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陸小鳳卷二

花滿樓打理着花枝，一下接着一下，緩慢而有序。

清香從對面傳來，夾雜着淡淡的草木氣息，意外地感受到了散 發着的絲絲溫情，心下竟莫名的歡喜，想着什麽時候能一睹真容。

雖然他确實看不到，但能碰觸到也是好的。

姑娘？他聽到了別人喚她姑娘。

不是清幽淡雅的瑤芳，而是清幽淡雅的姑娘。

陸小鳳說世上有七種不容置疑的東西，其中就有花滿樓的耳朵。

這次，他卻不得不質疑這句話的對錯。

卓荦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離別，所以從夢中醒來。

她的記性很不好，對于前塵往事，總是會在談笑間忘卻，即便是她不想忘。

她常常做夢，可醒來卻什麽都不曾記得。而這次她居然記得那時離別，很是不可思議。

如此，便再沒有了睡意，于是她趁着夜色想出去走走。

夜晚，有霧，茫茫地籠罩着大地，靜悄悄的。

一棟棟烏黑的房舍，幽深的小巷裏好像潛伏着不知名的野獸，讓路過的人心滲得慌。

醉醺醺的大漢五個一堆，搖搖晃晃地從卓荦面前走過，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她狠狠地皺了皺眉。

“站住！”有人叫住了她。

卓荦的腳步沒有停，直到一只肥膩的手攀上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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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深夜，小姑娘欲往何去？不如留下了陪陪我們哥兒幾個吧。”說話的大漢表情很貪婪，盯着卓荦如同蒼蠅見了血。

其他幾個人聞言，迅速圍了過來。

男人總有那麽些時候特別想女人，又尤其是喝了酒之後。

卓荦看着這些泛着死氣的面孔，沉默着面無表情。

一個閃身便退到了三丈以外。

這些都是将死之人，所以她不需要太過計較。

“糖炒栗子，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這時一個佝偻的老太婆推着糖炒栗子出現在他們之間，奇怪的是他們都沒發現她是怎麽出現的。

“嘿，小姑娘還挺厲害的。”

大漢碎了一口，欲踹開當道的熊姥姥，撲向卓荦，卻意外地踹了個空。

“客官，吃個栗子吧。”

“去，誰、、、、、、”

話未完，大漢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任憑那只枯黃的手把剝好的栗子塞進他的嘴裏。

“不吃也得吃。”熊姥姥一邊說着一邊露出了猙獰的微笑。

一栗下肚，大漢瞬間變了臉色，冷汗直冒，白色的泡沫從嘴角溢出，伴着幽幽的月色，甚是駭人。

其餘人見事情不妙，頓時拔出随身攜帶的武器朝熊姥姥攻去。

只聽“咻，咻”兩聲，四人便被定在了原地，然後一一喂了栗子，當場斃命。

熊姥姥看着一地的屍體，滿意地點了點頭。

見過很多屍體，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從活人變成死人的屍體。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強者為尊，視人命為草芥。

但卓荦感覺自己有些殘忍，袖手旁觀遠比始作俑者更可恨 。

所以她轉身，準備離去。

一陣勁風自背後襲來，卓荦一個閃身避開。

“就這麽走了可不好。”剛剛還是滄桑的老者，此刻的話語中卻顯現出女子的嬌媚。

“那公孫大娘是打算怎樣？”卓荦并不驚訝于她的突然發難，因為她知道她是誰。

每逢十五就賣一粒致命的糖炒栗子的熊姥姥，也是紅蠍子組織的頭目公孫蘭。

公孫蘭聞言目光似箭，狠狠地說道，“如此，更不能留你了。”說完便像箭一樣地射了出去，箭垛就是卓荦。

滿月如璧，綽約的英姿，形同鬼魅。

高手對戰，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砰！”

有人倒下，倒下的是公孫蘭，睜着大大地眼睛，指着卓荦，不甘而又畏懼，“你、、、、、、”

卓荦看着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紫，感覺既可憐又可笑。

明明她只是動了動意念，這人便敗下陣來，是對方太弱了，還是自己太強了？

“夜路走太多，難免會遇見鬼。”

公孫蘭遇到卓荦，只能算公孫蘭倒黴。

卓荦想葉翔他們了，尤其是吃到糖醋排骨的時候，那酸酸的味道讓她頓時失去了食欲。

她想問許多問題，例如她為什麽來這裏，來這裏做什麽，做完之後又會去哪裏、、、、、、

一個接着一個問題，常年堆積在她的心裏，她感覺有些承受不來。

一個人，一盞茶，一個靜谧的房間，她坐在那裏，思考着自己的出路。

這樣的場景在她生命中出現過很多次，一開始她常常哭，可到了後來也就沒有了眼淚。

問題，一如既往的沒有結論，卓荦又開始發揮阿Q精神，安慰性的說道，“至少我還活着，雖然也只能活着。”

聲音漸漸消去，一半欣喜，一半憂愁。

正午的市井很熱鬧，人聲鼎沸、談笑風生。

卓荦手捧舍爾蘭，朝着百花樓，緩緩而來。

她看着光滑古樸的樓梯，心生畏懼。

她是不該畏懼，可那樣的人确實讓她感覺畏懼。

那是一道光，靠近會有被灼傷的錯覺。

“姑娘既然來了，就請到屋裏坐一坐吧。”

溫潤如玉的公子站在樓上，滿臉的笑意。

“即是公子邀請，那卓荦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喚他公子，一種近乎虔誠的敬意。

原來心底一直都有那麽一個定義存在，所以才會在這一刻叫的如此順口。

想到此，卓荦感覺頓時神清氣爽，步伐輕快地上了樓。

五顏六色的勃勃生機，時時的幽香沁人心脾，隔離了塵世的喧嚣，讓人倍感親切。

“這裏好溫暖啊。”

“溫暖？”花滿樓側目，“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是嗎？可是真的很溫暖啊，這些花兒是那麽的可愛，讓人不忍心打擾呢。”

“呵呵。”花滿樓輕笑。

他想，這必是個單純的姑娘，因為單純，所以才說出這樣略顯稚氣的言語。

卓荦湊近花朵，聞了聞濃郁的香氣，才想起自己手中的花。

“對了，這是舍爾蘭，久聞公子是惜花之人，所以我想着把它送給公子。”

一帶含青山，卻是枉顧晦眸。

卓荦看着花滿樓那沒有任何光澤的眼睛，眼裏閃過一絲傷痕。

“這花喜涼爽、溫潤，切記幹燥。”

花滿樓接過花，聞着那淡淡的清香，心裏滿滿的感動，為花更為送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寫到公子了，那個翩然優雅的公子。也是最令人愉快最令人心疼的公子。希望沒有令大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