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天涯明月刀卷六

金色的大廳，香爐裏的香在激烈碰撞的氣流中忽隐忽現，朱紅的柱子紅的要滴出血來，赤紅的紗幔無端撕裂，刺耳的響聲讓卓荦渾身一顫。

“公子羽，再問一遍，你放是不放？”傅紅雪怒不可遏，雙眼裏滲出幾縷血絲。

“呵呵。”公子羽撤回內力，閃身回到華麗的寶座上，“若要我放人，那就先過我這一關，況且，她中的是陰陽生死符，即使你帶她離開，沒有解藥，她同樣活不了。”

“公子羽，你好卑鄙。明知道不是她的對手，居然用小雨來設計她。”葉開右手持刀，左手緊緊攢住指尖的飛刀，蓄勢待發。

大廳的人很多，打醬油的衆人，主角傅紅雪和葉開，配角公子羽和南宮協。

這就好像一場戲，早已安排好的戲。

“傅紅雪，如果你們真想要救她就去殺了花白鳳，反正她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南宮協狠狠地說道。

她恨花白鳳，恨所有跟楊長風有染的女人，更恨這個得到楊長風唯一愛的女人。

“她是我的母親，現在是，以後是，永遠都是。”

雖然花白鳳對他不是很好，也差點毀了他，可是二十年的養育之恩，卻是用一生都無法償還的。

花白鳳聞言一震，悲喜交加，一臉的五味成雜。

“那你忍心看着她忍受冰火交加之苦，最後痛苦地死去？”公子羽锲而不舍地追問。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傅紅雪看着他的刀，刀身七寸的地方有個小缺口，那是葉開的飛刀所創，那時葉開問他，他的刀是否只為了複仇而揮，現在，他想告訴葉開，他的刀不僅是為了複仇，更為了守護。

“對，沒錯，無論如何，我們今天都有帶走她。”葉開舉起手中的刀，那是同傅紅雪一模一樣的刀。

那是兄弟的刀，在血雨腥風中練就的生死同盟，比黃金更堅固的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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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荦，”傅紅雪的聲音沉穩有力，“不要擔心，等我逼他們交出解藥，我們就回綠竹苑，我們一起。”

“對，我們一起。”葉開道。

“阿雪、、、、、、”

他在許諾，用他的刀，曾經只為複仇而揮的刀。

她做到了，她曾向葉開和花白鳳承諾要讓傅紅雪重新活下去，她做到了，沒有食言。而他也終于從仇恨中解脫出來，找到了生的意義。

大廳裏突然安靜了下來，被蒙住眼睛點住全身穴位的卓荦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是不好的征兆，她的聽力有減弱的趨勢，她的心一片慌亂，整個人都仿佛被放在了炭火上烤一樣，痛苦不堪，偏偏苦于不能做聲，只能利用舌頭的痛楚來刺激自己昏昏欲睡的神經。

不能倒下，現在是非常關鍵的時刻，不能倒下，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卓荦，你怎麽啦？”細心的葉開發現卓荦的雙肩在不自覺地抖動，嘴角有細紅的血跡在緩緩移動。

“卓荦！”傅紅雪急切地朝卓荦所在的地方掠去，一道烏黑的閃光自他的天靈蓋上空劈下，他扭身一側，陰寒的掌風順勢而下，地下頓時溝壑連連。

那是公子羽的大悲賦，毀天滅地的大悲賦。

冷月流星纏住葉開，葉開有條不紊地使出滅絕十字刀，招式狠厲，氣焰甚是嚣張。

一時之間，戰火四起。

刀光灼灼，劍氣四溢。

傅紅雪和葉開背對背，共同使出滅絕十字刀，同時向公子羽砍去，畫面靜止，氣流洶湧，冷月流星等人受此波及，紛紛退步。

似是無形的手，将傅紅雪和葉開緊緊地束縛在公子羽的掌法內，讓兩人一陣心驚，冷汗漸漸從額頭滲了出來。

燕南飛陰測測地走到傅紅雪的右後方，手中的劍躍躍欲試。

“傅公子小心！”正在對陣花白鳳的明月心一分神，硬生生地挨了一掌。

燕南飛一聽明月心為傅紅雪提醒，心中的氣更盛，當下使出全力刺出他的薔薇劍，如同薔薇盛開一樣的妖嬈，這是驚異的美，亦是嗜血的劍。

驚若飛鴻，快如疾風。

正在于公子羽相抗衡的傅紅雪，完全沒有閃身的餘地。

“傅紅雪！”

葉開的聲音震落了花白鳳眼臉上的裂痕，也震醒了快要昏厥的明月心。

“咻！”

刀，是銀色的小刀，化作一道流光擊碎了薔薇劍，沒入了燕南飛的咽喉。

燕南飛倒下，眼裏有着通衆人一樣的不可置信和震驚。

刀柄上紅白相間的流蘇映入葉開的眼臉，沒人比他更熟悉這把刀。

“小李飛刀！”

一聲“小李飛刀”，如同平地驚雷，迅速激起千尺浪。

而處在浪中心的卓荦只是拿下眼睛上布帶，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以及射在燕南飛喉頭的那把小刀。

她為什麽會這一招？

“要用心去看。”

誰？誰在耳邊說話？竹林，卷發，青衣倦怠的背影是誰的背影？

“卓荦！”

葉開扶住她，滿臉焦急。

“是不是毒發了？很難受嗎？”傅紅雪左手扶住她，右手抹去她嘴角的血跡，眼神就像穿過大漠的煙雨，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卓荦的眼裏。

“有什麽不舒服就說出來，逞什麽能啊？”葉開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面孔透如岫玉，手指呈現出冰冷的青色，淺淺的笑仿佛水面的月影，一觸就碎。

葉開突然感覺到恐懼，像極北的寒風逆向吹來，嗆住他的氣管，冰冷、生硬。

他突然又一次感覺到人的渺小，這是繼傅紅雪後再一次讓他無能無力的事。

“我沒事，我很好，真的。”

少年的眼淚圈在眼眶，搖搖欲墜，卓荦舉起手，趕在它滑落之前拭去。

嗔道：“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得。”

她的手被另外兩個人握住，她即将枯萎的身體迅速湧進另外兩個人的生命力，如此厚實、如此強烈。

公子羽朝卓荦的方向轉了一□，被圍在中間的女子，如同彼岸花，一邊是無止盡的黑暗，一邊是明媚的忘川，她是世界已經被光明和陰暗占滿，再也不需要其他的東西了。

他轉過身，回到高高在上的王座，回到了那個孤獨、冰冷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