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有一個夢,秦蘇很久沒做了。
她站在雪地裏,雪下得寂寂無聲,整個夢境都只有那一個場景,仿佛時間已經定格在那一刻,無窮無盡。
但這一次,在夢的盡頭,她看到一個人,一個她等了很久的人,久得她甚至忘記了歲月變遷。他遙遙走來,仿佛踏遍了萬水千山,穿過了風霜雪雨,最終走到他們約定的地方,站到了她面前,輕聲喚了一句,“阿檀……”
秦蘇全身的神經便在那一刻蘇醒了,她猛地睜開眼,第一次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
“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沒有王芝畫,沒有司馬熠,只有我們兩個……”
桓楚握住秦蘇的手,單膝跪在地上,仿佛面前的人,便是他尋覓已久在他心中至高無上的女王。
一滴淚滑過秦蘇的臉頰,桓楚伸出手,看着眼淚滴落在他手心,溫熱的,苦澀的。
“你終于回來了……”
原來她所有的夢只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嗎?
不是遺忘,不是割舍,只是為了隐藏,讓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撐到他回來的那一刻。
司馬熠找到秦蘇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那一剎那,心中似有什麽碎裂了。他踉跄後退了一步,直扶住門才沒讓自己的倒在地上。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仿佛有什麽最重要的東西已經一去不複返。
這種感覺如同五年前,看着阿檀失去溫度的身體。
曾經,他做夢都在想,阿檀活着就好,只要她活着,無論是她恨自己,或者跟別人過着幸福生活,他都可以不計較。
可,此刻,他知道,他完全做不到!
第二日,司馬熠一早上都沒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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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蘇站在他寝殿門口,集聚了很久力量才鼓起勇氣敲響他的門,毫無意外,只得到一個低沉的字,“滾!”
秦蘇抖了抖,卻沒退縮,“琅琊王,我進來了。”
說罷,也不經他同意,撬了他的門鑽進去。
簾幔重重,擋住了所有光線,司馬熠窩在黑暗中,秦蘇即便看不到,卻能感覺到他此刻正盯着自己。
憑借野獸的直覺,秦蘇摸到司馬熠身邊,離得近了,才發現他靠着柱子坐在地上,一雙鳳眼如鬼火一般,有些駭人。
秦蘇輕咳了一聲,将帶來的酒壇放在他面前,也席地而坐。
“聽說皇上心情也很不好。”
司馬熠看着這個毫無自覺的混蛋,不說話。
“呃,兄弟哪有隔夜仇,皇上他畢竟是九五之尊,又是你的兄長,你稍稍服個軟,他也就原諒你的忤逆之罪了。”
秦蘇感覺房間的溫度似乎在下降。為了給自己壯膽,她打開酒壇,自己先喝了一口,又推到司馬熠面前,勸誡道:“俗話說一醉解千愁,大醉一場,醒了給他請個罪,一切就硝煙雲散了。”
“寡人不喝酒!”司馬熠終于啃了一聲。
秦蘇大受鼓舞,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誡,畢竟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的,她有責任有義務化解兄弟倆的矛盾。何況,以她野獸的直覺,司馬承不至于耍這種上不得臺面的陰謀。
“我方去了臺城,謝皇後也說,皇上不會怪罪于你……”
“怎麽,你也有心虛的時候?”
秦蘇被刺得激靈一下。
方才還說不喝酒的司馬熠此刻卻抱着酒壇猛灌了幾口酒,這讓她愈發心虛起來了。她仔細分析了一下自己似乎大概并沒有得罪他,怎麽這感覺像是她欠了他五百兩銀子似的。
“寡人哪裏比不過桓楚了?”
秦蘇被司馬熠的凜冽氣焰吓得瑟縮了一下,“你,你知道了?”
司馬熠眼睛已經快冒出紅光了。
秦蘇穩了穩心神,盡量以平和的語氣說道:“你知道,我愛的是他。我想,再試一次……”
“嘭”,酒壇子飛了出去,砸在地上,嘩啦啦碎成了渣。司馬熠終于控制不住,将秦蘇撲到地上,居高臨下氣勢磅礴地吼道:“你要等的人明明是我!阿檀!你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才是你愛的人!”
秦蘇看得當然清楚,她覺得現在看不清的是司馬熠。
司馬熠被她的反應氣得渾身發抖,粗暴地啃了一下。秦蘇的手腳被被壓制住,根本動彈不得。司馬熠咬破了她的嘴,她哼都沒哼一聲。嘗到血腥味的野獸突然擡起頭,所有暴戾在那一剎那憑空被人抽空了。
秦蘇相當平靜,“殿下,我不是王曦,也不想做她的替身。”她只想愛她所愛,只想過她自己的人生!
“你就是她!你為什麽不信我?”
當一滴熱淚落在秦蘇臉頰上時,秦蘇心莫名地絞痛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竟然沒有推開司馬熠,任他将腦袋埋在她頸窩。
那一刻,秦蘇終于相信,司馬熠是深愛着王曦的。即便那個人已經不在他身邊,他卻找了她五年,即便知道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他卻還想将那份旖念寄托在別人身上繼續。
直到耳邊傳來鼾聲,秦蘇才起身,将人拖上了榻。她在榻前又坐了好一會兒,腦袋空濛濛的,心裏也跟着發空,似乎,總是缺了點什麽,卻又想不起來。
推門出去,桓楚正倚在廊下,聽見這邊響聲,他轉頭來,沖她笑得很溫柔。
秦蘇走過去,看着這個她一直等待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既然忘記為何還一心等着他,也許,她能找到這個答案。
桓楚一眼便看到秦蘇破了的嘴唇,心裏一股邪火便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掏出手絹,輕輕撫上那道齒痕。秦蘇身子一僵,趕緊接過手絹,自個擦。
桓楚的手空落落地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恢複如常,撫了撫她鬓邊的亂發,露出幹淨明亮的笑容,“我烤了魚,餓了嗎?”
