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楚留香新傳卷一

雨有它獨特的氣息，寂靜有它自己的聲音，夜來臨，整個江南都顯得纏綿而多情。

陰暗的小巷裏，一盞被油煙熏黃的油紙燈，幾張桌子，幾條板凳，一個簡陋的小小面館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運作着。

這個小面館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婦，男的瘦，女的豐滿，滿臉愁悶的望着黑漆漆的小巷，等待着顧客的光臨。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小巷的盡頭，那是一個俏麗的小姑娘，穿着潔白的紗紡，剪裁得體，顯現出玲珑的身段，打着鮮紅的油紙傘，像一道月光，慢悠悠地照了過來。

面攤夫婦眼裏先是閃過一絲欣喜，接着卻又是一陣蹙眉。

只因為她不是他們要等的人，他們要等的是能見血封喉的殺手，并不是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況且，正常的小姑娘此刻都應該乖乖地呆在閨房裏睡覺，而不是來這個小面館吃面，或許她不是來吃面的，是來找茬的。

老板娘沖老板挑挑眉，附上他那蠢蠢欲動的大手，笑道：“姑娘要吃面？”

“是的，請給我來一碗酸菜面。”她的聲音很好聽，比早春淌過山林的潺潺流水聲都好聽，不僅好聽而且還很有禮貌，完全可以無視別人對她的敵意。

她收起傘，輕輕地放在桌邊，然後再優雅地坐下，明明是破木板凳，可她卻像對待龍椅一樣的慎重，連帶着面攤夫婦都有被重視的感覺。

這樣一個既美麗又懂禮貌的女孩子，連一向善妒的老板娘都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姑娘，我們這裏沒有酸菜，今晚也不賣面，你還是到別家去吃吧。”

“不賣？”她側目，指了指面攤前懸挂着的木牌，“那上面不是寫着‘面館’兩個字嗎？況且現在你們也沒有要打烊的意思，為什麽不買？”

從早上到現在，她滴米未進，前胸都快貼到後背上去了，實在是沒力氣再走了，現在在她面前擺頭牛，她興許都能吃的下，無論怎樣，這碗面，她是吃定了。

老板娘一聽，知道這姑娘是打定注意來吃面，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這碗面，不是誰都吃的起的。要吃，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老板娘的左腳往遠離右腳的方向挪開了一下，內行的人都知道那是攻的姿勢，如果她聽到一“個”不字，她一定立馬将她斃于掌下。

但這個小姑娘卻像沒看到一樣的吃吃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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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沒有空閑招呼我，我自己動手也行。借一下廚房應該可以吧？”

話未落，她人已經到了小攤裏面，手中還拿着一雙撈面的筷子，那是剛剛拿在面攤老板手上的那雙，好像剛剛坐在攤前的只是個幻影，而她真正所在的位置是膳堂。

兩夫婦轉過頭，眼睛都要掉出來了，好像她的身上長了兩個頭，四只手一樣，連身子都忘了轉過。

這樣的速度，如果她手上拿的是他的腦袋也不足為奇，若是自己的腦袋被別人拿在手上，那可就不好玩了。

這樣一個人要吃面，天皇老子都管不着，他們就更管不着。

老板娘面色有些發僵，半響，才不确定地問了一句，“你當真只是吃面？”

小姑娘點了點頭，“當真，”然後補充道，“放心，我付得起錢。”

木讷的老板沖老板娘使了使眼色，老板娘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一個小姑娘，能半夜三更地跑來吃面，一定非同一般，至少不是想外表看上去那麽好欺負，而且對于他們的事并不知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了想，老板兩口子決定不再管她，繼續招呼接下來的客人。

小攤雖簡陋，可東西卻也算齊全，蔥花、花椒、大蒜、麻油、等一應俱全，櫥櫃的盤子裏還擺着牛肉、肥腸、豆幹、鹵蛋。

她看着面條随着面湯在鍋裏翻滾，熱氣騰騰的，她也感覺到了些許溫暖。

現在到了哪裏，她不知道，當務之急是吃面，吃飽了才能想事情。

這裏沒有酸菜，她只好将就着放了一些牛肉和肥腸，她把面條煮的很爛，讓人無法分清哪是湯哪又是面了.

當卓荦把面端出來的時候，攤前又來了兩個人，都很年輕，一個面色發黃像是久病不治，一個戴着鬥笠，看起來很規矩，這兩個人身上都有很重的殺氣以及濃濃的血腥味，應該是從事着殺人一類的職業。

衆人的目光齊聚到她身上，她很無辜地笑了笑，然後坦然地坐到了剩餘的一張空桌子上。

她剛剛坐下，一個面色蒼白出現在了巷口，拿着長長的黑竹竿，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肅殺之意，連他和那個戴鬥笠的對話也是殺氣十足。

“你是不是鐵劍方正的門下？”

“是。”

“那麽你過來。”

“為什麽要我過去？過去幹什麽？”

“過來讓我殺了你。”

卓荦這下知道老板娘為什麽不讓她在這裏吃面了，碰到這種情況，任誰也沒有好胃口，說不定吃着吃着就會有一顆頭顱飛到碗裏來。

可事實上他們沒有打起來，是老板娘出面制止了，她像蛇一樣纏到黑竹竿身上，在他耳邊呵氣如蘭，“現在你不能動他，他也是我特地找來的人，而且是個很有用的人，等到這件事辦完，随便你怎麽對他都行，反正他也跑不了的。”她軟語輕柔，“我也跑不了的。”

她沒有回頭也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暧昧氣息，可老板一點都沒生氣，就好像沒有看到一樣。

卓荦抿嘴一笑，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接着耳邊傳來那個黯啞的嗓音，“我要吃面，三大碗面，一碗金花，一碗銀花，一碗珠花。”

卓荦有些發愣，這個臺詞好熟悉哦，在哪裏聽過呢？

她轉過頭去，看到的是簡陋的小面攤，一對買面夫婦，三個吃面的人，黃病夫、黑竹竿、、、、、、

她撇了撇嘴，深深地嘆了口氣。

“姑娘為何嘆氣？”老板娘發問。

她的嘆息聲并不大，可是因為現場很靜，所以老板娘才會聽見。

“這裏沒有酸菜，看來我确實來錯了地方。”

老板娘眯眯眼，笑道：“不要同我說你沒有銀子，要賴賬？”

卓荦笑了一下，轉過身去，開始吃面。

留在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作者有話要說：新楚終于開篇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