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奚嘉去了趟馬場,找武楊請假。
武楊不在辦公室。
助理說, 武楊一早就來了, 不知道去了哪, 手機沒帶。
奚嘉現在也用不着訓練了, 閑着無聊,就在馬場轉悠,順便找武楊。
路過訓練場, 奚嘉駐足,往裏頭看。
停了幾分鐘,她擡步朝河邊走。
蘆葦、狼尾草, 全枯了。
走過這一片,右手邊有個土丘,上面的草地上,躺着個人。
“楊楊。”
奚嘉走過去。
武楊怔了下,确定聽到了聲音,他把蒙在頭上遮陽的運動外套扯下來, 側臉,“沒在家休息?”
說着,坐起來。
奚嘉:“找你請假,明天去山裏。”
武楊盤腿而坐, 太陽曬,他把衣服頂在頭上。“那也不用專程過來,一個電話就行。”
奚嘉在他旁邊坐下,“在家無聊。”
她側臉盯着武楊看, 一臉頹廢,眼睛充血,一看就沒睡好,還有胡茬,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武楊平時最注意個人形象,今天讓人大跌眼鏡。
“怎麽了?”奚嘉問。
武楊望着不遠處的河,陽光灑下,金燦燦的,河水反光,刺眼。
奚嘉:“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武楊長長嘆口氣,“我分手了。一夜沒睡。我特媽竟然一夜沒睡。”
分手是女朋友提出來的。
昨晚,女朋友說他要是不出現,就默認分手,其實,女朋友早就做了分手的打算,約他,只不過是把東西都還給他。
她條件不好,沒有親人,他有套房子閑置,就給她住了。
昨晚,她把兩年多的租金,連同他買給她買禮物的錢,一并給了他。
她沒吵沒鬧,也沒質問他跟前女友的事情,只說了句:“兩年多都是你請我吃飯,今天我請你。”
在一起兩年多,她不是沒請他吃過,她會做飯,燒菜好吃,他喜歡吃她做的菜,她經常做給他吃,再忙也做。
之前,他一直在分手邊緣掙紮。
想分,又不舍得。
分手了,她就一個人了,連個關心她的人都沒有。
面對前女友的眼淚,他又想分手。
跟前女比,她什麽都一般,長相一般,身材一般,能力一般,除了對他好,除了眼睛很溫暖。
終于捅破,他以為可以解脫了。
吃完飯,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就這麽離開。
他沒解脫。
徹夜未眠。
見武楊看着那條河發呆,奚嘉問,“是你要分手?”她早不記得武楊跟前女友和現在女友的愛恨情仇。
武楊回神,“她要分。”
奚嘉點點頭,“看來是個女王,把你給甩了。”武楊有種放蕩不羁的帥,能力也出色,俱樂部不少單身女孩都對他有意思。
武楊沒多解釋,只說,“是我的錯,她才分手。”
原來如此。
涉及隐私,武楊沒主動說,奚嘉就沒打聽,而是問,“我見過你女朋友嗎?”
武楊搖頭。
他的朋友都沒見過她。
俱樂部有不少同事見過,不過那時他們不知道她就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兩年前在馬術俱樂部上班,是行政部的普通職員,偶爾跟他有接觸。有次放假回市區,她自己沒車,又因加班錯過了末班車,他順路把她帶回去。
自那之後,兩人就熟了。
後來在一起,為了避嫌,她就辭職。
她跟他的朋友圈是格格不入的,他也沒想過帶她一起。
武楊收了思緒,起身,“走吧,回辦公室。”
他拉了奚嘉一把。
兩人沿着那邊小路,不緊不慢往前走。
武楊問:“這回去多久?”
奚嘉:“不知道。”
武楊點了支煙,“到時我去看你。”
奚嘉笑笑:“行啊,那邊風景好,帶你療情傷。”
經過訓練場,奚嘉再次駐足。
武楊看看她,又看看場上其他訓練的騎手,他下巴微揚,“你要不急着回去,就過去再騎兩圈。”
奚嘉:“楊楊,我感覺自己退步了。”
武楊拿煙的手一滞,寬慰她,“不管是什麽運動員,沒人能一直保持巅峰狀态,等病好了,你去做教練。”
靜默了片刻。
奚嘉:“我去練一會兒。”跟他揮揮手。
武楊望着那個有點落寞的背影,他用力抽了口煙。昨晚那一幕在腦海閃過,從餐廳出來,她離開的背影就跟現在的奚嘉一樣。
馬術就是奚嘉的命,現在退步了,所以難過。
她呢?
