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小李飛刀卷

在一切都還未開始前，所以的事情都像吃飯穿衣那樣的簡單。

卓荦睜開眼的時候，是在一片桃花林，漫山遍野的桃花，妖嬈的如同豆蔻少女面頰的紅暈。

她坐起身來，看着茫茫的大山出神，直到太陽落山她才回過神來。

每一次的時空轉換，她總是有那麽一段時間的不知身在何處，她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時差，她是人，不是植物，不能只是當做純粹的旅行，畢竟生活了那麽多年，是真正意義上的家人，是打算過一輩子的家人。

“阿雪，小葉、、、、、、”

當馬車從山坳裏駛出時，走在路邊的卓荦并沒有太大反應，畢竟馬車于她只是個擺設而已，可車的主人卻很熱心地把馬車停了下來，其實她是想謝絕的，可是那個聲音卻讓她無法開口。

“小姑娘，夜裏的路不太平，若不介意，就請上車來，我載你一程。”

車夫幫她掀開簾子，她彎下腰走了進去。

車內很空，那個人坐在一側，他不算老，可大海一樣的眼睛已染滿了風霜，他手裏拿着一個酒囊，簾子卸下的餘風惹的他一陣咳嗽。

卓荦看着他，心裏一陣五味陳雜，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她的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霧霭，可她已沒有力氣去理清它了。

太突然了，這次的穿越來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迅猛，以往，或多或少她都有那麽一點時間可以做心理準備，可現在、、、、、、

誰能告訴她怎樣同眼前的人打招呼？

告訴他，我昨天剛見到幾十年後的他？

“生病的人應該少喝酒。”她抿嘴坐到他身邊，靠着車壁上直直地看着他。

“呵，沒酒我會死的更快。”李尋歡笑道，“你這樣容易就上陌生人的車，可不是個好習慣。”

“你真是個好人，不懷疑我的身份，反倒替我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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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荦眯眯眼，笑出一朵花兒來。

“好人？”他一生的贊譽何其之多，可從沒人這樣稱贊他。

什麽是好人？什麽又是壞人？

突然，他又咳嗽起來，想去拿酒囊卻被卓荦攔下。

“試試這個。”卓荦從腰間的錦囊裏拿出栗子糖放到他手上。

麥芽黃的糖果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小巧可人，李尋歡不吃糖，在他眼裏只有小孩子才會鐘愛這樣甜膩膩的東西，可她的眼神卻讓他無法拒絕。

如果那個男人拒絕這門漂亮的女孩子送出的東西話，那一定是天下頭號大傻瓜。

他接過糖，沒有絲毫的猶豫，微笑着放到嘴裏，面色意外的好了很多，糖的味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味道清淡，卻又令人回味無窮。

“謝謝你的糖，味道很不錯。”

“你吃糖的樣子很像我的一位朋友。”她笑着的眼睛突然黯淡下來，“可惜啊，我永遠都再也見不到他了。”

永遠都見不到了，那個愛笑的少年，還有那個如冰如火的少年。

又一陣倦意襲來，不僅是人倦了，心也倦了，于是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馬車在黑暗裏前進，袅袅的燈光不斷的晃動，李尋歡穩穩地坐着，磨挲手中的木人兒，眼神深邃悠長。

突然，肩上突然一沉，扭頭，恬靜的睡顏近在咫尺，讓人不忍心打擾。

他将木雕放下，伸手将一旁的披風蓋得她身上，眼波流轉，似有淺淺的笑意。

她的背影纖細單薄，在如此深沉的夜色裏郁郁獨行。

李尋歡是君子，君子怎能讓一個這麽美麗的女孩子一個人面臨未知的艱險？

門簾掀開，最先看到的不是人，是一缺青絲，烏黑柔亮，帶着幽谷中芳草的清香，他想，這樣一個女孩子一定是超脫塵世之外的，然後他看到她的眼睛，如同佛祖頭頂的金光，帶着普渡世人的慈悲與憐憫。

心念一動，又想咳嗽，但因為一旁已經睡着的人，硬生生地忍了下來，臉色憋得通紅，匆忙之中将最後的糖果扔進了嘴裏。

淡淡的甜味伴随着一股清涼滑過他灼熱的咽喉，直至心底。

白露未晞，鳥兒卻已覓食歸來。

卓荦從李尋歡的肩上醒來，睜着大大的眼睛，開心地笑着，“謝謝你沒有叫醒我。”

“你睡得那麽香，讓我怎麽舍得。”李尋歡笑道。

她看了眼窗外，依稀的光已經透過布料的縫隙照射了進來，竹林裏穿梭着雲雀，在遠一點的地方已經響起了市井的繁華之音。

她知道她該走了。

她将裝滿栗子糖的錦囊解下來交到李尋歡手上，“這個送個你。”

“你要走了？”李尋歡詫異地看着他，但又立馬回過神來，“對，你是該走了。”

她本來就不是和他一路的，分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惜啊，遙遙前路，終究又是一個人。

“我們還會再見的，記住，我叫卓荦。”說完便一個轉身就從窗口翻了出去。

李尋歡被她吓了一跳，猛地掀起簾子，只見那個飄渺的身影幾個起落就消失在茫茫竹海裏。

他緊磨挲着手中的錦囊，半響，清脆的笑聲從唇邊溢出。

天很藍，如同初生嬰兒的眼睛，讓人不敢直視。

可是在這樣的藍天下也會有鮮血，也會有屍體。

灑在地上的鮮血還沒來的及擦拭，被擡出去的屍體也尚有餘溫，可看戲的人們早已恢複了正常的作息，那些江湖厮殺與他們只是茶餘飯後的笑談。

有人說，每當你發現世界的秘密是，最是它的簡單令你震驚。

無論死的是誰，無論死者的親人多麽悲傷，事後仍會一成不變地活下去。生活從不會因為某個人，某群人的死亡而發生改變。

店小二找了幾個人擡起镖師的屍體正往板車上扔，他的表情平靜木然，對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了。

“等等。”一個好聽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

那是個纖細的女子，披着绛紫色的披風，随着她的出現，整個街道都改變了呼吸，只見她拿出五兩銀子，對着店小二道：“找幾副棺材埋了吧。”

直到板車已經遠去，她才回過神來，轉身走進了品茗居。

作者有話要說：恭請大家的寶貴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