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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上頭,咧咧發笑,“老妪的兒丢了……老妪要找到他……”

空落落的屋子,火光所及處,赫然立着景毅的牌位。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個可憐的老婦人的故事,家中兒子常年在外,最後死了也沒能和她團圓。別人都說她風光,她卻一直在找自己的兒子,甚至最後産生了幻象。親情可貴,別讓距離冷漠了它。

☆、【第七篇:浮生燈】

【第七篇:浮生燈】

洄海之濱,有一孤獨的老人。

無人知曉他何時移居此地,住了多久,還會住多久。

茫茫沙地,被他打掃得一塵不染。

茫茫荒海,他用搬來的沙子,一點一點,一滴一滴,鋪成一條通往內海的蜿蜒長路。

這條路很長,花去他半個人生,在那裏,他搭了座燈塔。

每每夜幕遮天,他搖起昏黃的燈,為所有往來海上的人引路。

他愛這片海,愛的超乎常人的深沉,只是偶爾會長唱長嘆:

曾經的你,若是有這麽一盞燈,就不至被洄海吞食。

長長的夜,深深的海,我在這裏待你歸來。

【泗海卷走了她,自那之後,他不知道還該愛什麽,那便愛這片海罷,畢竟裏面有他最愛的人】

☆、【第一篇】

【第一篇】

開元六年,病坊由朝政資助,多設于廟宇。前些日寺中收容一對祖母帶女孫,除去無法自食,并無常人之愁容,寺主持遂有心将清掃後院事物交予二人。

院中多梧桐,茂盛遮天蔽日,女孫起先看祖母帚掃,後漸漸能伴其一同撿拾落葉。只這葉子是無論如何都清掃不淨,哪怕入冬凋零,來年入夏茂密依舊。

女孫自幼喪母,寡言少語,祖母便也跟着極少言語,從行為上照顧女孫,以及完成每日清掃事宜,是她生活的全部。

日子久了,往來人看在眼裏,皆道這對母孫于外默默奉獻,于內情之深切。偶有一日,寺主持路過後院,恰巧看到女孫拽着祖母衣袖子,極為小心翼翼低語,“祖母,女孫偷偷喚你一聲娘親可以嗎?”

身旁的人,年邁有餘,顫抖着手捂住嘴,無法承受似的,略灰白的眼中淌下一滴淚。

幾日後的清晨,女孫醒來到處都尋不到祖母,一路找到廟門前的寺主持,形色焦急追問,卻只換來一封書信:

“女孫,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祖母已經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祖母這輩子沒能給你一次開口喊娘親的機會,這于平常人再普通不過的兩個字,終究還是成了你的奢望。你也莫要太傷心,其實祖母和你的娘親從未真正離開過你,就像後院中的那些梧桐樹,葉子凋零了,枝幹還在。掃了這麽多年落葉,祖母希望你能明白。”

【我給不了你母愛,只是盡我所能給你最好。】

☆、【第二篇】

【第二篇】

城南學堂中李治的席位,不知何時起空缺,素來以考取功名為目标的他,放棄辛苦不辭而別。教書先生心中生疑,推去後半日授課,前往李治家宅。

未及其家,半路于石貨鋪子巧遇其人。原本長衫儒雅,如今短褐穿結,背上負着粗布麻袋,似是在搬運重物。

李治見到先生,慌忙卸下包袱,恭敬作揖,“學生讓先生丢臉,今日此事,萬不可對外宣揚。”

“讀書雖苦,遠不及勞作之苦,先生教書半生,你是極少的天賦子,為何途中放棄,可嘆可惜。”

“事出有因,先生去趟鄙宅便知。”

李治特地換回長袍,看不大出勞作後的模樣。他引着先生進入垂花二門,整個家宅意外的沒有想象中慘淡。如此讓先生更為不解,直到入了內室,隐隐約約看到垂簾之後的人影。

“家父病重昏迷,長期需要大量錢財買藥,大夫說病患心境影響病情,我便與家母決意偷偷在外打零工,盡量不去典當家中財物。”

