讓九月回心轉意，那他就死皮賴臉一回，也沒得什麽，只要九月能不生氣，跟他回梓軒宮就好。

九月在屋裏吃了半天葡萄，與其說是吃葡萄，還不如說是在生悶氣。因為葡萄沒吃幾個，可葡萄皮倒是被她剝了不少。她剝了半串葡萄皮後，有意聽了聽門外會不會有什麽動靜，可是細聽之下，并沒有。

他肯定是已經走了。

九月頓時覺得胸口悶得慌，她用力打開門，想出去透透氣。

可她剛打開門，就見浩烨端端正正的坐在門口，且還是面對着她的方向，定定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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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腦子抽了半秒，然後趕緊又将門關了起來。

她拍拍怦怦跳的小心肝，重新坐回桌前吃葡萄，這次，她将剛剛剝好堆在桌上的葡萄都吃完了。

浩烨不驕不躁，依舊坐在外面等九月。剛剛九月出來與他對視的一瞬間，他看她的眼神，覺得她應該還是很生氣的，可他又似乎看見九月笑了一下？或許是他看錯了吧。

俗話說，人有三急，仙也是有三急的。九月将所有葡萄都吃完了之後，便覺得內急，可如今浩烨在門口，她一定是不能開門的，這可将她急壞了。

九月深吸一口氣，為今之計，也就只能憋着了！

憋了一陣後，九月實在是憋不住了，開門就開門吧，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

她打開房門，來不及看浩烨一眼，就往茅廁的方向沖去。

浩烨見九月沖出來，他趕緊起身跟着。

“九兒，你要去何處？”

九月憋屈着臉道：“你別跟着我。”說完就又疾步往茅廁方向走。

浩烨不聽九月的話，還是近身跟着。

“我不該兇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氣了跟我回去吧。”

“不要！”九月氣呼呼的一哼鼻子：“我在這過得很好，才不要回梓軒宮。”

浩烨上前一步拉着九月：“那我陪你住在這。你不答應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九月快被尿憋的臉都綠了：“不要，這是我的房子，你不能住！”

說完她吸了一口氣：“我現在要上茅房，你确定要跟着嗎？”

“……”浩烨條件反射的放開九月的手。

待九月從茅廁出來，卻并未看見浩烨的身影時，她默默嘆了口氣。

“你為何将我的房間都放了雜物？”

浩烨的聲音忽然跳進九月的耳朵裏。

她擡頭，眼睛掃到浩烨手裏抱着的一些盤子和碗，撇了撇嘴故意道：“我一個人用不着那麽些碗碟，放在廚房還礙事，索性就搬去雜物間了。”

浩烨将碗碟拿去水井旁邊放好，并不在意九月的：“中午你想吃什麽？”他朝九月笑了笑：“不知道多備些吃食嗎？只吃幾顆葡萄怎麽行？”

浩烨這樣的語氣，讓九月不知道如何應答，她低頭搓了搓衣擺道：“我，我一個人，備那麽多吃食做什麽？”

“看來你過的并不好。”浩烨打了些水，開始洗碗：“等會兒我去集市多買些米面回來。”

九月頃刻失了底氣，在做飯這檔子事上，她的确不是很好。平常她去集市也就買些燒餅包子之類的，回來熱一熱就吃上了，再加上自己一個人，也懶得做飯，所以她好久都沒吃過一頓香噴噴的飯菜了。說實在話，她很想念浩烨做的飯菜。

心裏是這樣想，可九月嘴卻硬的很：“我過得很好，你別瞎操心。你回去吧。”

浩烨擦幹手上的水漬，站在九月的面前。他默了片刻，才擡起頭：“我已經習慣了操心，忽然不操心了，會睡不着。”

此時四目相對，九月看見了浩烨眼中一閃而過的羞澀，還有滿眼的溫柔。

這個眼神，讓九月記起了那次在夢中，浩烨邀牧瑤去梓軒宮時，他流露出的神情。

九月咬了咬牙：“我不是牧瑤，不是你喜歡的姑娘，你不必這樣對我。”

