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三回』空木?

? 那鷹也是奇怪,總在隊伍前方不遠處盤旋。飛鷹一般只認主人,收到回函後便一路飛往主人處報信,怎生這一路卻遲遲不走。

蕪姜倚在蕭孑胸口半寐着,蕭孑把錦袍給她蓋上,正一擡頭,竟看到前方不遠處撐一把紅傘、凜凜迎風而立的慕容煜。着一襲通身透底的黑,額心點一株殘缺黑蓮,懷裏亦兜着小黑狐,衣袂翩飛地站在空曠峽谷下。

他身邊匍着三只口吐長舌的餓狼,還有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漢将,似已昏厥過去,被兩名侍衛架着胳膊,墨發垂遮住臉,鮮血從口唇裏滴滴往下淌。

幾時竟被這小子跟到了蹤跡?蕭孑微蹙眉宇,薄唇貼着蕪姜的額頭吻了吻,打馬的速度漸漸放慢下來。

慕容煜目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嘴角不自禁地搐了一搐。

他把阿青阿白那對吃裏扒外的姐妹賣去了鳳凰閣,鳳凰閣不僅是天下第一大錢莊,只認錢不認人,而且還接當鋪的買賣。當進去的不管是活人還是死物,除非被主人贖走或者高價賣出去,否則就一直擱在貨架上。阿青阿白這幾天像鳥一樣的吊在籠子裏,快要凍成篩子了,拖夥計來求慕容煜,求了一百遍慕容煜也都不理不睬。

他還把整個府邸都刷成了黑白色,之前因為蕪姜一句“太單調”而買回來的冬花與綠植,全都被他拔成了禿子,連可憐的小白狐歸歸也不能幸免于難。雪花落在它染黑的皮毛上,融化後便開始褪色,那點點墨汁就好比慕容煜此刻血管裏混雜而充滿陰惡的血。

冷風把他的墨發輕揚,他一目不錯地睇着蕪姜清妍的小臉蛋,唇紅膚白,她變美了,胸脯也嬌得滿滿的。那個姓蕭的家夥又狠又絕,她與他朝夕相處,夜裏不知幹沒幹過這樣那樣的事……慕容煜聳了聳喉骨,連話都已經無力言說,向身旁的侍衛掃了一眼。

那侍衛便模仿着他慣常的語氣道:“對面茍且的男女聽着,別以為親兩口、揉兩下就能夠把我們主上氣到!我們主上撿将軍用過的破爛也不是一回兩回,等将軍今天喂了狼,那小嘴兒今後還歸我們主上接着用……哎唷!”

話正說得順溜,後腦門卻煽下來一把鐵手。

慕容煜陰着嗓子:“清蒸,二十斤蒼蠅蛆。”

侍衛聽得直嘔酸水,連忙捂着腦袋大聲喊:“聽、聽着,天下誰人不知我們主上貌美如花,心比針尖,手段狠辣!膽敢拐走我們炀王府看上的王妃,姓蕭的,你、你他媽活膩歪了!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還不趕快下馬過來受死——”

“唔,”蕪姜被喊聲喚醒過來,乍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對面紅傘下的慕容煜。瘦瘦的一長條,青着眼眶,看起來又是幾個晚上不阖眼,像一只蒼白而絕美的鬼叉。

慕容煜又變回了陰鬼一樣的慕容七,蕪姜不自覺把蕭孑的袖子緊了緊,兇巴巴道:“慕容煜,從前的賬既已一筆勾銷,蕭孑并不欠你什麽,為何你還對他死纏爛打?莫非世人說得沒錯,你竟是真的中意他不成?”

她說着,臉上竟然有一丢丢醋意。

哎哎,才被劫走幾天就倒戈了,簡直是太虐,主上的情路還能再坎坷點嗎?侍衛們聽得好想哭,那二十斤蒼鷹蛆今天是逃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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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妞跑掉的那天早上,主上一個人躲在她住過的小草屋裏不出來,等到傍晚出來的時候臉色煞白,屋子裏還彌散着一股詭異的味道。但是不許任何人靠近,也不許管家進屋收拾。後來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屋子,老遠看見了就避着走,簡直到了嫌惡的程度。

大家便猜主上的第一次給了蕪姜的被子。冬天雖然不容易散味,但是捂得太久,也容易長黴,只是沒有人敢提醒慕容煜,最近腸胃實在接受不了挑戰。

侍衛代答道:“小蕪姜,我們主上這都是為了你,快跟他回去吧。主上新房都布置好了,連浴池都和你并成一個,你喜歡的玉枕頭他也給你買回來了!”

雖然是用賣阿青阿白倆姐妹的錢買的。

“吱吱~~吱~~”歸歸一看見蕪姜就叫不停,按捺不住地想要投進她懷抱。慕容煜抖了抖黑袍,把它的小黑爪子在掌心裏一攏。

他本來把蕪姜恨得咬牙切齒,不肯再與她說話,但是這會兒聽到她的聲音,卻又忍不住。

慕容煜哀傷地扯了扯嘴角,陰笑道:“果然是傳說中的蕭閻王,就憑着一口空棺材,也好把美人兒哄在身邊……花鳳儀,你以為我是為他而來麽?你錯了,我是為你。天下無人不知他蕭孑最是無情無義,他騙你已不是第一回,你竟連棺木都不曾看見,就肯随他浪跡了。”

“小妞,下回須得叫孑哥。”蕭孑低頭啃蕪姜耳朵,偏當着慕容煜的面,把手伸進她的胸口揉:“七殿下休要空口無憑,蕭某雖幾番饒你性命不死,并不代表這一回依舊繼續!”

“唔……”那握劍的大手揉得蕪姜澀痛,他眉宇間霸氣凜然,好像當她是他的從屬物。蕪姜到底還小,抗不過蕭孑,緊了緊領口,臉兒羞紅。

慕容煜冷眼睇着,蒼白的顏骨不自禁搐了一搐:“是不是空口無憑還由不得蕭将軍說了算,本王自有證據示與美人看~”

說着微側過身子。

轱辘轱辘,幾名侍衛頓時從他身後推出來一口精致琉璃棺。

四周清風陰瑟,皚皚白雪襯托之下,那琉璃之光顯得凄冷而耀眼。蕪姜本來擰着不肯看,這會兒眼神亦不自禁聚焦過來。

然而侍衛把棺木掀開,裏頭卻俱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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