先生正欲感嘆,垂簾後的人影倏然動了一下,面色極差,卻忽然睜開了眼,唇齒顫抖着想要說些什麽。

“良人莫急慢慢說,我全全細聽。”在旁的婦人驚喜萬分,努力遏制着自己将炖好的參湯端起,傾身将耳朵湊上。

那人喘息虛弱,顫顫道,“差不多時辰了,孩兒從學堂歸來,你先把這碗參湯端給他補補身子。”

婦人幾乎含着淚将參湯端給李治,而這碗參湯直到先生走,李治都沒有喝下,他對着愈發冰冷的參湯,最終吐出一段話;

“這一碗參湯,終究是可惜了。爹,你的孩兒沒有出息,被親情絆住雙腳,怕是沒法考取功名為你争光。”

【我不是什麽偉大之人,我胸無大志,只求爹爹安康。】

☆、【第三篇】

【第三篇】

蘇木的太公年邁,于春日裏離世,其母平靜打點後事,竟是連常人心情的起伏都沒有。待一切完畢之後,她忽而栽倒在床榻上,對蘇木抽泣道,“兒,你可知,阿娘沒有爹爹了……”

她哭得那般傷心,淚水在燭火下閃閃發光,就像曾經無數個夜晚,太公在古樹下搖着蒲扇,閑談滿天繁星的故事。

屋子裏唯剩下抽噎聲,這抽噎斷斷續續,在她的餘生中怎麽扯也扯不斷。興是這些淚的緣故,蘇木的娘癡呆了。這樣也好,她終是不用沉浸在痛苦中,也讓蘇木沒那麽負累。

蘇木的娘一輩子沒什麽好運氣,嫁入蘇府,卻是守了寡,府內上上下下的人都視她為喪門星,若不是有蘇木一兒,怕是早已被趕出門。太公是府內唯一對她好的人,無奈還是棄她而去。

她染上風寒那天,天上下了很大的雨,雨打在身上,她本來是笑着的,驀然覺得被雨水打到的地方很疼,孩子般嚎啕大哭。

而後雨停,卧床不起。

蘇木嘆阿娘的命運,卻又改變不了什麽,只是默默在旁服侍喂藥。

那床榻上雙鬓灰白的婦人,意識模模糊糊,在吞下一口湯藥後,竟忽然沖蘇木笑了,“爹爹,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蘇木從旁拿來蒲扇,一拍一拍輕輕搖起,溫潤道,“天上的星星,地上的阿娘,都在盼着太公回來,太公怎麽能不回來。”說着說着,忽而撫上自己的胸口,強壓下一陣酸疼,将淚水咽回喉嚨:

阿娘,從此以後,蘇木就是你的爹爹。這個夢會很長,莫要醒來。

【守護阿娘的人走了,就該是由我來守護了。】

☆、【第四篇】

【第四篇】

雲州鎮偏遠,極少有人居住,近日裏新移來一對夫婦,其夫行醫,其妻容貌不凡,不似尋常人家女子。

雲州鎮說書人恰有一日染病,前往求醫,見到傳言中女子。帳幔後攬鏡梳妝的美人,像裹着一層朦胧的霧色,寒涔涔透出幾分妖異。容得他不禁感嘆,“得此佳人,便是不隐世也得隐。”

大夫并沒有正面作答,“她跟了我,我是連一天好日子都沒能給她。如今移居至此,也只能靠醫術勉強度日。”

“良人,若是我患了重病,很難治愈,你還會給我治嗎?”帳幔後的女子倏然起身,隔着不遠不近的白,在乍暖還寒的風起中若隐若現。

“那是自然,即便傾家蕩産也要幫你治。”

“若是你患病呢?”

