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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要訂婚？”林雪亂充滿敵意的看着對面的陸遠俊。

陸遠俊放下書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是啊，家裏決定的。”

林雪亂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那雨瑤呢？雨瑤怎麽辦？”

陸遠俊身體一僵，表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我說，雪亂妹妹，你不會忘記了吧，當初莫少爺找你，是為了什麽事情？”

林雪亂眼底浮出一絲寒光，直直的看着他：“這麽說，你沒有當真是嗎？”

陸遠俊懶散的靠在沙發上，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樣：“我就是一時興起而已，難道你當真了？”

心裏也在反問自己，自己現在這麽憤怒是當真了？她一陣煩躁冷眼的看着他：“很好。”

莫清狂推門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林雪亂離去。莫清狂看了眼沙發上如死屍一樣的陸遠俊：“怎麽了？”

陸遠俊有氣無力的道：“莫少，我要訂婚了。”

莫清狂轉頭直盯着他，語氣平緩：“你答應了？”陸遠俊點點頭：“剛剛雪亂妹妹問我，雨瑤怎麽辦。”

莫清狂等着他的下一句，陸遠俊接着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莫清狂冷笑了一聲：“你這副花花腸子，只能靠你媽幫你洗幹淨了。”

陸遠俊坐起身，看到窗外一愣：“又下雪了。”

“您好，是林雪亂小姐嗎？這裏是第一人民醫院。您的朋友文雨瑤，從學校的樓梯上滾了下來，她目前在醫院您能過來幫她交一下費用嗎？”

趕到醫院的時候文雨瑤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送她來醫院的學生，見她來了也就離開了，有個護士推門進來，态度不好不壞的催她去繳費，林雪亂交了錢之後，就見醫生在雨瑤的床邊，林雪亂問醫生情況，醫生一看也就是個實習醫生，看她是個女孩子。忍不住和她沒話找話說了幾句，又交代了病情。除了很多的廢話外，醫生的一句話，硬是活生生的讓她窒息。

“你的朋友已經有2個月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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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亂一時覺得有些莫名和驚慌失措，她扶住牆壁好讓自己的身體和腦子能平靜下來，糊糊塗塗的送醫生出去，站在空無一人的角落裏。她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越是這樣想，就越是混沌，滿腦子都是：

“你的朋友已經有2個月的身孕了。”

“我說，雪亂妹妹，你不會忘記了吧，當初莫少爺找你，是為了什麽事情”

“我就是一時興起而已。”

這些話不斷的在腦子裏交織，林雪亂看着窗外雪花紛紛，她推開緊閉的窗戶，冷風直直的吹在她的皮膚上，這是今年的初雪，只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她的身上的熱氣全消，通體冰冷，渾身的血管都要結冰，她沒有說過，從來都沒敢說過，其實，她一直覺得他們四個在一起很好，真的很好。

記得媽媽最喜歡看甄嬛傳，她也跟着看過幾集，特別的是最後一集，甄嬛說：“或許，從一開始便是錯的。”她一直都不明白，明明是甄嬛自己也愛上了雍正，只怪你自己沒有發現後宮之險，為什麽要說，從一開始就錯了，把事情推到一個錯字身上，是不是有些狡猾。

可如今她明白了，從一開始就選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進入這個深潭，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求這些求不得的東西。

真的是錯了，全都錯了。

她回到病房的時候文雨瑤還在睡，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是明白事情絕對不能再繼續下去。再這樣繼續，雨瑤會被徹底毀掉。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醒來，文雨瑤看着林雪亂一副被凍過的樣子。憑着幹啞的嗓子喊了她的名字：“雪亂..”

