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五二回』穿心?
? 怎生才見天放晴,下半日忽而又下起雪來。漆黑的小院裏白絨紛飛,蕪姜站在栅欄外呵着手心,巴巴地看着早上蕭孑離去的方向。
她已經在栅欄外坐了快一整天,慕容煙送來的錦袍太長,她把腳踝以下的多餘部分全剪了,把繁複的裝飾也都拆幹淨。一來女孩兒家總需要些綿軟的東西,二來身邊全是幫過自己的将士,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過招眼。
然而拆好補好,光陰已過半日,蕭孑還是沒回來。她又與一個叫呂衛風的護軍劈了柴,幫黑熊熬了一大鍋稀粥,等到天都黑透了,蕭孑也依然不見影兒。
昨夜把她那麽緊的箍在懷裏,一遍遍地抵在她耳邊噴熱氣:“蕪姜……小辣椒蕪姜……不許再生我氣可好?”今天就食言了。
蕪姜“咻、咻”地揮着馬鞭,回頭看黑熊:“他跑了吧?還是死了?”
小妞一個下午問了不下五百遍,黑熊都不忍心回答了,答跑也不行,死更不行。撓了撓頭,委婉地換了個方式:“呃,這樣大的雪天,烏漆抹黑的,不是迷路被困住,就是一不小心晃出谷,再找不到路進來了。”
話音未落,便見蕪姜咬住小嘴兒,漂亮的眼眸一瞬間都朦胧了。
該死,不說話你會死啊!旁邊将士們的目光紛紛射殺過來。
黑熊冤枉地打了個顫,看蕪姜纖瘦的肩膀上落滿雪花,再不進屋,将軍回頭該怪罪了。便沖徐英道:“不然你帶幾個人出去看看,終歸你哥也在隊伍裏頭!”
“咳、咳咳……”徐英不耐煩地剜了蕪姜一眼,看在一下午又是劈柴,又是燒火做飯的份上,稱她一意便是。
冷漠地裹了棉袍,叫上幾個弟兄去外頭牽馬。
“我也要去!”蕪姜也跟着去牽。少女淡香随夜風掠過鼻翼,徐英沒理由臉一紅,懶得管她。
“叮鈴啷當——”幾個人正自馬廄裏走出來,卻聽栅欄外傳來騾車的聲音。
蕪姜詫然擡頭望,只見蕭孑一襲青袍拂雪地高坐在駿馬上,黑暗中一雙鳳眸炯炯地俯看過來。那精致薄唇微勾,分明攜一縷促狹,把她心思看穿:“這是預備去找我麽,所以承認離不開了?”
亂講,誰離不開誰了。蕪姜就氣悶,沖他揮了一馬鞭,他把鞭尾握住,暗中用力将她拽去身邊。這動作好生熟悉,像溫習從前,她羞怒不行,甩開鞭子回屋了。
這一回不用誰人再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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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姓傅,字伯良,原是先前梁、晉邊境的赤腳醫生,因着兩國打戰,攜妻子與小女西行避難,誤入荒谷出不去,後便留在谷中摸索了幾年,三年前才搬去的跑馬坡。
因着落雪不停,一連在木屋裏住了三天,第四天放了晴,老婦人的頭疼病好,便各個收拾行裝準備上路。
院子裏厚雪沙沙作響,年輕的将士們拉扯着馬缰,吆喝聲響亮。養精蓄銳幾天,馬和人的體力俱已恢複,連徐英的咳嗽也減輕不少。
這幾天老漢幫大家療傷,蕪姜照顧老婦人,大家都相處得很融洽。本來與夫婦二人告辭,老漢一定要送上一程,便一同往西面而去。
峽谷下土山嶙峋,看天高地遠,人在其中穿梭,顯得寂寥而渺小。一路兜轉,看似随意,其實暗藏章法。岔路口分道揚镳,傅老漢指着前方兩條不起眼的窄長小徑道:
“這就是昨日對将軍所畫的兩條路,西北一條通往雁門關,直往西行則至玉門方向。路上崎岖難行,但少有誰人知道,乃是老朽這些年打獵時琢磨出來的荒徑,将軍可依着羊皮紙上的路線走。”
又從懷中掏出一枚紅褐色小木牌,雙手遞至蕭孑跟前:“這裏是我女婿府上的名帖,小婿乃是玉門邊上代城的富戶。他日将軍若得需要,但憑這個前去找他,必無一不為将軍盡力。”
蕭孑接過來,但見那牌子上雕刻一枚“赭”字樣,應該是他女婿的姓,便抱拳致了一謝:“蕭某如今不過一介流亡之輩,承蒙傅老伯不棄。他日若能度過難關,一定親自上門厚謝!”