大夫連忙擺擺手,“不治了,你一女人家,怎麽扛得住到處颠沛求錢。”

說書人心生羨慕,病愈後決意寫下二人的故事,為了解更多,一月後再次登門拜,卻然而,迎面是滿天滿地的白紙紛飛。

他踏着被細心剪裁的紙,就這麽立在正中的牌位前,對身旁的人低聲道,“你為她付出了多少,我不得而知。她若是真心愛你,怎麽忍心看着你憔悴至此。”

“我的妻是當今公主,遇到我是她這輩子最幸福又最倒黴的事。她服下劇毒,用殘餘的一個月生命走出了皇宮,她相信我能治愈她,帶她遠走高飛……現實卻是如此,愛算什麽,根本無力回天……”

再後來的,說書人收尾道,“大夫活在忏悔中,悔得他大病一場,卧床不起,瘦成了皮包骨。身為大夫,他治不好自己的病了,在臨死前寫下一句話:深情不壽、慧極必傷。”

【相愛中沒有了你,留我一人于世何辜?】

☆、【第五篇】

【第五篇】

賢平臨行前三月,臘月二十八,寂寥的夜,微涼細雪,燭火搖曳,祖父将其喚置身邊,面露不舍,似是在乞求,“孫兒,真是要去京城……”

“心意已決,來年天暖動身。祖父若是牽挂孫兒,可托人捎信。”落下這句,賢平推門而出,撲朔大雪頓時紛紛揚揚湧入屋內,他裹上厚厚的裘襖踏入雪中,再沒回頭。

賢平不知,此一句竟成了他同祖父說的最後一句。次日清晨,整個家宅上上下下為祖父後事忙碌,賢平猶如失魂般獨自兜兜轉轉。

驀然,推開祖母的房門,那眼淚縱橫的老人端着清晨将将做好的糕點,不知是從,“孫兒即将遠行,如今良人也突然離去,我這手中的糕點,今後是再也沒人吃咯……”

賢平顫抖着,步步倒退出了祖母的屋子。待回到自己屋內,便是再忍不住情緒,撲通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次年二月,賢平在旁人斥責聲中,毅然背上行囊前往京城,甚至無人相送,他始終都記得祖父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孫兒,祖父年歲愈發大了,人這一輩子愈是接近死亡,愈是自私的想要親人陪在身旁。今後祖父若是舍不得你離開,你可千萬別受動搖。京城很大,那裏有你想要的東西,那也是祖父想要的。”

賢平驀然頓住步伐,展開手中一團雜亂的白線,凝視着它,喃喃自語,“情深至此,我又怎可辜負。”

【何為愛?我不懂,或許不辜負就是愛。】

☆、【第六篇】

【第六篇】

雲秀十四被選入宮,不得不廢除與青梅竹馬間的婚約。但凡被選入宮,是再難出來的,二人心中皆明此點,仍互相許諾,不婚不娶,十年之後再續前緣。

宮中光景比雲秀想象中更難熬,她沒多大身份背景,前三年都在遭受惡意欺辱,直到第四年品階高了一級,卻還是只見過皇帝一面。

身邊服侍的人多了,日子自然跟着好些,尤其是新進的一個太監,對雲秀可謂忠心耿耿,替她擋去許多明槍暗箭。

十年來,雲秀的運氣始終不怎麽樣,除去被人利用就是被人陷害,也是好在如此,她趕上皇朝更替,幹幹淨淨出了宮。

雲秀離宮那日,給他寫了一封信,讓他在十裏亭等她。

一別十年,再相見是大雪紛飛,雲秀在漫天飛雪中等了他一天一夜,卻是連個回信都沒有。

城外的十裏亭冷了,凍上了她的心,身後依舊随着的太監替她擋去刺骨寒風,瑟瑟發抖道,“回去罷。”

“他會來的,他答應過我的,萬一他還在路上呢。”

誰料太監咚聲跪下,淚水便毫無過程落了下來,“秀兒……我就在你身邊啊……”

雲秀卻是連看都沒看太監一眼,雙眸依舊望着遠方,冷冷道,“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你卻比我先放棄。你不是他。”

“是啊,我不是。”