“我沒将你當做別人。”浩烨吸了一口氣：“可是你卻是我喜歡的姑娘。”

九月鼻子一酸，扭頭不看他：“我才不相信，你一直都将我當做了牧瑤的替代品，如果我不是和她相像，你才不會對我說這樣的話。”

浩烨先是一愣，後是一喜：“你在意我将你當做別人的替代品，是不是表示，你喜歡我了？”

九月身子一僵，半天才抹了一把眼淚，推開浩烨：“誰喜歡你了？我只是覺得自己挺冤枉，和牧瑤姑娘長得像，又不是我的錯，憑什麽要被你當做別人的替身？”

“我沒有把你當成別人的替身，我說過很多次了，你只是你自己，你忘了嗎？”浩烨摟過九月的肩膀輕搖，試圖要搖醒她。

九月被搖的暈乎乎，腦子裏還真的蹦出來一句浩烨經常和她說的話：“九兒，你不是任何人，你只是九兒。”

“你若忘了，我再說一遍。”浩烨捧起九月的臉，認認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九月，不是任何人。我從來沒有将你當做任何人。我只想讓你生活的無憂無慮，不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九月承認，這一刻浩烨眼神，比任何時候都溫柔且堅毅。她只覺得臉上麻麻的，呼吸有些困難。這樣的感官讓她不知所措。

她直直看着他，如此近的距離，兩人都有些不自然。

九月推開浩烨，跑進了房間，她現在需要靜一靜，剛剛和浩烨的對視，讓她心慌意亂，她不能讓浩烨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浩烨是平生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和一個姑娘家表白心意，說到底還是有些放不開。九月這一跑，浩烨便覺得是自己的話沒說明白，又叫她誤會了。

他趕緊跟上去：“九兒，我心悅你，我想娶你為妻。”

九月剛想去關門，就見浩烨堵在了門口。

她抿了抿嘴：“你不喜歡牧瑤姑娘了？”

“九兒，不提牧瑤了好嗎？”

他握住九月的手，咬了咬下唇：“如今我想照顧你，陪伴你，想你每天都開心，不想你再受到傷害。”

九月氣憤的抽出手，将浩烨推出門外，然後合上了門：“你既然心裏還有別人，就不要再來招惹我。你走……”

浩烨站在門外不知所措，他知道九月是在意他喜歡牧瑤的事，可是他卻不能将真相說出來，着實有些搓心。

他試着敲門：“九兒，你把門打開，不要和我生氣了。”

九月不理他，獨自在屋裏不吱聲。

兩人就這樣隔着一扇門，僵持了大半天。

九月在屋裏發呆，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說話聲。那兩個聲音她都熟悉，是浩烨和宵珏。

她連忙打開門，只見外面的兩人已經互相亮出了武器。院子裏倏忽升起了不小的殺氣。

宵珏此刻并沒有隐去額頭的火印，故而九月出來時，眼神一下就撞到了他的火印上。

腦袋傳來陣陣痛感，但依舊沒有讓九月退縮，她穩着語氣道：“你們兩個要做什麽？”

宵珏見到九月，便一下把她拉在身後：“快跟我走。”

九月有些懵，她直搖頭：“我不要，我不跟你走，你放開我。”

浩烨見狀，便一劍拂開浩烨的手，把九月拉到旁邊：“本君說過，你若再和九兒糾纏不休，本君絕不姑息。”說罷，他提劍上前，與宵珏展開大戰。

九月抱着腦袋，見眼前的兩人打鬥激烈，她忍着痛，想努力抓住腦子裏那些一閃而過的影子。

“你現在後悔了嗎？她若不是被你所救，早就死了。如今她的死，能讓你自由掌控九幽天火，功力增進百倍，你想放棄嗎？”

這段話忽然跳進九月的腦子裏時，她忽然心中一緊，她終于追上的一個畫面，是宵珏和寒煙眼睜睜看着眼前的女子在火中翻滾，卻袖手旁觀，而那個女子，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