林雪亂擡起頭露出笑容，文雨瑤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經常能看到林雪亂笑，可是這次的笑和以前不太一樣。

“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林雪亂柔聲問。

雨瑤搖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簡單的微笑：“我沒事，就是一個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去。”

之後沒有人在說話，林雪亂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被咬的青白的嘴唇溢出一兩滴紅血珠，林雪亂輕輕開口：“你知道，你懷孕了嗎？”

文雨瑤原本蒼白的臉上更添了幾分驚訝：“你說什麽？”

她起身幫她掖好被子：“方才醫生告訴我的，他說你已經有兩個月了，我想問問你，你打算怎麽辦？”

文雨瑤眨了眨眼睛，沉默了很久：“你說如果我告訴遠俊，他會高興嗎？”

林雪亂添了一下嘴唇，感受到舌尖上的血腥味，緊緊的握住拳頭：“雨瑤..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文雨瑤冷笑了一聲：“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今天學校頭版頭條就是他陸少爺要訂婚的消息，我如果連這個都不知道，是不是太孤陋寡聞了。”

林雪亂看着她蒼白的面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時間陸遠俊輕浮的話語又在她的腦子裏盤旋，還有莫清狂那些無聊深沉的心機，很好，到此為止吧，林雪亂低下頭：

“我騙了你。”

聽完一切文雨瑤沒有她想象中的平靜，她先是默默的流淚，然後失聲恸哭。

林雪亂沒有觸碰她，她小聲的道：“對不起。”

其實林雪亂最是清楚，像她這種人一生都沒有這種福氣，去感受別人的真心，就是最初可以騙到，到了最後也會失去。

文雨瑤只身靠在床頭，望着窗外大雪紛飛，照的屋子裏亮堂堂的，她知道，家裏人抛棄她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原來如此，只要稍微往深了一想，也就明白了，除了林雪亂，她承認，她看不透她，方才那人垂着眼神色疏離的告訴她事情的所有細節，當時她的在想。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只要我裝作不知道，不拆穿咱們不是可以接着，平安無事的相處下去嗎？你又何必毀了這一切？”可她又清楚的知道，這是借口，林雪亂是對的，因為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揭穿，他們早晚是要分開的，她只是舍不得罷了。

提着水壺往水房走去，雨瑤應該不會再想見到她了。這一點她早知道，也知道會難過，可這麽難受，卻是始料未及的。

剛到的水房前，數日不見的莫清狂就靠在一邊，帶着輕狂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她，林雪亂走到他面前，莫清狂低下頭得意的道：“是我小看了你，你居然能把我學生會的財政問題全部暴露出來，學校怨氣沖天的。”莫清狂笑的歡喜：“是我的錯，你別和我鬧別扭了，咱們回學校，還有好多事情好處理。”

說罷去拉她的手。她的手寒如冰石。

林雪亂冷冷的看着他，就如第一次見面時，兩人對視的第一眼，她的眼裏滿是陌生和隔閡，莫清狂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她言語道：“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莫清狂奇怪的看着她，林雪亂接着道：“莫清狂和陸遠俊還有文雨瑤，最後還有我，我們分別的是三個世界裏面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有什麽交集，現在事實也證明，我們交集在一起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你喜歡玩弄人性，我已經沒有興趣，從此以後，我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莫清狂被她的決定惱的心煩，緊緊的抓住她的手，想把自己手上的熱度傳遞過去：“你怎麽了？我們在一起不是挺開心的嗎？”

林雪亂嘲諷的笑了兩聲：“那是假象，清狂，你知道嗎？從一開始就錯了。我後悔了，我不應該答應你去騙雨瑤。清狂.....我後悔了。”

莫清狂被她看得心慌，她的手好涼，不知道為什麽，莫清狂覺得那不是她手的溫度而是她心的溫度，受不了這種尋求答案的眼神，莫清狂他落荒而逃。

林雪路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內心深處不斷的抽痛，文雨瑤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頭面有苦澀，她開口：

“雪亂，我要把孩子生下來，你幫我離開這，求你，就算是你欠我的也好，求你幫我。”

林雪亂發現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孩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堅強，她是個很軟弱的人，但卻有自己的倔強，她盯着文雨瑤看了好一會兒，她開口：

“好，我幫你。”

陸遠俊依舊每天身旁美女換不停，和文雨瑤那段時光就如灰燼随風散去，酒吧裏燈紅酒綠，繁華酒肉，紙醉金迷。陸遠俊看着面前頭條，連自己訂婚的細節都登出來了，八卦雜志還真是有本事，連他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要娶誰呢。

他冷笑直直的灌下一口酒，如刀劃過喉頭火辣辣的疼，文雨瑤不見了，那天他得知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所有的護士都是搖搖頭，說沒有這麽個人出現過，陸遠俊覺得奇怪，但也沒當回事，等到開學她就回來了，反正現在她也已經沒有家可以回。

他就開始等，依舊不停的換女人，可是越換他就越想文雨瑤，陸遠俊覺得自己一定是中毒了。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驅車到學校時候，在她樓下等了很久，從天黑一直等到天亮，打電話也依舊是，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煩躁的打給林雪亂，那邊直接是，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一陣不安感直直的沖上來，陸遠俊有些慌亂，他打給莫清狂，莫清狂那邊很安靜，他聽到莫清狂的聲音：“怎麽了？”

陸遠俊有些難開口：“我有事..要問你..”