他再後悔又有何用,他沒有她那般自信,三年不見就思念如疾,從他入宮那一刻起,就注定無法回頭。他回不來了,她在雪中再多等片刻,只會讓他更加心如刀絞。

【我還愛他,那個曾經有信仰的他。】

☆、【第七篇:失心鈴】

【第七篇:失心鈴】

□□院中,挂上了許多鈴铎。

樣式精巧,各不相同,每每風過,自發譜成妙曲。

□□院中,她容色恍惚,時常打落鈴铎,又細心撿拾後重新穿起。他只是一味陪在身旁,偶爾她發起脾氣,便将她深深擁入懷中。

這樣的場景反反複複上演,他從未嫌棄過她,他愛她,愛到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直到有次她極度失控,用剪子劃破了他的臂膀。

她害怕至極,拼命想呼喊,卻發現因長久失聰,已經忘記如何言語,在紙上寫下四個字:我想放棄。

他依舊滴着鮮紅的手,奪過筆墨,一筆一劃回應:

當初爆炸時,你捂住我的雙耳,從你聽不到的那一刻起,我便是你的耳;從你說不了話的那一天起,我便是你的筆;從很久很久以前起,我是你的夫君。

倏然,有一滴淚落在紙上,她用手指蘸墨,顫顫寫下:悔。

【現實已經奪走了你那麽多東西,我若是再棄你不顧,你該怎麽辦】

☆、【第一篇】

【第一篇】

六國出名的猖盜——年小小,專偷稀有秘籍,手法奇巧,至今無一人能擒。

入冬,某家宅的游廊挂上重重帷幔擋風,幾步一重不見來人。此無疑是年小小最佳的下手機會,她一身輕功了得,倏然便落到□□院中。

身後月光遍地,年小小司機觀察屋內動靜,待到迷香起效,蹑手蹑腳進入屋內尋找寶物。

“嘿,稽山秘籍,得來全不費工夫。”

然未等年小小轉身,脖間被架上蕭冷長劍。識時務者為俊傑,年小小慌忙下跪求饒,“大俠饒命,小女子再也不敢偷盜,這次就放過小女子……來日定當相報。”

身後的男人,高領皮氅,做工分明再粗糙不過,穿着卻驚為天人。他清冷的眉目流轉,有了絲微不可見的厭棄,“怎麽又是你?”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音嗓,年小小瞬時松下戒備,沒好氣轉身。“怎麽老是你!”言語間,魅惑一笑,整個人倒入他懷中,“大俠,奴家好想你~”

男人不自然的僵住身子,往後倒退一步,年小小索性更倒入懷中一分。

“喂,你……”

“嘿——”年小小驀然收起笑容,拽起地上的書籍,足尖輕巧點地,消失在夜幕中。

獨留下面色緋紅的男人,“來日定當相報?若不是我護着你,你的偷盜能如此順利?”

出人意料的是,名震一時的年小小突然被捕,眨眼已囚于地牢一月有餘。無人知道她為何失手,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直到被逼飲毒的前一晚,她收到飛箭帶來的一封信:

【年小小,沒了我的保護你一無是處。我已搜來全部秘籍,你便無活着的價值,世人只會知道偷盜的是年小小,而無一人知道我的名字。

——無名大俠】

☆、【第二篇】

【第二篇】

五年前,一代紅顏佳人——安黎公主,看上國中最俊俏的和尚,一場注定無果的戀愛,她鬧得滿城風雲,最終和尚還是和尚,公主還是公主。只不過自那之後,安黎的性子大變,變得蠻狠不講理,但凡想得到的東西必須得手才肯罷休。

國中近兩年口口相傳有位畫師,蒙着雙眼也能将事物畫得栩栩如生,甚至比那些多年技藝的老畫師都厲害上幾分。消息傳入安黎耳中,她幾番邀請,邀請不得,親自登門求畫。

屋內燃着燭火,點着檀香,意外得清冷,寧人心神。

“給本公主畫張相!”嚣張的語調打破氛圍。

“小生不畫女子……”

“好你個畫師,不知本公主身份麽?”

