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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很久，真的過了很久，莫清狂沒有再找過她，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樣子，她的世界裏沒有悲傷和喧鬧還有肆無忌憚的歡笑，只剩下孤寂。

其實母親對她而言沒有什麽感情，她從小就是爺爺養大的，所謂的母親，說穿了也就是一年能見上幾次面的熟人而已，可畢竟那個人是她母親。毫不在意這不可能，但是也并沒有那麽悲傷。

雖然感性上她已經恨毒了莫清狂，可理智告訴她，那只是個意外，而且，一切的開始都是她自己做下的孽，怨不得旁人，因果報應這句話，她也應該送給自己。

如今除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外，她的生活再也沒有，莫清狂，陸遠俊，文雨瑤這些人叽叽咋咋的聲音。只是能在在學校的角落裏聽到陸遠俊滿中國找人的消息，林雪亂只當是個笑話聽過就忘了。

本來，這一切就不應該存在。

沒想到幾天後，那個落寞的陸遠俊出現在她面前，林雪亂沒等他說話，就把香囊放到那人的手裏。然後輕輕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說你找不到她嗎？”

陸遠俊大約知道她要說什麽，動也沒動一次，林雪亂看着天空的某處，模糊了自己眼中的焦點：“因為她已經死了，她本想走的。可是我第二天去看她的時候，她割腕自殺了。”又轉回頭：“這是她的意思，留下一點骨灰，算是你們之間最後的情分。”嘆息道：“你，好自為之吧。”

夜裏，林雪亂趴在陽臺上，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輕言到：

“你放心，他不會再去找你。”

那邊的人明顯不相信：“什麽意思？”

林雪亂的聲音冷冷的沒有起伏：“我又撒了個彌天大謊，我說你已經死了。”

那邊沒有任何聲音，這種寂靜如一大團黑墨在她心裏暈開，涼透了指尖。林雪亂對着那頭：“你多保重，再見。”便挂了電話。

黑夜濃濃的沒有任何一點光芒，今夜連月亮都沒有露出一絲一點的邊廓，真是叫人瘆的慌，同樣令人悲傷的，孤寂和落寞，深深的纏繞着她，她把頭緊緊的埋進雙臂裏，內心暗說：“這才是我應該過得日子。”

元林集團的掌權家族一個莫氏一個陸氏。

莫家命好，有兩個這麽有本事的兒子，可最近莫家的大太子，轉了性，連學校也不去。直接投身到公司基層從零開始，莫家父親莫友明千萬個不願意，他這個兒子随時都是可以接他的棒的，去基層浪費什麽時間。可是看見兒子和以前全然不同的眼神，他也就只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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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狂就是莫清狂，就算是基層也擋不住他的光芒，入職兩個月，底下沒有人不服他。只是那個傳說中邪魅輕狂的莫清狂再也沒出現過。

自從那日他一身黑衣在雪中被染得大白，走到家後，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如丢了什麽寶貴的東西似得。這個人就再也沒有笑過，哪怕是曾經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假面。

莫家的家規是全家人要圍在一起吃晚飯，以前一大家子人吃飯熱熱鬧鬧，莫清狂總會兩三句就把氣氛調的很好，而且笑的張揚，如今他只是冷着臉一口一口機械性的吃着飯，就連莫雲峰在飯桌上挑釁他，莫清狂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莫媽媽有時候看着自己的兒子都覺得奇怪，想到平時和自己孩子拉幫結派的陸遠俊也再看不到人影，好奇的給陸家打了電話，電話那頭的陸媽媽一說，就開始止不住的哭泣。她家的孩子，居然跑到寺裏待着去了。

莫媽媽大驚原來那個漂亮驕傲的像孔雀似的陸遠俊，既然靜的下這個心。莫媽媽又去問清狂，莫清狂只說：“沒什麽，遠俊他喜歡的女生去世了。”

莫媽媽又看着自己的兒子，心疼的問：“孩子你又怎麽了？”

莫清狂淡淡的笑了一笑：“沒什麽，媽，我只是覺得我都混蛋那麽久了，也該懂點事了。”

莫媽媽被他的回答弄得一窒，再說不出半句話。

而對于莫清狂改變最吃驚的還是莫雲峰，這孩子看着哥哥一副半死的樣子，只覺得奇怪。吃完晚飯，上樓回房的時候，奇怪的問：“你和林雪亂分了？”

莫清狂開門的動作遲疑了一下，轉頭看着遠峰一眼，又低下頭：“我累了，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弄得二少爺，對這突如其來的友好，只覺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進入房間後他也懶得開燈，睡不着，就是睡不着，窩在沙發裏。

前些日子，也是這樣的一個黑夜，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她。

全部都是四個人在一起時候的歡樂，然後，還有那些不該有的算計，那些謊話，和她說恨他的決絕。

然後他終于明白了，她的人生是被他攪亂的，那時候雪亂說，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總是覺得她只是玩累了，他的狐貍一定會回到他身邊，繼續和他一起玩弄人性，可是，他現在好像有些明白。真的是錯了。

真相暴露的時候，他不希望，他真的不希望，他不想看到陸遠俊和文雨瑤崩潰，他一直覺得，他們這樣不是很好嘛？

要是沒有那個開始就好了，他們就簡單的認識，然後和普通人一樣戀愛，牽手，約會。他從來沒想過他是喜歡她的。

莫清狂靠在黑暗的角落裏，默默的想，喃喃的念：“我也後悔了，怎麽辦？雪亂，我後悔了。”

他渾身輕微的顫抖，那些驕傲，奸詐，都化作塵煙濃濃而去，他不求那麽多了，他只求她能等等他，他可以不要和弟弟搶這搶那，反正那些權利，地位可他根本不喜歡，他只是喜歡看別人輸，看到弟弟挫敗的表情覺得滿足而已，他喜歡的向來就是做一個勝利者。他現在覺得贏不贏也就那麽回事，看不看別人的笑話也就是那個樣子，她說她以後想去雲南，只要她等等他，他一定跟着她一起去，無論要去哪都好，什麽身份都好，只要她還願意陪他。

只要她願意。

莫清狂翻了個身看着窗外濃稠的夜色，冰冰涼涼，凄凄厲厲。

夏至，她輕聲冷語：“有事？”

那天她說：“好，我同意。”

學校的秋菊滿開她說：“我不是在你身邊嗎？”

初雪那日他們吵架後第一次見面，她小聲說：“咱們以後不要見面了。”

大雪的時候，她紅着眼睛，握着他的手，絕望又清晰的說：“莫清狂，我恨你”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偶然，這句話是他自己說的。他勾出嘲弄的笑容，是對自己。心髒疼痛萬般，他彎下腰大口喘氣，流下眼淚。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