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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終于，連莫清狂也覺得無趣，不再纏着她，對林雪亂而言，只有一件事要完成了，等這件事一完成，這個本來就不應該開始的鬧劇，就可以真正的結束了。

陸遠俊怒火沖沖的一腳踹開階梯教室的大門，他和從前相比完全是兩個人，以前那個萬花叢中過，英俊潇灑，每日每日甜言蜜語挂在嘴邊，輕浮的挑逗每個少女的下巴，日日打扮的花枝招展，走到哪裏都是最矚目的存在，記憶中嘴角總帶着一抹不羁笑容的陸遠俊已經不在了。代替他的是眼前頭發散亂，眼神裏寫滿了失意，雖依舊英俊可總是有些落魄的男人。

整個教室被他踹門的聲音吓了一跳，林雪亂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陸遠俊慌亂在教室裏上下尋覓。在第一排角落裏看到林雪亂，他抑制不住自己聲音裏的怒火：“雨瑤！雨瑤在哪？”

林雪亂平靜的看着他，眼裏帶着一絲嘲諷：“她？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陸遠俊快速的沖到她的面前，雙手用力的錘擊上桌面，他暴怒吼道：“告訴我她在哪？！！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她氣定神閑的站起來，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是，是我把她從醫院偷出來的，不過她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陸遠俊瞪大眼睛，感覺到希望的破摔：“你騙人。”

“抱歉，這一次我沒有騙你。”林雪亂露出一個苦笑。“這次是她求我讓她解脫的，是她祈求我，讓我幫她逃離你的身邊。”

陸遠俊暴躁的胡亂錘着桌面，他緊握拳頭泛白的關節，已經通紅：“你騙人，你騙人！她說她要一直陪着我，她不可能離開我，絕對不可能。”

林雪亂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啊，你害她無家可歸，孤苦伶仃，她背棄誓言，這有什麽奇怪的，說到底，你不過是當時一時興起，怎麽了？你說她喜歡你，你覺得喜歡這種東西能持續多久？更何況還是對你的喜歡。自己不肯付出真心，卻要求別人對你真心，呵...陸遠俊你真無恥。還有，她走之前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陸遠俊如同死灰的眼眸裏又燃起火苗，他死死盯着林雪亂清麗的臉龐，看她薄唇道出。

“再見無期，請君珍重。”

枯燈燃盡，只見她又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香囊，這是文雨瑤一直戴在身邊的物件，林雪亂道：“這是她留給你的，你要嗎？”

陸遠俊沉默了很久，松下了一直緊繃的身體，他拒絕去看那個香囊，他也不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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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他拿了那香囊，就像是承認文雨瑤不要他的事實一樣，怎麽可能，她說過的，說過的，承君此諾，必守一生，雨瑤，雨瑤，說好的就不可以反悔了，你不能不要我。雨瑤，我錯了，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我現在字已經寫的很好了。是真的，不是找人幫我寫的。我也會背那首鵲橋仙了。你回來看看好不好？

他如同一束搖曳的火焰被撲滅的灰燼，失去生氣，原來人真的是會變的。他落寞的走到門口，虛無看了看遠處，堅定的說：“我會找到她的。”

林雪亂：“你不可能找得到。”

他紅着眼眶轉過身來，微笑：“會找到的。”

林雪亂看他離去的身影，捂住自己的眼睛，低語：“找不到的。”下課的鈴聲也響了。她緊緊握着手裏的香囊，咬牙維持自己的平靜。

最後一件事完成了，終于，結束了。

自從她決定讓這個游戲到此為止，所有人都受到了傷害，她不後悔。她知道，無論這個傷口多大，多深，多麽讓人痛苦，但這樣是對的，不管是對誰而言，一段建立的謊言上的感情不會長久。

林雪亂很會說謊，也善于編造謊言，可是這次的謊言最後連她自己都騙了進去，他們四個的開始，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每個人各取所需，其實，這都是人□□望的需求，所以受到傷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她也忘了。在謊言之中他們多少都付出了真心，只是這個所謂的真心，安插在謊言的深處，也許連自己都未曾了解過。

所以沒有人能想到，當謊言被揭穿的那一刻，會這樣的痛不欲生。

回到公寓她一直沒有什麽睡意，已經很久了，很久沒有安心的睡過覺了。

電話一直不停的響，鬧的人心煩，林雪亂接起電話，煩躁的喂了一聲。只聽到那頭人費力的呼吸着，叫了她的名字：雪..亂..雪亂啊，是我..媽媽啊。

聽到電話那頭媽媽虛弱的聲音，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一種寒意從脊梁骨慢慢散出來，令她窒息。

她甚至有些驚叫的喊道：“媽？”

“雪亂，要好好活着。”然後就什麽都沒有留下。這是林媽媽在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無盡的嘟嘟嘟聲将她打入深淵，世界天旋地轉。

然後林雪亂心頭燒起濃濃的怒意和絕望。

莫清狂！！

她還什麽都不清楚，這一切都發生了。趕去醫院的路上漫天大雪，快要把城市淹沒，她的四肢早就凍得沒有任何知覺。

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雪亂神經突突直跳，這次的車禍是個意外，除了林媽媽之外那個司機也喪生了，轎車卡車相撞意外的車禍。林雪亂痛苦的閉上眼睛，麻木的心髒已經沒有任何疼痛感，她掀開白色的布，确認了這個面目全非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辦好手續，很多人都在對她說節哀順變，轉眼又去忙別的事情，人都是這樣的，她明白。

她一回頭，一身黑衣的莫清狂就在那裏，他的嘴角沒有往昔同他名字一樣清狂的笑容。

林雪亂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累，莫清狂小心的走到她面前，他也說不出話，他這麽聰明，他該怎麽解釋，我只是想你回來而已，誰讓你理都不理我一下，我只好拿你媽媽做籌碼，你忘了嗎？這辦法還是你教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有這樣的車禍，我...我明明只是想你回來。

想你回來。

所以他小聲的說：“雪亂，你回來我這。”

林雪亂不知怎麽了，心裏被紮的那把刀，捅的更深，疼的她快要昏死過去，可是她又想笑，不知道笑些什麽。她擡起凍的僵硬的手，拉起莫清狂的手。

莫清狂有些歡喜的露出一個微笑，可當他看見林雪亂的表情時又黯淡下來。

她紅着眼眶，堅定絕望的對他說。

“莫清狂，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