“切切不可折煞小老兒。将軍少年鎮守邊陲,十年間立下汗馬功勞無數,而今只是龍潛,如何稱作‘流亡’?所謂亂世出英雄,眼下諸國紛争,天下無定,正是鑄就霸業的大好時機。老朽看将軍面生清寡,他日必然人中龍鳳,盼早日聽得好消息!”傅老漢眯眼端詳着蕭孑,捋着花白胡子笑。
人在低谷時候,有些抱負藏在心裏尚不想太早被知道。
蕭孑輕扯嘴角,不自覺把懷中的蕪姜觑了一眼,果然小妞面露輕蔑,好像他是一只妄想登天的蛤蟆。他便作不感興趣的樣子,暗自在她的小腰上緊了一把:“老伯謬贊。奪天下之路漫長,叛國也是被昏君所逼,能帶弟兄們混出條活路便可,蕭某暫時還不做他想。”
“唔……”真壞,痛得蕪姜打了他手背一下。
那天老夫婦過路小居,蕪姜本來要把裏屋騰出去,夫婦二人堅決不肯,蕭孑淡漠推讓了一番,便吩咐将士給他們在外間另鋪了床。都是裝的,分明就沒準備真心讓。像是新鮮上了瘾兒,用母妃的棺木逼她就範,昨晚欺負了她兩個時辰,這會兒腰還酸得不成,竟然還捏。
老婦人送了蕪姜兩套換洗的布襖裙裳,她今日梳着漢女的雙鬟髻,斜插一朵素花簪,胸前垂下來兩縷細碎,清樸又漂亮。因着連日得蕭孑的欺負,兩腮似粉桃兒,眼波流動間藏不住是嬌媚,在清晰曠谷下耀眼極了。
那樣小的年紀,國破家亡,舉世無親,到底吃過多少的苦頭才能活下來。
老婦人貪婪地看着蕪姜,她是晉人,一時憶起當年孝業帝的輝煌,目中便難掩一抹悵然:“便是蕭将軍不屑天下,為着我們小公主,也要把它奪了。男人若珍愛一個女人,頭一件要做的事兒,就須得給她一個安定。跑馬坡上都是她父皇的子民,若被我們曉得了你辜負她,将來打仗路過,我們可不饒你。”
她說着,抓過蕪姜的手兒落進蕭孑的掌心裏,然後包攏起來。
像是茍活的長者将幼主鄭重托付。
那久經沙場的手掌幹燥而溫暖,包着蕪姜,像把她的整顆心都圈護了,從此身前身後皆安妥。
蕪姜臉都紅了,執拗辯解道:“阿姆你不曉得,他這人翻起臉來多少無情。用不着他給我安定,待拿了母妃的棺木,我就與他分道揚镳了,今後是死是活兩不相幹……唔。”
話音才落,臉蛋就被捏了一把。
“昨夜沒睡好麽,小嘴兒盡胡說。”擡頭看見蕭孑陰陰涼睇過來的笑眸,像威脅她不給面子,她就一樣不甘示弱地橫回去。
“喔呵呵~~兩個冤家。”婦人拭了拭眼角,忍不住慈笑起來,當下雙方相互告辭。
晌午的天空高遠透亮,陣陣冷風缱着少女的芬芳沁脾。
蕪姜坐在蕭孑的懷裏,他攬着她,她抵着他的肩,誰都沒有說話,天際下只聽見馬蹄聲噔噔碎響。風把她細碎的發絲吹上紅唇,她伸手去拂,蕭孑已經幫她揩走了,兩個人的指尖碰在一起,目光不由衷地膠着住。
他鳳眸中帶着點讨好的意味,捏了捏她的小指頭:“剛才可是說真的,一拿到你母妃的棺木就甩我?”
“嗯。你這樣落魄。”蕪姜假裝沒看見,把手從他的壓摁下抽回來,只是悶悶地盯着前方。
雖然身被他染指了,她的心可一定要保持清醒,他之前傷她的那些事兒可不是親兩口就能抹平。
“真夠薄情!”蕭孑懊喪地狠揉了蕪姜一把,揚鞭打馬快行幾步:“始亂終棄麽,我對你不好?……莫非以後都不想要了?”