他沒有問一句裏面發生了什麽,只是握住秦蘇的手,帶着她,離開,遠離那個她已經忘記的男人。
那日,下午司馬熠也沒有出過門。不吃不喝,把自己關在寝殿裏。
秦蘇有好幾次經過那裏,只是遠遠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她去喂金将軍時,不知什麽緣故那個小東西也發起脾氣來,也不肯吃東西。秦蘇只好坐到櫻花樹下,看着挂在枝頭不理睬她的金将軍,嘆了口氣。
“我又不是王曦,我能給他什麽?你跟我發脾氣有什麽用?”
金将軍揚了小腦袋,豆丁眼浸滿委屈,幹脆竄到另一棵樹上去。
秦蘇郁悶了,怎麽一個冷血動物還這麽難伺候的?
秦蘇覺得,既然鬧成這樣,自己近期還是不要去招惹司馬熠比較好。她正想着找個什麽合适的理由去離開臺城。誰知,她理由還沒想好,那位在覆舟山佛堂裏的太後突然下山了,非要來調解一下晉帝和琅琊王之間的關系。
這位太後并不是他們的生母,也不是廢太子的生母,但卻是武宗皇帝的皇後。司馬承與司馬熠的父母早年亡故,奉她為太後倒是合乎情理。
這位太後出自颍川庾氏。其父曾高居中書令,與琅琊王氏王永共掌過朝政大全,得罪過不少人,後流民軍攻破建康殒命,颍川庾氏為了避風頭,也就此沉寂下去。這位虞太後更是識時務的人,曾幾次請求武宗皇帝廢黜她這個皇後,但武宗念及夫妻情誼,保住了她的後位。
武宗駕崩後,她便搬進了覆舟山的佛堂,很少過問紅塵俗世。
這次能驚動她老人家,可見琅琊王和晉帝之間的事情震撼有多大。
虞太後難得下次山,自然該過問的事情也都要過問一下的,其中便包括琅琊王選妃,以及她那侄女王芝畫的婚事。所以這次宴席,連秦蘇和桓楚也在列。
秦蘇是在華清宮門外碰到司馬熠的。
畢竟是琅琊王,絕對不會示弱于人前。秦蘇見他時,他穿着一身金線織就的雲紋黑袍,将整個身材勾勒得挺拔修長,俊面凝霜。秦蘇的視線爬過他的玉冠時,愣了愣,那玉冠正是她送他的那一只。
一看之下,秦蘇的視線便沒能及時挪開。
司馬熠看到她,腳下也微微停滞了片刻,臉上似有冷氣在悠悠打轉。
秦蘇不敢跟他打招呼,微微退了一步,依禮請他先行。
司馬熠也沒推辭,舉步走在前面,秦蘇想跟他把距離拉得遠一點,便跟得稍稍有些慢,可等她到華清宮門口時,一擡頭便撞進司馬熠的眸子。
此刻,他正伸着手,黑漆漆地眸子就那樣看着她。
秦蘇心顫了,有那麽一剎那,她竟然覺得那只手很有誘惑力,仿佛握住了就永遠便不想再松開。
桓楚追上來時,便見秦蘇仰頭看司馬熠的“癡迷”模樣,心中暗罵了一句,疾步走過去,一把握住秦蘇的手,重重捏了一把,臉卻對着司馬熠,笑道:“琅琊王好早。”轉頭又對秦蘇道:“走了怎麽也不叫我一聲?”
這親昵模樣強烈刺激着司馬熠的眼球,他收回手,轉身離去。
秦蘇一下有點心慌,瞪了桓楚一眼,使勁甩了甩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桓楚看着她嘴唇上還沒好的傷口就恨得磨牙,不要以為老子看不出來那個傷口是怎麽來的!你跟他怎麽就能授受得清了?
但出口的卻是,“我等你,你會适應過來的。”
秦蘇心口又抽搐了一下。
桓楚是何等驕傲跋扈的人,竟然對她如此示弱,她方升起的邪火幽幽地滅了,有些頹喪地道:“有些事情,我忘了。”
她記不得她以前是如何跟桓楚相處的,明明她有滿腔柔情,可對上桓楚,她卻突然就不知道從哪裏發。
桓楚溫柔地撫着她的鬓角,“就算你把我忘幹淨了,我也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的。”
秦蘇仰頭看着他,眼中似有波濤暗湧,良久才聽她道了一句,“對不起。”
桓楚的手突然僵硬了片刻,随即又恢複如常,“無妨,我等得起。”
看着兩人相攜離去,王芝畫從轉角出走出去,面色慘白,若不是秀娘扶着,她怕是早踉跄摔倒地上去了。
秀娘皺着眉頭,怒火熊熊,“那個狐貍精怎生如此無恥!”竟然連桓南郡都勾搭上了?
王芝畫受到的打擊不可謂不重,但她很快恢複過來,“這樣也好……”
她的目标本來從來就不是桓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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