“罷了,就如姑娘所願,若有冒犯……”畫師微微示意,身後的童子請走安黎的所有随從,一齊倒退出門,‘嗒’一聲将門阖上,帶起的風熄滅燭火,四圍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你什麽意思?“安黎略慌,猝不及防間畫師略粗糙的手已撫上她的眉眼,隔着薄薄的衣袖,感受她的輪廓。

窗外,朗朗星空,夜花搖曳不休,直到天微亮,安黎手中捧着一卷畫,眼眶微紅的快步走出,鑽入轎內。

原來,他是盲眼畫師。

“你說,公主可是喜歡上那位盲眼畫師了?”類似的猜測喋起,卻也只是終于猜測,漸漸便再無人提起。

畫師身旁的童子如往常一樣給他換藥,白布滑下,露出來的竟是兩個黑骷髅。沒有眼珠,風幹的眼眶四周是皺巴巴的皮膚,空洞中還在流出滾滾透亮淚水。

“師父,那公主當真狠心,五年前挖去你的雙眼,現今還假裝沒事人來玩笑于你。”

畫師喃喃自語,“眼中已再無他物,佛自此長留心中。她恨了我也好,忘了我也罷,紅塵紛擾,各自兩端。”

☆、【第三篇】

【第三篇】

剛進門是面素簡蕭牆,沿着抄手游廊向內走的時候,段竹不由得懷疑梁平的府邸是皇宮裏搬出來的一角,就連挂落都是青玉石雕成,此時看着前面衣着富貴的男子,便不再覺得浮誇。

天氣熱得厲害,段竹身後随着一群打扮清涼的少女,各個身姿曼妙,又不失大體,他一擡手,少女們邁着碎步一字排開。

“梁兄,急人之所急,這些都是我仔細挑選過,大可放心。” 段竹言語間有些玩笑的意味。

“段兄真會開玩笑,我又豈能像你,妻妾成群。”梁平客套着,拐眼看到身後的家丁少了一人。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梁平的妻捋着袖子笑盈盈而來,她使過眼色,身後的家丁遞過來茶壺,一人一杯滿斟遞上,“段公子大駕光臨,怎麽不提前通知奴家一聲,你看我都沒備點心,只得粗茶怠慢。”

看似平常的舉動,讓梁平憑生害怕之感,甫喝下杯中茶,妻在其耳旁冷不防一句,“是你不願碰我,原因竟是想借此來招小妾?我不會讓你如願,三妻四妾,來一個修一個。”

梁平險些咳出茶水,慌忙謝絕,“佳人再美,我有妻一人足矣,段兄莫再給我添麻煩了。”

好一個歡喜冤家,段竹不再強求,支走少女們後嘆了口氣,“若不是你爹娘求于我,我也不會有此一舉。”

閑聊了一炷香時間,梁平的妻領着家丁滿意離開。

待到院中清冷下來,段竹手中漫不經心把玩方才的茶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我們之間的事還能瞞多久,你始終不願碰你的妻,一日不生兒育女,你的爹娘就一日會來求我。”

梁平心緒莫名,捏上段竹略蒼白的手腕,愣怔道,“你不也是,縱使妻妾成群,卻成天悶悶不樂。那些皮囊,有哪個能真正入得了你的心?”

☆、【第四篇】

【第四篇】

窗棂‘啪’的響了一聲,绾瑜驚得摔碎手中白瓷杯,看到一只渾身濕透的夜鳥闖進來,胡亂在地上撲騰。

“慕謙,你快走罷,外頭開始落雨。”

蠟炬燃成灰,滑下燭臺,绾瑜輕輕拂手,滅去最後一縷微光。思考片刻不能從正門走,更推開後方的窗,寒風頓時撲面,刺疼的很,眼眶微紅,“今生今世,你我注定有緣無分,明日我便要嫁于他人,你也是知道的,我爹娘的眼中只有門當戶對。”

冷雨撲面,分外凄楚,慕謙徐步靠近绾瑜,将她深深摟入懷,“……跟我走,離開這裏,遠走天涯海角,相伴地老天荒。”

绾瑜執拗的伸手去掰開臂膀,卻猛然被擁得更緊,心底有怪異的情愫在決堤,她聽到自己微啞的嗓音,“所有人都離開我,所有人都抛棄我,慕謙,別丢下我。我願意跟你走,所以求求你,別丢下我……”

慕謙語聲變得溫潤,再開口時,已經摻雜太多隐忍,“走,現在就走。”

而于此時,緊閉的屋門被一腳踹開,來人面目不善,兇狠道,“好你個慕謙!大婚前夜來勾引我婆娘!”