莫清狂：“什麽事？”

陸遠俊：“你知道文雨瑤去哪了嗎？”莫清狂覺得奇怪：“她不是住院了嗎？”

陸遠俊焦急的問：“我去了醫院，可他們說沒有這個人，林雪亂又怎麽回事啊？她怎麽空號了？”

莫清狂那邊沉默了數秒：“等開學吧，也許她們開學就出現了。”

陸遠俊：“清狂，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我害的她有家回不得。”莫清狂在那頭冷笑了兩聲：“那是她養父養母見錢眼開。如果是別人拿錢給他們，他們一樣也會不要文雨瑤。”

陸遠俊：“我....”

莫清狂聽那邊停頓了，疑惑的問：“遠俊，你認真了？”那邊依舊沒有回應，良久陸遠俊小聲的：“我不知道。”

對莫清狂而言，陸遠俊這個人是不可能有真心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陸遠俊對所有東西的好奇心不會超過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就算是你硬塞給他，他也絕不會多看一眼，所以，所有人明裏暗裏都清楚的很，陸遠俊以後絕不會好好安定下來，如果陸遠俊剛剛回答他，是！我是認真的，莫清狂反而不信，可他說不知道，這讓莫清狂覺得陸遠俊好像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反而有一種認真的态度。

莫清狂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的說：“別鬧了，你還真打算把自己繞進去？”

陸遠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他說的對，怎麽能把自己繞進去呢？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游戲，他們無聊，為了找樂子而存在的游戲。

終于開學了，大雪的痕跡還沒有消退，整個世界都是冰冰冷冷的，陸遠俊滿懷期待的在校門口，等着文雨瑤的出現。

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一個星期。沒有她的影子，那個人就像蒸發了一樣，再也沒出現過，他想去問林雪亂，可林雪亂就跟個隐身人一樣，根本抓不到她的影子。

陸遠俊坐在家裏的客廳裏，他很久沒有出去玩了，最近一直很乖在躲在家裏，拿着那張寫了鵲橋仙的紙，一邊又一邊抄着，不知不覺間，一地都是寫滿字的白紙，就如一條淺淺的銀河，以前早上要在那面全身鏡前，比劃半天要穿什麽，現在習慣的拿出最簡單的衣褲，看都懶得再看一眼，精心打理的頭發，如今也只是柔順的趴在頭上，陸遠俊覺得浪費那些時間，真是沒意義。

莫清狂在學校裏，日日跟在林雪亂的身後，林雪亂倒也不再怕他跟着，只是将他當做一般同學，當做所有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莫清狂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說當做沒發生過，說以後不要再見面了，怎麽可能？她可是林雪亂，是最狡猾的小狐貍，她也許只是累了，只要等她休息好了，他們照樣可以繼續玩弄別人，她絕不可能去過那種無聊的平凡日子。

他了解她，她和他一樣狡詐，奸猾，世故，懂得揣測人性，自從她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後，校園生活從來沒有這麽有趣過，他每天期待的第一件事，就是見到她，他們是一樣的人，他們是天生的強者，上蒼讓他們贏在起跑線上，他們是贏家，看到別人輸才是他們應該去做的事情。這才是他們應該過的生活。這才是。

開學已經一個月多，文雨瑤的消失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随着時間，那些多少人也漸漸忘了她。除了每天想着她的陸遠俊，陸遠俊抓到林雪亂問那人的行蹤，林雪亂只回他一個驚詫的表情：“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陸遠俊失了神，驚慌失措的奔逃，他只有一個信念，他要去找她！狂奔擺臂的右手上還殘留着墨跡斑斑，他去茫茫人海中尋覓，一個他再也得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