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陸小鳳卷六

堤楊柳，微風迎面，含隐隐的花香。

蘇少英舉着淡藍色的信箋交到卓荦手上，“卓小姐，這是傅耀前輩交給你的。”

卓荦接過它，感覺有些沉重。

“他還說什麽沒有？”

蘇少英搖搖頭，“沒有。”

“哦。”語氣裏掩蓋不住失望。“他，是你的？”

“前輩曾經指導過晚輩劍法，對晚輩有知遇之恩。”

“這樣啊。”

蘇少英看到陸小鳳與花滿樓走近，便向卓荦告辭了。

“你們認識？”陸小鳳習慣性地伸出食指，觸及唇畔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的胡子已經不在了。

卓荦緊了緊手中的信，“今天才認識的。”

“這信？”

“情書哦。”卓荦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陸小鳳難得沒有八卦，而是挑了挑眉毛，然後沉默。

一直沉默的花滿樓拉過她的手，笑着說道，“我們回去吧。”

她看着他突然就要那麽一陣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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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卓荦坐在桌前，打開信箋，一陣藍光，照亮整間屋子，幽幽的人影出現在她面前，

“親愛的卓荦，抱歉，現在才和你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傅耀、、、、、、”

“抱歉，一直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卓荦，對不起，自私地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就把你拉到旅行者的隊伍裏來，可是我想留住你的生命。我真的不想看到這樣溫暖的你從此消失在世間，即使我永遠都不能再見你，可是一想到你會在另一個地方好好地活着，我就無比的欣慰。直到那個人出現，你就會停下旅行的步伐。”

那個聲音很親切，帶着說不出的一種感情，讓卓荦感動的差點落淚。

刺耳的剎車聲，劇烈的疼痛，嗡嗡的雜音，然後是自己呼吸的聲音。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她走出走廊，遇到一個人，一個如朝陽般微笑着的男子，他用很動聽的聲音說，“我送你去個地方。”

藍光散去，盡留一地餘香。

卓荦失神地跌在地上，打翻了桌上的茶壺亦不自知。

原來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原來這一切都并非偶然。

原來自己從來就不是活着的。

、、、、、、

她沒有親人，沒有家，沒有牽絆，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越來越感覺自己像一個浪子。

唯一不同的是浪子的舞臺是江湖，而她的舞臺則是整個平行空間。

她突然覺得悲傷，從來她都沒有這樣悲傷過。

她感覺眼淚流了出來，像絕了堤的洪水，綿綿不絕。

門外有人敲門，是花滿樓的聲音，“卓荦，發生什麽事了？”

卓荦渾身一震，立即清醒了不少，她壓住哽咽的聲音，“沒事，我出去走走。”

花滿樓聽到聲音不對，立馬推開房門，屋裏已沒有人，只留下打開的窗戶。

她一直跑一直跑，黑暗也無法阻止她的腳步，她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發洩。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眼前的世界一片寂靜，遠遠地傳來幾聲蟬鳴。

停下腳步時已是在一片草地上，月光把草地照的發白。

“啊、、、、、、”她突然大吼起來，她的聲音又尖又利，仿佛刺破整個蒼穹。

她發洩似的大吼了四五聲，然後渾身的力氣都似乎被抽幹了，仰頭看看月亮，那光刺的她眼睛澀澀發疼，于是便倒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她閉着眼，将身子埋進草叢裏，鼻腔裏充斥着青草被霧氣侵潤後的氣息，把手舉的高高的，感覺那月亮就在手指上，卻怎麽也抓不到。

她又想到了剛剛的話，傅耀為了讓她活下來，不惜以永不相見為代價，這樣說來，他是喜歡自己的，甚至是愛着自己的，而自己卻在這裏痛苦，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他本意是好的，而我卻改變了他的初衷。

這樣說來，倒是自己的不對了。

遠處有人來了，是上官飛燕，她不知道她是怎麽來的，只知道她一定是沖着自己來的。

“自己送上門來也好，免得我要去找你。”

上官飛燕輕身掠了過去，落地無聲，看到卓荦躺在草地上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唇角勾起陰狠的笑容，緩緩地拿出了飛燕針。

滲有劇毒的針刺破空氣中的塵埃，臨至卓荦面前卻紛紛化為灰燼，那雙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亮的吓人。

上官飛燕感覺一陣寒氣，全身已無法動彈，那種志在必得的微笑還僵固在她臉上，顯得滑稽可笑。

“哈哈、、、、、、”卓荦躺在那裏，指着上官飛燕的臉開心地大笑起來。

她突然覺的眼前的人很可憐，反觀自己，是那麽的幸運，至少她還活着，而且是無拘無束地活着，可眼前的人為了錢財去殺別人，而且最終死在別人手上。

“放心，我不會拿你怎麽樣的，我至少要你辦一件事情。”卓荦鬼魅一樣地閃到上官飛燕面前，拍拍她那僵硬的臉，微笑着說道。

剛剛還要死要活的，現在卻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連卓荦她自己都感覺神奇。

或者說她本身就是一個善變的人。

她哼着愉快的歌兒走進了樹林，在一棵榕樹旁停下了腳步。

前面來人，來的是花滿樓。

只見他從密林裏跑了出來，大口地喘着氣，他的衣袖上還粘了幾根枯草。

“卓荦！”他叫了聲她的名字，頓了一下後便沖到她面前，用手不停地探尋着她的安然無恙。

卓荦閉着眼睛的眼睛，感覺細膩的雙手撫摸着她的頭發和臉，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她感覺心疼，似乎能看到他是怎樣焦急的在黑夜裏穿過一片有一片樹林的，聞到淡淡地花香，仍不住往花滿樓懷裏靠去。

似是感到她的不安，花滿樓便緊緊地擁住她。

“你哭了。”

“沒事，只是解開了心中的郁結。”

花滿樓沒有說話，只是把她擁的更緊。

“花滿樓。”

“、、、、、、”自她認識他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他聞着她青絲上的柔軟的香氣，仍不住用臉頰蹭了蹭，半響，才回過神來。

“嗯。”

夜很黑，卻很暖，他拉住她的手，感覺有什麽在寂靜中發出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