男人油光滿面,碎了口痰,方出手打人的瞬間,绾瑜橫在中間,他眉眼間多出絲柔色,“小绾瑜,你怎麽還對這個人念念不忘。”

绾瑜沒有作答,手中掐起三個白瓷杯,“飲下此杯酒,我會給我們三人之間一個完美的交代。”言語間,對慕謙使過眼色,慕謙毫不猶豫一口飲下。

狂風從窗撲入,雷電照亮屋內橫倒在地上的人,绾瑜眼中悲傷不減,卻是透着絲異怪,冷冷道,“我勸說過他那麽多次,嫁給你,是我的命,他非不聽勸。今夜來這麽一出,他若是不來找我,也不至于讓我騙他喝下這鶴頂紅。”

這段窮酸的情愛她受夠了,她的爹娘都是過來人,門當戶對才是正途。明日只需随便花點錢財,将慕謙之死隐了便可。

☆、【第五篇】

【第五篇】

城外星光璀璨,陡起的風刮落白梅瓣,紛紛如雨下,冷香漸盛。

他的嘴角挂着笑,安靜的看着景蕊,驀然從身後遞出一把紙傘,将将撐開擋住落梅。他撫上她的眉間,緩緩繞過額頭行至耳邊,拂開鬓發,輕聲道,“沒想到景姑娘會來赴約。”

“公子見外,小女子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若不是得公子幫助,怕是難有現今的日子。”景蕊客套着,卻是低垂着頭,不敢多有一分動作。她冒着被爹娘說教的危險偷溜出來私會,這樣的行為出于何目的,是再明白不過。

“每至此時,城外的白梅格外美,在下一定想要景姑娘看到。”

她愕然擡頭,紛揚的梅瓣已覆滿紙傘,須臾旋轉的瞬間,雪白的花瓣從天而降,搖曳不休,似落在野地的一場花雨。

相視而立,幾乎能感知彼此的呼吸。

他的情意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景蕊對他所知甚少,心底裏期待着他會給出承諾,卻又不敢自己說出口。畢竟她出生書香門第,如此壞禮數之事,她做不來。

二人隐隐晦晦,來來去去快有一年。

昨夜賞梅一事後,景蕊終于鼓足勇氣寫信邀見他,在鬧市的茶樓辟出個雅房。

房內點着檀香,白色的煙缭繞,似有若幻。景蕊把心中所想全書寫在紙,遞給他仔細看讀,她期待着他的回答。

“景姑娘,其實我想娶你為妻……”他支吾開口。

景蕊濃黑的眸子裏突然升起千般光彩,她看着面前端整的男子。而于此時,雅房的輕紗微動,闖進來一個面容較好的女子。

分明天寒,她額頭滲汗,火急火燎拽上他的胳膊,似個小孩般急到,“相公不好了!三少奶奶和十三少奶奶打起來了,我勸都勸不過來,你快跟我回去!”

☆、【第六篇】

【第六篇】

新帝登基不久,納潇雪為後。

潇雪論容貌與才情都難有匹敵,先帝在世時曾将其指配給六皇子,不料六皇子看似順從,實則私下裏早有叛變之心。

先帝駕崩當夜,六皇子舉兵謀反,潇雪苦苦哀求,連跪三條長廊沒能阻止六皇子。幸得庇佑,六皇子雖謀反不成,也沒被太子逮住,逃出皇城不知所蹤。

因着有這麽一段歷史,潇雪登上皇後之位不免遭人非議,如此的非議落人把柄,其後的五年,潇雪過得步步驚心,心底對六皇子的恨意也愈來愈濃。

六年春,野心勃勃的六皇子重新出現在衆人眼皮底下,他重整軍勢殺來,更讓潇雪難堪。

敵軍直沖皇城,血流成河,皇帝親自指揮兵士,巧施計中計,将六皇子困在城牆下,将将好甕中捉鼈。

“哈哈哈、我不服!”