武楊緩緩吐出煙霧,剩下那半支,他直接扔到垃圾桶。
初冬的馬場,蕭瑟,看得人心裏更涼。
——
下午,季清時去了莫氏集團一趟,算是感謝莫予深。
他這個人,一向分得清,妹妹是自家的,妹夫就是外人。
但早上,奚嘉跟他說,莫予深要送她去機場。
她是真的高興,跟他說時,每個字都像裹着蜜。
莫予深和奚嘉的婚姻,并不像長輩看到的那樣,情投意合。兩人都是演戲,騙不了他。當初那個婚,是她堅持要結,他只能退讓。
現在莫予深有了一絲人情味,不容易。
季清時到了莫氏樓下才給莫予深打電話,丁秘書下來迎接。
丁秘書摁着電梯鍵,“季總。”
季清時點頭,他跟丁秘書很熟,就沒假客套寒暄。在奚嘉跟莫予深結婚前,他和莫氏就有合作,跟丁秘書認識快六年。
進了電梯,季清時問:“他忙什麽呢。”
丁秘書:“莫總在李董那。”李董,莫氏的副董事長。
季清時手裏還有個手提袋,遞給丁秘書:“朋友從國外帶的幾條煙。”
丁秘書接過來,感謝的話就留給莫予深去說吧。他瞅了眼裏面的煙,貴倒不是很貴,就是限量生産,市面上難買到。
抽着圖個新鮮。
丁秘書不忘給自家老板的臉上貼金、表功,他半開玩笑:“這煙得有我一包,明天晚上我有相親,推了,就為了跑一趟原本不需要去的上海。”
季清時側臉,“嗯?”
丁秘書:“這樣的話,莫總明天就有理由去機場。”
季清時意會,欣慰之餘,不忘調侃:“他幾歲?”
丁秘書:“戀愛中的男人,都是未成年。”
季清時笑了笑,“煙都歸你,低情商的人不配抽這煙。”
說笑間,電梯到了。
丁秘書跟莫予深一樣,不抽煙,這煙留着招待客人。
莫予深從李董那回來,給季清時煮了咖啡。“今天怎麽有空?”
季清時:“路過,讨杯茶喝。”
那就是沒事。莫予深坐在季清時對面,閑聊着,問起岳父岳母,“爸媽還沒回來?”
季清時攪着咖啡,“沒,早呢。”
父母這段時間去了五個國家,拜訪看望了十多位跟奚嘉病情一樣的患者,看她們現在恢複的怎麽樣,當初是怎麽治療。
卻發現,每個患者的情況都不同。
有的慢慢恢複,有的越來越嚴重。
正在治療中的,經濟有困難的,父母還提供了幫助。
母親前幾天水土不服,去了當地醫院就診。
就算這樣,每次拜訪患者,她都要跟着父親一同前往。
母親打電話跟他說,有幾個小姑娘,什麽都忘了,不知道自己是誰,看着讓人心疼。母親難過道,不知道嘉嘉會不會以後連她這個媽媽也給忘了。
誰知道。
他也不知道。
莫予深沉默,無從接話。
一杯咖啡喝完,季清時告辭。
莫予深送季清時到電梯口,進電梯前,季清時讓莫予深幫個忙,“有機會,你問問嘉嘉,葉秋最近怎麽樣。”
——
今天,莫予深回來的比平時早,還沒天黑,就到了家。
院子裏,奚嘉的車也在。
莫予深進了別墅,奚嘉沒在客廳,他坐了電梯上樓,一直看着數字‘2’和‘3’,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他摁了‘3’。
三樓格外安靜,房間裏傳出來的聲音就分外清楚。
“是我不想離,這輩子只愛奚嘉一人。”
莫予深蹙眉,這是他的錄音。
緊跟着還是那句。
反複外音播放。
莫予深走到卧室門口,門沒關,奚嘉正躺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盯着天花板看。
旁邊的手機,還在回放那個錄音。
聽到腳步聲,奚嘉側臉,嘴角揚起,“老公。”
莫予深千篇一律的應着:“嗯。”
那句錄音還在播放,她沒有要關的意思。
莫予深把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松了幾顆,瞧着她,“一遍遍的,聽不煩?”
奚嘉:“不煩。女人聽不膩的就是甜言蜜語,是砒霜,也甘之如饴。”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今天回來的這麽早?”
莫予深問了句:“還記得我以前回來晚?”