揉得蕪姜衣襟都開了。這家夥當真是壞,從前騙她是項子肅的時候,尚且還裝模作樣;如今身份被揭穿,幹脆什麽本性都不遮掩。每天晚上貼着她後背剝她的小衣,一邊嫌棄她太平,一邊卻又對她用勁欺負,這兩天又酸又脹,小衣都繃開線了。
蕪姜把領口揩起來,仰頭怒嗔道:“好才怪,沒羞沒臊。”
“吱,”蕭孑就勢噙住她小嘴兒吃了一口,故作嚴肅道:“學壞了,想哪裏去?我說的是天下,你不準備要麽?”
要個鬼啊。蕪姜氣得打他:“不要臉,天下要殺你的人這樣多,你能活着都是意外,還有閑情肖想天下?”
“呱——”蒼鷹在頭頂上方盤旋,飛出熟悉的線路,是馴養的信鷹。呂衛風揚着手勢叫它降下來,看了看印章,連忙打馬上前道:“将軍,是張尉官來的!”
眼神不自覺掠過蕪姜,見她小嘴兒紅潤,胸前衣襟褶皺,想到靜夜裏那聲聲細膩的顫咛,年輕将士的臉腮頓時暈紅,迅速抱拳退回十幾米外。
蕪姜亦窘,被蕭孑害慘了,她現在基本不敢與弟兄們說話,每次一對上眼睛,對方必然是臉紅局促、含糊閃躲。他們一定把她當成禍害英良的褒姒與妲己了,這家夥不死還好,倘若将來倒黴死了,他們一定把賬賴到自己的頭上。
“呼——,”蕪姜暗暗裏掐了蕭孑一把,實在是不掐不解恨。
小妞,爪子真利。
蕭孑假裝不痛,兀自面不改色地接過來。看見扭扭歪歪“白虬坡”三個字,曉得大李他們勢必已到達目的地,便勾着嘴角冷嘲道:“哼,敢謀殺親夫。他日若然得了天下,頭一個叫你入朕的後宮。”
喝一聲“駕!”一路打馬直前。
蕪姜沒瞥見半個字,他就把信收進了袖子。她已經見識過他的壞,怕他又耍計謀,不由着急逼問:“蕭狗,信上說了什麽?我可告訴你,最多再寬限你三四天,若遲遲不交出棺木,小心我與你同歸于盡!”
語氣不甚友好,蕭孑不愛聽。這會兒籌碼在手,可不許她怠慢,便捏住蕪姜小嘴兒:“棺木到地兒就給你,但若是再叫我蕭狗,連棺材蓋你都別想拿到!”
“唔……不叫你蕭狗,那叫你蕭蛤蟆?”蕪姜淩亂地掙紮出來。
“叫孑哥。蕭孑的孑,哥哥的哥。”蕭孑刮她鼻子。
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拓烈,蕪姜也沒這樣叫過:“我不叫,肉麻。”
“不肉麻還不許你叫,改不改口你自己掂量,我說這話很嚴肅。”他涼薄的嘴角下抿着,鳳眸陰愠起來。
蕪姜扭着衣角,回頭看了眼十米外亦步亦趨的将士們:“那你得發誓,除了之前在寨子裏騙過我身份,後來再也沒對我撒過半句謊言,今後也不許再與我不告而別。”
傻妞,說來說去還不是離不開自己。蕭孑暗笑,左右這會兒勝券在握,早晚把棺木給她,便勾唇道:“月老作證,我蕭孑若再騙花蕪姜,情願被她碎屍萬段。”
“太輕了,要很毒才行,還有斷子絕孫。”蕪姜不滿意。
他磨了磨牙,到底想聽她溫柔,只得正經發誓:“蒼天在上,我蕭孑若再對某個謀殺親夫始亂終棄的小妞撒半句謊言,或棄她于不顧,情願被萬箭穿心,天打雷轟,斷……子絕孫,永世不得超生!”
蕪姜一字不落的聽完,這才蠕了蠕嘴角:“孑哥。”
叫得那麽迅速,他沒聽清楚,她看哪哪不自在。
“孑哥。我叫完了,下次再騙我叫你死。”見無動靜,只得又不甚情願地重複。
他在靜谧曠谷下聽見,只覺滿心裏又愛又惱:“聽着小辣椒,天底下只許你一人這樣叫我,這就去取你母妃的棺木!”覆下薄唇把她缱绻親吻,一路打馬直出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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