血海中的人肆意狂笑,狠狠握着滴血長劍步步上前,“我雖敗猶榮,而你,不配為王!”

“陛下,臣妾恨他,給臣妾一個機會親手殺了他,證明給天下人看,臣妾配得上如今的位置。”

潇雪腦海中還回響着方才的話語,轉眼已經立到六皇子面前。他對單槍匹馬而來的女人感到震驚,緩緩取下頭上的盔甲,散落的發在風中瘋狂掙紮,煥然一笑。

“瘋子。”她抽出身上的匕首走近他,一步又一步,幾乎快要貼上去的前一刻,喃喃自語,“我還是不想髒了我的手。”

語罷轉身而走,行遠之後擡起纖細的手臂臨空一揮,黑壓壓的劍頃刻間落下,遮天蔽日……

一根接連一根的箭紮入他的身子,她緩緩閉上眼,有淚流下,在周遭頓時響起的歡呼聲中,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銘,我始終不願相信你會走上今天這條路。無路如何都阻止不了你,哪怕是我的背叛離開,你也不曾回頭。

數萬根黑箭壓在你的頭頂,已經無法回頭。

銘,地下那麽冷,讓我陪着你,可好?畢竟,我不堪忍受沒你的日子……

☆、【第七篇:菩提劫】

【第七篇:菩提劫】

他是仙君,自剔仙骨不再過問仙界事。

通往輪回的路上有許多浮梯,千萬塊璀璨的石頭漂浮在空,一階一階往上堆砌,點點光亮籠罩遠近高低。

他拖曳幾尺長袍,緩步而上。

強大而浩瀚的靈力愈來愈近,竟是來自顆巨大的菩提樹。他擡眸,光亮透過翠綠灑下斑駁,枝葉繁茂的樹散着金光,靈力漫天飛舞,星星碎碎漂浮着似裹着層幻紗。

忽而枝葉間沙沙作響,掉落一個烏黑的元魂,湛黑到刺痛心口。他癡愣着拾起,緊握于手,深揉入心,哽咽不語。

一瞬間,菩提樹上靈光千幻百變,五光十色,是天地間難得奇觀。

[師父,菩提樹真如傳說中那麽神奇,可以讓人大徹大悟,去到無憂無憂的世界麽?]

[會,徒兒莫怕。]

[師父,徒兒入了魔,佛不會渡我……]

[為師說會,就會。]

[師父,徒兒好累……]

[為師抱着你,睡吧,等你睡醒,來世再見。]

【她走了,他剔除仙骨替她贖罪,将她的元魂打入菩提樹,只為求得菩提的渡化】

☆、《風雪埋城》

《風雪埋城》

漁鼓傍笙簫,畫舫靜憩江面。夜來風漸大,韻低眉素手,執一盞紅燈,遠眺白山寂雪。

此去春夏秋,音訊全無,再踏歸程已是生生生兩端。當初若不是祁拼死相救,恐此刻長眠雪山的便是她了罷。

韻後方的垂簾微動,城從裏面俯身邁步而出,他一襲白衣暈染暮色。

「江上風涼,韻,你大病初愈,不宜久待。」城言。

「很快就是元正,我想在這裏陪着祁一同看煙火。」韻答。

「你還是放不下祁,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放不下祁。」城自涼一笑,放棄勸阻的念頭,将手中裘襖給韻披上,「罷了,我陪着你,我們三人就同一年前一般,一齊看元正煙火。」

一年前,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奔赴雪山尋找仙草。不料中途遇到雪狼襲擊,祁選擇了斷後,城帶着韻逃離了雪山。

一年後,韻久病初愈,執意求城買下最美的畫舫,行到能看到祁的雪山前,高挑冥燈。

風雪困住了祁,卻深埋了城。

【你本該沒那麽愛他,也沒那麽恨我。新年去舊,怎麽就去不了你心頭的舊痛?】

☆、第一篇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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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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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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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