奚嘉搖頭,“沒印象,剛才複習了一下筆記本,上面有寫,你都很晚才回。”
莫予深的眼神暗了一絲,轉身離開。
奚嘉對着他的背影:“又要出去?”
“去書房。”
話音落下,人已經走了出去。
奚嘉關了錄音,房間安靜下來。
她揉揉耳朵,又輕輕按摩眼眶。
剛才看筆記本,看到一半覺着眼睛不舒服,就躺下來歇了一陣,這會兒舒緩不少。
接着看筆記。
奇了怪,心靜不下來。
莫予深不在家,她一人自娛自樂,玩得不亦樂乎,莫予深回來,反倒覺得房間裏冷情不少。
奚嘉起身,拿上筆記本去了樓下。
“老公。”
沒過幾秒,“最東面房間。”
莫予深退出手機音頻播放器,把手機擱一邊,若無其事看郵件。
“你的小可愛,兩秒後到達。”
莫予深:“……”
奚嘉邁着歡快的步子走進來。
她搬張椅子,靠着莫予深坐下。
莫予深尋思着,她沒什麽要緊的事,無非就是沒事找找茬:“我還有不少工作要處理,有事晚點說。”
奚嘉攤開筆記本,沒接話,指指本子,然後默默看起來。
莫予深已經放棄揣摩她成天想什麽,她向來不按套路走,揣摩不透。
他接着看郵件。
奚嘉看到戴戒指那個地方,偏頭,看看莫予深無名指,那枚戒指還在。
翻頁,繼續研究下一張內容。
每一頁,她都像看劇本那樣,認真又專注,不時還會補充點現在的想法。
莫予深無意間轉臉,視線落下的地方,正好是跟周明謙修車有關,他淡淡收回視線。
所有工作處理完,莫予深再次看過去時,奚嘉還在看那頁。
莫予深替她翻頁,“趕緊看,看完睡覺,明天要早起去機場。”
奚嘉:“我那頁還沒看完。”她又翻回去。
莫予深關了電腦,“我去睡了。”他離開書房。
真掃興,就不懂憐香惜玉,等她看完一塊回卧室。
“诶,等我。”奚嘉合上筆記本,關了書房的燈,小跑着追上他。
莫予深明知故問,“看完了?”
奚嘉眼睛微眯,‘哼’了聲,沒搭理他。這人沒勁透頂,只顧着自己,就不能多陪她在書房待會兒。
回到卧室,奚嘉把筆記本放進包裏,拉鏈拉到一半,她停下,拿出筆記本。剛才在書房,莫予深有點欺負人,她要記下來。
莫予深從衣帽間出來,拿了睡衣,還有奚嘉的。
他把奚嘉睡衣放床尾,她沒有要睡覺的意思,“明天要早起。”他提醒。
“嗯,知道。”奚嘉自顧自寫着,頭也沒擡。
莫予深擡步去了浴室。
奚嘉把這一段記得詳細,讀了一遍才收起。
看到床尾的睡衣,她往浴室那邊瞅了瞅。
可能,他良心發現。
莫予深今晚不止幫奚嘉拿衣服,也是自結婚以來,兩人在夫妻交流上,他第一次取悅奚嘉。那一刻,奚嘉是動情的。
她不知道莫予深是不是。
房間的燈關了,奚嘉只看到莫予深的臉部輪廓,他眼底是不是動了情,她看不見。
“老公。”
“嗯?”他抽空回她。
“當時我們沒感情,怎麽就結婚了?”
莫予深沒答,也答不上來。她對他沒感情,還有喜歡的人,至于為什麽還要跟他結婚,他怎麽知道。
最後,莫予深低頭,親着奚嘉,問道,“你是誰的?”聲音沙啞,透着男人的占有欲。
她不回答還不行,莫予深根本就不放過他,她只好說:“莫予深的。”
淩晨。
這個城市終于安靜下來。
房間裏也是。
奚嘉困了,累了。
莫予深睡前說了句:“以後記筆記,我跟你對話也盡量寫上。”
奚嘉:“……”
就是剛才那句‘你是誰的?’
過了會兒,奚嘉還沒睡着。
難得莫予深跟她提要求,她開燈,爬起來。
莫予深:“要喝水?”
奚嘉搖頭,走到工作臺邊,從包裏拿出筆記本,“今天白天有件重要的事,之前忘了記,明早肯定就忘了。”
她轉頭跟他說:“你先睡。”
然後認真記筆記。
具體細節她沒提,只寫她當時心裏所想,還有他看着她、問她那句話時,表現出的占有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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